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养大了一个病娇,现在他把我囚禁了。
穿书前,我这个女魔头师父就已经虐待了徒弟整整八年,所以,即使我穿过来后对他再好,他也只当是新的猎杀游戏!
这是一部正统的男频修仙高爽度太监文。
作为唾骂作者太监的芸芸众生之一,含瑢很不幸穿成了书中的女反派。
不是一来就死的背景板,而是将男主温玹从小抚养,从生理到心理都极尽折磨,蹦跶了大半本书的魔头师父。
当然作为全文最大女反派的她,结局也很凄惨,杀了女主后,她被温玹剥皮抽筋,熬炼神魂,最后重塑肉身,当了女主复活的容器。
下场比被夺舍还惨。
《渡生》,已完结~
一、厌凉
「唉……」含瑢长长一叹,蹲在望岳峰的仙池畔,逗弄着身边的小黑狗,目光很是忧愁。
自从她来到临渊大陆,意识到自己坐上了火山口,第一件事情,就是从良。
可很不幸的,当她一睁眼,她这个女魔头师父就已经虐待了徒弟整整八年,男主温玹已从开篇的八岁娃娃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阴郁少年。
几乎不用想,这仇恨的种子已经妥妥地埋了一大把。
之后,她开始极尽全力地善待温玹,意图扭转自己的命运,却发现,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大都是坑坑相连到天边。
比如——
面前舔着她手指的这条小狗,是温玹偷养的凡物。
两天前,这傻狗溜进她院里啃了一株灵草后,便开始七窍流血。
这一幕还好死不死被她遇到了。
不过幸好被她遇到了,不然狗子死在她的院子里,剧情和原著吻合,就变成了厌凉仙子故意虐杀徒弟的狗,撕碎徒弟心底那所剩不多的小柔软,外加给自己又贴一道催命符。
于是,含瑢开始救狗,使尽浑身解数。
可肉体凡胎哪经得住她一个化神期的大能折腾,狗子在她手里
翻来覆去死得更快,而这一幕,恰好又被她的徒弟撞到。
天可怜见,为了预防这狗血的一幕,她早已在院外下了数重禁
制,照理说刚到筑基的温玹变成灰也飘不进来,可偏偏,那个
清瘦的少年,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这大概就是男主光环,外加给反派拉仇恨的坑。
躺在她手里奄奄一息的狗子在看到主人后,还汪了两声,接着
就断了气。
含瑢当场就惊呆了,下意识地回望温玹。
那个容貌俊秀、小身板三分单薄的少年目光怔怔地看着狗,许
久竟说出一句,「这畜生打扰师父休息,是它的错,徒儿马上
就把它丢进化骨池。」
化骨池,渡生门里一处可吞噬肉身的恶水。
厌凉仙子最喜欢将不顺眼的活物丢进池里,欣赏对方嚎叫挣
扎,最后化为一摊血水,魂飞魄散。
「不不不。」含瑢立刻拒绝,她没有忘记原著里,十六岁的温玹流了一整夜
的泪,将狗子送进化骨池后,那满腔仇恨的大段描述,还说出
一句:妖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这化骨池的滋味!
当然,作为妖女的她,最后肯定是尝了。
所以,狗子不能死!
