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喜欢看男主病娇文是什么心理?

听到这里,我合上文件夹,把它往桌上一扔,再也不想看上一眼。

「我前几天调查李媛媛的时候,发现她在思南公馆做过很长一段的兼职,里面会为提供一些特殊服务」他面色有点纠结地开口道。

我笑了一下,低头抚摩着杯沿:「我先生在那里很有名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宋先生是个好主顾,出手大方,但是容易弄伤人。」

「他并不在乎性,他喜欢的是凌虐,而且常常收不住手。」

咖啡突然变得有些烫手,我的手一下子缩开:「这个案子,你的老同学怎么说。」

「现场没有第三人的指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那段路的监控坏了,一直没修」他说完有些难受地长叹了一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就是认定为自杀了。」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我的手放到了桌案下,不自然的蜷缩着。

提到这点,他的面色有些微变:「他说,李媛媛,死了两次。」

「什么意思?」我的身体前倾。

「她的胃里有大量药物残留的痕迹。」

「但死因结果不是药物中毒,是失血过多。」

我悠悠接口道「也就是说她先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结果中途醒了,然后又挣扎着拿刀杀了自己。」

「走到这一步也太狠了,死志坚决」他沉默了下来。

「也有可能是倒霉」我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真丝地毯上,灯光罩在上面,像是一幅油画。

「嗯?」他皱眉。

「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据说是在天台上滑倒,磕伤了额头,伤得很重,摇摇晃晃撑起来走到门边,结果天台的门被关上了,怎么喊也没有人应。

「头晕眼花又走了几步,没想到失足摔下了天台」我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视线从地毯上收了回来,我年少时曾以为那种东西是温馨的家的代名词,后来结婚了买了一堆每天不重复换着,却仍旧觉得索然无味。

也许,从那时开始我就错了。

「世事无常啊」他感叹了一声。

7.

我走到车边时,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站在树下等我。

「你是他太太对吗?」她扯着步子犹犹豫豫走到我面前,似乎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迸出那么一句话。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抱着手静静看她。

「她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呆在那个男人身边。」女孩不敢看我,偏头小声辩解道。

「嗯」我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抬腿刚想走,她突然激动地把我拦住,眼神十分委屈怨愤,情绪十分不稳地说道:「那个男人是魔鬼!」

她笃定又恳切地将目光投向我,双手死死扯着我的包,似乎这样就可以加重她说这些话的真实性。

「一定是他杀了媛媛」

「我不想他逍遥法外,你也不甘心对吧」她仿佛找到了同盟军一样满怀希望,

她的脸色因为恐慌和急切显得有些滑稽,「我会去做证的,我手上有证据,我会帮你作证的,但你得保护我。」

我看着这张和李媛媛一样年轻可人的面孔,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我似乎才理解,为什么程明礼含笑着与漂亮女郎对话时总是烟不离手,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安静欣赏她们的鲜妍美丽,而不脱口而出揭穿她们愚蠢的演技。

「我知道你能做到,你能做的事也不一定比他少」她用着一副楚楚可怜强作镇定的表情,企图动摇我,只等着我开口点头。

我实在忍不住了,再忍我真怕会当场笑出来,毕竟当个有耐心的捧场观众并不是件多么容易的事。

我伸出手抚上她的黑发,颇为好心地指点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应当含两滴泪,最好不要那么流利,试着抽噎一下。」

「这才对得起,这场戏的价钱」我微笑道。

「毕竟他的钱也有我的一半,我花钱看这么烂的表演心情也很不爽啊。」

她一怔,手不自觉地从我的包上滑落,嘴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将手收回来,掏出包里的湿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

「小姑娘,如果你觉得你比你那个好朋友要聪明些,你就要明白这种局不是你能玩的。」

她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眼神恐惧地往后愣愣退了两步,脸庞似乎十分寒冷地微微颤抖。

