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工作人员更是对他赞赏有加,纷纷夸赞裴翊礼有礼貌有亲和力,绅士风度十足。
一整天繁复的大婚典礼拍摄完成,晚上有一场洞房的戏。
这戏原本写的就是二人进了洞房,掀了红盖头喝了合欢酒合被而睡。
但张导觉得这不太符合二人的设定,临时拉来编剧要修改剧本,商讨了半天后,剧本改成了二人掀了红盖头喝了合欢酒,宁询便准备离去,而霜儿却拉着宁询不让他走,推拉之间,宁询被霜儿按在了床头,霜儿喝了酒,没忍住便亲了上去,然后床帏放下,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听完改了的戏突然加了吻戏,我心里慌得一批,出道四年,目前为止都没拍过吻戏,这次的对象居然还是裴翊礼,恐怕拍完我就会被他粉丝追杀吧?
裴翊礼虽然出道八年,拍了那么多的戏却鲜少拍摄亲密戏份,即使是刚出道拍摄的偶像剧也没有过吻戏。
我想他大概率是会拒绝的。
「那个,小姜,裴老师,你们这边看方便吗?需不需要跟自己的团队沟通一下?裴老师这边要是不方便我们借位也没关系的。」张导询问道。
「人家小姑娘都没说要借位,我一个大男人借什么位?又不是亲不得。」裴翊礼调侃着说,顺便还用他那好看的桃花眼看了看我。
「那小姜你这边……?」
「裴老师可以我就没问题。」裴翊礼这么大牌的演员对着临时改剧本的事都没有什么异议,我一个十八线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何况跟他拍吻戏,在谁看来都是我占便宜了。
本以为吧,不过是一场吻戏罢了,怎么说自己也拍了几年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刀真枪准备实干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是又菜又怂。
我并排和裴翊礼坐在床边,等着他来揭我的盖头,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他揭开了我的盖头,四目相交,霜儿对宁询热烈的爱意快要溢了出来,丫鬟和喜婆服侍着我们二人喝下了合欢酒。这一个镜头就结束了。
等待的间隙,导演让我俩先去床上走下戏,看一会的位置该如何,我此时心跳加速连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和裴翊礼坐在床边拿着剧本,我不敢正眼看他一下。
「来,我们走下戏,我起身,然后你拉住我。」说着裴翊礼起了身,我还没反应过来。
「啊?」
「你拉住我。」他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哎,但凡是个正常人遇到我这种走神的对手都得无语死了,好恨自己这会怎么如此地不专业。
我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袖子,然后裴翊礼说:「我挣脱一次,你双手用力再拉一次。」他耐心地引导着我。
「好的好的。」
裴翊礼被我拉着歪歪斜斜地又坐了回来:「接着该、该怎么办?」
「然后你就……你就推倒我吧,把我推到枕头上,像这样。」他演示了一遍。
「再、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上来吻我吧,手这样压着我,就这样。」裴翊礼拉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前,虽然是隔着厚厚的戏服,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紧实的胸膛,好害羞啊,手也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得我赶紧坐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
真正开拍,前面的流程倒是挺顺利,直到我把裴翊礼扑倒,双手抵在他胸前,他眼神带着些许迷离,但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忽而转为疏离的躲避,很好,他把宁询对霜儿的感情表达得很到位,我向前靠近,裴翊礼下巴微收,没被繁复的戏服领口遮住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我看着裴翊礼这上下滚动的喉结,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跟着吞了下口水。
「卡!」张导有点无奈,「霜儿对宁询是有点霸王硬上弓的,应该是霜儿满心期待,宁询有些拒绝,怎么到你俩这好像反过来了?小姜你害羞个什么劲啊?还有裴老师,你那个喉结不该动啊,我在监视器里看得一清二楚,显得宁询好像很期待一样。」
很期待……期待……待……
「咳咳,不好意思导演,刚嗓子有点不舒服。」裴翊礼解释道。
「那裴老师喝点水,我们再来一条。」
小松赶紧上来给裴翊礼递水杯,裴翊礼仰头喝了几口,我侧目,刚好又看到了他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心里扑通扑通猛跳了几下。
「好,各单位准备,开始!」
我按照流程拉过裴翊礼,把他按在枕头上,正怼着脸准备往上亲的时候,结果被自己的膝盖压到了戏服,原地绊倒。简直一个大无语事件,脑门正正地跟裴翊礼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我倒抽一口气。