含瑢一怵,故作轻松地笑道:「这小家伙不过是误啃了一株
草,何错之有?」
狗子何错之有,所以她也何错之有。
将温玹打发了,含瑢迅速飞去了望岳峰。
这处渡生门的禁地,只有门主厌凉仙子可以进入。
在望岳峰上,含瑢将狗子放进了一处仙池,接着凝神聚气,硬
损了半分修为,终于救活了狗子。
从此,凡狗变灵犬,还开了灵智,舔着她的手指头,不断摇
尾。
不久,含瑢抱着狗子再次出现在温玹面前,少年眼中闪过惊
讶,语气却十足谦卑,「师父,这是……?」
「闲来无事给它开了灵智,给你了。」
给了狗,摆摆手,含瑢神色恹恹,转身就走。哪怕到了化神期,但肉白骨、活死物,终究是逆天而行。
二、蛇藤
一次逆天而行,含瑢内伤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她继续待在渡生门,熟悉有关厌凉仙子的一切。
厌凉仙子,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女反派,虽然蹦跶了大半本
书,但原著作者并没有给太多走心的笔墨。
她的作用就是突出男主的凄惨童年,在一次次阴险毒辣又被打
脸的阴谋里,努力当男女主走向HE的垫脚石。
委实一工具人。
所谓没当反派不知反派苦,而今成了渡生门门主的含瑢,最糟
心的事还不是那含垢忍辱的徒弟,而是迫在眉睫的宗门上下三
千七百八十六口外加一只狗的口粮。
是的,渡生门快断粮了。
因为门主含瑢这几个月来不事生产。
管账的堂主已经来找了她好几次,唯唯诺诺、吞吞吐吐、暗示
又暗示钱不够了,门主该干活了。
含瑢对此感到头疼。
没想到穷奢极欲的渡生门,流动资金会如此紧张。
更没想到自己不仅要为小命忧心,还要为宗门上下几千号嗷嗷待哺的嘴忧心。
而何以解忧,就要从这片临渊大陆说起——
远古朔方,极地临渊,有修真者众。
无尽渊上的广袤土地,集三山四海,五岳六合,七重宝境涵盖八荒裂土,总的来说,就是地图很大。
在宗门家族、仙人散修多如牛毛的临渊大陆,厌凉仙子一手创建的渡生门能有一席之地,全赖她天赋奇高,又炼得一手好药。
和名门正派的炼丹师有所不同,厌凉仙子擅长制蛊炼毒,和制作一些用途不可描述的丹药。
天地大乐宗便是她的头号客户,每隔三个月,厌凉仙子都要亲自押运,送货上门。
现在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含瑢已经收到第三封来自天地大乐宗的信函,催促已经迟了一个月的渡生门赶紧送货。
一边是快断粮的宗门,一边是买家的催促,含瑢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在粗糙的原著里,被作者神秘兮兮一笔带过的渡生门营生,是厌凉仙子的独家丹药。含瑢虽成了厌凉,却没有厌凉的记忆,她了解最多的就是男主
的各种奇遇,和牛批的打脸虐自己。
所以,她并不清楚厌凉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甚至连藏药的地
方,都找不到。
这段时间,忧心忡忡的含瑢已将整个宗门逛了个遍,依然一无
所获。
同样,为了避免拉仇恨,在善待温玹无果后,她刻意远离了温
玹。
她的寝宫在渡生门三峰之一的待岳峰。
温玹的住处就在待岳峰的半山腰,一处四面漏风的小木屋。
小木屋旁还有一个山洞,含瑢没有进去过。
可就在三合溯月这一夜,为了生计愁得睡不着觉的含瑢,感受
到狗子小黑传来了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而且就在温玹的小木屋附近。
怀着忐忑、兼怕又踩坑的心情,含瑢来到了温玹的住处。
重重树影下的小木屋,死寂又简陋。
看了眼那木屋,含瑢走进一旁的山洞。
随着曲折的通道渐深,含瑢听见了小黑的吠声,似乎还有一道低沉的呜咽。
含瑢一惊,加快脚步,没想到在一处拐角后,山洞豁然开朗,却又腥臭扑鼻。
眼前这一幕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绿色的灵火下,瘦弱的少年趴在地上,四肢缠绕着寄生在山洞里的藤蔓,藤蔓不断刺破他的皮肤,一点点吸食他的血骨。
场面过于诡异和血腥,含瑢狠狠怔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出现引起了狗子小黑的注意。
小黑如见救星般冲过来,咬着她的裙摆,朝着那奄奄一息的少年而去。
可含瑢还没来得及动作,地上的少年就缓缓睁开了眼。
「师父,您来了。」
少年虚弱出声,努力坐起身来。
带刺的藤蔓随着他的动作一同蠕动,地上的血又浸开了一片。
这时,一条藤蔓爬出墙角,扭扭捏捏地来到含瑢脚边,翘起小小的枝头,藤蔓蹭了蹭含瑢的鞋,含瑢顿时一惊,连忙后退,那藤蔓一愣,就地颤抖了起来。这……这是什么鬼?
