【任务?我现在程序都快被你搞崩溃了,只是降低个痛感竟然扣了我三倍的积分,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有负好感跟积分急剧倒退!简直是太荒唐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我在处理了,金成一跟沈牧那边你先别管了,好好维护下顾泽言,顾泽言要是再丢了就真的完了!】
【可是泽言都已经攻略成功了,难道还能变么?不是说只要攻略成功,他就不会离开我了么?要不然我怎么发展多线攻略啊!】
系统隔了几分钟才回答,声音森然。
【我是这么说过,但我是不是也说过想获得这种情况必须攻略下两个及两个以上的攻略对象才行。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毕竟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们肯定不能让它变得更糟糕,就不能把这个规矩改改么……】
【我要是能改,我会让你一个瞒着一个去攻略么!我早让你一起拿下了!这些男人又不是蠢货,你还真以为爱你爱得连尊严都不顾了!还不是我帮你动了手脚!但是动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只能用在百分百好感度并成功完成交融的攻略对象上,而且你必须达到两个以上的对象,我才能获得足够的能量去做这件事,现在就一个顾泽言,我还在你身上倒贴了那么多积分,我根本办不了!】
【什么!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跟我早讲清楚!】
金楚涵拉着顾泽言衣角的胳膊猛地抖了两下,脸上露出一瞬的恐慌。
【现在怎么办,顾泽言的好感度下降了多少!他会不会抛弃我啊!系统我现在怎么办!】
【这一次的事情太不顺了,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会是哪呢……】
系统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像是警铃一样敲在我的耳边。
看来我要再快一点,在被发现之前,要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挽回……
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系统提到关于给百分百攻略对象动手脚的事。
这倒是完全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在上一世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些攻略对象只要好感度达到百分百之后,在第一次跟外来人产生亲密接触之后就会逐渐沉溺,眼里除了外来人什么都看不到,尊严道德都不见了。
那个状态跟我当初被他们种入欲蛊,逐渐变成只知道对男人求欢的可怜虫很相似、
而且这个不知名的道具应该跟欲蛊一样除了积分还需要条件。
欲蛊是需要在我最脆弱崩溃的时候才能植入成功,那么这个道具应该是在爱意信任都达到顶峰的时候才可以。
我忍不住看了顾泽言一眼。
其实不管是哪一世,大家都一样的可怜,都只是被操纵的棋子罢了。
只是不知道清醒地认识到一切跟当只蒙眼的狗,哪个更悲惨了。
哥哥带着护士进了门,大家的表情都很无奈,但也只能推着铁了心要装病糊弄过关的金楚涵再做一遍检查。
金楚涵不死心地一直求系统,让系统想办法给她的检查结果动一下手脚,不然她真的下不了台,顾泽言跟哥哥明显是发现什么了。
系统被她烦得不行,也担心好感度会继续下跌,便答应给她点积分动下手脚。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应对这个突发情况,系统突然尖声喊了起来。
【又扣了我三倍的积分!为什么!不行,我必须再去检查一下。】
【系统,等等,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这就要去检查了!】
【你去你的,我的积分都扣完了,一会你做 ct 会显示脑震荡的!别烦我了!】
金楚涵这下放心了,也不在心里吱吱歪歪的瞎叫唤了,那眼睛也不左一下右一下地看看哥哥,再瞥瞥顾泽言,安安静静的躺在推床上等着去做 ct。
我上前抓住推床阻止它的移动,扭头对着哥哥温声说道:「哥哥检查先别急着做了,让我跟楚涵聊聊吧。」
「不行,我好难受,我头好……」
金楚涵哪能愿意,连忙拒绝。
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抓住她抬起来又要去摸脑袋的手:「楚涵,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吧,你越这样大家心里越难受。」
她怕是气狠了,被我抓住的手一下收紧了,极用力地吸了口气,却又因为憋屈,这口气吸进去吐不出来,只能梗着脖子,瞪着眼看我,还要努力做出无辜可怜的表情。
「可我真的很难受,有什么事等我检查完再说吧。」
我对着她摇摇头,脸上挂满了像是对不懂事小孩的无奈。
「算了,还是先不做了,宝珠你们好好谈谈吧,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女孩子可能更好沟通……」哥哥揉了揉眉心,看上去疲惫极了。
从金楚涵苏醒,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像一道影子。
顾泽言干脆直接从护士手里接过推床,扭头往病房里推去。
金楚涵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哼唧着说不舒服。
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定了她在装病,连回应都没有,埋头将她往病房推。
金楚涵简直恨不得跳下病床自己跑去 ct 室,可那样做只会更加坐实她的谎言。
她只能徒劳的一遍遍在心里骂我。