「嘶。」裴翊礼明显也被撞疼了。
我赶紧捂着脑门起了身:「不好意思导演,我压着裙子了。」
「裴老师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前趴过去看看裴翊礼的下巴有没有出什么问题,瘦削的下巴上被我磕出了些许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更加明显。
我一时没想这么多,上手就摸了一下红痕:「裴老师,这撞红了。」
裴翊礼眼神向下,移动到我的指尖,轻轻地抿了一下薄唇。直到鼻尖涌进来了那有些熟悉的旷野的香气,我这才意识到我俩的距离有些过于亲密,是自己的动作越界了,赶紧抽回手指端正过来。
「我没事。」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喉结不自然地又滚动了一下。
化妆师上来给我俩补了下妆,准备好又要来一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 NG 了,我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一切准备就绪,我熟练地拉过裴翊礼,将他按在枕头上,一步步靠近,裴翊礼嘴唇就在眼前,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对准位置把头迎了上去,唇上凉凉软软的,我内心却热得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只恐那炙热会从口中喷涌而出灼伤到他。
心跳如战鼓,但我还得默念:「别紧张,别激动,这只是拍戏,我是专业的。」
裴翊礼纤长的脖颈绷成了一条直线,青筋微起,身体表现出一种僵硬而克制的情绪。可以,这很宁询,裴老师果然是专业的。
导演不喊卡我自然不能停,嘴唇停留在原地,裴翊礼身上的香气满天飞舞,我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我!要!疯!了!
大概经过了一万年吧,张导终于喊了卡。
我瞬间从裴翊礼的身上弹开,不小心看见裴翊礼的唇上覆着一抹不属于他的红,糟糕,口红都印上去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来,化妆师补下妆,我们换个机位再拍一条。」
还来?!!
我可怜的小心脏,今天辛苦你了,一天就完成了平时一周的运动量!
6
那天的吻戏过后,我跟裴翊礼就变得尴尴尬尬的,不对,可能只是我自己单方面地这样认为,总之我是更加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他了。
接连几天皇宫的戏份拍完,我转场到了军营,现在又在拍摄霜儿回都城之前的戏。霜儿自小随父亲在军营中长大,会武术善骑射,这几天的戏就是霜儿以前随父亲征战时的场景,虽然艰苦但是开心。
其中还有一场宁询前来带兵出征遭到敌人偷袭被霜儿救了的对手戏,安排在了军营戏的最后一天。
这天大早我就来了现场,顾然也来了一大早,我们二人站在保姆车前争着抢着要上去占位置,毕竟天气太热了,谁都想休息的时候能在车里吹吹空调。
「不行,我是女的,你得让着我。」我扒着门框不让顾然上车。
「我比你小,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顾然也是丝毫不让。
「你算哪门子的幼!长得这么老!」
我俩正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我一回头,对上了裴翊礼的眼睛,他的房车就停在我们这辆的旁边。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赶紧收住了手脚,顾然也顺着声音转了过去。
「裴老师早。」顾然赶紧正了正色好好地跟裴翊礼打了个招呼。
「嗯。」裴翊礼从鼻子里冒出了一声。
我见顾然打招呼的间隙一扭就钻进了房车里。
「诶,你!」顾然又有些碍于裴翊礼在场,不好再说什么,气冲冲地转身去了现场。
我放下东西进了片场就看见顾然蹲在地上折磨着脚边的小草。
「还生气呢?」我上前推了推他。
顾然别过头不搭理我:「好啦,姐让着你一点,大不了中午一起用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顾然果然是个小孩子脾气,一下子就被哄好了,乐呵呵地跟我打闹起来。
「姜唯。」裴翊礼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叫了我一声,我惊得瞬间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反应超大地转过头去看他。
「怎么了,裴老师?」
「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早的原因,他脸色挺难看的。
「?」
「过来,对下戏。」他有点没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哦哦,好的裴老师,这就来。」我转头跟顾然说,「不跟你胡闹了,姐要对戏去了。」就跑向了裴翊礼。
其实这场戏我们俩就没什么台词啊,都是动作戏。他站在旷野上厮杀,差点中了敌人一剑的时候,我骑着马跟我哥哥带着自家的队伍前来搭救了他,跟他一起把敌人杀走。
这有什么可对的?
