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凌晨三点,官方警报消息吵醒了你,消息内容是“不要抬头看月亮”。」为开头写文章?

哐当!

大门轰然关上,一墙之外,「伙伴」们站成一排,冷冷盯着你。

你与他们保持对视,默默后退几步,继而猛地转身走入浓郁夜色。

远处的教学楼亮起了光,零星几个窗户前,映出人影。

头齐刷刷歪向一侧,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你感觉他们都在盯着你。

贺兰山在哪,你的同伴在哪,一切都是未知。

你打算回到一楼的女厕所寻找线索,随着走近,教学楼传出朗朗读书声。

「陈江……」

有人在喊你。

「回来上课吧。」

你定住脚步,感觉声音来自头顶。

「我毕业很久了。」你回答。

这一次,你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头顶上方恢复了宁静。

你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跟你说话,一抬头,头皮猛地炸裂开。

一张惨白的大脸还停留在距离你 10 公分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笑着。

它并没有走,在静止的那段时间里,它就这样紧紧地贴着你的头皮,等一个对视。

你心跳几乎暂停,额头冷汗流下,双腿如灌铅。

你的反应取悦了它,借着无限延长的脖子,它又凑近了点,轻轻说:

「陈江,老师让你回来上课。不然,我就让拉面师傅,把你脖子拉得跟我一样长。」

它恶劣地笑着,脖子慢慢顺着二楼的窗户缝,缩回去。

计划被打乱,你思考了片刻,决定照他说的做。

你重新走进教学楼。

这一次周围的环境比第一次好看很多,至少看上去是阳间的东西。

每个台阶上,还贴着勉励人心的标语。

看样子是高三倒计时。

教室在二楼,你踏上台阶,在转角的地方,一道道猩红的喷漆盖住了标语:「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铺天盖地的恶毒诅咒映入眼帘。

等你抬头的时候,发现二楼的墙边露出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你勉强看清它僵硬的脸,嘴巴一开一合,说:「陈江,上课铃响了,上来。」

你别无选择。

对着它尊敬地喊了声:「知道了,老师。」

教室里,灯光明亮。

同学们低着头,埋头苦读。

你仿佛回到了高三的教室,凭直觉,你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位置,还在桌子上看到一本泛黄的漫画。

有那么一瞬,你记起这是当年高三,同桌送你的礼物。

幻境更加真实了。

你坐下来,「老师」简单地讲了几个题,发下成绩单。

你是最后一个拿到的,成绩单最上面,是你的名字。

「恭喜陈江同学,拿到第一名。」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可见同学们并不热情。

很快,老师收起课本走出去,宣布剩下的时间上自习。

你低着头,企图在周围的书海里找到有用的线索。

可惜,你翻遍了物理数学,校对了所有可能出错的公式,并没发现错误。

教室的灯光闪了闪,你抬眼,揉着被眼镜压痛的鼻梁,同学们笔直的背影齐刷刷坐在教室里,四周鸦雀无声。

灯忽然灭了,微弱的电流音响了 2 秒,啪,灯再次亮起。

伴随着光明的到来,原本黑压压一片的后脑勺突然变成了脸。所有人脖子扭了 180 度,眼睛直勾勾盯着你,身子却并没有转过来。

你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你抄了吗……」

「成绩造假吧……」

「去死、去死、去死……」

「陈江去死……陈江去死……」

他们突然疯狂起来,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

「陈江,从后门出来。」

一到熟悉的声音自旁边传来,你扭头,贺兰山站在黑暗的过道里,张文杰抱臂在旁看戏,「老大,新人太弱了,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遇见熟面孔更糟糕的事了。

你宁愿自己一个人摸索,也不想在判断他们真假上耗费精力。

你坐着没动,「你们怎么在这里?」

「去监控室,只有拿到视频,才能自证清白。」

其实贺兰山说得对,你正有此意。

「同学们」只是恶毒地盯着你,并没有动手,反而贺兰山和张文杰给了你更大的压力。

漆黑的教学楼只有你们三个人,你故作轻松,「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贺兰山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男厕窗户被锁上了。它们进来后,我失去了意识,再睁眼就是这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你。