我顺着人群走慢了几步,落到了最后面,借着这个机会我给沈牧发了条短信,让他现在有空的话就来医院一趟,大家都到齐了。
发完短信我把手机揣好,撵了上去,跟顾泽言一起把金楚涵推回病房。
顾泽言看了金楚涵一眼,扭头往外走,走出两步又顿住了。
哥哥在门口叫了他一声,他轻轻转了转脑袋,到底是没回头,直接走了出去,哥哥顺手将病房门关上。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跟金楚涵两个人。
金楚涵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我依然保持着姐妹亲密的模样,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楚涵,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跟我们说你只是在跟顾泽言接触试试,一扭头就跟他上了床,我们还以为你是突然开了窍喜欢他了,结果婚都订了,你怎么还跑出去勾三搭四的,你这样对得起顾泽言么?这事传出去,我们金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你不要胡说,我哪里勾三搭四了。」金楚涵脸上压着不情愿,咬牙就是不肯认。
「是么,可是沈先生跟我们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沈先生,我不知道!我很不舒服,我要去做检查!」金楚涵摆明了不想跟我沟通。
我也没什么话想跟她说,我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沈牧过来罢了。
那个 ct 检查我是不会让她去做的。
「我好难受!我头好痛!」金楚涵突然抱着脑袋开始大声叫了起来。
我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倒了凳子,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金楚涵被吓了一跳,抱着脑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凳子落地的声响,让门外等待的两个人直接冲了进来。
「怎么了?!」
人一进门,金楚涵连忙捂着脑袋开始叫唤。
我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绝对肿起来了。
「哥哥……」
我紧紧咬着内腮,咬出了血腥,让滚热的液体随着说话的开合,顺着嘴角微微泄出一些,让这一巴掌的效果更显眼。
「宝珠,这是怎么了!」
哥哥跟顾泽言都愣住了,眼睛在我跟金楚涵之间转来转去。
我昂起头,咬着牙关去抖。
要哭得倔强,要明明狼狈也绝不哀求,这才是符合我金宝珠性格的软弱,就算是做戏也要练好了才能让观众不出戏。
我早就说过,外来人跟系统拿我当蠢货,以为我真的不懂这些手段,其实我只是不屑,我只是习惯用倔强去掩饰痛苦。
「哥哥……楚涵说不认识沈先生,我看要不然先算了吧,既然她执意要去做检查,就让她去做吧。」
我弯腰捡起凳子,一滴眼泪正好落了下来。
我胡乱抹了两把眼角,梗着声音对金楚涵说:「楚涵,你不用这样了,哥哥跟顾泽言向来对你百依百顺,你真想做检查,他们也不会真不同意,那些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我听到金楚涵在心里的咆哮。
【这个金宝珠搞什么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在装模作样,绿茶婊!贱人!这么害我!贱人!】
「金宝珠,你这是干什么……」金楚涵眼泪也说掉就掉,她微微张着嘴,嘴唇一个劲颤像是气急了,一边啜泣还一边捂着脑袋,时不时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从我醒过来你们一个个都对我好冷漠,我明明很不舒服,你们都不让我去检查,金宝珠,你平时不是说要跟我当好姐妹么,刚才门一关就骂我,还说什么泽言早晚都会回到你的身边,我说我不舒服,你就突然踹倒了凳子,还自己打自己,你是又打算污蔑我么……」
「你说,我自己打自己污蔑你,你有证据么?」
你没有,因为系统现在不在,你没有了那只窥视一切的眼睛,你会跟从前的我一样,无可辩解。
我看着金楚涵闪过的慌张眼神,心里又痛快又悲哀。
我痛快我用同样的手段去报复了金楚涵,让她也尝尝我过去的苦楚。
我悲哀我用同样的手段去报复了金楚涵,为了报仇我舍弃了骄傲原则,甘愿弯腰去捡那些我看不上的垃圾。
但我很快又硬下了心肠,从决定报仇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系统跟外来人不想让我活,就算赢不了,我也要拖着他们一起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不后悔。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它只会让过去的人生变成连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笑话。
「楚涵……你何必呢,你跟泽言都已经订婚了,我回到金家这半年多我是怎么对你的,大家有目共睹,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够么,我只是跟你说让你不要辜负了泽言,也不要玩得太过火,顾及一下父母的面子而已……」
「你胡说,金宝珠,你又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你之前就污蔑我抄袭你的设计,还一次次欺负我,煽动人孤立我,我以为你改了,你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金楚涵捂着脸嚎哭起来,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沾满了委屈。
那声音是我永远做不到的可怜,简直像是被大雨淋湿的小狗正细声哀求。
