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姐姐,你别不要我」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姐姐,你别不要我。」他红着眼眶压在我身上,呜咽着一遍遍地哀求我不要赶他走。

那样可怜又那样无助,可他冲撞我时却丝毫没有怜惜。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蒋荣才心满意足,抱着我不撒手。

「滚下去。」我被折腾得全然没了力气,连抬手都费劲,话也说得软绵绵的。

在床上蒋荣从不怕我,他无动于衷,反而抱得更紧,脑袋在我颈窝蹭个不停。

「我让你滚下去。」

「姐姐,我们没有结束,对不对?」

他忽然抬头问,眼睛通红,里头满是少年的倔强和哀求。

我抵不住这种目光,偏过头去,「不结束你还想把那盒用完?」

「……」蒋荣被我噎住,一时气结,低头一口咬在我肩头,「姐姐就会扯开话题,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不走,就算是缠我也要缠你一辈子。」

他说完这串无赖话,还不忘在我嘴上啄一口,一口不够又来了一口。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已完结,HE,请放心食用~】

01.

我第一次遇见蒋荣,是在白马会所。

在七八个擦粉露腰的男孩女孩里,穿着白短袖、素着张脸的蒋荣格外突兀,我进去第一眼就瞧上了他。

不过他当时正被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搂在怀里,小脸惨白,被揩油也不敢躲,还要逼着自己咧开嘴赔笑,哆嗦着给人家添酒。

惨兮兮的样子,看着还怪有趣。

我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便熟络地和那群人模狗样的资本家打起招呼。

「秦总,您可是又来晚了,这回总该自罚一杯才说得过去。」坐在我右手边的干瘦男人笑着把桌上的空酒杯推向我,边上的侍应生很有眼力见儿地过来倒酒。

我看着干瘦男人怀里搂着的漂亮小孩,抚了抚头发,回以一笑,「梁总,你这都有温柔乡了还扯着我不放,我可听说西郊那块地皮广厦那边还没找到满意的合作方,梁总应该很有兴趣。」

梁总听完,隔了会儿大笑出声,「那就全靠秦总给梁某搭桥牵线了。」

「自然。」我端起酒杯轻抿了口,没再和他多说,偏开视线,看回蒋荣身上。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正正和我对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霓虹光,状似无意地轻咬了下唇。

这种暗地里的勾搭在奢靡的包厢异常常见,就相当于有钱的要找漂亮干净的玩,而玩物也通常在寻找合适的猎物捞钱。

很显然这个穿白短袖的雏是想傍我。

02.

「刚才不还勾我呢吗?怎么,怕了?」

我顺着他的衣领慢悠悠地倒酒,看着他纯白的短袖一点点被酒水浸湿,变色,再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勾出腹部的轮廓和白中透红的肤色。

包厢里打着冷气,蒋荣的脸却因我这番举动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声若细蚊地回了我一句,「不怕。」

我这个人吧也有点毛病,人被吓成这样我反而被逗乐了,伸手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看你是怕得要哭了。行了,这又没人,就你这胆子还敢招惹我,拿去,擦擦。」

我随手拿过桌上的纸盒子塞给蒋荣,好整以暇地看他。

「我以为姐姐和他们不一样。」

少年的嗓音温软干净,我听着好笑,「那你现在见识到了,没什么不一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折磨人的手段不比刚才抱你的王总少。」

蒋荣却抱着纸盒子摇头,「不,姐姐是个好人。」

他身上的白短袖被我糟蹋得不成样子,居然还说我是个好人。

我抿嘴,「哪里好?你不会是看我长得好看瞧上我了吧?睁眼说瞎话地哄我开心。」

蒋荣深看我,沉默了两秒,小声说,「至少姐姐要了个空包厢。」

「……」

怎么说呢,我忍不住发笑,抬手揉向他蓬松的头发,「不是,这包厢是我怕万一自己没把持住给自己行个方便而要的,小傻子,我可不在乎你有没有被别人看光光。」

我把人从康奈的副总那里要来,看他胆怯的小模样,我就想逗逗他。

至于带蒋荣来这个空包厢,纯属为自己着想,哪知还让他产生了这种误解。

傻不拉叽的,幸亏勾搭的是我,否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

蒋荣脸涨得更红,埋头不说话了,双手无措地撮着衣服下摆。

委委屈屈的,真合我口味,我看够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走吧,去酒店。」

「不去家里吗?」蒋荣拉住我,怯怯地问。

「你想得美,想我包养你啊,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后来那个晚上蒋荣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我他的本事。

差劲。

非常差劲。

但他哭得本事了得,我说算了他哭,我帮他弄他哭,我上他下他哭,到最后我说「你出来卖,好歹看点片学学吧」,他直接崩溃了,无论我怎么哄都哭个没完。

至今回想起来我都想一脚把蒋荣从床上踹下去。

不过最后我还是带他回了家。

哎,谁让他长得好看、声音又软呢。

「那姐姐还要赶我走?」

「首先,那不叫赶,因为这是我家,是我单方面包养你,我有权力单方面结束这个关系。」

「其次,我要结婚了。」

03.

