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你若敢喝,本王让你全族陪葬!』他刚说完,我端起毒酒一口饮下」为开头写个故事?

这长安,估计是留不得了。27

不久之前,我是战功赫赫的平阳王的妹妹,当今圣上亲封的寿

光郡主。

而现在坐在小面馆里的我,是隐姓埋名的逃犯——顾镜。

嘈杂人声中,大锅上的盖子被憨厚的婶子掀开,一阵面条香气

伴随着热气四散,我吸溜一口清汤面条,大片的太阳光洒在我

身上,热汤下肚,烫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微风扫过,我竟感

觉这生活前所未有的美好。

在王爷殿下的帮助下,「势单力薄」的我逃跑得格外顺利。

顾辙说剩下的交给他处理,我当天就拽着小马跑出了长安城。

我向来放心这位盛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战神将军,他的谋略手

腕,远在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之上。

「听说没有,阿索图罗冒犯大长老……」

我耳朵动了动,往桌上扔几文钱后挤进了街对面的人群,方听

清几句,「大长老早说阿索图罗生而不祥,是不被般罗神祝福

的血脉。」

「南疆的叛徒!」

……南疆语和汉语混杂,勉强能听出来他们在议论的是楼允被那个

什么大长老冤枉之后,「叛逃」南疆的事。

估计是有人知道了他和九皇子联手的事,已经坐不住了。

我费力地挤进人群,终于看见那张被泥土扔得脏兮兮的画像。

不愧是我的美人,哪怕画纸已然脏乱,却依旧掩盖不了他那永

远能令人疯狂心动的美貌。

我抬手撕下那张画像,拍拍尘土,啧啧,我眼光真好。

「没想到你这么恨他。」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抬头去看,是

一个黝黑皮肤的中年男人,示意我不要客气,「尽管撕碎吧,

不会有人呵斥你,他们只会为你叫好!」

「哦?」我温和一笑,「难不成你撕过?」

「当然!」那人得意扬扬,「这个不祥怪物的画像只配被我们

踩在脚底!」

我笑得平和,然后抓一把土猛地糊在他脸上,就像他刚才对美

人画像做的那样,正好盖住他色眯眯的神情。

「布兰喀乌!丸什!」他气得跳脚大骂,众人哗然。

没听懂。

但没关系。我展开楼允画像,高傲冷笑,然后一字一顿道:「这个,我老

婆。」

「……」

摆脱中原追兵的第一天,遭到了南疆人民热情的追杀。

我不愧是阿索图罗的老婆。

耶!

28

长明是很久之前就开始保护我的暗卫,这次来南疆,顾辙又将

其安排在我身边,而他传信来说今晚就会到这与我们会合。

而了解我的都知道,我向来是一个敢于同命运抗争的美女!

……但也没想到南疆人民的热情着实让我这个弱女子有些吃不

消。

于是,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条群青

色的腰带勒在了长明的腰上。

彼时,长明那张俊脸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勒得喘不过气,涨得通

红,欲言又止。

我大惊失色:「你不会还要让我给你绾发吧?!我可只会扎辫

子!」「……」

「其实扎也没问题,但你有可能被我哥哥割掉脑袋。」

「不是……」长明面色复杂,「小姐,我太高了,哪怕带上帷

帽,他们也看得出来不是你的。」

「不必担心,」我胸有成竹,「南疆人眼神都不好的。」

「啊?」

「你想想,阿索图罗这么大一个美人,如果我是南疆王,阿索

出生那天我肯定当场退位,然后传位给他,谁要是反对,我直

接一刀砍掉他脑袋,给美人崽崽当球踢。」

「……」

「这群南疆人也是,一口一个叛徒,我老婆就是太善良了,不

跟他们计较。」

「……可是,阿索图罗也是南疆人啊。」

「你是说……他眼神不好吗?」

「……」

「长明,」我面带微笑,「虽然南疆墓地不多,但也可以有你

躺的地方。」

「我错了,小姐!」29

不得不说,这个长老府的守卫确实有点难搞。

「干什么的?!」

我刚爬上墙头,就被逮了个正着,守卫大哥凶神恶煞地拿刀指

向我。

「如果我说,我其实是大长老的粉丝,你信吗?」

「……」

想必他们是不太信,因为我很快就被丢到了一个小黑屋里。

我挣扎:「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是我哪里没掩饰好?