顾泽言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摸了摸金楚涵的头发。
摸得很轻,摸了两下就忍不住把脸往没人的那边扭了扭,眼睛有些红。
这红大概不是因为金楚涵哭得心疼,大概是为自己心酸吧。
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怨心上人不爱我,怨心上人为了新欢伤害我,可又割舍不掉那些爱恋,每分每秒还是会为了那个无情的人去颤抖。
像是在热炭上跳舞。
哥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宝珠,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灯光太亮,亮的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里都是什么。
「我没有,我一直都没有。」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绷着脸,不想让它因为委屈皱起来,眼泪滑过肿胀的脸颊,有些疼。
「我从来没有污蔑过金楚涵,是我的助手,她暗恋你,她觉得你跟金楚涵走得太近了,她很嫉妒,所以她偷看了金楚涵的设计图,把那些当成自己的灵感融入与我的共同创作中,当初在图书馆,我一眼都没看过那张破图,我的水平我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我也没有煽动大家孤立她,是她自己得罪了那些女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恶意欺负她,那个时候顾泽言还是我的未婚夫,我对第三者没有好脸色是很正常的,我早就改了,不是么哥哥?」
恍惚间,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会听到系统跟外来人的心声,我会想起前世的记忆,大概是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委屈到我的灵魂已经承载不住了。
所以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一点点把我的委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说给所有人听,然后让那些得不到回应的爱跟沉重的怨都随着消散。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也没有证据,当初你还亲眼看到我泼咖啡给金楚涵,但是我那天是想去跟她好好解释抄袭的事,结果她一直在羞辱我,我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就像现在一样,明明是她做错了,却要赖到我身上,她永远无辜可怜,你们以前被她一次次骗就算了,可她现在脚踏两只船,还装病,你们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么?」
「我没有!」金楚涵高声打断我的话,哭得脸都红了。
我没搭理她,哥哥也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缓缓攥成了一个拳头。
「哟,这么多人。」
沈牧吊儿郎当的声音跟麦穗一样,格格不入的插进这片沼泽一般的窒息气氛中。
他带着笑晃着身子从半开的门中钻进来。
眼睛越过所有人跟我在半空中对上。
他的表情晃了一下,像是对看见的东西有些茫然。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跟轻松,像是被摔破的暖瓶,叮的一声,四溢散开。
我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他昨天既然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会带人回庄园,他的庄园离这里非常远。
他的脸上泛上了不正常的红,绿眼睛凝固住不动了,手习惯性地摸上了最近的一把椅子。
完了。
我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沈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喊了一声,大步冲过去,挡在沈牧面前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冷静点。
「我们这边有点私事要说,你要不先出去等一会吧。」
沈牧根本听不进去话,他面无表情,缓慢地将脑袋往一侧歪,视线擦过我,直勾勾的盯着那三个人。
我头皮都麻了,只能压抑着慌张周旋,我假装顺着沈牧的视线扭过头,装作为难的样子,对着手还搭在金楚涵头发上的顾泽言皱眉说道:「泽言,要不你先放开楚涵,我们先把事说清楚吧。」
我给了沈牧突然地暴怒一个借口,大家顺理成章的反应了过来。
顾泽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大有要跟沈牧打一架的架势。
哥哥倒是冷静多了,只是站在原地审视着沈牧,但也称不上是好脸色。
金楚涵直接呆住了,现在怕是给她个乌龟壳子,她硬塞也要爬进去。
系统一直悄无声息,她也知道系统现在肯定是出问题,指望不上了,又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在心里嚎叫。
沈牧攥住了那把椅子,整个人绷紧了。
或许我该庆幸,他没带枪来,不然他第一反应一定是去摸枪,那场面会更无法收拾。
「沈先生,你冷静一点,暴力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糕,我想我们可能对彼此都有些误会,不如大家先好好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哥哥皱了皱眉,站出来想缓和眼前一触即发的矛盾。