可男主角说要对,那就对吧。
我在路边捡了个树枝在那比划着之前跟武术指导套好的招数,裴翊礼双手抱臂在那看着我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在那监督着我,颇有一副家长盯孩子写作业的架势。
拜托,我小学毕业十多年了好吗……
还没开拍我就已经比划得快没劲了:「裴老师,好了吗,我可以休息一会吗?」
「嗯,你坐这休息。」他用眼神指了指他旁边的座椅。
「这……不合适吧。」
「在这休息好了一会好接着对戏。」
你黄世仁投胎啊你,裴翊礼。
导演说骑马的戏先让武替帮我拍几个远景,然后我再来补近镜。
就这么等啊等啊,等到我的戏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这时的太阳最是毒辣,地表温度也最高,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站在那不动就好比蒸桑拿一般。
工作人员牵着马过来,我上了马,工作人员稳住,机位架好,群演到位,裴翊礼站在前方十多米的地方,我只要骑着马往前走几步做一个挥剑的动作就 OK 了。
骑真马的动作就这么一个,剩下的面部特写可以全部在剧组准备的假马上完成。
看似不难,我牵着缰绳控制着马,可能是天气太热,马似乎有点不太配合,几次开机了我蹬马肚子它都没有按照方向走,害得导演已经卡了四五条。
我下了马,从工作人员那拿了两根胡萝卜来喂它,它吃得倒是很快。
「会不会是天太热马太累了?怎么这么不配合?」我问旁边的工作人员。
「有可能是,前面一直在拍全景,马跑得久了,天又热,可能有些累了,这场戏拍完就好了。放心,这马算剧组里比较乖的了,一会你蹬它肚子的时候用点劲,缰绳控制住方向稍微拽拽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又上了马。
导演一声开拍,我稍使了些劲夹了马肚子一下,它开始走了起来,马上要入镜的时候我感觉到它又快偏离方向了,于是用力拉住了缰绳,马似乎更不想配合了,越发地扭动了起来,在离裴翊礼只有三四米的地方开始尥蹶子,我本来是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剑的,一看马有些失控赶紧丢了剑双手去拉缰绳,这一拉,马彻底发了狂地前蹄离地整个上半身仰了起来。
起伏突然变得如此剧烈,我手一下没抓住缰绳,只觉得人腾空而起,这高度怎么也有两米,摔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到地上的时候,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头着地还是身体着地,肯定会很疼,我在心里胡思乱想道。
接着,闷的一声。
「唔。」
鼻尖萦绕的香气先于视觉传到了我的大脑里,我这才赶紧睁开眼,那股香气的主人,倒在我身下用胳膊护着我的正是裴翊礼。他眉头紧锁,下巴绷得紧紧的,脖间青筋凸现蜿蜒进戏服的领间,看起来不太舒服。
导演喊了卡,马跑到了远处的草地上。
裴翊礼上下扫视了我一遍,见我没什么大碍才松开了护着我的手,我起身询问他:「裴老师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想站起来,我赶紧伸出手去拉他,就这样指尖接触时,我有种过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裴翊礼的手真的很好牵,修长有力。
大批的工作人员涌了上来,把裴翊礼团团围住,我赶紧抽出了手,指尖的热度消散,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裴老师没事吧?」工作人员前后检查着他。
「我没事,你们先看下姜唯。」他把视线转到人群之外的我的身上。
闻言,两个工作人员也赶紧上来查看我:「姜老师,没事吧?」
我摇摇头,幸好裴翊礼现在穿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战袍,不然就这么护着我摔到地上肯定会被石头硌破后背。
虚惊一场后,导演让我们和马匹都休息一会,等一阵稍微凉快一些了再拍。
我进了房车休息,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让小雪帮我拿了一瓶红花油来,起身去了裴翊礼的房车想看下他。
「笃笃笃」。
「裴老师,是我,这会方便吗?」我在门口喊道。
裴翊礼上前帮我开了车门:「上来吧。」