我有个未婚夫。

蒋荣见过,就在我家里。

「他不是你的生意伙伴?」

我点头,「是啊,但他也是我的未婚夫。当然了,我和他的婚姻也算是变相做生意。」

蒋荣瞪大眼睛问:「你喜欢他吗?」

「很难说,比起他这个人我更喜欢他背后的傅氏企业。」

「那他喜欢你吗?」

「我想他应该也更喜欢我手里的秦氏。」

「那……」

「他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但他不在乎,至于我为什么要和你断了。」我停顿了两秒,继续道,「玩玩而已,你不该走心的,蒋荣。」

他捏紧拳头,眼尾很快就红了。

「你又要哭。」

我一把拉过他,先把纸巾糊在他眼睛上,「蒋荣,我不可能被你的眼泪打动一辈子,你如果想站在我身边,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可是现在,你的价值就只是在这儿,你明白吗?是,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我的婚姻不是由我喜欢决定的,更多的时候是我需要。」

「我……就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吗?」蒋荣拉住我的袖子,修长的指尖在我手腕上刮蹭,特别痒。

我按住他作乱的手,「也不是,嗯,等我婚姻稳定了,我还是可以再包养你的。」

「秦允安,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他罕见地叫了我的名字,我拧眉默了片刻,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另外我希望等我下班回来,你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就这样,我去上班了。」

蒋荣是怎样一副表情我没敢看,我怕我看了会心软,会去哄他,会狠不下心来彻底结束。

玩玩而已,我不该走心。

04.

蒋荣走了,但他没带走我给他买的任何一样东西。

他穿着进屋时的白短袖,两手空空地从这栋房子里离开了。

甚至还在餐桌上留了一张卡,里面有四十多万,大半都是他自己打工赚来的。

「这是你的小宠物留给你的分手费?」

傅温先我一步拿过桌上的银行卡,戏谑地看我,狭长的眉眼带着一股子凌厉。

作为傅氏的掌舵人,他实在过于年轻、漂亮,不同于蒋荣瓷娃娃一样的美,傅温更像朵开在冰山上的花,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此刻我无暇欣赏,默然地伸手过去,将银行卡从他手里抽走,「是或不是,都和你没关系,那个温泉民宿的项目你打算怎么办?康奈那边已经在和地皮商交涉,政府那边似乎也已经搭上线了。」

傅温眼看着我把银行卡放进衣兜里,眉毛轻挑了下,「不着急,先让他们谈着吧,拆迁款批不下来都白搭。」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拿下这个项目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温泉民宿的项目傅氏占大头,作为合作方,他都不着急,我自然更不急,于是我说,「既然这样那没什么事了,饭也吃过了你可以走了。」

「不留我过夜?」傅温勾过我一缕头发,含笑的眸子里深情款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是正在热恋的情人。

我略感无语,欺身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不介意没换床单的话,那我也不介意。」

身前这人身体明显僵硬,片刻后,傅温双手环住我的腰,身体与我紧贴到一起,「我当然不介意。」

「你……」

「允安,外面下雨了。」他的唇擦过我的耳侧,「忘了和你说,我上来的时候看见你的小宠物了,雨这么大,也不知道走了没。」

胸前的衣扣被解开两颗,在那只手要进一步时,我用力推开了他。

傅温被我推得踉跄了两步,险些撞上茶几,但他没恼,反而笑得像朵花,「我还以为你能再忍会儿,话说那小孩也就脸长得不错,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值得让你推开我?」

「他没你那么多话。」我整理好上衣扣子,再次抬眼看向傅温,「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了,晚安。」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隔了两秒道:「晚安,记得换床单。」

傅温说完便离开了我家。

外面大雨倾盆,我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良久,星星点点的光散在夜幕里,我始终没有向前迈一步。

05.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蒋荣是个傻子,这么大的雨他硬是淋了一整夜,然后完美地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你满意了?」床上的人再次握住我的手,我没再甩开,冷着脸问。

蒋荣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双无辜的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瞧我,「我没有地方去,也没钱。」

瞧瞧,什么分手费,自打看见那张银行卡,我就知道会是个大麻烦。

我也懒得反问他为什么不找地方避雨,反正他总有理由卖惨。

我径直从包里翻出银行卡塞进他手里,另外还有一张房卡,「皇冠酒店顶层,我带你去过几次,你应该还记得路,这卡里我多打了五十万,你先用着。另外,你昨天是不是翘课了?」

天知道我昨天开会开了一半,还要分心接蒋荣班主任的电话,都是上大学的人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蒋荣皱着眉反驳,「你都要赶我走了,我哪儿还有心情上学……」

「你还有理了,我给你交学费是交着玩啊!」我一掌拍在他腿上,他哎哟了声,瑟缩着头往被子里缩了更多,「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姐姐你就原谅我呗。」

「你就会卖乖,房卡和钱自己收好,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对蒋荣比对谁都宽容,不仅仅他是被我圈养起来的小娇娇,更多的时候我对他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情。我见不得他受伤,而他也惯会用自残的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

看吧,他就是个傻子,连挽留我的方式都傻得可怜。

其实蒋荣的出身并不差,他爸也算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可惜没赶上风口,买的股票行情也不行,一跌再跌,到最后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他爸纵身从自家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了,把债务全留给了刚上大学的儿子和常年卧病在床的妻子。