沈牧疯劲一上来,谁也拦不住,他连看都没看哥哥一眼。
他缓缓转过眼睛,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一句「谁干的」似乎要脱口而出。
是我失误了,我应该好好确认下沈牧过来的时间的,就这么一点点忽略,现在可能就要让我的苦心功亏一篑。
对沈牧来说,我大概早就划分到『他的东西』行列里了,虽然不知道是排在象牙前面,还是金雕前面,但只要是他的东西,被人动一下,他都会暴跳如雷。
他失控的表情好像有了千斤重量压在我的胸口,积压着懊悔的情绪让我整个人都要爆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脑海里飞速想着对策。
我本就戏演了一半,那些压抑的质问刚刚出口,委屈还萦绕在眼眶,被沈牧这么一逼,眼睛又酸涩了起来。
我强忍着失控的情绪,感觉脸上的肉都在抖。
我竭力往沈牧这边侧了侧身子,尽量让他们三个看不到我的脸。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沈牧,希望他能看清我眼里的乞求,无声的对他说了四个字『不要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一直挂在眼眶的泪水滚了下来。
沈牧牙咬得咯咯响,整个人像是满弓上的弦,绷的都要断开了。
「沈先生,我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我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眨掉了残余的泪水,挤出不那么失态的表情,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以旁观者的口吻劝了最后一句话。
等着沈牧的审判。
他一把推开我,抡起手里的椅子狠狠砸在地面上,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整个人跟公牛一样粗重地喘着气,掐着腰瞪着顾泽言,嘶哑着嗓子喊:「谁他妈让你动我女人的!」
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了,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金楚涵他妈的是我未婚妻!」
顾泽言也被愤怒充斥了眼眶,一声脏话骂得嗓子都劈了,青筋都爆出来了,抡起拳头就朝沈牧扑过来。
哥哥见势不好,连忙冲过去抱着他:「泽言,泽言,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医院!」
顾泽言嘶吼着,像失控的汽车一样要撞过来。
走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跟说话声,紧接着几个粗壮的黑人保安在护士的引导下冲进门。
是被沈牧摔得那下椅子引过来的。
那椅子被摔得碎成几块,每一块都像是沾满岩浆滚烫的石头,沈牧站在这些石头中间。
一下一下很重的喘着气,胸口用力地起伏着。
满弓的弦硬生生弹回来把他抽得不轻。
我赶在保安对沈牧动手前,拦住他们,好言相劝。
哥哥也尽力安抚着顾泽言,试图控制事态。
金楚涵跟个鹌鹑一样缩在床上,连哭声都小了。
好不容易劝走了保安,沈牧跟顾泽言面对面站着,眼神谁也不让谁的顶在一起。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沈先生,在昨天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你的存在,而且从你昨天的话里来说,我也相信,你应该也是不知道楚涵有未婚夫这件事,而且你似乎不知道楚涵真正的身份是么?」
我借着劝解的话头,硬生生插入这两个对峙着的男人中间。
跟沈牧擦肩而过时,我用身体的掩护轻轻握了握沈牧的手。
是安抚,是装作感激的信号。
沈牧轻轻地冷哼了一声。
哥哥回头看了金楚涵一眼,他额上一层薄汗,衣服也皱皱巴巴的,顾泽言闹起来跟头莽牛一样,他好不容易才拉住的。
「楚涵,你还要装傻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自己把事情讲清楚。」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哥哥对金楚涵用如此冷漠的声音说话。
金楚涵头都没敢抬,只抽抽噎噎地哭。
她一直骂骂咧咧的心声都停了,我猜她现在应该又害怕又紧张,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吧。
「不说话?你他妈不是跟我说你是小月牙么?合着全是骗我的?你不是无家可归要我收留你么!现在怎么哑巴了!」
沈牧一肚子火还没撒干净,扯着嗓子就骂开了。
他这人虽然有时候爱装绅士,但本质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军火贩子,骨子里的粗俗凶狠根本遮不住。
顾泽言把脑袋转向了一边,垂眼紧紧盯着地面,他背着金楚涵,身上涌起的怒气还在翻腾,却无处可发泄。
哥哥背挺得很直,两只手攥成拳头紧紧贴在身体两侧,他看着仍然不开口的金楚涵,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带着陌生的失望。
「楚涵,这件事你不要妄想糊弄过去,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不仅仅是牵扯到你,也牵扯到我们金顾两家的颜面!别忘了,你跟顾泽言已经订婚了!」
没人愿意说话,我当然要站出来主持正义,狠狠鞭挞这个女人,直到她将那些蜷缩的丑恶都露出来。