我的衣服不合适?是南疆的衣服啊!」

守卫高深莫测地一笑:「不。」

「那是为什么?你敏锐的直觉?过人的眼力?你们家墙头带测

谎的?」

「不,单纯是因为不可能有人喜欢那种让人丑时三刻就要起来

护院的老头。」

「……」

「你不如说天上掉金子,还有可能是般罗神显灵。」「……」

哇哦——

好头铁的打工人。

吾辈楷模。

30

门口有人倒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正在割绳子。

算算时间,顾辙也该到南疆和长明会合了。

「哥?」我试探着问道。

外面的人嗤笑一声,声音发凉,「我可不是你哥。」

这声音……我呼吸一窒。

随后,门被一脚踹开,楼允一身利落的南疆服饰,逆着月光,

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我。

他脸上还沾着几滴鲜血,月光笼罩下来,促成一种朦胧的危险

意味,像从哪里爬出来的修罗,偏偏眸光缱绻,落在我身上时

是一种惊心的温柔。

他挑断绳子,我立马扑到他怀里开始假哭告状。「好,哥哥给你报仇。」楼允指腹轻柔地擦擦我的眼泪,缓声

道。

「行!我们这次回去就制订计划……」

「不,」楼允睫毛微垂,面容淡然却又隐约透着狠戾,一字一

顿道,「就今天。」

「?」

长老府火光冲天,府中的人皆从各个门逃窜而出,孜雅护着我

站在远处,妮真提着一把弯刀守在书房门外。

「孜孜姐姐,我还以为你们都被大长老抓起来了,特意来打探

情况。」

「当然没有,弥弥尔。」

「那楼允是怎么冒犯大长老的?」

「比如现在。」

「……」

那真是太冒犯了,我看了一眼快烧没了的长老府。

「弥弥尔,你不该一个人来,太危险了。」

「可我总不能带一队暗卫一起扒墙头吧?墙上突然出现十个脑

袋也太突兀了!」「……弥弥尔,只有一个也很突兀的。」

「……」

火舌很快卷上了房梁,楼允终于从书房里出来,面无表情,神

色阴鸷,右手扣着一个人的脖子拖行,那人徒劳地挣扎几下,

便没了声息。

孜雅有意遮挡我的视线,但楼允的一举一动在我眼中都太过清

晰,好像烙在心里似的,我永远能在一万人之中精准地看到

他。

他面容冰冷地甩甩沾满鲜血的手,眸色阴凉,浑身充斥着一种

密林深处未知的危险感,愈发深不可测,又愈发锋芒毕露,鲜

红的热血黏在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上,腕处银环也缀了些血

色,一种残忍的矛盾美学。

和在我面前的时候不一样。

我只在一开始,见过这样的他。

阴暗又冷血,强大……又孤独。

孜雅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我的视线被一片黑暗笼罩,可眼前他

的身影却越发清晰。

他不开心。

「弥弥尔!」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挂到了楼允身上,他一阵错愕,想伸手抱我却又顾忌手上的血。