贺兰山在怀疑你。

是你告诉他,走廊尽头的房间窗户是破的。

张文杰的目光在你们两个之间逡巡,「不是吧,这也能玩无间道。你们两个患难与共的时候,老子因为误入女寝,被那群几哇乱叫的怪物追杀。」

贺兰山笑了一声,没说话。

你问:「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的?」

张文杰摸了摸鼻子,「我被怪物抓住了……醒来躺在教务处。老大当时正跟一个长脖子怪物缠斗……」

你点点头,监控室在顶楼。

一路上除了刺眼的大字报,并无异样。

监控室的门大敞,仿佛在欢迎你的到来。

漆黑的小屋内,四方屏幕不断闪烁,信号时好时坏。

你趴在电脑屏幕前,输入考试那天的日期。

一个缩小版的考场投在大屏幕上。

你举起手机,录下了看到的那一幕。

后桌的同学,亲手把小抄送进了你的口袋,然后他转了头,看向屏幕外的你,仅仅一眼,你认出了他。

是威胁你的长脖子男人。

他是加害者。

亦是校园暴力的发起者。

「所以,只要将真相公之于众,我们就赢了。」你攥紧了手机,「我记得教室有投影仪,赶紧回去。」

「你们想的太好了。」门口慢慢探出一个人头,仍然笑着。

你低骂一声,果断抽出凳子哐当砸过去,「不阴不阳的东西!给老子死!」

他被砸了一榔头,神情出现了短暂的呆滞,紧接着,脖子飞快地抽长,大声咆哮:「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刺耳的尖叫响彻走廊,与此同时,它甩动脖子,大脑袋像一颗流星锤在空中擦出风声。

「我 X,这是什么东西!」张文杰大叫,壮硕的身子艰难跳起,躲过了扫腿一击。

「你看,哈哈,跳大绳!哎!再来一个!」

他尝到了甜头,面对长脖子男愤怒的目光,敲了他脑袋一下,「别看你爷爷,继续。」

这下彻底激怒了它,头疯狂在监控室里横冲直撞,电脑屏幕被撞得稀碎,你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向门口挪。

贺兰山身手敏捷,率先跑出去,回头对你伸出一只手,「时间不多了,陈江,手机给我。」

腿上挨了一记,你吃痛,闷哼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你知道长脖子的目标是手机,只要把手机给贺兰山,怪物就会放过你……

生死关头,你本能照做,身后的张文杰却突然大叫:「26 号!老大不对劲!」

递出的手戛然而止。

此时手机距离贺兰山的手只有几厘米。

你反应很快,电光火石之间,猛地避开贺兰山的利爪,转身趴在地上躲过了致命一击。

后腿被猛地拽回去,张文杰骂骂咧咧道:「老大伸手从来都是救人,还没要过东西。」

「贺兰山」脸色阴沉地堵在门口,长脖子男有气无力地趴在旁边,脖子绕过无数的凳子桌椅,打了死结。

可即便认清了他的身份,眼前的情况依旧让人绝望。

你和张文杰都受了伤,面对强劲的敌人,丝毫没有一战之力。

「26 号,待会我抱住他,你趁机回教室!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证明了清白,这局就通关了……」

你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叫张文杰的男人,有担当,有魄力。

「保重。」

话落,你们两个同时动身。

张文杰飞扑出去,巨大的惯性带着「贺兰山」撞向后面的墙,「26 号!跑!」

你顾不得脚踝传来的钻心剧痛,攥着手机没命地往二楼教室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放视频!