「师父,徒儿还没喂饱蛇藤,请您再等一等。」
温玹语气平静,似乎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说罢他一抬手,打开了山洞角落的一扇漆朱木门。
含瑢随之望去,只见朱门后绣月河屏、长绒地毯,俨然一处洞
府密室。
一瞬间,含瑢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眼那个乖顺的少年,终是心生不忍,一挥手,重重打了
那蛇藤一下。
蛇藤一惊,迅速松开温玹,龟缩到山洞一角。
缓下胸臆间的作呕,含瑢目不斜视地朝密室走去,「最近为师
不喜欢这些,以后不必了。」
进了密室,将门一关,含瑢迅速翻找,果然在暗格里找到了大
量丹药和各派名册。
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离开密室,温玹依然靠在山洞一角,仿若死了般一动不动。
含瑢犹豫一瞬,终是走了过去,「还有力气起来吗?」温玹抬脸,似乎有些不解,但依然点了点头。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整个人浑身是血,摇摇欲坠。
模样如此凄惨,含瑢的小心脏再次揪紧,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少年微愣,低垂的瞳眸幽转,却乖顺道:「多谢师父。」
含瑢没有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看了蛇藤一眼,便扶着温玹向外
走。
她没有看见身旁少年眼中的幽幽异色,也没有注意到他在起身
的一瞬,一把捏碎了方才向她示好的那条蛇藤。
三、劫色?
般若蛇藤,一类拥有灵智,却已绝迹的上古妖物。
此物凶狠破忌,一旦寄生到活物体内,便无法拔除,直到将宿
主的灵肉吸食殆尽,才会脱离。
厌凉仙子曾用温玹的血精心喂养般若蛇藤,却不让其寄生。
可后来谁也没想到,蛇藤竟被温玹收服,成了他数次保命的秘
法。
这些事情,含瑢都知道。
所以她在见到蛇藤吸食温玹时,只重重地打了它,让它不要太
过放肆。她不打算毁掉温玹的保命秘法,可在对方看来,这只是她的一
次喜怒无常。
离开山洞,来到木屋。
含瑢看着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木板床的小屋,不禁怀疑厌凉是
否和温玹有仇。
否则也不会从各个角度苛待虐待他,像极了在发泄某种积怨。
可原著里并没有交代这些细枝末节,含瑢叹了口气,认命地将
温玹带回自己的寝殿。
然而他们还没踏进殿门,两个男侍就匆匆迎来。
男侍们在看见温玹时,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抹诧异,但依
然恭敬低头,「门主,清源道君已久候多时。」
清源道君?