「哥哥别怕,我保护你。」

他轻笑一声,似乎觉得我这话突如其来又十足荒诞,想同往常一样打趣些什么,声音却逐渐有些发哑发颤,最后只叫了我的名字:「顾镜。」

不是弥弥尔,是顾镜。

不是戏谑地让我叫哥哥的楼允,也不是不久之前纵容地说「哥哥嫁给你」的楼允,而是把最真实的自己袒露在我面前想让我认清他的阿索图罗。

「对,我是顾镜,」我跳下来直视他,再次和他确认我的心意,「我喜欢阿索图罗,不是轻浮的喜欢,是无论阿索图罗如何,我都愿意和他一生一世的那种喜欢。」

我的阿索图罗害怕自己浑身杀戮会吓到我,所以一次又一次纵容我,一次又一次放开我,但这都没关系。

我向他走过来了。

楼允有些动容,眼尾微红,那只比女子还要漂亮的手轻轻盖住我的眼睛。

眼前再次黑暗的时候,他的吻落在我额头,这次无声的誓约比任何一次都庄重。31

「嗨,哥,好久不见。」我尽量端庄地同他打招呼。

顾辙看看我又看看楼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妹是有脚

的。」

「……」

「……」

「下个马而已,你让她自己走。」

我搂紧楼允的脖子,「我不,我没有脚,我瘫痪。」

「顾镜!」顾辙气得大骂,「你好不要脸!」

我捂住耳朵翻个白眼,反而是楼允来安抚他的情绪,我懒得听

他们寒暄,跳下去拉着妮真跑进王子府。

……

「照王爷所说,此时有九皇子在朝中掣肘,你假意投诚,暂时

不必担心长安那边。」

「没错,」顾辙挑眉,「太子此时抽不开身,防着九皇子逼

宫,来南疆这边的人不会多,但也不可小觑。」

「为什么?」我皱眉问道。「因为此人五岁习武,八岁拜高人为师,十五岁上战场,十六

岁一人一马提剑直取敌方将领首级,封将军,为人高深莫

测。」

「听着有点熟悉,」顾辙向来自负,能得他如此真心肯定的

人……我皱眉思考,慎重问道,「此人是?」

「是我啦。」

「……」

从太子这个行为来看,我基本可以预见夺位之战的结果了。

32

我在荡秋千的时候,等到了妮真的回复。

她浑身浴血,沉默着把那根我再熟悉不过的银镯递给我,是楼

允素日里戴在手上的,女子戴的样式,他戴着却也不显女气,

格外好看。

此刻擦得干干净净,却依旧闻得见浓重的血气。

还有一封信。

也干干净净,躺在妮真的手掌上。

我接过来,握着镯子的手竟然有些发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

么,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其实这个结果我早该料到的。

信纸展开,只有寥寥几字。

这人真是越发吝啬了,只给我这么几个字,仿佛是生怕我看完

之前就落下泪来。

我把手镯套在手上,「这一天,终究是到了。」

「……」

「再重来一次,今天早上,我就拉住他,让他再吃一碗我做的

粥了。」

「……」

「也不至于……」

「弥弥尔,你的戏太多了。」妮真一脸无语,「事情进展顺利

得很,主上说他饿死了,问你今天晚上吃什么而已。」

「哦,」我擦擦莫须有的感动的眼泪,「东坡墨鱼、太白鸭和

辣滚肘子肉,还有锅汤在炉子上炖着呢。」

「顾辙问有没有他要的辣子鸡。」

「没有,鸡离家出走了,做不了。」

「……」33

楼允登位祭祀那一天,我站在人群中观礼,由衷地为他高兴。

他朝我笑,一如第一次在街上见面,我胆大妄为,他颇觉有

趣。

顾辙只来得及同他喝一杯酒,就又急匆匆地赶回了长安,我知

道,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三日后,楼允也去了长安。

这次,也同每一次一样,我坚定地相信他们会带来好消息。

34

景嘉十六年,皇帝病重,九皇子司马铮登基,改年号为明和。

明和元年,皇帝义妹——顾镜,封德阳公主,赐婚南疆王阿索

图罗。

檀郎谢女,佳偶天成。

【END】

番外一[顾辙番外]

我有个妹妹。

挺烦人的那种。

小的时候还蛮可爱,跟在我屁股后面亲亲热热地喊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越来越不像个姑娘。

我十七岁的时候,她才十一岁。

站在灵堂门口号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乳母要带她回屋,她却甩开手直直扑进我怀里,眼泪鼻涕抹了我一前襟。