「子渊,你在听吗?」我看着她缓缓道,声音轻柔,仿佛在对情人低声喃语。

「来接我吧,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自己开车」我抬起小腿锤了两下撒娇道。

等了不过一两分钟,巷口驶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到我身边,车停了下来。

我盯着漆黑的车窗玻璃,里面的那个男人肯定也在此时回望着我,打量着我,揣摩着我。

车窗缓缓落下,里头的宋子渊摇摇头,倏尔笑了,他笑起来真是好看,温存又雅致,还带了些小孩子的耍赖气性。

他叹了口气:「真糟糕,明仪,被你发现了。」

司机下车来为我拉开了后座的门。

我捋了捋鬓边的发,低垂了眼眸踩着高跟鞋跨进了车内。

橙色的车内灯光笼在内壁,给人一种温馨极了的错觉,就像旁边男人身上带着沙龙香的羊绒大衣。

我眯了眯眼睛,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肩上瑟缩了一下。

他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颇含怜爱地说道:「怎么那么冰?」

我抬头望向他有些冷峻的面庞,灯光把他的下颚曲线很清楚地勾勒出来了,像是雕塑一般。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朝他甜甜地一笑,在他颈窝处低声道。

他的左腿压在右腿上,手则放在了我的腰部,慢慢地抚摸着:「你把那些东西发给徐岐山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我的价格比你高,也比其它人高」他语气很是温柔,像是为愚笨捣蛋,闯下大祸的孩子收拾残局一般。

他当年最吸引我的莫过于这般无可挑剔的温柔做派,只对我一人的温言软语处处呵呵,我没有道理不和他在一起,但如今这一切却成了他手里蛊惑我的武器。

「你呢?按理说徐岐山出不了差错」他面色淡淡。

我笑了出来:「是演的太像了,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

「但他说那些资料是李媛媛寄给我的」我借着光打量着手上刚做好的法式美甲,随意地说。

我将手放在膝上,指甲的颜色衬得钻戒格外美丽。

「但你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发觉他落在我腰间的手逐渐收紧,仿佛是一条压抑囚困野兽的锁链将要断裂。

「你绝不会让她的半分影子出现在我面前」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于我的话。

我手肘碰了他一下:「要是我今天答应了她,你会怎么做?」

他似乎没听见这番话,手缓缓的下移,将我的腿揽过来。

司机早早就把中间的隔板升上去了,一副什么也不知道也没看到的摸样。

我大半个身子都落在了他的怀里,任他摆弄。

「先下手为强,杀了我,把我变成李媛媛那样的人间惨案?」我带着些微的喘息手抚上了他肩头。

「怎么会」他一口咬上了我的耳垂,说不清的疼混杂着湿热滑腻的情欲席卷而来,我的身体仿佛就在一股沙龙香中,缓缓地含羞带怯地绽放。

这种时刻,他也显然不自觉地情动了,脸庞燥热眼角发红,他有些自嘲地弯起唇角:

「明仪你在我心尖上,我怎么舍得动你?」

「但对别人,我就不敢做什么保证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并不立刻对他的威胁做出反驳,我只是压下了他的手,欺身而上,低下头用牙齿咬开他的领带,舔舐着,轻咬着,在他的脖颈处缠绵细密地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他仰着头垂睫看我,神情软了下来,忧伤又迷人,像个古希腊时期的吟游诗人。

这时候我想着,要是我的牙齿像安安一样尖锐,说不定现在就能咬穿他的大动脉。

等到那种威胁的气息渐渐消弭于这种人为制造的柔情蜜意之中时,我轻柔抚弄着他鬓角的发,声调很慢地撒娇道:「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他微笑着抽出手,指尖从我的脸颊一路滑下,细致的模样像是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成名之作,手在我的下颚处停下,突然使了力将我的下颚一把钳住,靠近我的耳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是把你在乎的人,都拉到我呆了这么多年的这个鬼地方啊。」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揭下面具表露情绪的时刻。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想挣脱他的手,可他使的力气愈发的大,狠狠将我禁锢着,钢铁一般地难以撼动,疼的我不自觉溢出泪来。