债要还,妈妈的药也要买,蒋荣没有办法,只能想法子赚快钱,这才被人半蒙半骗地带到白马会所,被骗钱不说,还被威胁着拍了不雅照,身份证也被人扣下。也算他运气好,被逼着接客的第一晚就遇见了我。

他的委屈积攒得太久,所以那个晚上才哭得特别凶。

他是哭够了,只是可怜我,花钱买罪受,最后更是钱多到没处使,不仅帮他还了债还供他吃喝玩乐睡。

这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的金主啊。

「可是姐姐不要我了啊。」

「还想我养你一辈子,做你的美梦去吧。」

「姐姐,」蒋荣的手指从我的指缝钻进去,紧紧地同我十指相扣,「那你等等我嘛,我早晚可以站到你身边,傅温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如果换个人对我说这番话,我定是要骂他一句自不量力,但蒋荣他本就比旁人天真,虽说经历的多但总归还是被保护的多,因此我只笑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且就等等看。」

具体等多久,由我定。

而蒋荣显然想不到此处,他听到我的答案,以为我不再想把他丢下,于是展开了笑容,那是发自心底的开心,那样明媚鲜活,少年人的纯粹大抵如此。

蒋荣啊,他就是长在花园里,听着燕儿歌唱,昆虫细语,被春雨滋养,被阳光包裹住的花丛里那朵最娇嫩最艳丽的花。

我乐意看他却没把握护他一辈子,「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那姐姐还会来看我吗?」

「看情况吧,如果不忙的话。」

一年 365 天,不出意外的话,我 366 天都挺忙的。

06.

温泉民宿那个项目最终被傅氏拿下,为了祝贺这件事,傅氏在外滩别墅弄了个晚宴。

傅温还把手下败将康奈的王总也邀请过来,同他一起欢庆这一刻。

两个人杯盏相邀,你一句我一言看似相谈甚欢,还约着下次有机会定要合作一番。

王总把傅温夸得上天,我作为傅温的女伴也捞到了不少好话。

做生意的还真是能屈能伸。

我听着,唇角带笑,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哦」,旁的没再多说。

等那王总走了,傅温偏头说:「你好像没有和康奈合作的意愿。」

「把好像去了。」

「为什么?他们公司近两年势头很足,他们的老总还和市长是亲家,和他们合作不亏。」

傅温的领带夹歪了,我顺手帮他拨正,「确实不亏,但是在他们手里我讨不到大头,亏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呵,我还以为是因为王总和你有过节,你不乐意看见他。」

「我和他有何过节?」

「白马会所那一遭不算吗?看来是我多想了。」他勾唇笑,狭长的凤眼流光溢彩,手中的香槟与我轻碰,「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大可放心,有我在,秦氏亏不了的。」

何止亏不了,按照傅温的手段,既然合作那就得赚个金钵满盆才行。

「你没多想,我确实不乐意看见他。」

「……」

与康奈合作一事,傅温不再和我提。

没多久,来了另一波人,是几个当地的地皮商。他用手肘轻推我,示意我挽着他,同我一道去和这几人打招呼。

后来又来了几个企业高管和商户,大家都是合作伙伴,傅温作为东家自然要一一敬酒,可怜我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陪着他聊了一轮又一轮,后面一屁股跌坐进软沙发,踢了鞋子,才觉得活了过来。

傅温这厮还揶揄我,「你不应该非常习惯这些场面吗?怎么还和小姑娘一样。」

「难道只有小姑娘才能在屋里脱鞋?」

他被我问住,目光扫过我赤裸的双脚,圆润的脚趾上有一圈明显的印子,后脚跟处还有抹明显的红。

傅温瞬间皱眉,「你怎么不早说,好生在这坐着吧,不会有人进来的。」

语毕,他大步走了出去,只给我留了个高大的背影。

我望向自己后脚跟的擦伤处,瘪瘪嘴,早,他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不过这些小伤我都习惯了,我外公从小就教导我,永远不要试图博取旁人的同情,再苦再累都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因为这世上没人会真正同情一个弱者。

我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深知此道,商人永远以利益为先,就如同婚姻,在我眼里也是明码标价的各取所需罢了。

我需要借助傅氏来稳固我在秦氏的地位,而傅温也需要秦氏来让他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这场婚姻,于我于他都不亏。至于喜欢与否,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美则美矣,却一文不值。

不值钱的东西,自然该丢。可是……

我脑仁忽的泛起一阵疼,恍惚中浮现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泛着红,透出可怜的光。

惊得我猛然清醒,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抛开,真是喝醉了,都想到哪儿去了。

自那天我从病房离开,已经有数月没见过蒋荣。

他在医院待了一周,期间给我打过电话,我都没有接,不知道他是作何想法,总之他出院后就没再和我打过电话。

皇冠酒店他也没去,倒是那银行卡里的钱被动过,不多,才两千块。

隔了几天,这两千块又如数打回卡里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没钱花饿死,他又不是笨蛋,养活他自己绰绰有余。

我只是担心他因为受伤不好好念书,因此刚开头那段时间,我时常与他的班主任通电话,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得知他每日都有好好去上学,作业也完成得非常好后,才渐渐安下心,慢慢将他的事情排到后面。

我朋友许蔓佳总说我养了个儿子,对此我只笑笑不作回应。

她不懂的,我只是钱多没处使,做慈善罢了。

07.