这一路出奇的顺利,进教室,开电脑,无线连接,手机投屏……

教室中安静如鸡。

同学们全都望着你,面部表情恢复了平静。

似乎有几个崇拜地望着你,仿佛瞻仰一位英雄。

你杀红了眼,食指在摁上播放按钮的那一刻,一种怪异的直觉自心头升起,迫使你突然停住动作。

不对……

太顺利了。

这一切,仿佛都在帮助你……完成这件事。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事情突然清晰起来。

不能放……

你想起幻境的主旨:实现人类永恒的幸福。

如果这个场景,是以尖子生「陈江」的执念幻化成的,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自证清白。

一旦愿望达成,幻境将再无破除可能……

差一点……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你选择了删除键。

几乎瞬间,下面同学的表情变了,重新变得恶毒,刻薄。

在喋喋不休的咒骂声中,你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向楼上走去。

诅咒你去死的大字报红得滴血,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你来到了天台。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惨白的月光将你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看见「贺兰山」和「张文杰」站在一起,眼神中露出戏谑。

「还是被你发现了。」他们说,「为什么不放视频呢?很遗憾,你无法离开了。」

自始至终,这个幻境里,只有你。

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你被支配着,走上了天台,夜晚的风自耳边呼啸而过。

高耸的教学楼下,满是密集的人影。

这时你才意识到,刚进校园,看见的一个又一个从楼下跳下来的人,是既往幻境中失败的幸存者。

此刻,它们站在楼下,用热切的目光期盼你的加入。

你,即将成为新的一个。

「你不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吗?」

它们在你身后,洋洋得意地与你做最后攀谈。

也许因为他支配了你,一股发内肺腑的绝望与悲凉渐渐弥漫开来。

一场考试,作为他悲惨命运的开端,数不清的脏水和谩骂接踵而至。

他尝试过解释,然而监控视频被恶意删除,愤怒之下,他对加害者动了手。

从此,暴力倾向、作弊者成了他的代名词。

你透过茫茫夜色,看清了一个虚影。

高高的夜空之下,他老实巴交的父亲跪在「受害者」面前,弯下硬了一辈子的脊梁,替孩子道歉。

那一刻,天塌了,那是他顶天立地,从小崇拜到大的父亲,将「读书改变命运」凿进自己骨子里的男人,抛下看重的尊严,来赎罪。

这是他站在天台上,生命的最后,看到的场景。

「对不起,爸爸,是我错了。」

你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这句话,往前迈出一步。

「去死吧,陈江,跟他做伴吧。」

身后的笑声此起彼伏。

你眼眶发酸,用最后一点时间,说道:「错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叮!恭喜幸存者发现终极悖论,二重幻境解除。」

你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

夹杂着尘土味的夜风扑面而来,清朗的月光投射在市一中的校园内,照亮了每一个幽暗的角落。

可你的身子失去重心,向楼下坠去,为时已晚。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猛地伸出天台,拽住了你的手腕。

接着一个冷静的声音说:「抓住他了,过来搭把手。」

沉重的脚步声在头顶奔跑。

张文杰探出头,大叫一声:「26 号,你清醒一点!抓紧了!」

粗犷的声音在校园中回荡,你看了眼下方,空荡荡的水泥地面,什么都没有……

应该走出来了……

「陈江,来。」贺兰山小臂绷直,死死抓住你的胳膊。

张文杰也伸出了手,在众人合力下,你终于爬回天台,劫后余生般躺在地上,深深吐了口气。

剧烈的心跳将血液泵至全身,你能清楚感知到自己颈部血脉波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们怎么醒过来的?」你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双胞胎擦去刀上的血,「校园里的怪物全涌去了食堂,我们杀过来的,没进幻境。」

说完,瞥了眼缩在角落的眼镜男,说:「他全程跟在我们屁股后面。」

大一点的姑娘重新将刀别在自己腰上,对你伸出手,「干得不错,认识一下,我是 18 号。她是我妹妹,17 号。」

17 号对你点了点头,第一次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眼镜男弱弱道举起手,「我是 13 号,我也没进幻境。」

你最后将目光投向贺兰山和张文杰。

张文杰显得很随意,「我被校园暴力了。」

贺兰山:「我也是。」

……

他们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有些搞笑,很难想象,两个武力值满分的大佬,面对校园暴力是怎样的反应。

你想起张文杰跳大绳的场景,突然有些同情反派。

张文杰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还剩 2 小时,趁免疫模式关闭之前,我们得赶回体育馆。」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开始了倒计时。