「楚涵,做错事总要认得,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从醒来你就一直在逃避,装病,装傻,我只是问问你,你就跟我动手,又想用之前的招数来对付我,每一次你都是这样,明明是你做错了,你总是先激怒我再装可怜,你就是掐准了大家都相信你,所以肆无忌惮到现在这样,打了我反过来再说是我污蔑你!就像你出去鬼混!也要拿我当借口说出来陪我!你就是觉得我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会相信你的说辞!你根本就是拿着大家对你的信任把所有人当傻子耍!」
我的步步紧逼,让金楚涵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再说一次我没打你,是你自己打自己,想污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这样……」我摸了摸脸上刺痛的肿胀,抬起头让我苦涩的笑容袒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我以为你改了的,这半年多,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你原谅了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是我为了爸爸妈妈,为了维护这个家,原谅了你。」
哥哥颤了一下身子,张了几次嘴,吐出几个含糊的语气词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睛红了一圈。
他这样看着我,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顾泽言重重的呼吸了几下,用余光偷偷看了我一眼,又像怕被人发现赶紧收了回去。
只有沈牧,掐着腰歪头,挑了挑眉,像是对我说了一个带着问号的『嗯』。
紧接着他又挑了下眉,好像突然找到了答案,那些残存的愤怒变成了哑火的枪,他扭头嗤了一声,再回头时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沈牧看穿了我是故意在用苦肉计,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这下这家伙应该不会再闹起来了,只是事后怕是又得冲我龇牙咧嘴,真是麻烦。
我窝了火气,再对金楚涵开口时,除了怨气还多了点咬牙切齿:「金楚涵,你还不说实话,你看看你都把大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系统!系统你救救我啊,我怎么办啊,我不能认,我要是认了我后面就没法收场了!你快出来!道具!用道具帮帮我!只要让他们几个分开,我一个个解释就还有转机!你帮帮……】
【别吵了!】系统姗姗来迟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白痴!金成一的好感度现在只有百分之三十了!而且还在强烈的波动起伏中
【现在不是怪我的时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闭嘴!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刚才耗费了积分去入侵了金成一跟顾泽言的手机,该死的又扣了我三倍积分,我仔细检查过好几遍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从未遇到过这些情况,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等着吧……】
【系统?你还有上级么?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说了让你不要打断我,你聋是不是!我难道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么!】
系统前所未有地气急败坏,完全找不出以前乖巧可爱的痕迹。
就好像一直在扮演着小白兔的大灰狼,发现诱骗不到另一只兔子,便原形毕露尽情对着那只兔子发泄怒火。
【总之我入侵查看到的情况是,昨晚金宝珠发送了一个海外博主的博文给金成一,上面是你受伤,沈牧抱你去医院的照片,看角度应该是被农场的人拍了发上网的,然后金宝珠说联系不到你让金成一去联系顾泽言,之后,顾泽言就接到了这些消息,跟金宝珠沟通后,在网上搜索农场地址,沿着农场寻找医院打听,第一次的农场信息是金宝珠提供的,是错误的,大家没有找到,金宝珠后来提供了第二次农场信息,也是她先找到的这家医院。她们应该是在你昏迷后,来到这家医院的,金宝珠还给金成一发了视频通话,让他看看你的情况,视频通话时间很长,我猜测那段时间应该就是沈牧跟顾泽言他们遇见的时候,金成一应该也看到了,所以他们在你苏醒前就知道了沈牧的存在。】
【金宝珠!就是金宝珠坏我的事!这个金宝珠肯定是故意对付我的!】
【我刚刚审查了之前的坐标,金宝珠的确是一直待在公寓,中间有段时间的数据是空白的,我算了一下,是从我陪着你陷入了沉睡,直到今早我苏醒的这段时间,等我醒过来,她的坐标就出现在了这家医院,虽然现在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是金宝珠故意设计让大家聚到医院的,但是这一切很巧合,不得不防范,我需要积分再去入侵查看金宝珠的手机。】
【那你快去查啊!】
【我没有那么多积分了!都是你这个蠢货把场面搞成这样!我现在又需要扣三倍的积分!我不能再动用我的积分了,我要从你身上回收媚骨乳香,用这个积分去探查。】
【什么!你不能回收我的道具啊!你不是说道具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吗!你不能回收啊!】
任外来人拼命地呼喊,系统都没有理会她。
他如今对外来人的态度十分恶劣,刚才的话只是通知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跟她商量。
要入侵我的手机……
算了,就算现在立刻删除,那些数据也一时半会都清不掉,肯定会被查出来,更何况那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横竖从一开始我的打算就是趁着系统沉睡,出面把金楚涵三心两意的形象坐实,等系统苏醒发现我的异常也晚了。