隔间外头的觥筹交错声依旧不绝,距离傅温出去已经好一会儿,这人莫不是把我忘在这,不打算再回来了吧?

我思索片刻,深觉很有可能,弯腰将踢乱的鞋子捡回来,尽量不碰到伤口小心穿好,在镜子前拨弄了几下头发,朝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露出得体大方的笑,轻呼口气,昂首阔步地从隔间走了出去。

好歹算是半个东家,该尽的礼数总要周全,未来的合作伙伴也得发展几个才是。

我在各业龙头老大堆里转了一圈,笑得脸僵,却连傅温半个影也没见到。

不应该啊,私会旧情人去了?

这念头刚起,穿一袭鹅白绸缎裙的季明夏款款走到我面前。

「秦总,好久不见。」

她化着时下最流行的妆容,唇瓣殷红,长发柔顺地散在肩头。

她本就是如今娱乐圈里的当红花旦,镁光灯下更是耀眼非凡。

我看她话说得客气,眼神却不大友好,在心底笑笑,大方地回道:「不算久,我昨日还在国贸的大屏上见过季小姐,广告拍得不错。」

季明夏表情几经变幻,最终笑着回道:「谢谢,原来秦总也会注意街上的广告牌。」

「你这话说得,我平常开车上下班总会经过,而且这么大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是啊,可秦总却时常看不见我。」

「……有吗,呵呵。」

我干笑着属实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季明夏和我以前是一个中学的,那会儿我同她并不熟,中学毕业后我去了别的城市读高中,与以前的同学基本都断了联系。

后来再遇见季明夏是在伦敦,我们两个学校距离不远,后面关系熟了,还一起合租过一段时间。

那大概是除了赚钱外,我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少女时光。

可是少女总会长大,我和季明夏的关系也因为很多原因慢慢淡了,淡成现在我喊她季小姐、她唤我秦总,比合作伙伴还要生分的关系。

另外,傅温是她前男友。

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至于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如何,那我可不清楚,反正季明夏走的时候白了我一眼,看来他俩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我没把这插曲放在心上,只觉后脚跟更疼了许多,瞧见不远处有卫生间,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

一进门我就把门反锁,小心地脱下高跟鞋,那一小块皮肤早已惨不忍睹。

傅温他是真想害我啊,送的我什么鞋,难看不说还异常磨脚。

正当我打算用沾湿的纸巾擦拭伤口,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等一下。」

我匆忙想把高跟鞋穿回。

「姐姐,是我,你开门。」

08.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蒋荣身上的黑色燕尾服,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来。

衣服不算合身,但也衬得他很好看。

「姐姐看不出来吗?我是服务生啊。」他半蹲在那里,动作小心地托起我的脚,要我踩在他大腿上,捏着酒精棉花仔细地帮我消毒。

光影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我的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怔怔地有些出神。

「嗯?姐姐怎么不说话?」蒋荣抬头才发现我看着他发呆,下手忽地变重。

「嘶!很疼的啊!」

「姐姐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听到我在这里当服务生也不多问一句,我就不该过来,自讨没趣。」

他低下头手部动作不停,嘴巴却嘟嘟囔囔一大串,头顶的小呆毛还一颤一颤的。

我听得哭笑不得,拿脚点他,「你这又是哪里学来的酸词,再说了你是故意来这当服务生的吧。」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我一个人躲卫生间的时候倒是出现,时间还算得挺准。

蒋荣贴好创可贴,仰起头看我,「我不来怎么能见到姐姐,明明说有空会来看我,却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而且姐姐也根本不会等我,对不对?」

他的目光明亮得如同夜幕下的星星,我抿抿嘴,移开了视线,「做服务生一天多少钱?」

有些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蒋荣蹲在那里足足看了我半分钟,才接受了我的逃避,起身去拿他拎过来放在洗手台上的盒子,「五百块钱一个小时,比当群演都赚钱。」

他这话说得气鼓鼓的,我没来由地笑出声,被他听见,又气鼓鼓地剜了我一眼。

「姐姐笑得这么开心应该是不疼了,你自己穿吧。」

蒋荣把打开的盒子递到我眼前,里头是一双黑色平底鞋,是我最喜欢的牌子,每双鞋不低于五位数,而眼前这双又是春季新款,很贵也很难买。

「你……」

我诧异地看着蒋荣,有很多问题想问,张张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他托着盒子和我对视,等了半晌见我没动也不说话,眨眨眼,径直蹲了下去。

「也就九十一天没有见,姐姐自己无情无义也就算了,居然把我也想得这么冷漠,这两年你每次参加酒会我不都准备着平底鞋在车里等你嘛。」

「这双鞋我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买到的,本来想在姐姐生日的时候送给你,谁想姐姐先把我赶出去了,我本来都打算把鞋子挂咸鱼卖了算了,但是后来想想,我费尽心思抢到的鞋,干吗便宜别人,要便宜还是便宜姐姐好了,谁让我这么喜欢你……」

他说着说着居然还说哽咽了,我没敢再听,一把将他拉起来,「好了好了,怎么动不动就哭,我只是……谢谢你,蒋荣,我很喜欢这双鞋子。」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扬起笑脸,「那当然了,我一眼看见这双鞋子就知道姐姐会喜欢。」

我顺着他抿唇笑,「鞋子的钱我会打给你的。」

蒋荣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秦允安,你把鞋子还我吧,我想挂咸鱼。」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在我还没把蒋荣从家里赶……请出去前,他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按照价格把钱转给他。

没别的意思,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就像傅温送我一双很丑的高跟鞋,我也按照价格把钱转给傅温,虽然他拒收了。

蒋荣是知道我有这个习惯的,他以前都不会说什么,默默收钱,再默默地用那笔钱买别的东西送给我,然后恶性循环。

但今天蒋荣听见这句话,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又直呼我的名字,看我的眼神也透出哀怨。

我刚想出口要他不要闹脾气时,卫生间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

09.