「本来这些东西,我根本不打算让你看到 」他面含讥诮地望着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但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也只能提前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不能走了」他凑了上来,一点一点舔掉了我脸上的泪水,湿糯酥麻的感觉使我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程家,再过几天就要姓宋了」他放开了钳制我的手,我却没动。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暖光下闪耀着被打磨过的宝石一样的色泽,但再也没有多年前那样的光彩了。

「有那么吃惊吗?」他勾起嘲弄的笑「程家十几年的资本积累,也不比我现在所作所为有道德多少吧?你说说看,有哪一分哪一厘是完全清白的?」

「可当年程家想要洗白,想要转型了。」

「那么多黑的脏的东西,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买卖都想给放到地下。」

我不言不语地从他身上翻身而下,手理起了衣服。

「真贪心,有了那么多钱,但还是舍不得这些生意,又想清白,又想要钱,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道。

「所以我才能娶你」他的喉头滚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这是一桩太过公平的买卖」他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

「那些见不得光的,那些足够下地狱的从此都由我来承担。」

「我才能足够幸运地娶到你,明仪。」

「七年前你点头答应我的那一天,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好运都站在我这边」他的笑意很冷,有着彻头彻尾的绝望之感。

「钱,地位,名誉,还有你。」

「可你心里有我吗?」

我避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在躲避什么让我心烦意乱的事。

「那么多年了。」

「你他妈养条猫,你都不舍得对她大声说话。」

「你有哪怕给过我半刻真心偏爱吗?」他低吼道。

「你不能这样做」他的声音悲哀至极。

「宋子渊」我偏开脸,还是开了口「你把老头子怎么了?」

他长久没说话,仿佛在组织着如何用语言做尖刀来凌迟我。

「你现在还担心着他?」他嗤笑着。

「他早就放弃了你,用一个看不上眼的女儿换了一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只想把他的儿子干干净净放到阳光底下,他根本不在乎你,我淌着浑水,你也干净不了」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

我仿佛是被他逼到了崖边,退无可退。

「现在,他不过是看走了眼,被认定的替死鬼拉下了马而已。」

他瞟了一眼椅边文件袋里露出来的图片:「要是这些东西晚出现一段时间,他或许还能喘息几天。」

「不过现在」他摇了摇头,「明仪你向来都是最重要的,我可不能让你跑了啊。」他又复而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疯了」我冷眼看着他。

「我是疯子。」

「那你呢?」他皱眉问道。

他抬起手,目光怜惜地抚上了我下颚被他掐出的淤青,轻轻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我说出来,都嫌脏。」

8.

「闭嘴」我的声音微微发颤,努力维持着冷静。

他笑了,拿下我的发夹,我的头发随之倾泻,他的手慢慢地在我的发间穿梭。

「明仪,有些事,你就不该想。」

我一下子转身,撑起手肘抵住他的脖子「我叫你闭嘴,没听见吗!」恶狠狠地喝道。

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我的身体因为强忍惊慌而发着抖。

他对我的举动并不恼,反倒调整了些微姿势让我勒得更轻松些,似乎就像无聊的看小猫打闹似的,并不觉得这柔软的爪子能伤到他。

他的手够到旁边的平板,递给我。

「密码是你生日,打开看看?」

我咬着唇不说话。

他也没收回手,只是翘着嘴角十分笃定地望着我。

三秒后,我伸手接了过来。

「礼物,你会喜欢的」他补充了一句,却是这句话让我心中不安陡升。

我输入密码的指尖微微发颤。

屏幕开启。

是一份持股比例的电子协议书。

象征着宋子渊即将成为程氏持股比例最大的实际掌权人,而老头子的股份大幅缩减至勉强充门面的 3%,代替程明礼成了执行董事,一旦出事拿来当枪使。

我脸色苍白地望向他:「礼物?」

他温存地微笑道:「这难道算不上份大礼吗?」

「我,会成为主宰。」

他伸出手,指腹摩梭着我的唇,轻声缓语道:「你会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老头子再也不能打压你了,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以后没人能这样做了」他的语气近乎诚恳。