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将温玹交给一名男侍,含瑢吩咐了一句「仔细伺候着」,便进
了寝卧更衣。
她身上沾了许多温玹的血,准备先行沐浴。
至于那大半夜登门拜访的清源道君到底是何方神圣,且容她先
回忆回忆。然而让含瑢没想到的是,她才将将脱了衣,泡进桶里不过三分
钟,她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妖女,你且要故意刁难到何时?!」
含瑢一愣,还没意识到来人是在骂自己,她身后遮桶的屏风就
被咔嚓一声,削成两半。
含瑢眯眼,转过身去。
只见一手持利剑的白衣青年,正满面怒容地站在三步外。
发现她正在洗澡,青年脸一红,咬牙切齿道:「妖女,你休想
引诱本君!」
含瑢挑了挑眉,看了眼地上被切成两块的屏风,「那就劳烦道
君将本座的屏风修好。」
「你!」闻言,白衣青年气得牙根都快咬碎了,下一秒提剑就
来。
含瑢见状,立刻扬手一挥,水珠凝实向对方袭去。
显然,她化神期的修为不是一个元婴道君能够抵挡的,对方被
一击而中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隔空拿来一件衣衫披上,含瑢不紧不慢地跨出浴桶,赤脚向那
人走去。
「你的修为怎会——」对方显然没料到她的修为会如此之高。含瑢不语,只一脚踏上男人胸膛。
「清源道君,裴景清?」
含瑢抿唇一笑,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天剑宗的天之骄子,温玹未来的好兄弟,后文他会和温玹联手
将厌凉诛杀,厌凉仙子被抽筋剥皮,亦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至于裴景清因何与厌凉结怨,书中却没有交代。
含瑢倾身,歪着脑袋,细细打量脚下容貌英俊的青年。
好一副养眼的皮囊,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并且元婴泛紫,隐
有突破之相。
如此秀色可餐,含瑢忍不住轻轻一叹,总不会是因为……劫色
吧?
四、魂修
诚然,若是因为劫色,如今成了厌凉的含瑢也不算太亏。
总不能各种锅都背,却不给一口肉。
含瑢俯下身,对裴景清满面屈辱的模样是越看越满意,这种抵
死不从的正道少侠,别说还挺吊人胃口。
她微微一笑,「方才道君说我引诱于你,且不知我是如何引
诱?」躺在地上的裴景清愣愣地看着踏在胸口的那条玉腿,鲜红的蔻
丹衬得脚趾如玉,水珠正顺着腿不断滑落,浸湿了他胸前衣
衫。
强行收回不由自主向上的目光,裴景清撇开潮红的脸,窘迫
道:「你……你不穿衣服。」
这话让含瑢气得发笑,「原来道君是穿衣沐浴。」
说罢,她重重一踩,脚下男子又吐出一口血。
含瑢最看不惯这等「你被骚扰是你穿得少」的理论,当下顽劣
心起,干脆屈膝跪坐在了裴景清身上。
湿漉漉的长发,湿漉漉的身体,只有一件薄薄的外衫。
此时那外衫也摇摇欲坠,襟口斜敞,香肩半露,美人红唇微
启,眼中闪烁着恶意。
裴景清只觉浑身上下都在充血。
他本是被妖女厌凉威胁而来,每逢三合溯月将元婴祭出,供她
修炼邪功。
他从未见过厌凉的容貌,过去三年里,他只看见过坐在屏风后
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身影。
而当下他听了含瑢的讥讽,也自觉理亏,毕竟是他闯进房间,
劈开屏风,看人洗澡。打不过又说不过,还不敢与身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对视,天剑宗
这一辈里天赋最高的清源道君,终是脖子一歪,放弃抵抗,
「要杀要剐随你,只要你依照承诺,给露薇师妹解蛊就行。」
露薇师妹?
含瑢翻了个白眼,顿时兴致全无,一个为了别的女人来求她的
男人,还真是下不了嘴。
「解什么蛊?本座忘了。」
冷淡一哼,含瑢准备起身。
听闻这话,裴景清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怒道:「妖女!你敢出
尔反尔?!」
「如何不敢?」
含瑢冷笑,她不敢拿男主怎样,还不敢拿一个男配怎样吗?
却没想到裴景清似乎受了奇耻大辱,当下暴起,一掌向她袭
来。
含瑢一个不慎,被裴景清扑倒在地,身上的袍子松开大片,挂
在胸口那点,眼看就要滑落。
可这时,裴景清却忽然祭出元婴,「妖女,我供你元婴,今日
你若不给解药,便是自爆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那紫气勃发的元婴,含瑢心中无语。可她的身体却似乎对这具元婴极其熟悉,她下意识放出元神,
将面前的元婴包裹。
顷刻间他二人周身光芒大盛,是含瑢强大的元神开始与裴景清
的元婴双修。
这是双修吧?