进来的是傅温,蒋荣看见他,蹭的一下挡到我面前,将我整个遮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一时间,我竟有一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傅温也是内心强大的,撞见这场面,连眉毛都没抖一下,目光平静,蒋荣敌视地瞪着他,也没见他脸上出现过多的情绪。

「我本来还担心你脚废了,没法走,眼下看来是我想多了,这些东西你若是用不着就扔了吧。」他说着把手里拎着的药箱和鞋盒放到洗手台上,「对了,这个卫生间是公用的,你们掂量点时间,我的客人还等着人服务,而秦总,别让我等太久。」

傅温走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我看着台面上的东西心情异常复杂,一张脸挡住了我眼前,「姐姐,帮你处理伤口的是我。」

「嗯,我知道。」

「那你还看。」

「我只是在想,傅温他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些。」

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贴心的人。

「还能因为什么,他想勾引你呗。」

「那是你的原因!」

「胡说,我明明是关心你。」

「哦,那你让开吧我要出去了。」

蒋荣一把拉住我,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睛,「姐姐看在我给你买鞋的份上,今晚我能给你暖床吗?」

「……」

我就说那是他的原因!!

10.

我出去后,在傅温身边坐了会儿,这场宴会也就散了。

他原本说要送我回去,走出电梯看见站在门口的那道人影后,傅温看了看我,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也不知道秦总现在会不会后悔养了这么一只小宠物。」

「怎么说?」

「反正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看来今晚秦总也是不会留我过夜了,那我就不送了,晚安。」

「……晚安。」

傅温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撒开了我的腰,转身走了。

余光中,有一道白色身影也乘着电梯上去,我抽抽嘴角,收回视线,朝着门口那道人影走去。

蒋荣死皮赖脸地非要和我回家,我既然决定要和他断了,自然不同意,坐在车里和他说了许久大道理,才从他嘴里撬出他现居所的地址。

是老房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待把车开到目的地,还是被破旧的公寓楼唬到。

这楼从里到外都破,但是住户却不少,鱼龙混杂的,我穿着抹胸裙从那些人身边路过,不时有口哨声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我是不怕,但很影响心情。

蒋荣反应比我大,紧紧搂过我,把我身上的西服外套扯严实,能遮的全遮上,这才满意地带我上楼。

「为什么不找个好一点的住处?」

烟味和其他味道混在一起,我从进来就感觉不舒服。

蒋荣租的房子也小得可怜,全然不像个家,亏他受得了,能在这里住三个多月。

「如果没有姐姐,我也只能住在这里。」

「可我给了你钱和房卡。」

他摇头,将白水放到我面前,「没有姐姐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住在这儿还能让自己清醒些,明白我和姐姐的差距有多大,难怪姐姐不会选择我。」

我觉得蒋荣怪怪的,「你怎么现在变得茶里茶气的?」

从刚才在别墅开始,他说话总是透出绿茶的清香,外加他一口一个姐姐,我都快被他绕晕了。

蒋荣鼓起腮帮子瞪我,「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啊,否则你要我怎么样,怨恨你吗?我哪里有资格,就算姐姐真的不要我了,我又能有什么权力说不。」

我挑眉,「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可是说,就算是缠也要缠着我。

「我现在不是在缠着你嘛,不然刚才你就又要把我丢下了。」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咳咳,既然你到家了,我就先走了。」

我起身想走,他再次拉住我,用同样的眼神看我,「姐姐外面很危险的,你明天早上再走吧。」

「……」

留在这里才危险吧。

11.

「秦总,昨晚没睡好吗?」梁特助把第二杯咖啡放到我桌上后,犹豫几许,终忍不住问。

咖啡醇厚的香气在办公室里散开。

我略微阖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还行,一夜没睡。」

「……」梁特助打算再去煮一杯咖啡。

昨夜蒋荣抱着我的腰不肯撒手,语调绵软,小脸绮丽地求我留下。

我本就易对他心软,加上他过分了解我,一黏上来便知气往哪儿吹、手往哪儿放,弄得我身软心软,差点头脑一热钻进了他这不怀好意的温柔乡。

色令智昏之时,衣兜里手机突然响起阵急促的铃声。

惊得我回神,这才把人扒拉开。

可依旧没走成,在蒋荣那小破床里挤了一晚,到现在背还酸。

「小梁,傅氏那边的人到了没?」

「已经通过电话,说已经到国贸了。」

从国贸到秦氏就乘个电梯的功夫。

我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清了清思绪,合上手里的文件,站起身道:「走吧,随我下楼。」