他把厚重的盔甲脱了,在空调十足的车里只穿了件戏服的白色内衬。
「裴老师,我怕你背上会痛,这是红花油,擦一擦会好一些。」我递上手里的红花油给他。
他接了过去,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我,说道:「我够不到后背,不如你帮我擦一下。」
???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不太合适吧?
他看我有些犹豫又说道:「不方便就算了,没事,就这样吧,过个十天半个月自然会好。」
呃……
「不会不会,裴老师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帮你擦也是应该的。」
我赶紧上前接过红花油。
「来吧,裴老师。」
啊呸,我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裴翊礼解开了他内衬,内衬底下还有一件白色的背心,他不慌不忙地准备脱时我赶紧劝住:「裴、裴老师,你转过去脱吧,背对着我就行。」
裴翊礼嘴角轻轻笑了一下背对着我脱掉了背心,结实的后背暴露在外,上面确实有一些青青紫紫的暗痕,他侧坐在座位上,我站在后面手里取了些红花油在掌心搓开,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后背上涂抹着,他背部的皮肤虽然不像女生那样软嫩,但紧实细腻,又是另一种感觉。
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啊!老天爷!美色当前,即使是裴翊礼的后背也是有杀伤力的啊!我真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怎么总感觉从斜后方看到了裴翊礼嘴边的笑意,是我的错觉吗?
几分钟后,红花油总算吸收干了,我长舒一口气,让他把衣服穿上了。
一转眼就到了我杀青的日子。
戏中,老皇帝已经驾崩,宁询软禁了太子称帝,霜儿的哥哥因护太子一家被打入了天牢即将执行死刑,父亲被削了兵权软禁在家中,霜儿长跪在宁询的殿外来求他饶过哥哥一死,一跪便是两日,宁询却狠着心至死不见。最后,霜儿没见到哥哥最后一面,哥哥便被拖到午门外斩首了。父亲一病不起,霜儿对宁询心灰意冷,在失望之中选择了自缢。
随着张导一声「 卡」,我在《倾君侧》剧组几个月的旅程就圆满结束了。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给我送来了鲜花还有蛋糕,小雪拿着相机帮我拍照。
顾然早我一天杀青,因为订的今晚的机票,临走前来现场看我一眼。他上前来跟我拍照,搂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姜姜!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江湖不相忘!回北京了请我吃火锅!」
「行,没问题,回去了请你吃。」我跟他笑笑,小雪帮我和导演编剧一个个地拍照。
我视线无意中落到远处,是裴翊礼,他黑衣黑裤站在远处,戴着棒球帽双手插在口袋里,虽然已经足够低调,但身型修长气质又出众,在一群工作人员中格外扎眼。
几个工作人员看到了他,赶紧上前打招呼,把他引到导演跟前。
张导看到裴翊礼来了,上前迎了过去:「哟,裴老师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也来了?」
「没什么事我来看看。」他眼神散漫地飘向了我。
「那刚好,今天小姜杀青。你们一起奋斗了快五个月,来,一起拍张照纪念一下。」张导招呼我过来。
「裴老师好。」我上前打着招呼。
「恭喜你杀青了。」他冲我笑了笑,眸子里像装了一整个银河系般闪烁,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想到我们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什么时候再见,心里就空落落的,我便刻意避开视线,生怕碰上了他那过分好看的眼睛。
「裴老师,来,和姜老师一起拍个照。」工作人员招呼道。
「好。」
我刻意和裴翊礼保持了些距离与他并排而站。
工作人员拍了几张后说:「裴老师,小姜老师站近点啦,站那么远看起来显得太生分。」
「哦哦,好。」说着我往裴翊礼的旁边挪了一小步,「再近点啦,你们中间隔了条河嘛,小姜老师。」
我看了一眼裴翊礼,往他身侧又挪了挪,胳膊近乎要贴着他的胳膊时,裴翊礼却突然抬起了胳膊,我下意识地以为他在躲我,紧接着,他将胳膊环在了我的肩上。