魂力的不断融合与互相吸食,他二人虽未有任何肢体接触,但
神魂已是亲昵至极。
甚至只要裴景清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重伤她。
只是他不敢对她发难,因为她手里还捏着他小师妹的性命。
当下含瑢十分不解,以厌凉仙子化神期的修为,为何要找一个
心不甘情不愿的元婴道君双修?
而双修之后,她又如何能拿出解药?
天知道裴景清的小师妹中的是什么蛊。
可双修的滋味是如此美好,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眯起眼,含瑢伸出手臂,揽上裴景清的肩头。
此刻裴景清已是面色通红,他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汗水不断
从额头滴落。
「你这个妖女……」
他的手臂撑在含瑢脸侧,看她容颜妩媚、眼神迷醉,咬牙切齿地闭上了眼。
真是容易让人上瘾的滋味啊,含瑢仿佛被迷住了般,微微扬起了脸。
若碰上他的唇,会不会尝到更美味的气息?
她忍不住抬起上身,靠近男子俊朗的面容,然后伸出粉舌,轻轻一舔。
顿时,裴景清心神巨震,猛然睁开眼,只见含瑢对他妩媚一笑,跟着就搂住他的脖颈,将他反推回了地上。
吃吧吃吧,背了那么多口锅,不吃一顿肉,委实对不起这女反派的名头。
反正都是双修,管他是灵是肉。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含瑢从迷境中拉回。
当下读者大怒、作者大怒、女主大怒——
「师父,天剑宗的人来了。」
五、轨迹
好事无端被扰,含瑢立刻收回元神,从裴景清身上站起。
拢了拢松散的外袍,她面色阴沉地睨着地上的男人,冷笑,「想要解药,还带上了人,清源道君好算计。」
可裴景清却目露茫然。
说罢,含瑢一伸手,架上华服如蛇飞来,顷刻间她便衣衫完整,沉着脸向外走。
此刻她元神躁动,内有一股精纯的力量急欲破体而出,那是方才她从裴景清的元婴中吸食而来的灵气,至刚至阳,却不能被她炼化。
心中疑惑更深,可眼下需要先解决天剑宗的人。
走出寝殿,含瑢唤出法器,直奔渡生门正殿,恨岳峰。
另一边的裴景清狼狈地从地上坐起,喘息片刻才缓下同样躁动的元婴。
不知是否因为见到了妖女真容,今日神魂修炼,时间虽短却带给他极大的冲击。
内伤即刻痊愈了,当下他的元婴力量充盈,不日便有突破的可能。
有些屈辱,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裴景清羞耻地看了眼腰下隆起的部位,还没来得及念清心咒,甫一抬眼,就与站在门边的少年对视。
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方才若不是他唤厌凉师父,裴景清几乎会以为那是厌凉的炉鼎。
「你资质不俗,何苦认那妖女为师?」
裴景清眉头深皱,便是不用测灵石,他也能看出此子不俗。
可少年只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她已到化神后期,你若想保命,就不要再与她魂修,不是每一次天剑宗的人都会凑巧出现在附近。」
闻言,裴景清目露恍然,当下心生感激,魂修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修,但的确能精进双方修为,特别是对弱势的一方。
不可否认,这三年来拜厌凉所赐,他的修为迅速提高,已到元婴后期。
但道心不稳,若继续魂修,只会让他在进入化神时难以应劫。
悄悄遮住令人尴尬的部位,裴景清垂首叹道:「我如何不知?可只有那妖女能解露薇师妹的蛊毒。」
「七日后,山脚客栈,我会把南苗银蛊的解药给你。」
裴景清猛然一愣,按捺不住激动道:「在下天剑宗裴景清,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少年只淡看他一眼,留下两个字。
「温玹。」至此,在含瑢穿进《神魔降临》的第一百三十八天,一切继续
按照原著轨迹发展。
裴景清得温玹搭救,感恩于心,往后亦成为温玹的一大助力。
这些,含瑢都知道,却也都不知道。
她囫囵了解故事主线,却不知晓这些主线背后的来龙去脉。
而当她怀着躁动的灵力来到恨岳峰时,只看到一小捆天剑宗的
弱鸡。
修为最高的不过金丹,十来号人里没一个能打,只有一人特
别,那便是身中蛊毒,还四处蹦跶的天剑宗小师妹秦露薇。
正道少侠们见到了扣押自己师兄的魔门妖女,自然是口诛笔
伐,一顿陈词激烈。
含瑢无精打采地听了一阵,终于感觉到一些不对味来,裴景清
若要给自己留后手,怎样也该带上同是元婴期的修士。
含瑢被吵得脑仁疼,也懒得再想,只一句「都丢进化骨池」。
顿时,弱鸡们炸开了锅,昏倒两个,吓尿三个,剩下的鬼哭狼
嚎着天剑宗不会放过渡生门。
含瑢瘪嘴,不经打又不经吓,这正道人士都是玻璃做的?