会议足足开了一小时,结束时我和傅温并肩走出会议室,走至电梯前,身旁这人才开口,「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想着晚上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是傅温选的,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私房菜馆,但面积不小,一进门就是典型的中式庭院,沿着长廊走进去,古朴典雅之气扑面而来。

包厢里亦是清雅,长桌上摆着壶开水和整套茶具。我看着傅温熟练地拿过茶叶罐子,取一些放入茶壶中,慢慢往里倾倒温水,他双手骨节修长,指尖泛红,置茶冲泡一套流程下来赏心悦目。

傅温将第一杯茶放到我面前,龙井的清香扑鼻。

「我看你动作熟练,好像常干这事。」

做生意少不了喝酒,饮茶品茗也是必备,因此泡茶我也会点。但和傅温比起来,我那点泡茶技术,简直就是在糟蹋茶叶。

「在家闲来无事就会泡上一壶。」

我目露狐疑。

「……你那是什么眼神?」

「不太像。」

别看傅温如今一副疏冷沉稳的模样,他读书时也是个浪荡公子哥,流连夜场,日日笙歌,圈里至今都在流传他有钱任性一夜挥霍掉几千万零花钱的各种版本。

后来接管了家族企业,才一点点磨掉不羁的野性,成了如今的傅温。

可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在家里慢悠悠地给自己沏一壶茶,再品上大半天。

实在违和。

傅温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家做什么,和你一样养宠物?」

难道不是吗?

我下意识地点头,传闻中他的情人可比我多得多。

「……呵。」傅温生生被气笑了,正好服务员上了道花生鸡脚汤,他舀了一大勺花生,放进我碗里。

「多吃点,补脑。」

12.

傅温说他不养宠物,可我转头就在他家里看见了季明夏。

她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我,眉毛一挑淡定地坐到沙发上,开始擦身体乳。

被请进来喝一杯的我,朝傅温眨眼,「你好歹换个房子吧?」

骗我不要紧,不要让我这么早发现成吗?

「换什么,明夏不用我介绍了,坐吧。」

坐?

我看着倚在那儿把浴袍拉到大腿慢悠悠地擦身体乳的某位影后,这画面不对啊!

傅温倒是跟没长眼似的,完全不看季明夏,按着我坐下后,拿出茶具来。

是的,别想歪了,傅温不是要和我小酌一杯,借着酒意做坏事,而是非要我上他家,他请和我喝茶。

傅温很快泡好了一壶,倒了一杯递给我。

「茶叶都没滤干净,差劲。」边上的季明夏幽幽开口,于是原本要放到我面前的杯子被傅温收回。

他仔细看了眼,明明是一杯干净的汤水,「你度数又长了吧?」

「我不戴眼镜都能看见,可想有多差劲。」

「呵,也不知是谁连洗茶都能忘。」

「嘿,傅温今儿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泡茶!」

「请!」

我还在纳闷,这是演的哪一出,你们别抢茶杯啊,青花瓷的,很贵的呀!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实在没眼看一个总裁和一个影后在我面前表演花式泡茶,而且我真的喝不下了。

我溜了,前脚刚走出大门,后脚被人拉住。

「时间不早了,我家里还养着宠物赶着回家喂粮,别送了。」

「秦允安,明天有时间吗?」

哦,拉着我的是季明夏。

我转头,「应该有。」她手上拿的是啥啊!

季明夏把茶杯伸向我,「明天见。」

她脸上直白地写着:喝掉,走人。

13.

事实证明,晚上喝茶不好。

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绿茶。

绿茶嘤嘤嘤着爬上车要跟我回家。

「别把鼻涕擦我衣服上!」

埋在我肩头的脑袋哼唧着往前拱,「你不干净了。」

「废话,衣服上全是你流出来的水!」

「胡说!」他一拳砸在我胸口,「你才流水。」

「你脸红什么?我说的是眼泪。」年纪不大,脑子都装的什么!

蒋荣依旧脸红红地往我身上黏,「你就不干净了,身上有别的男人的香水味。」

「你才不干净,你怀里这衣服谁的?」我勾起他从上车起就攒在手里的女式外套的领子,眯着眼问。

「姐姐的,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是背着我发展了多少个好姐姐。

怀里人醉醺醺的,我再问他也只会哼唧,呓语般要我回家,我无奈,吩咐司机往别墅开。

给蒋荣灌了醒酒汤,我就扔他在床上睡,自个进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出来,就见他歪着头坐在那里,头发乱糟糟地蓬着,瞳孔朦胧一片,听见声音望过来,呆呆地盯了我许久,才抬手伸向我,「姐姐?」

就和两年前那个清晨一样,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像丢了魂的洋娃娃,看了我很久后才伸手弱弱地喊我姐姐。

直接戳中我心底最深处,刺起细细密密的疼。

如果他真的只是我养的小宠物该多好,这样我就能养他一辈子。

可他不是。

14.