回去的路上气氛明显轻松多了,众人有说有笑。

张文杰领着双胞胎在路上飚自行车,13 号扶着破碎的眼镜,摇摇晃晃走在后面。

你与贺兰山垫后,8 月份的晚风已经没有了燥热,抬头甚至能望见满天星辰。

「贺兰山,你说它到底是什么?」

贺兰山顺着你的目光,抬头看着月亮,「一个有点疯的 AI。」

你笑了,「什么 AI 能统治地球?」

贺兰山想了一会儿,「你不觉得它修正 bug 的样子很像吗?但是有一点,我不理解。」

他的想法与你不谋而合,你们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它似乎在有意树立一种观念。

「一个绑匪,教育人质如何做人,有点……多此一举。」你沉吟片刻,「这样对它有什么好处?剔除三观不正的幸存者,留下我们更好地为它服务?」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贺兰山说,「在此之前,副本从来没有过质的升华。我甚至怀疑,你是它派来的卧底。」

你干笑两声,心里说彼此彼此,见到贺兰山的第一天,就差点把小命丢在市一中,感觉糟透了。

「讲讲进厕所之后的事吧。」你开始了新的话题。

贺兰山瞥了你一眼,「我跳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隔壁女厕空荡荡的,有人喊我进去上课。」

「长脖子男人?」

贺兰山点头,之后根据他的描述,你知道了他和张文杰在幻境里发生的事。

面对同学们的谩骂,贺兰山依旧保持大佬风范,冷静回怼:「想拿第一自己考,作弊都抄不到第一,废物。」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 BOSS,它过于迫切地想把贺兰山留在幻境里,将视频双手奉上。

贺兰山思维灵敏,很快明白了门道,扫了一眼,一脚踩在 U 盘上,笑着说:「不需要。」

之后的过程跟你的差不多,醒来时人差点掉下去。

是被张文杰抓住的。

没错,张文杰是第一个醒来的。

作为幸存者暴躁代表,张文杰听到自己被污蔑直接炸了,揪着长脖子男在旗杆上打了个结,拽着绳子升上去,让它迎风飘扬。

之后站在旗杆下,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对实施暴力的同学进行了深刻教育,进入幻境不到 5 分钟,找到终极悖论,破除二重幻境。

你看着前面笑得没心没肺的张文杰,心头沉重的压抑渐渐散去。

「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证张总的高光时刻。」

贺兰山也笑了,「我们大可以期待一下。」

回到体育馆,你睡了个很长的觉。

这是你几天来第一次彻底放松。

等再睁眼的时候,光透过缝隙照进体育馆。

四周酣睡和呼吸声此起彼伏。

远处还放着昨晚从便利店拎回来的食物。

你揉着发痛的脖子,起身喝水,低头,发现隔壁的贺兰山也睁开了眼。

你扔了瓶矿泉水给他,在旁边的消防箱上坐下,「你挺警惕啊。」

贺兰山嗯了一声,咽下一口水,说:「没有绝对的安全。在弄清它的运作机制前,我对当前场景的真实性,永远保留 1 分怀疑。」

你深以为然,时间还早,第二个副本开启时间在今晚,你不想继续睡,便跟贺兰山聊起来。

「家里还有亲人吗?」

这是个敏感话题,同样也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贺兰山愣了一下,语速缓慢地说:「没了。」

看你露出那种表情,他补充道,「一开始就没有……你不用觉得抱歉。而且,我有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抛出话头。