距离的骤然拉近让我瞬间心跳加速,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看镜头。」他笑靥如花,放在我肩头的手轻轻拍了拍。
「咔嚓咔嚓」。
「裴老师,谢谢这几个月的照顾,有机会再见。」我真诚地跟他道别。
「会的。」会再见的。
7
杀青回了北京,7 月骄阳似火,新闻说这是 40 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我哪也不想去,在家宅了两周,好让自己从剧里抽离出来。
晚上刷手机,看到张导发的朋友圈,《倾君侧》剧组已经杀青了,我在照片的最中间看到了裴翊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一晃近五个月的相处像是一场梦一样,剧组都杀青了,我也该醒了。
没过两天,我接到剧组工作人员的电话,说资方在希尔顿酒店准备了杀青宴,通知我去参加。
晚上我到得比较早,宴会厅里来的工作人员不算多,几个熟面孔见到我来热络地跟我打招呼,引着我去了主桌上。
主桌是张能坐二十人的大桌子,每个座位上放着名牌,除了导演主演编剧,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名字,应该是资方的老板。
人逐渐来齐,我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陆芙今天好美,杀青没能和她合影,今天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合照。
裴翊礼一身黑衣黑裤到场落座,摘下口罩,灯光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照在他棱角分明又精致的五官上,好看到无可挑剔。
他和陆芙作为男女主演,必须是坐在上座导演旁边的,几个资方大佬也纷纷落座。
最后姗姗来迟的居然是郑妍如,我怎么把她这个小作精给忘了。
按理来说她在组里的咖位肯定是没资格坐主桌的,说实话我自己坐在这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不过谁叫人家爸爸是资方老板,她但凡只要不说要坐在裴翊礼腿上,应该都不会有人反对。
导演和大家寒暄几句之后便是和资方的大佬们说一些场面话,推杯换盏之间我听得似懂非懂。
几个资方高层纷纷来主桌敬酒,我也难免跟着喝了几杯。
郑妍如端起酒杯走到裴翊礼跟前敬酒。
「裴哥哥,我们喝一个吧。」
没想到却被裴翊礼冷脸拒绝:「不了,我喝多了。」
郑妍如热脸贴冷屁股后瘪着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到小作精吃瘪,我隔着桌子在一旁偷笑,抬眼时又和裴翊礼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几杯黄汤下肚,我也有些微醺,借着酒劲上前对陆芙说:「芙姐,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跟你拍张照啊?」
「好啊!在组里怎么不早说?」陆芙大方地说。
「那时候不熟,有些不好意思,这次不拍怕以后没机会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会的,以后肯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你演得很棒,之后一定会有很多好作品的。」
「谢谢芙姐。」我和陆芙拍了几张后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端着两杯酒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我跟前。
「美女,我是××影业的总监,汪武。来,我们喝一个认识一下。」
××影业我倒是听说过,这汪武想必来头不小,可他这露骨的眼神看得我直发毛,他的想法直白得不言而喻。
但我人微言轻,肯定是得罪不起他的,犹豫之间想找其他人求救,可放眼望去,好像没谁能救我,毕竟酒桌上这些事都是司空见惯的。
「来,美女,咱们喝一个,以后我们公司有戏我找你。」这个汪武明显是喝得有点多,主桌上的老板们都没有发话,他却大手一挥说着要帮我接戏的话,在谁看来他都是喝多了在充面子。