我眸光沉沉落在他表情纹丝未动的脸上,「别和我来这套,宋子渊你还想要什么?」

他哑声道:「女士优先。」

我垂下眼睫,身体紧绷,「送程明礼去澳门,让他拿着信托基金好好过一生。」

「这些照片再也不会流给媒体,我会闭上嘴,当时结婚时老头子送我的股份,都是你的。」

我将条件明明白白摊在台面上,任君拣择,「很划算了,有了我的股份,你不用再忌惮那些老家伙了。」

他听了我的话似乎兴奋起来了,手上用力越发粗鲁,摩梭地我的唇生疼,他的喉结滑动,哑声道:「那么做好吗?」

「这样你离开了我,你就会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了」他抿嘴弯眼笑出来。

我偏过头眯上眼睛,仍由身体被抚弄着,他从背后覆上来,炽热微醺的呼吸声缠绕着我,我们仿佛置身于被海浪挟裹的岛屿,逐渐陷落,溺水挣扎,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偏偏要和对方拥抱着同归于尽。

他的动作一反常态的粗鲁和焦急,近乎于迫不及待地攻城掠地。

我咬着下唇没出声。

冰凉的触感落在我的手上,我滞住,往脸上一触,发现已是一片水渍。

随着一声闷哼,他卸下了力气,在我耳畔微微喘着气笑。

「这些年,我常常想折断明仪你的腿,教你一步也离不开床,想掰断你会弹钢琴的手指,你的眼睛也不必再看见东西,到只能念着我名字的地步就好。」

「所以现在,我很满意。」

昏黄迷离的光模糊了窗外的景致,如同一条着了火的危船,陡然驶入一场癫狂错乱的梦魇之中。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床头花瓶里插着热烈绽放的香槟玫瑰,似乎刚刚才被剪下,柔软的花瓣上还沾着冰凉的水,鲜艳欲滴。

宋子渊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坐在对面的桌前,我听见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

他听见我起身的声音,头也没抬,仍专注的写着什么。

「新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他淡淡道。

我看向床边,除了手机盒子还有一串碎钻项圈,我拿着在脖子上比了比,又抬眼看了看这个戴着金丝眼镜温柔从容的男人。

真是恶趣味,我心想。

「重新装了软件,这次手机就别扔了。」

他叮嘱道:「不然出门会让我担心你的。」

我晒笑两声,赤着足走向前去「你在干什么?」

「以前的学校」他放下笔。

他耸耸肩「希望我们夫妇以优秀校友的身份能去致辞,我在写稿子。」

我抱着臂疑惑地望向他「优秀校友?我们?」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解释道「今年集团捐了栋实验楼和一个体育馆。」

「那你为什么要亲自写?」我看着纸上大段大段的文字更加不解了「交给秘书过一遍就行。」

他咳嗽了两声,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毕竟我们是在那里遇见的。」

「那时候我们也不熟」我轻叹一口气。

「嗯。」

他的指节叩着桌面「但如果那时候不认识,在国外也不会和我那么亲近吧。」

「那段时候,你除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想去,关于你的事,所有人都只会联系我。」

他忍不住微微笑:「真怀念啊,明仪。」

房间里很静,微尘在光晕中打着转,我沉默了下来。

「我只是想,回到我们在国外的那段日子」他长而久地注视着我。

「那李媛媛她们呢?」我反唇相讥道。

「你嫉妒这些人?」他失笑。

他说着说着眉梢眼角便鲜活起来,「能来碍你眼的都让我亲手解决了,这么多年我让谁来你面前兴风作浪过?」

「至于我这点无伤大雅的小癖好,就请你,理解理解吧」他语调轻松,继续拿起笔来。

我挑了下眉:「为什么要杀她?」

「嗯?」他笔尖顿住,抬头遥遥望向我。

我抵唇笑了出来,径直拉开他左边的抽屉,轻车熟路地拿出烟盒,取出根烟来,往指尖一夹,转着打火机烟头一燃,低头吸了一口。

再偏过头往他唇边一递,烟上的口红印明显极了。

他安静了许久,抽走了我指尖的烟,连同我的手指一并攥住。

「因为不识趣」他道「而且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他拿着夹烟的手拍了拍我的脸,「不过明仪,你不会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做的吧?」