我搂她搂得很紧,像快冻僵了的旅人紧拥最后的火星。

母亲离开的第十一年,父亲战死。

我好像还很清楚地记得母亲死的那日,风雪很大,血浸湿了被褥,我也是这样哭,她回光返照似的一拍我脑袋,强撑着骂道:「龟儿子,照顾好你爹你妹你自己,不然老娘做鬼也要……」

也要什么,噎在她嗓子眼里,跟着她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再往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不太知道怎么养孩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陪在她身边,不再上战场,当了个闲散王爷,遍寻名医,学习药理,但妹妹的身体仍然不见起色。

于是我什么书都看,什么新奇玩意都买,只为了能让她短暂的人生中多上哪怕一丁点色彩。

我曾以为我会死在二十四岁,和我唯一的亲人一起闭眼。但没想到,我的阿镜才十五岁的时候,那杯毒酒送到了她面

前。

我赶回来时,她端着毒酒对我笑,对我说出这世上最残忍的

话:「哥,我这下,终于能知道娘长什么样啦!」

我只觉得一阵晕眩,甚至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抬头,一饮而尽。

上天啊,我杀孽深重,你直接将我拉进无间地狱就好,何必要

夺走我最后的妹妹?

阿镜体内胎毒积年累月,饮此毒酒,竟未当场毙命,但她深知

自己命不久矣,故意气我,我便在第二日放她出了府门。

我自有办法同那个昏君复命,而我的阿镜,自私的哥哥拘了她

这些年,便让她在最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

长明来复命的时候,我一袭黑衣跪在灵堂里,是前所未有的平

静。

有人救了妹妹。

挥退长明后,我向父母的灵位深深地叩首,手微微发抖,放下

了那把刚刚磨好的长剑。

是你们在保佑她吧。随后我展开长明带回来的信,里面只有寥寥几字,镜安勿忧,

六日后见。

落款,牡丹。

……

「花很漂亮。」

我沉默着不说话,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是我最讨厌的天气。

从小到大,顾镜碰到冷水,总会疼得死去活来。

「在担心妹妹吗?」

司马铮笑得意味不明,我今日看他格外不顺眼。

「少说废话。」

「好,」司马铮低低地笑一声,「阿辙之前问我能否拿出诚

意,我今日便拿来了。」

「?」

「阿辙,我带你去见她。」

「谁?」

「自然是顾镜。」「她在哪?」

「你很喜欢牡丹?」

「?」我一愣,「你这人能不能痛快点?」

司马铮笑而不语,丹凤眼微微眯起,仿佛我若是不回答他这狗

日的无脑问题,他便也不回答我。

「我不喜欢牡丹,难道喜欢你吗?」

狗日的笑出了声。

「可你甚至没见过她,只凭书信,便能妄言喜欢?」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竖了个中指,「管好你自己,他妈

的。」

司马铮像得了疯病,被我骂了竟还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雨很快下起来,哗啦啦地砸在一院牡丹花叶上,他折下一枝

在手中把玩片刻,随即折扇一收,开口道:「走吧,她来

了。」

雨愈发大了,砸在伞面上吵人得很,我被他扣住胳膊,无法挣

脱。

「狗日的,」我低吼道,「顾镜不能碰冷水!」「自有人来救她,」司马铮手下使力,凉凉道,「难不成王爷

要现在冲出去,把她未死的消息宣告天下?」

我逐渐冷静下来。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纵马而来,拉上顾镜,两人迅速消失在雨

幕中。

我认得他,阿索图罗。

南疆王的儿子,十几年前那位游医的传人。

「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了吗?」司马铮松开手,抛却惹人厌

的假笑后,又成了那个矜贵无情、眉眼冷冽的九皇子。

我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谢谢你。」

他轻笑出声,「你这坦率的性子真可爱啊。」

「谢谢夸奖,但是去你妈的。」

爹,娘,阿镜和我都会很好地活着。

那就……晚一点再见吧。

番外二[顾镜婚后番外]