「我希望你尽快和傅温结婚。」办公室里,季明夏一来,开口直奔主题。

我完全没料到她会来催婚,这和我预料的对话完全不同。

「你和傅温不是……」

她打断我,「他是我哥,这是我和他的 DNA 亲缘鉴定证明。」

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明,摊到我面前。

我惊讶万分。昨天还是前男女朋友,今天就变兄妹了,这演狗血剧呢?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季明夏条理清晰地告诉我她是傅家的私生女,她们母女一直被傅爸爸养在外面,且傅温一直知道她们的存在。

七年前,傅爸爸去世,在葬礼上她正式和傅温见面,彼时她母亲也在两个月前去世,傅温看在傅老爷子的面子上,一直给这个血缘上的妹妹经济资助。

后来季明夏去做了演员,偶然有一次和傅温一起吃饭被记者拍到,这才传出绯闻,至于为什么没有澄清,反而还在后来直接坐实这段关系,季明夏的说辞是她一个漂亮姑娘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需要一个靠山让她站稳脚跟,傅温就是这个靠山。

至于他们的兄妹关系,涉及傅氏的颜面和一些更深层次的合作,估计永远都不会正式公开。

她今天来找我,一方面是和我说清楚她和傅温的关系,要我别误会傅温;另一方面,就是催婚。

「为什么?」傅温和我都不急,她一个妹妹急什么?

季明夏摘下墨镜,撑着桌子直视我,「因为我了解你,秦允安,你太容易心软,只要他求一求你就会动摇,而我哥最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我寻思这话,还真有道理。

「可傅温不用讨我欢心,我不图他这个。」结婚只是形式,至于感情,随便吧,这玩意剪不断理还乱,除了烧心就是烧心。

「你不图,我哥图,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娶你吗?」

「为了共赢。」

「是他这么和你说的?」

「不然呢?」

「呵,还真是相同精子下的产物,都一样嘴硬。」季明夏唇角勾起自嘲的笑。

我看着她卷翘睫毛下的瞳孔出现怅然之色,片刻,她敛下神色,恢复了骄傲孔雀的样子,「秦总,你的秦氏没你想得那么重要,而我哥也不屑为了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我摸摸下巴,「不太明白。」

「你!」季明夏捏拳,「我哥喜欢你,为了你,他把我送去伦敦镀金,要我和你做朋友,假惺惺地来看我其实都是为了见你,他这个傻大个儿已经暗恋你十多年了!」

啊!这完全没看出来。

其实我和傅温在决定手牵手一起走进婚姻的坟墓前不算熟,和季明夏在伦敦的那段时间,确实见过傅温几次,但他除了请我们吃饭,送我们礼物,请我们吃饭,送我们礼物,请……哦,明白了,只要季明夏有的我也会有,无论我在不在场。

可他的眼睛里从未出现过特别的光。

傅温喜欢我,我不信。

「我不在乎傅温喜不喜欢我,因为那是他的事,我不明白的是,你嘴硬什么?」

我和蒋荣的事都还没处理好,再加个傅温,我还活不活了。

「没什么。」季明夏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话我说了,你自己想想吧,最好这个月底就领证。」

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瞧着她的背影,我眯了眯眼。

「季明夏,你还恨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门口那个人停下脚步,许久,径直推门出去了。

楼道传来高更鞋哒哒哒的声音,我倒在靠背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世上最难负的莫过于旁人的一片真心。

15.

季明夏前脚刚走,傅温后脚就打电话给我。

他说,无论季明夏和我说了什么,按我自己的想法做就行。

我用手背盖住眼睛,「傅温,如果我不和你结婚了,秦氏和傅氏合作的项目你会单方面毁约吗?」

「会。」

「……可我们签了合同。」

「我不差那点钱。」

「……」很好,这很傅温。

隔了会儿,他说:「允安,玩玩而已,你不该藕断丝连。」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不对,自嘲般弯弯嘴角,「你对我就不是玩玩?」

「我没有三百亿。」

噗。

「对了,你怎么不早说明夏是你妹妹?」害得我昨晚因为季明夏要见我的事愁了一晚上。

「不重要,你忙你的吧。」语毕,他径直挂断电话,突然得让我很突然。

而突然的是电话铃声又响了,我一看是蒋荣,头疼得想要掐断。

可转念一想,还是接吧。

「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蒋荣有些暗哑的声音,估计刚睡醒,「姐姐,那件衣服是我醉糊涂从酒吧顺走的,你别误会,还有昨天是同学聚会,所以我才喝多了,我没有背着你乱来,你要信我。」

「嗯。」

蒋荣听出不太对,心里一沉,「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有课吗?」

「有,一下午的课。」

「好,等你下课我去接你,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16.

我接到蒋荣,没有带他回别墅,而是问他想吃什么,就近找了个火锅店。

汤底在锅里咕噜咕噜翻滚,辣油的香味混着菌汤的鲜,整个包厢被热气烘得燥热。

我和蒋荣面对面坐着,隔着冒热气的汤锅,他眼睛里也像是装满了水汽,雾蒙蒙的一层。

「姐姐,你最喜欢的小肥牛。」他夹出涮好的肉片放到我碗里,望着我笑,露出两颗虎牙。

「嗯,不用管我,你多吃点。」

对面的人突然停下加菜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往下挂,「姐姐,你要和我谈什么?」

我微笑,「吃饱再说吧。」

「所以是倒胃口的事咯。」

「是的。」

蒋荣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我,「所以这是我们的散伙饭咯。」

「你觉得咯?」

「你别学我说话。」

「我哪有咯……反正你先吃,吃饱我们慢慢聊。」

蒋荣撇撇嘴,半晌后很轻地嗯了声,沉默地开始吃饭。

这大抵是我和他吃得最安静的一顿火锅,他默默地往锅里加菜,看煮得差不多再默默地往我碗里夹。

「不是!你别加了。你别夹,蒋荣!给我把你的蹄子从我两腿间收回去!!!」

蹭蹭蹭,不知道我穿了丝袜,要是蹭勾丝就脱下来喂他吃了!