他将酒杯已经举到了我的眼前,就在我准备接下的时候,裴翊礼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对着汪武说:「小姑娘喝多了,不如我来喝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护着我回到了座位上。
主桌上的人见裴翊礼对我如此亲密,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其中一个大佬对着汪武解围道:「好了,回去吧,以后清醒的时候再说帮姜小姐接戏的事。」
汪武就算是喝多了,也多少懂得见机行事,赶紧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再造次。
汪武走后,酒桌上几个大佬依旧谈笑风生,而裴翊礼,则拒绝了再来敬酒的所有人。
个个都是人精,谁都看得出我们的男主角不高兴了,裴翊礼为何能在圈中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
据说他的经纪公司是他家的产业之一,他背后的资本可见一斑,几个大佬也得给几分面子。
其中一个大佬讨好着说道:「姜小姐,我们公司最近有个本子还不错,有个角色很适合你,回头可以拿给你看看。」
「真的吗?谢谢!」
陆芙打趣道:「哟,刘总,有本子都没说拿给我看看啊?」
刘总笑着说:「哎呀,我们小制作的片子,陆老师怎么会看得上呢。」
汪武这个小小的插曲说话间就被几个大佬打着圆场混了过去。
时间不早了,大家喝得差不多我也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阴云密布,热了许久的北京看来要下雨了。
我洗完澡躺到了床上,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一阵闷雷吓得我一惊。
哆嗦了一下睁开眼,已然躺在了裴翊礼的怀里,瞬间,醉意全无。
我本想起来,却被裴翊礼整个圈在了怀里,整个脸被埋在了他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穿的是真丝睡衣,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胸膛的触感和强而有力的心跳我感受得一清二楚。
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扑通扑通扑通……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这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并且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
脸烫得可以烤烧饼,呼吸都不畅了,我扭动了一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嗯……别动。」他闭着眼睛说道,声音像在撒娇,动作带着慵懒的缱绻。
不行,快喘不上气了,我推了推裴翊礼,他没有反应。
接着一连串的闷雷吓得我不自觉往他怀了又钻了钻,他似乎被雷声惊扰到了,睫毛轻轻动了动,我见他有要醒的趋势,轻轻唤了一声。
「裴老师?」
「……」
「裴老师?」
裴翊礼缓缓睁开了眼。
「姜唯?」可能是突然醒来,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嗯。」
他看了一眼窗外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下雨了。」
眼神逐渐找回清明,看着怀里的我,让我十分地不好意思。
「裴老师,你先、你先松开我。」我推了推他,想从他怀里起身。
他却丝毫未动,叹了口气说:
「我们,好久没见了。」
「没、没啊,晚上参加杀青宴才见了的。」
「我很想你。」
???
「裴老师你,你喝醉了吧?」我赶紧推开他坐了起来。
裴翊礼摇了摇头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此时他的头发散在额前,遮住了些许眉眼,让他的神情少了一份平日的疏离与高冷。
外面雷声大作,吓得我抖了几下,暴雨持续,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
屋内静得只剩我们二人彼此的呼吸声。
「姜唯。」裴翊礼打破沉默。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有吗?