我的眼睫一颤「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一把攥住我的手推到了写字台上。

「套我话?」他低头含住我的耳垂。

「这可违反规则了,宝贝。」

他低下头温柔地与我对视「忘了和你说,你放在房间里的两个窃听器,前天都被扫出来了。」

「下次小心一点,知道吗?」

9.

「在看新闻?」

手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旁桌递来一瓶水。

我偏过头去。

一张一看就像是电视剧中正派选手的宽厚面容闯入眼帘。

「齐老师」我摘下耳机,笑吟吟地接过他手里的水。

「家里蹲那么久总能培养点好习惯的」自我揶揄道。

他捏了两下矿泉水瓶:「哎哎,说什么呢,当时还真让我放心不下的小姑娘,瞧瞧现在,都结婚了。」

他仰起头,一副追逐夕阳追忆往昔的戏剧模样。

我笑了出来,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怎么?自家先生的发言太无聊?」他问道。

我看向前面,那个在万重灯光下模糊的身影,偏头小声状似抱怨「是不太有趣。」

「忆往昔,桃李不言,我和我的太太衷心希望……」

好巧不巧,这时台上莫名提到了我,大屏幕上直接给了我个三秒镜头。

我只好对周围好奇的目光回以训练得体的端庄微笑。

老班哈哈大笑:「你们在一起,我是真没想到。」

「不过啊这小子,以前就喜欢你」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擦擦嘴角道。

「以前做数学考试的时候,他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能写完,接着就在草稿纸上乱写一通,我打转过去看着他写着什么。」

「结果,是程明仪三个字」他捂着心口满脸少女心地摇头。

「你主持的广播节目,他不做题,就趴在桌子上听。」

「是吗」我淡淡一笑,上下晃着手里的水。

「害」他一挥手。

「不过,还真可惜,我们这些老师那时候都以为你会和汤……」他突然止住了话,仿佛被鱼刺哽住,再也发不出半个字。

「老师们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急忙接过话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

他低下头,整了整领带:「你们这些小孩,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哪一对在一起,哪一对分手我们都清清楚楚,只不过有些看着不说而已」他嘿嘿一笑「老师也有青春啊。」

我转开瓶盖,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前面开口道:「当年我真的很喜欢他,他也是。」

过了一会,我听见老班叹了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

「他是个好孩子,回回年纪第一,可惜了。」

我低下头,突然有些想发笑。

汤以骞,你看看你,走了那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你了。

而那些人提起你,我提起你,就只会说可惜两个字。

因为,是根本不该死的人啊。

这些日子,程家权力交接出变故的消息早已在私底下被传得沸沸扬扬。

商海里翻腾的都是些闻见血腥味就一拥而上的鲨鱼,如今觑着宋子渊不声不响成为上位者,蜂拥而至想要率先卖好的人也多的很。

校典作为宋子渊第一个公开露面的场合,几乎和程家有关系的生意人都借着或多或少的名头都来了。

等他致辞完刚下台就见一群人拥了上来,这个叫贤侄那个说是世交,更有甚者直接把自己表妹侄女推了出来,笑呵呵地说是想来跟着宋总学些本事。

饶是宋子渊向来八面玲珑也有些吃力,一边应付着一边想挤开人群往我这儿来。

我懒得到他边上去当个不受待见的陪衬,索性装作没看见他的示意,闲闲拿了块饼干吃了起来。

他滞住了步子,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投入言笑晏晏的人群之中去了。

等他转过身,我把剩下的饼干往嘴里一塞,手指捻去嘴角碎屑,起身离开。

我循着原先的记忆,一直走到西北角,直到看见了那幢爬满了半壁爬山虎的红墙建筑。

大概马上就要上课了,楼上传来学生匆忙推搡回教室的声音,又笑又闹,很有生气。

我摸着扶手,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上教学楼的回旋楼梯,正装在校服之中格格不入,路过的两三个学生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走到第七楼时,一个眉眼冷淡倚着栏杆的少年说了句「上面没有楼层了,是天台。」