系统能因为好感度的波动延迟到现在才发现异常已经是幸运了,只是这个坐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做过无数的设想,甚至还设想出了被系统发现我能窃听,故意放假烟雾弹迷惑我的猜测,因此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为了使自己从这个恐慌中挣脱出来,我又不停找借口去掩盖之前的设想,甚至想过也许系统的定位是通过手机定位呢?毕竟我的手机定位早早就转移到公寓那边去了。
但不管是哪个推断,当我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个异样的坐标一定会露馅,可这个坐标却移动了,简直像是在配合我的计划一样……为什么……
还有上级……这个系统还有上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说法。
这说明这样的系统可能不止一个,但是这一个跟上一世的似乎一模一样,或许每一次都一样。
而且我之前听到过他们的对话,这个外来人似乎以为这个世界只是她要做任务的世界之一,等这个世界结束了,他们还要去另一个世界。
但是那个说法的信服,是建立在之前系统跟宿主亲密无间的关系上的,如今看来一切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
外来人根本就不知道系统还有上一级,
或许在系统眼里,所谓的宿主不过是切西瓜的刀,夹菜的筷子,是一件可以获取想要东西的顺手道具罢了。
所以他假装是个小白兔,和蔼可亲用一件件道具诱惑着外来人,而且他似乎还在放大着外来人的恶。
上一世我在最悲惨的时刻被植入欲蛊,这一世,在生日宴上一切刚刚展开时,它就已经给外来人介绍了欲蛊,简直像在为我的悲惨结局做铺垫。
这简直就是她想杀人,他就递刀。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我忽略的问题。
系统还在这……金楚涵的躯壳里也换了新的宿主,那上一世的外来人去哪了?
我很难形容我此刻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囚犯,他从地底挖洞想要逃出去,他不停地挖啊挖,磕磕绊绊的以为就要挖到终点了,结果下一铲子就挖不动了。
扒开一看,前面土里埋的是个严丝合缝的大铁块,再往后看看,已经不知道挖了多久了,有些地方都被挖塌方了,回不去了。
想流泪又觉得可笑。
如果系统还有上级,如果这个系统只是个小喽啰。
如果所谓宿主只是系统用顺手的筷子,说扔就扔,想要下一双就随便能找到。
那么我绞尽脑汁做的这一切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延缓了我悲惨结局的到来……
「宝珠,宝珠?」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眼睛虚了一下焦才看清是哥哥。
「宝珠。」
哥哥好像整个人都拧巴到了一起,有万般的情绪理不清,抬起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安抚性地摩挲了几下:「你还好么?」
「我……我还好……」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从我发出的声音里,我想,大概很不好。
我该庆幸我前面早就把情绪渲染到位了,所以这一刻不会显得太突兀。
哥哥不忍极了,他连叹气都是抖的。
从前他看外来人,仿佛这天地万物都是灰白的,只有那一点颜色。
如今那颜色破碎,重新将这黑白万物渲染,他才终于发现,那些注意不到的灰色原来早就伤痕累累。
虽然听不到系统的播报,但我想这一刻被无数情绪充斥的哥哥,好感度一定在剧烈地波动着。
「楚涵!」他重重地叫了一声金楚涵的名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做错事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么!」
金楚涵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她是真的没辄了,本来还寄望于系统,系统却帮不了她。
这三个都是攻略对象,她站出来说她跟沈牧一点感情没有,爱的是顾泽言,那沈牧那条线就完了,要是不否认跟沈牧的关系,顾泽言又无法交代,至于哥哥,不管她选择谁,他被伤害都已成定局了。
说多错多,她只能什么也不说,期望着等私下再挨个解释试试。
「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订婚,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顾泽言始终没有回头。
从沈牧来了以后,他狼狈的像只不肯承认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大声的吠叫是他强撑的尊严。
「我为你付出得还不够么,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违抗了金顾两家的婚约,我几乎众叛亲离,如果不是后来发现了你真正的身世,我都为了你离开顾家了。这么久以来,我对你什么时候不是百依百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金成一跟金宝珠都跟我说没有见过你,他们给我发那张照片的时候,我还在心里给你找理由开脱,那也许是个路人,也许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可你呢,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肯跟我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