我前段时间总是犯困,身子疲累,是吃药的缘故。

楼允说我病症渐好,更应好好休养,越发不许我出去走动。顾辙也写信来劝我不要回去给他庆生,尽量避免舟车劳顿。

「我他娘的又不会骂你。」他如是写道。

我于是提笔回信,「你他娘的最好是。」

果然,下一封来信里他恼羞成怒。

我给他寄了一大包南疆特有的酿玉牡丹干花,才将将平息其怒

气。

和长安不一样,南疆的冬天并不太冷,我不必捧着暖炉又裹上

各种颜色的大氅。

十一月初的时候,我身子大好,才和楼允回门。

不过才离开数月,竟对长安的寒冷有些不适应起来。

顾辙嘴上不说,眼眶却发红,从菜色到房间,无一不准备得合

我心意,就连不常用的软榻褥毯上都是我最喜欢的兰花暗纹。

回程时,我扒着车窗往回看,顾辙看我探头,又怔怔地追了几

步,被一身便装的陛下拉住后才反应过来,勉强撑起笑和我挥

手。

他笑得我的泪珠子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楼允伸手接住那几滴眼泪,本来白皙干燥的手心此刻便晃起一

潭亮光,他轻声哄道:「阿镜,到哥哥怀里来哭。」再看不见顾辙的身影,我终于缩进楼允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他的声音轻缓低沉、柔和缱绻,哼出南疆不知名的小曲,抚慰

我不舍的心。

所以这次同往常一样,也没有做梦。

再睁眼,景色变换,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窗外夜色沉沉、星子寥

落,背后躯体温热,我仔细听了听,车愈行进,外面人声愈发

鼎沸。

「到家了。」楼允用下巴轻轻蹭蹭我的头发。

我掀开车帘,外面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今天是什

么节日吗?」

「是南疆的花神节。」

楼允拉着我站到车厢外。

「王上!是王上和王妃!」有人惊呼道。

有小小的花被抛落到我发上,我怔愣片刻,拈在手指中瞧,是

铃兰。

紧接着,无数的花从行人手中抛出,漫天花雨,皆落我身。

我捧了一大把回头看楼允,他长身玉立,正笑着看我,漫不经

心地掸落肩上花瓣,白皙的面庞在月色的笼罩下更为精致,甚

至镀上一层银辉,如仙似妖,蛊惑人心。「花代表南疆人的祝福,」楼允挑一下眉,薄唇轻勾,声音还

是凉凉的,像薄荷,又像月光,「他们喜欢你。」

我有些高兴,从车厢里拽出一大把从长安带回来的牡丹,也学

着他们的样子,抛落而出。

众人一阵欢呼,楼允低低地笑出声,「弥弥尔,拉紧哥哥的

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率先跳下马车,然后长臂一伸把我从车

上扛下来。

「王妃他们要跑啦!」

甚至没来得及错愕,楼允拉起我巧妙地绕过人群狂奔起来,他

衣角翻飞,身上银铃碰撞,回头看我时眉眼皆是笑意,再不复

第一次见面时的淡漠阴鸷,骤然明亮起来。

却还是一样的,令人心动。

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身后人群呼喊笑闹,我也被感染。跟着

笑起来,笑出声,笑得愈发畅快。

「王妃!」

有人笑着喊我,我回头,无数花朵碎瓣仿若携着漫天生机似

的,向我们奔赴而来,砸落在身后长长的街道上,像那片月

光,闯进了我枯竭贫瘠的生命。

我们此刻是被花追杀的逃犯,狼狈为奸,百年好合。「哥哥——」

楼允回头瞧我,眼中爱意清晰,因为奔跑而气息不稳。

「再跑快点儿——」

他笑了,是永远能令人心动的明亮。

他说了句什么,被汹涌的人声淹没,我勉强辨认唇语,是……

「拉住我。」

「好!」

我拉住了,我拉住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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