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建议男生约女孩子来这类「老店」。
因为这种老店基本都有一群固定的老主顾,他们都是习惯吆喝声阵阵,大嗓子说话,一点都不在乎用餐环境,真不适合青年男女的小气氛。
不是说这种餐饮习惯,但这种店就是这种气氛调调,偶然来一次的,没必要强求安静。
等着冀北来了,羊蝎子上了,两个人例行的先喝了几杯,然后她开始讲述最近遇到的一些事。
和「滑雪先生」分手后,冀北在同事和朋友的关怀下,与某位男生相亲了。
这位相亲男生,我姑且称之为「背心先生」。
因为他发给冀北的第一张相亲照片,就是穿着一件背心,在卫生间的自拍照。
在冀北的吐槽中,大概的情节就是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确定了恋爱关系,在此期间冀北曾暗示过可以更进一步的发展,但背心先生却只敢偷偷摸摸揩揩油,二三次之后,背心先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冀北很积极而主动的拉着他去某酒店开房,然后……
冀北的总结就是,「好看的皮囊,不一定有用」。
我说,那或许是第一次紧张?毕竟男生第一次都会有这种状态。
冀北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后来去他家的时候也尝试了一次,然后,他蔫吧了。
我说,这种事情,确定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又或者是情绪上的呢?
冀北说,虽然背心先生自身条件,家庭条件都挺不错的,但还是好聚好散吧。
我说,所以你现在,又是空窗期了吗?
冀北说,是啊,这不太寂寞了,找你诉苦来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
据某些社会调查,中国的无性婚姻接近 30%。
造成无性婚姻的原因有很多,但这也说明「性」是夫妻感情生活中很关键的考验。
我后来和一些朋友聊「无性婚姻」这个话题,大概的总结就是:
两个人走在一起,可能因为爱情、物质、冲动、陪伴等等,但选择离开的时候,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两个字。
当初能以某个理由在一起,如今也能以某个理由离开。
这是一个选择的过程,而不是一个是非判断题。
冀北,只是更直白的表达出,她不喜欢那种生活。
是非题是所有问卷中最简单,最直接的,只有对与错两个选项。
但生活,对错的界限却没那么黑白分明。
总是纠缠着这样的,或那样的因素,模糊着答案。
小艾在 798 艺术园区,一家皮革店上班,从事设计工作。
那天,小艾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回热心观众参与活动,可以免费领取礼品。
闲着无聊,我就应了。
像小艾他们公司,除了实体店,也开了一家淘宝店,这次活动就是线上线下的体验活动。
我作为热心观众,领了一个钥匙扣之后,就独自在园区闲逛。
798 艺术园区在北京还是比较出名的,说不上是什么景观景点,但就是一些人文设计有点意思。
那天,我逛到一个陶俑展厅,看到一个赤裸身躯,长鼻子,大肚腩造型的男性陶俑。
觉得挺有意思的,拍了照片发给冀北。
没一会,冀北给我回了信息。
「你一个大男人,看男人裸体,挺刺激啊。」
我哈哈笑了起来。
回了句,「我倒是想看女人的,怕上火啊。」
冀北说,「男人看到点胳膊和大腿,就幻想女人的裸体,真没劲。」
有时带着世俗目光和平庸三观生活的人,还是很幸福的。
因为他们能更贴近「感同身受」这四个字的魅力。
除了冀北的感情史,或者直白点说,她与某些男人的感情之外,我和她的生活圈没有任何接触。
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的家人等这些都与我无关。
「你站在圈外,看着我笑,就好了。」
入职新公司后,项目很紧张,我平时回家处理工作也要忙到凌晨一二点。
和冀北的聊天也比较少了,一般也是她主动找我,我才回下信息。
某个周六凌晨一点多,我还在忙做预算,突然就接到冀北的电话。
她让我到某某酒店门口接她。
电话里问她是什么情况,她也没说,就让我过去。
等我到了酒店门口,她已经在大厅的休息区等我。
她穿着长款白色蕾丝连体衣,手中夹着烟,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走近,嘴角咧着笑。
我问道,大半夜不睡觉,跑酒店来做什么?