说完底下就传来一个少女叫嚷声「祁辞书,快下来,上课了。」

少年冷冽的眉眼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抬腿就下楼。

「谢谢」擦肩而过时,我说道。

不出所料,天台门口的锁早就被人撬开了,门轻轻一推就嘎吱打开了,地上散乱着烟盒和薯片袋,斑驳的墙面上都是涂鸦。

我往左走了三步半,手摸着涂鸦墙,蹲了下来,那里有两个名字的拼音缩写,刻的很深,像是打算一辈子都要留在那个地方一样。

沉默了片刻,我的额头轻轻抵上了墙,像是叹息般道:「都捐了那么多钱,这里怎么还没有重建。」

宋子渊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上面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着腿坐了下来,从包里抽出根棒棒糖含着。

自从我在宋子渊面前再次抽了烟,我的手提包里就再也看不见一支烟,取而代之的是葡萄味的棒棒糖,就像当年他想让我戒烟时那样。

他站在天台的入口,身材颀长,眉头微蹙,半边脸映着背后的一轮昏黄落日。

「地上凉,起来」他走到我身边,朝我伸出了手。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小幅度的微笑。

「听说他是从这里跳的」他淡淡说。

我垂下眼睫,咬碎了嘴里的糖,似乎还咬到了舌头,嘴里漫上来一股血腥。

「为什么喜欢他?」他微微一笑,像是问一个很寻常的问题那样。

「你确定要和一个死人计较这个?」我闻言抬眼看他。

他抵着唇低低笑了出来,「只是感觉,不知道会很遗憾。」

他说道:「他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

「礼貌点」我冷冷踢了他一脚。

过了半天,我看向底下,开口道:「那时候,我才是想从这里跳下去的人。」

我指了指那涂鸦墙,「他在这儿睡觉。」

「然后救了我。」

「那个人身上只有五十多块钱,还是他一个礼拜的零花钱」我踢了一脚地上的被踩扁的易拉罐。

「结果拿了四十多请我吃了一顿串串,剩下的十块钱给我买了雪糕和糖。」

「告诉我要好好活。」

宋子渊静静看着我。

「很像那种,真善美救世主会说的话对不对」我扬起嘴角,扯开了一个笑,但似乎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低低笑了出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真可惜,要是我遇见你就好了。」我看向他。

他附耳轻声说道「我就能在那时候对你说,一起死吧,程明仪。」

「我就能拉你的着手,和你一起死」他温热的十指扣上我的手。

我弯了弯眼睛,舌尖挑逗十足地舔过他的嘴唇,他的脸慢慢变得薄红,黑亮的眼睛也沾了水色。

等到他凑上来想回应我时,我一把将他推开。

「疯子。」

「真是个疯子」我鄙夷地说道。

他不以为忤,反倒心情颇佳地整了整衣服,「你身边的疯子可不止我一个。」

「明仪,我想,你可能有着吸引疯子的天赋。」

回程的车上,我枕在他的腿上,车里的暖气打的很足,让人昏昏欲睡,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宋子渊不让人惊动我,等我醒了才开进车库。