「不过后来产生分歧,就没怎么见面了。」

气氛逐渐沉重,恰巧旁边的张文杰打了个震天响的呼噜,把双胞胎吵醒了,你们的谈话就此中断。

18 号不耐烦地爬起来,捏住了张文杰的鼻子。

这么一闹,大家彻底清醒。

打开手机,你已经对接踵而至的提醒短信视若无睹了,月亮派对的提醒被你放在了置顶。

「你们手机充电了吗?」你问。

之前在家,手机一直连接充电器,而距离你逃出灾区已经过去 1 天 1 夜了,手机电量依旧是百分之百。

18 号站在旁边刷牙,含着牙膏含糊道:「不用充电,每日 0 点电量自动刷新为满格。」

你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它控制人类,会不会依赖于手机信号……

张文杰指着你,「年轻人,打住!之前有幸存者心存侥幸,煽动大批人关机,错过了月亮派对的副本任务,直接导致……」

26 名幸存者,如今只剩 6 名,可谓损失惨重。

晚上 7 点,所有人的手机准时收到了提示音。

「致亲爱的幸存者:月亮派对将于 1 小时后开启,地点:市立医院。派对开始前将为幸存者开启免疫模式,时间为——40 分钟,期待您的光临。」

13 号眼镜男惨叫一声,抖若筛糠,「市……市立医院,我……我不想去……」

众人熟练地穿戴好装备,这一次,你兜里揣上了便利店带出的瑞士军刀,还背了点绷带和防狼喷雾。

张文杰熟练地将 13 号架起来,「别怂啊,不就是医院吗?怕吃药还是怕打针?」

13 号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别啊……我……我女朋友就是在市立医院去世的,我怕……我怕见到她……」

17 号歪着脑袋:「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啊?」

看见 13 号的脸色变了,众人心里有了底,各自准备自己的,5 分钟后,大家整整齐齐骑跨在自行车上。

13 号终究还是妥协了。

你抬头望了望天,月亮上有个风圈,今夜有雨。

到了半路,远处传来滚滚雷声,月亮已经藏在乌云后面,看不见了。

临近医院大门,一种怪异的闷热在空中弥漫。

双胞胎拍了拍胸口,「空气中似乎湿度更高了。」

市立医院建成有些年头了,前面一部分建成于民国,维持着当时古建筑的风格,后半部分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建,一座现代化的大楼压在老旧的建筑建构上。

四周的建筑有新有旧。

还有几栋已经算文物了,包括老旧的宿舍楼。

你当时曾在暑假期间探望过发小,他就读于该医院的附属医学院,实习期就住在这栋宿舍楼里。

当时灯泡一闪一闪的,像极了 kb 密室,后来被封,他们才转移到现在的宿舍去。

医院的大门大敞,平日里昼夜不停的场合此刻一片死寂,连门口的保卫室都空空荡荡的。

踏进医院的那一刻,手机提醒来了:「亲爱的幸存者,已为您开启三重幻境,当前模式为多人联动模式,请发现终极悖论并通关。5 分钟后逃杀模式即将开始,祝各位好运。」

你们互相对视,心里都知道,昨天并没有出现新的幸存者。

「多人联动模式……是我想的那种吗?」17 号问。

张文杰哈哈大笑:「联机游戏总玩过吧?恭喜你们,这次有队友了,躺好我带飞。」

「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呼吸越来越费劲了吗?」一直沉默的 18 号突然抛出问题。

话落,空气突然变得黏腻起来。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四周传来密集的爬行声,是蹼踩在水坑里的声音。

13 号惨叫一声,扭头扑在大铁门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很快,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爬出来。

是一个披着长头发的女人,领着一群类似的东西。

只不过她们姿势怪异,四肢像蜘蛛一样着地,飞快前行。

近了,你才看清,她穿着白色病号服,头向下仰着,刚好能看见前方的路。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你差点以为自己疯了。

「跑!」贺兰山厉喝一声,抓住崩溃的 13 号,率先向黑洞洞的诊楼大门跑去。

其余人紧随其后,小队飞快地挤进了诊楼大门。

砰!