冀北说,睡不着。
她夹着烟头的手指虚抬了两下,说道,今晚我和一男人在上面开房了。
她说这话的语调很平静,就如同日常口渴喝水一样。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情绪与心态,问道,新男朋友?
冀北说,不是。xx 上约的。
我沉默不语。问道,要回家吗?
她说,回哪儿?前夫的家?老妈的家?还是你家?
我干笑了两声。
虽然冀北目前和父母还住在一起,但与前夫结婚、离婚的事,她与父母的关系非常僵硬。
彼此之间有点像寄住关系一样。
冀北如此说道,「我就是一条寄生虫,幸亏爹娘没嫌弃,让我有个安身之所。」
我猜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或许就真的不管她死活了。
但冀北毕竟是北京妞,北京一套房子,北京一个户口,总归能给冀北套上一些光环。
其实她比大多数人,相对要自由一点,没有压力。
冀北说,太空虚了,总得找点事做。
我说,那我陪你喝酒吧。
冀北说,也好,喝醉了,就不用管了。
国庆前几天,冀北突然给我打电话。
她说要把自己的闺蜜介绍给我,电话里很是兴奋,认真的推介。
闺蜜,北京人,三十二,有车有房,单身,老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身材很娇小,有料易推倒。
我说,我一没房,二没车,三还是外地人,你这是把闺蜜往火坑里推吧。
冀北说,没事,说不定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呢?
我说,我都没见过你闺蜜照片,你好歹让我瞧几眼吧。
冀北说,闺蜜比我身材好,摸着手感爽,你就放心吧。
她说得神神叨叨的,还说自己上手试过,绝对不是假的。
我呵呵笑了几声,电话里拒绝了。
但是冀北很嗨皮,她甚至已经计划好,这个国庆假期,可以约个时间去泡温泉,制造我和她闺蜜认识的机会,顺便能让我提前验验货,知道她闺蜜身材超级棒。
冀北的思维真的挺奇葩的。
假设我真和她闺蜜好了,这算是「闺蜜睡过我男朋友」,还是「男朋友睡了我闺蜜」,又或者「闺蜜和男朋友合伙骗了我」?
虽然,我只是冀北的男性朋友。
好像两边,又都沾了一点。
我和冀北的闺蜜,最终还是没有见面。
我也依旧没有见过她闺蜜的任何照片。
作为奇葩约会的倡导者,冀北,因为国庆前两天,初恋男友从广州回京,她进入静音状态了。
国庆结束后,她结束了静音状态,开始和我讲述与初恋男友的故事。
冀北说,初恋男友是她最最用心,最最痴情的一个男人。当时身心完全给他了,可惜毕业后初恋男友回广州了,她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去广州找他,要和他共度余生。
我问,后来为啥没去呢。
冀北说,初恋男友回广州后没几天就订婚了。
我挺诧异的,问,怎么这么神速。
冀北说,拍完毕业照,我就跟他提分手了。正常来说,他不算是负心汉。
我说,那这次他来北京出差,怎么有时间陪你?