刚进家门,助理匆匆小跑着找上来,动作慌张,视线刚碰上我就忙不迭转过头去。

「宋总,出事了」他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事,慢慢说」他神色一凛。

「现在媒体消息都传遍了……压不住了,不知道是谁放的料……」

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我的脚步一滞。

掏出手机,关机「该死」我骂了一句。

刚进门,我来不及换鞋就匆匆拿过遥控板。

打开电视。

穿着整肃的短发女主播正面容严峻地播报着新闻。

「澳门东望洋跑道上,数辆车过狭窄急弯时,因为撞到护栏而引发连撞,事故造成伤亡人数尚未确定。」

「其中不乏汽车整辆被铲飞,现场状况极其混乱,受损最重的千万豪车疑为内地制药企业……程氏母子共乘……」

我软了身子。

他走到我跟前来,想要扶起我「老爷子看到新闻了,发了心梗得动手术,我们要去医院一趟。」

我摁住他的手,摇头道「我要去澳门。」

「听话」他脸色难看。

一声脆响,他的脸被我扇到了一边。

我含着泪喊道:「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会住手!」

他抚了抚脸,波澜不惊地偏过头来。

「不是我干的。」

「不管你信不信。」

「他不是?」我冷笑道。

「那汤以骞呢,装的那么无辜给谁看的?」

他的怒火仿佛随着这声质问腾的燃烧起来「因为他想带你走,那时候你是想和他走的不是吗!」

我呆呆地看向他,旋即像是害怕极了一样慢慢地后退,跑着到了卫生间。

将门锁上的瞬间,我用手背狠狠蹭去眼泪,手扶着洗漱台,镜子里惊慌流泪的脸慢慢变得面无表情。

我揉了揉因为做了太丰富表情而变得发酸的脸,看了眼握在手里的手机,有些无聊地翘起嘴角喃喃道「快点结束吧,扮演被囚困的小羔羊真是麻烦。」

10.

车祸报道和老头子再次入院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程氏股价大幅下跌。

宋子渊当初开发的很多所谓的大项目,不过都是给程家挖坑设套,吸引诸多「投资商」同时瓜分公司不宽裕的现金流,逼的老头子不得不质押股权。

他作为始作俑者,自然是咬下了最大的一口肥肉,而作为合作补偿,其他大鳄闻味而来,借着投资名义瓜分程家。

可到了如今这种满城风雨的局面,各方大鳄别说承担风险了,悄无声息地撤资就已经算有道德感了,更有甚者更是直接翻脸,盯上了自顾不暇的宋子渊。

资本开在金钱之中的染血玫瑰,美丽又诱人,却浑身是刺。

宋子渊每天的面容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凝重,偶尔晚上我睡到一半时,突然被他抱住,似乎在低声喃喃着好累。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回家。

「我以前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他那么解释道。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微微掀起眼看了他一眼。

随后用手抚平他衬衫上的褶皱,就转身坐到了梳妆台前,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很感兴趣。

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忽而折返,站在我身后,静静看我涂着口红。

「换一个颜色,浅一些的」他淡淡蹙眉。

我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停下。

他看了我片刻,毫不温柔地抓着我后颈的发,抽了两张湿纸巾,一点一点用力蹭去我唇上的色彩,直到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不见。

唇部因为摩擦而充血肿胀,泛着极为不自然的鲜红。

我垂下睫羽,拿起左手边另一支口红,从善如流地涂上。

「明天有个晚宴」他薄唇微勾,伸出手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我一起去吧,明仪。」

「很重要吗?」我抿了抿唇,看向镜中的他问道。

「很重要,祁家也会来」他语气温和耐心地解释道,仿佛上一秒抓着她头发的人不是他。

祁家是宋子渊新找到的肥羊财主之一,也是其中最有分量的一位。

「好好准备。」

他微笑着用修长的手指捋起我耳边的发,他的手指很冷,像冒着森森寒气的冰一样。

「待在我身边,打扮的漂亮一点,做个王后」 他挑了一只巴洛克样式的耳坠在我耳垂边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

「永远。」他语气宠爱。

镜子里我们的脸,眉目深情缱绻,不知内情的话,真的能称上一句相配。

我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明天我想去看看老爷子。」

「你终于想通了」他唇角微微翘起,抬手将我搂在怀里「我会安排记者,等你出来只要说你们一切都好就行。」

「其余事我来做,只要让别人知道老头子身体还扛得住,这一点就够了」 他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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