我弄不清我对裴翊礼的感情到底是崇拜还是喜欢。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近乎是直球的告白搅乱了我的心绪,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我目光闪躲,他却异常坚定地看着我。
「裴老师你是喝醉了吧?你一定是喝醉了,所以现在在说胡话对不对?」
「我很清醒。」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我、我不可以喜欢你,我怎么可以喜欢你。」
「为什么,不可以?」裴翊礼生平第一次告白就被对方无情地拒绝了,这让他十分受挫,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竟厚着脸皮去追问。
「因为……因为你太优秀了,你是顶流,是影帝,我只是个十八线小演员,我们……各方面都不太合适。」这话听着伤人,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裴翊礼的酒彻底醒了,眼神里的光彩慢慢散去,眉目低垂,后悔着自己刚才太过冲动说出了那番话。
「裴老师,我很尊重你,你是一个好演员,我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可恶,竟然被发了好人卡,裴翊礼显然开始懊恼。
看着裴翊礼有些伤神,我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你在这休息吧,我出去了。」裴翊礼留下我在床上,转身准备出门。
「不用了,裴老师,你在这休息吧,反正下雨天睡着了我又会睡到你旁边。」我挽留道。
「没事,我睡好了。」他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一个有些失落的背影。
我看了眼他床头的时钟,刚过四点。
裴翊礼走后,宽大的床上变得空荡荡的,雨声还在持续,我一点睡意都没了。
回味着裴翊礼刚才那番话,算表白吗?还是说只是试探?
我不敢确定。
只是觉得我和他再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前思后想,决定明早找他谈谈我之前一直有过的一个想法。
最后我还是睡着了,等再醒来雨已经停了,天依旧没有放晴,已经九点半了。
我从裴翊礼的卧室出来,看他垂着手坐在沙发上发呆,果然,后半夜他一直没睡。
「你醒了?」他看向我,眼底一片青色。
「裴老师,我想找你谈谈。」
「好,你说。」他拍拍沙发示意我坐过来。
「那个,要不我们俩有空再去一次紫阳观吧?」
「嗯?」裴翊礼的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光彩。
「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去把愿望解了吧。我总觉得这样打扰你也不太合适,你看万一哪天被偷拍了,对你也不好。再说你以后,也总要谈恋爱结婚的,对吧?」
裴翊礼眼底又暗了下去,沉默了许久,在我以为他可能不会同意的时候,说了一句:「好,等这两天忙完,我去订票。」
我点点头:「那裴老师,我就走了。」
「我叫小松送你,你这样出门,不合适。」他看着我一身卡通睡衣说道。
8
再见到裴翊礼是一周后,他提前帮我安排好了机票和酒店,我当天的中午就到了海岛,因为就住两晚所以也没准备什么行李,轻便的一个小箱子足够了,一出机场我就感受到了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打了出租,一路上后面都有辆车在跟着,一直跟到了酒店,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这是海岛,从机场来这住酒店也不足为奇。
裴翊礼因为工作原因是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的,到酒店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没有助理帮忙,他自己拖着箱子风尘仆仆地到了酒店。
我想他之前一直在飞机上肯定是没吃东西的,贴心地帮他打包了晚饭送到房间去,可这人好像不怎么高兴。
「这个海鲜粥还是热的你要不要趁热吃点?一会凉了可能会腥。」我帮他把粥的盖子打开,放了一支汤勺在里面送到他面前。
「放着吧。」他并没有接。
「好吧……」我放下碗,「这个萝卜糕也还挺好吃的……」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他打断我。
「好……那裴老师你早点休息吧,别忘了明天要去紫阳观的事。」
他随意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就去卫生间洗漱,简直视我为空气。
我得罪你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担心裴翊礼可能是之前工作太累想好好休息,就一直没打扰他。
结果就这么一等二等地,等到了大中午。
「裴老师,起了吗?」我发了个信息问他。
迟迟得不到回信,过了半小时,我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最后没办法了,我只能去他房间门口敲门。
敲了半天他才开门,身上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