随着你剧烈地将门甩上,密如鼓点的敲击玻璃声响起。

你几乎与最近的那个女人对视,此刻她躯干直立,枯长的指甲疯狂挠着玻璃,一双长满白翳的眼被狰狞的表情拉得细长,露出一排鲨鱼般又尖又细的牙,凄厉尖叫。

细看之下,你发现她浑身湿透,像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18 号抹了把汗,「上来就这么 ci-ji?」

你想起逃离小区前的那个夜晚,门外的抓挠声与之如出一辙,爸妈是不是也变成这样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你看见贺兰山站在旁边,「别愣神,一旦陷入幻境极其危险。」

你们都知道,三重幻境中,一切都是致命的。

你笑了笑,目光从玻璃门外的女人移开,往日明亮宽敞的就诊大厅此刻化为黑洞洞的地狱,长着血盆大口等待众人走入布置好的陷阱。

「喂,13 号,你怎么啦?」17 号蹲在他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

13 号早就说不出话,指着玻璃门:「她……她来找我了……」

说完,惊叫一声,不待众人回神,已经冲进了黑暗。

「该死的!追!」张文杰低骂一声,拔腿追过去。

贺兰山看了你一眼,「别掉队。」

即使在此种情况下,你们都无法判断下一刻出现在身边的队友会不会是假的,更别说走散之后重逢。

最后看了眼门外的女人,她已经停止了抓挠,咧着大嘴盯着你们几个。

你转身,跟着众人走入黑暗。

大厅的两侧各有排扶梯,此刻已经停止运转。

张文杰扶着扶手正弯腰大喘气,「别看平常斯斯文文的,关键时候跑得挺快!他失心疯了?」

你环顾四周,哪里还有 13 号的影子?

「现在去哪?」17 号问。

医院的地形十分复杂,逐步探索太过理想化。

而且,故事线没展开,你们毫无头绪,更别提发现终极悖论了。

「分组吧,我和妹妹们一组,老大,你和 26 号一组。」张文杰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大家都没异议,你要和贺兰山去二楼。

临走时,你特意告诫:「小心门口的女人——」

话突然停住,你指向的方向空荡荡的,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你明明锁了门。

她进来了。

「我 X!!!」张文杰号叫一声,「老子就知道,13 号没安好心!」

1 楼已经不安全了,一番商量,你们决定先搜寻二楼,以中间为界,分成两个部分。

你和贺兰山站在 CT 室门口,对视一眼,挑一扇敞开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办公室,摆了几台电脑,旁边有个大玻璃,透过玻璃,你能看见中间的机器。

虽然没有人,但机器还在不停地进进出出。

电脑前似乎有人在按开关,电脑一遍遍刷新界面,扫出了人的图像。

你屏住呼吸,「有人在里面。」

咚咚咚。

「救命!」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是个女人。

你和贺兰山默契地后退一步,远离了门缝。

接着,一张枯瘦的脸猛地贴在玻璃上,咧着嘴朝你们笑。

饶是离得远,你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跟到二楼来了,还盯上了你们两个。

见骗不过你们,她顺着玻璃湿漉漉滑下去,留下一条水渍。

「我看这里没什么线索,走吧。」你转身,突然贺兰山拉住你的小臂

「等等,13 号在里面。」

刚才还无人的 CT 床突然出现一个人,他被捆在上面,随着机器不断进出。

你们看到的画面,全是他的。

「只能进去了。」你说。

不管里面的 13 号是真是假,总该一探究竟。

「她很聪明,懂得用饵。」贺兰山淡淡说道,推开了门。

机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想象中的攻击没有出现,走进来,你们发现 13 号双目圆睁,嘴里被塞了大管子,源源不断的水正往他嘴里灌。

你飞快拔掉了管子,13 号憋得脸色绛紫,全靠贺兰山翻过来拍背,才勉强呕出一口水。

「她来了她来了……」13 号精神显然已经不正常了,「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吧。」

你扶起 13 号,「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出去的路畅通无阻,很快你们与张文杰汇合了。

他背着包,脸色不太好,「娘的,昨晚没睡好,走路都吃力。」

话落看到 13 号,抡起拳头砸过来,「你个怂货!不要命了!」

双胞胎闻讯赶来,纷纷拉住张文杰,「别动手,二楼没什么线索,继续往上走吧。」

「上面是什么?」

「体检中心。」你回答。

话落众人都看着你。

你一愣,也被自己的反应惊讶到了。

「四楼呢?」贺兰山问。

「停–房。」

周围陷入死寂。

张文杰盯着导航面板,「26 号,如果你没来过这里,我只能把你当成 BOSS 了。」

你沉默了,这家医院你确实不常来,更不会记得哪一层楼有什么。

可唯独,你对三楼和四楼记得很清楚。

叮!