好在没过多久裴景清就飞奔而来,救下了他这群师弟师妹。秦露薇看见裴景清最是激动,当下就梨花带雨地扑了过去。
但裴景清却急忙与她拉开距离,表现得十分生疏。
拉扯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座上的含瑢一眼,只见她眉眼弯
弯,满是讥讽和看戏。
「厌凉!你这个妖女敢扣我师兄!我爹爹不会放过你!」
秦露薇几扑裴景清不中之后,转而怒向含瑢。
正在看戏的含瑢挑了挑眉,「噢?且说说本座扣他作何?」
「你……你!」
秦小师妹已经气红了眼,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从裴景清闪躲
的态度里,她感到隐隐不妙。
「不敢猜?」含瑢笑意盈盈地从主座上站起,莲步款款,施施
而下。
瞬间她的威压一释而出,整个恨岳峰都沉浸在化神期修士可怖
的威慑下。
顷刻间弱鸡们差点变死鸡,多亏他们的师兄强行庇护。
裴景清显然也不好受,含瑢有意施威,他也只能勉力支撑。
「厌凉,你莫要自寻死路。」
忍下涌到唇边的一口血,裴景清盯着面前笑得恣意又傲慢的女人,心中恨极,却又挪不开眼。
今日若这十余名弟子死在了渡生门,小小一个渡生门是决计无法承受临渊五大宗之一天剑宗的报复的。
不说天剑宗修为高深的老祖不少,光是人海战术,内门弟子三四十万,踩都能把渡生门的三峰踩平。
含瑢如何不晓?
但就是看不顺眼这群初出茅庐,仗着宗门势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弱鸡。
更看不顺眼面前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磊落光明,后来却和温玹一同布下杀阵,挖去她双眼,剁下她手足,更助温玹将她的元神吞噬的裴景清!
「好,听你的。」
含瑢一笑,拉住裴景清的衣襟,踮起脚尖,仰面凑去。
带着夜阑花的幽香吐息,她看着面前男人迅速涨红的脸,嗅到他耳旁,极轻道:「下个溯月,我等你。」
下一瞬,渡生门主殿大阵开启。
殿中符文乍亮,满室银光氤氲,含瑢的笑容在裴景清的眼里陡然模糊,接着天剑宗众弟子眼前一花,便被阵法瞬移,丢出了渡生门。众人一阵人仰马翻,但都死里逃生地松了口气,只有秦露薇缓
过劲来后愤愤不平,「师兄,你为何会在渡生门?可是被那妖
女胁迫?」
裴景清却显然不愿多说,只道:「我答应了秦长老一定会解开
你的蛊毒。」
六、渡灵
天剑宗的人走后,含瑢回到待岳峰的寝宫,体内那团无法炼化
的灵气依然灼灼,冲撞着她的元神,十分难受。
她本想调息片刻,睡一觉再说,不料送走一个裴景清,却还有
一个温玹在等着。
「师父,您回来了。」
少年一身素衣,跪坐几边,正坐壶烹茶,动作不紧不慢。
似是再寻常不过,少顷,一盏茶奉到了含瑢面前。
含瑢迟疑,看着少年恭顺又淡薄的模样,很难将他与书里那个
类同于龙傲天的男主画上等号。
「咳,你今年十六了吧?」稳了副大家长的姿态,含瑢接过茶
盏。
闻言,温玹眼中闪过一抹怪异,他看了含瑢一眼,又低下了
头,「是,徒儿元虚十六。」元虚?