蒋荣的脸色猛地胀红,不发一语,伸出去的脚愣是没有收回去,还把我的小腿夹得更紧。手上帮我夹菜,底下夹我小腿,就,离谱!

「蒋荣,你!」

不生气不生气,我不和狗崽子计较,我深呼吸,挂起非常和善(要吃人)的微笑,「吃饱了吗?」

他缩起脑袋看我,轻点头。

「那好,我们来谈谈正事吧,你夹轻点儿!」

「咳咳,你放松,我没要跑,我只是想要问你,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蒋荣盯着我想,张张嘴,手无意捏紧了筷子,「……姐弟。」

神经病啊!

「蒋荣,我没有在和你说笑,我们这样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也许你真的很喜欢我,但是你真的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吗?抑或是对我帮助你的感激,这些你都要想清楚。当然,你也要给我空间让我好好想想,我对你到底是恋人的喜欢还是怜悯。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看着他,脸上保持着平静,其实手心一直在冒汗。

许久,蒋荣低声开口道:「可我们已经分开过九十多天了,我每天都很想你。而且你有钱,你帮我,这是客观条件,而我喜欢你是结果,无论客观条件怎么变我喜欢你都不会变,因为主观条件是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姐姐为什么总是不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呢?从头至尾只有姐姐看不清自己的心,算了,我答应就是,那要分开多久,一个月、三个月、一年,还是永远不再见?」

我头一次觉得蒋荣很会刺人,一个字接一个字地扎我的心,我笑着回答:「都有可能。」

我是个生意人,我只想赚钱,可当他红着眼眶把眼泪憋回去的时候,我想抱抱他。

「好,我们分开。」

17.

如你所见,我像个负心汉。

好吧,我确实有点渣,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可为什么我想哭。

18.

这一次蒋荣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把和他有关的一切人、事、物通通删除。

世界突然空旷了太多。

周末,我外公突然叫我回老宅,让我带傅温回去,一起吃个饭。

我外公对傅温这个孙女婿很满意,当然了,我和傅温的联姻也是他一手撮合。

否则按我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个性哪里能想到靠勾搭男人稳固财权的法子,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整顿饭局,爷孙俩其乐融融,说实话,我看他俩才是亲祖孙。

吃完饭,又在厅里聊了会儿,九点多我和傅温才离开老宅。

在回去的车上,傅温忽然开口,「你和你外公似乎并不亲近。」

我愣了下,看向窗外,「我外公只要我听话和会做生意,亲近这东西,他不需要。」

「但我看你俩挺亲近的。」我扭过头,脸上挂着笑

傅温看着我没说话,忽然抬手,揉向我脑袋,「因为他是你外公。」

「嗷!」我躲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

「我听说你把你的小宠物放生了。」

什么叫放生,搞得我好像拯救野生动物似的,也不知道蒋荣他,打住,不能想。

「你看到了,我外公喜欢你。」

窗外路灯接连后退,隐约倒映出傅温好看的面容。

「那你呢?」

他在我脑后问,通过车窗上的倒影和我对视,目光深沉,里头是跳动的光。

心愕然一颤,我错开视线按下车窗键。

窗一开,凉风一下吹了进来。

「我喜欢钱,很多很多钱,爱情算个屁。」

19.

这日,季明夏又来找我,和上次一样来催我结婚。

瞧把她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我结婚的是她。

这段时间公司在接洽一个科研项目,研究所里的负责人一直对秦氏给出的合作方案不满意。我这几天忙着修改方案,熬了好几个夜,才请动研究所那边抽空过来详谈。

我实在疲惫,枕着脑袋听季明夏说完,眼皮已经开始往下耷拉,「季小姐这么急,不然回老宅帮我偷个户口本?」

语调懒懒散散,我半阖着眼换了只撑头的手,「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顺便帮我去趟民政局,我实在没空。」

也不知道我哪里说的不好,季明夏黑着张脸,颇有要为他哥犯罪的样子,「月底过完你就二十七了。」

咋,二十七不让结婚啊?

「嗯,等三十吧。」

「你还要等三年?!」

「不行吗?还是你觉得我活不过三年?」

季明夏被我气走了。

我长舒口气,看着门口几秒,站起来往办公室里的休息室走去。

接到傅温电话时已经天黑。

今晚上有个酒会,得知他已经到楼下,我稍微收拾了下,便拿着包包急步下楼。

不过是有钱人商业互捧的场合,我实在没休息好,撑着倦意和熟悉的合作伙伴攀谈完,轻拍了下傅温的胳膊,在他看过来的同时,我抬颚指向楼梯。

三楼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傅温转瞬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说,「要我陪你吗?」

我摆手,「你陪我干什么,你不等人了?」

他来这要见的人还没见,要是随我上楼,那还来个屁,不如在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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