手机又收到了短信。

「致各位幸存者:警惕身边人哦。下一个背后捅刀子的,可能就是队友。」

昏暗的手机屏幕照着众人,脸色各异。

「什么意思?有内 gui 混进来了?」张文杰沉着脸,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 13 号。

「不是我……别丢下我!」13 号连忙解释。

张文杰冷哼一声,「你跑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犹豫。」

他率先上了三楼,双胞胎紧随其后。

13 号生怕自己被落下,紧贴姑娘们上去。

贺兰山轻声问:「有头绪了吗?」

你点点头,「大概知道是谁了。」

三楼的体检中心门口有一台电子秤,此刻,它明显被移动过,放在过道中间。

你脖子发疼,想来昨天睡姿不佳,落枕了。

「不会是让我们每个人都称体重才能过去吧?」18 号的脸色十分难看。

17 号撇撇嘴,「我也不想秤。」

张文杰说:「我先来!」

说完往秤上一站,「哟,轻了不少,足足 20 斤呢。」

他一说,双胞胎也来劲了,分分上秤,果然,都轻了。

17 号笑着说:「这秤不准吧?」

贺兰山上去,「75kg,正好。」

你放在背包,站上去,指针转动了很久,最后,缓缓停在「125kg」上。

你沉默了。

「多少?」

你茫然地回头,「125kg。」

「吹牛吧,老大 185 的个子,才 75kg,你没他高,也不胖,125kg,闹呢?」

双胞胎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鬼故事?」18 号脸色苍白,「如果你体重突然变大,就代表你头上有——」

话音未完,你突然在张文杰的肩头看见那个咧着嘴的女人。

她正提着他领子向上拽,张文杰还笑嘻嘻的仿若未觉,偶尔勾一勾自己发紧的领口。

与此同时,双胞胎头上也出现了隐隐约约的人影。

13 号又不见了。

你扑通跪倒在地上,肩上重如千斤。

「陈江!」贺兰山蹲在你面前,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托着你的下巴,说:「别让她压你的头!」

你耳边有人在轻轻说话,更加清晰,更让人信服:「贺兰山是叛徒。」

「女厕所的窗户是怎么关上的?」

「他有很多秘密,却从来不告诉你。」

「为什么只有你们有事?」

「……他想害你,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

你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在一片混乱中,你掏出了瑞士军刀。

在你准备刺出刀刃的那一刻,一只钢锥突然从贺兰山胸前穿出。

带出的血花溅到你的脸上。

你赫然睁大了眼,神志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

贺兰山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的钢锥,眼中是惊讶和困惑……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遭到偷袭。

缓缓吐出一口血,似乎把他最后的命都吐掉了,身体慢慢向你倒来。

你抱住了他,呆愣地,浑身发冷地,抱着他软绵绵的身子,任头耷拉在肩膀,了无生气。

张文杰双目猩红地攥着钢锥,站在他背后。

你干巴巴地叫了声:「贺兰山……」

无人回应。

理智轰然倒塌。

贺兰山,si 了。

钢锥的血顺着尖头一点点滴落。

你愣了很久,突然抬起手。

啪!

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企图将自己从幻境里打醒,可脸颊上的跳痛告诉你,这就是事实。

贺兰山 si 了。

张文杰身后的女人正得意地笑,这是她对你们救了 13 号的报复。

你发出愤怒的低吼,下一刻猛地撒开贺兰山的尸体,跟张文杰扭打在一起。

女人愤怒了,她面容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叫,最近的时候,牙齿距离你的鼻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可你顾不得了,一拳砸在张文杰鼻子上。

他眼神由涣散逐渐恢复清明,短暂的蒙圈后,愤怒道:「26 号!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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