皱了皱眉,含瑢换了话题,「近日修炼如何?最近为师忙于宗
门事务,不曾多过问于你。」
岂止是不曾多问,压根就彻底没问。
穿过来小半年,她连自己的修炼都搞不清楚,更别说传道授业
于人。
这一次,温玹沉默了片刻,才道:「每逢溯月,徒儿都认真将
师父渡予的灵气炼化。」
这话让还在按捺不适的含瑢猛然一愣,她闷了闷,小心试探
道:「你可有感受到那灵气至刚至阳?」
温玹点头,「清源道君所修功法乃天剑宗不传之术,灵力至
纯,常人无可匹及。」
这一瞬,含瑢终于明白了厌凉在搞什么。
虽然依旧满腔疑惑,但终不至于两眼一摸黑,次次都踩雷。
缓缓嘘了口气,含瑢接着道:「那就快点吧,今日为师有些
乏。」
接下来,她看见温玹将她手中茶盏接回,放至身后矮几,然
后……就开始宽衣。
含瑢大惊,才十六岁,这简直是犯罪!却见那沐浴后的少年已宽衣解带,露出稍显单薄的肩背。
他的背上伤痕累累,有蛇藤留下的血洞,还有许多灼印鞭伤。
见得此景,含瑢瞬间如鲠在喉,并涌上一股浓浓的心虚——
这段时间,她用得最趁手的一样武器,就是一条烈炎鞭。
又一次虐待男主实锤,然这一刻含瑢却有些难以怨恨往后的温
玹。
毕竟不管换作是谁,都有为自己讨一份公平的权利,她没有理
由因为自己穿为反派,就憎恶对立面的角色。
抖着手,含瑢轻轻覆上温玹的背。
当下她一面暗暗庆幸,幸好只脱衣到肩头,她还不至于干过强
X未成年男主的禽兽之事,又一面为自己的将来哀号,苦恼如
何才能在这天道之宠、气运之子的手里留下小命。
并不是没有想过一条路走到黑,先下手为强把男主咔嚓掉。
可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冰冷的文字,含瑢委实做不到
杀人如切菜。
同样她也承认开过上帝视角,她很是担忧咔嚓失败的可怕后
果。
毕竟比她歹毒了不知多少倍的原版女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
咔嚓失败里走向了灭亡。罢了罢了,且先苟着,其他容后再说。
一番胡思乱想,含瑢已将从裴景清那处得来的灵力,通通灌给
了温玹。
冲撞元神的灵气不再,她的腑内立刻舒坦下来,但也感到虚
脱。
「你早已可以结丹,为何要压制修为?」
恹恹下榻,含瑢走到房间里的矮几前,给自己斟了一盏凉掉的
茶。
茶水正要入口,她忽又想到了什么,回看榻上,「你要茶
吗?」
此时床上的温玹浑身汗水涔涔,单薄的衣衫几已湿透。
他气息低促地看了含瑢一眼,稳下踉跄的身体,下榻来到桌
前。
「没有师父的同意,徒儿不能结丹。」拿过含瑢手里的茶盏,
温玹跪在矮几前重新坐壶,「茶凉伤胃。」
含瑢看了看空空的手,又看向面前这个貌若皎月的少年。
不觉头皮发麻。
如此低眉顺眼又不露声色,难怪以后下手能那么狠。仿若窥见了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暗流汹涌的一角,含瑢心底再次
涌上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闭了闭眼,她缓下急促的心跳,状似随意道:「寻个日子,我
护你结丹。」
闻言,少年握住壶柄的手顿了顿,接着一细热茶继续流泻,没
有洒漏半点。
茶盏渐满,再抬首时,他向她微微一笑,「是,师父。」
七、结丹
春满三月,但临近北地的渡生门依然四处白雪皑皑。
枝头绽来一枝白梨,含瑢坐在树下望了一阵,继续低头研究手
里的书。
稍晚,几枝梨花插在一尊琉璃玉净瓶里,送到了待岳峰的半山
腰。
半山腰上,那间原本四面漏风的小木屋,已变成了一间雅致的
小院。
院里有荷池廊台,还有书斋寝卧,每日还有人精心打理。
此时温玹坐在书斋里,手里拿着一本含瑢前几日给他的功法。
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秘籍,仅仅是适合筑基,粗浅常用的几门功
法。
一连看了三五本,温玹轻轻一笑放下了书。
这时一名侍人捧着琉璃玉净瓶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少君,这是门主吩咐送来的。」
看着瓶中几枝春意盎然的白梨,温玹笑了笑,接过,「春天到了呵。」
手抚白梨,如那人眉眼妩媚,却又眼神纯直,温玹偏了偏头,「这两天门主在做什么?」
那侍人看着少年的笑容,有些畏惧地低下头,「门主最近在研究阵法,似乎想动护山大阵。」
「噢?」温玹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还有呢?」
「还有……」那侍人犹豫一下,「昨日门主问奴,何为元虚。」
「你如何说?」
「奴回答,十年乃一元虚。」
闻言,温玹一笑,拿起净瓶凑近鼻尖,淡淡香味十分清幽,半晌,他缓缓道:「还是不如夜阑花好闻呢。」
……
接下来的日子,亦如寻常,含瑢每天琢磨一阵炼丹后,就开始研究阵法。
她在为温玹结丹做准备。
而她之所以愿意护他结丹,是为了捡个便宜,刷刷男主的好感度。
因为在原著里,温玹是在一次毫无征兆的兽潮下,冲破屏障自行结丹。
算算那兽潮的时间,如果没有猜错,就在下一个三合溯月。
三合溯月夜,乃催发万物潮涌之时,临渊大陆有三轮月,每三个月三月重合,称为三合溯月。
原著所述的那次兽潮,是一场万分凶险的事故。
似乎是渡生门附近的某个秘境出了变故,跑出了一群凶悍的妖兽,其中统领群兽的最强者已达八阶,实力直逼化神,直接将渡生门踏着玩儿。
那场兽潮夷平了主殿恨岳峰,渡生门因此元气大伤,厌凉仙子也身负重伤,就此消停了好一阵。
于是乎,这些日子,含瑢在想方设法加强渡生门的护山大阵,不仅是为了护温玹结丹,更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被踩烂。
奈何她修为虽高,却不擅阵法,一阵思前想后,她还觍着脸给三个门派发了信函求教。
这三派分别是天地大乐宗、留仙阁及暮墟宫。
也是渡生门做生意的前三大客户,含瑢料想关系应当不错。
可惜天地大乐宗只回了她一封穿花宴的邀帖,留仙阁压根没理,反倒暮墟宫派了一位长老亲自来指点阵法。
暮墟宫亲自派人,这让含瑢很是吃惊,其实不止她吃惊,整个渡生门上下都因暮墟宫来人而容光焕发,仿佛贴了一层金。
实乃因为这暮墟宫是临渊大陆最低调神秘,且实力近神的存在。
暮墟宫非临渊五大宗,也鲜少插手世俗,但暮墟宫人皆饮仙修神,更传闻宫内元婴扫地,化神看门,令天下人无不仰首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