冀北说,他没时间,但我有时间啊。
我哑口无言。
冀北说,初恋这种感情,更何况还是那种身心都投入的初恋,不能用常理去推敲和理解的。
冀北说,男人,是不懂女人的初恋情结的。
冀北曾和我聊,她妈妈曾非常反对她与前夫的结婚,然后与前夫的离婚又非常的反对。
冀北离婚后,她妈妈对她一直不满意,两个人经常吵架。
可能在老辈眼中,婚姻应该是缝缝补补的手艺活,不能见着一点污渍就弃了,看见个破洞就撕了。
「可惜我不是一个裁缝。」冀北笑着,「不合身了,要么捐了,要么丢了,总归不要了。」
我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是你胖了呢?」
她锤了我一下,生疼生疼的。
「这次见初恋男友,整体感觉如何?」
我没有见过冀北的初恋男友照片,按照冀北的描述,初恋男友是一个瘦高瘦高,很文弱的广东男生。
「可能记忆里的更美好。十多年没见了,哎,人到中年,果然是不够坚挺和持久。」
冀北开着黄腔,但我却没有一点违和感,感觉这就是她的风格,或者说就是她的习性。
「他离婚了?」我说着自己的猜想。
如果一个人,想迂回的了解某件事,可以把预设中的答案反过来问。
「孩子都七八多岁了,没离呢。」冀北吐了一口烟圈,笑道,「所以,孩子是婚姻的羁绊。你看我多好,离婚了,孤家寡人,自在逍遥无牵挂。」
我默默无语,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单身狗一个,暂时还感受不到婚姻里的各种羁绊关系。
「那你打算,和你的初恋男友,往后怎么处?」
冀北表情有些疑惑,眼神中透着看傻子一样,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看在初恋的份上再续一场露水之情。怎么,你觉得我还会卖身给他?」
「那倒不至于,你这刚走出囚牢,还不至于跳进坑里。」我开口解释,继续说道:「再说,北京和广州,二千多公里。」
「嗬……」冀北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说道:「北京到广州机票也就千把块,KTV 小妹小费都不够。」
她点了点我,继续说道:「大多数普通的男人,只是没机会偷腥。当机会出现的时候,跟豺狼一样填不满胃口。」
元旦前,冀北给我电话。
她去工商局办事的时候,用微信摇一摇,加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一个 IT 技术男,已婚,两口子都是外地人,租了一个一室居的房子。
技术男收入挺高的,据说每个月有小二万,但大头都要上缴,每周只有五十元零花钱,平时吃饭都在公司食堂,免费。
冀北说:「我真没见过这么穷的男人,赚那么多,花这么少,心疼。」
网上传闻,搞技术的都是闷骚男。
冀北说:「微信里聊着,挺可怜这男人的。这男人,除了赚钱,被老婆管着不能有一丁点爱好,抽根烟都是罪大恶极,对不起党和国家。」
我说:「可能他家是在攒钱买房吧。」
冀北笑了,说:「据说老家有一套房,他老婆不满足,想在北京买套。」
「是啊,过日子嘛,不就是想有个奔头。」
「但过得太憋屈了。」冀北说,「这样环境下的男人,显得窝囊了。」
「你母爱泛滥了?」我直接问道。按照我跟冀北接触以来的感觉,她肯定有故事发生。
「嘿嘿。」冀北的语气,就像偷鸡成功的黄鼠狼,透着狡诈与恶作剧的洋洋自得,「他拿着一周的零花钱,请我吃了顿快餐。然后,我让他感受下另类的刺激。」
「怎么了。」
「吃晚饭后,他约我在街边小公园溜达,大马路上车声鼎沸,小公园里幽静昏暗,我给他撸了一下。」
我的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画面感,唾了一声:「你这太恶俗了。」
「你们男人,就是口嫌体正!」
女性的同情心理很强。
也可以理解为,同理心也很强。
冀北有时候很理性冷酷,有时激情求刺激,有时捣蛋恶作剧……但冀北也更是一个孤寂的女人。
她特别同情技术男,自从上次帮技术男释放一次天性后,技术男有点上瘾了。
冀北跟我开玩笑说,「为了送自己一捧玫瑰花,他都把烟钱省出来了。这个小男人,真逗。」
在和我的聊天中,冀北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化身技术男的启蒙老师,不断的挑逗着他,不断的开导着他,让他体会不一般的刺激恋情。
「你放心,我还没和他滚床单呢。」冀北似乎知道我的顾虑,直白的说,「我现在,先钓着他。」
「你这样,很容易惹祸上身。」我劝诫道,「毕竟是已婚男人,你这样一不小心,就破坏他人美满婚姻生活了。」
「算了吧。婚姻如果这样容易破裂,那就说明过得不舒坦,还不如早点散了,自由自在。」
冀北对婚姻,总是抱着消极的态度。
过了几天,冀北给我发了技术男在卫生间的自拍。
长相挺普通的,一双大小眼,抿嘴笑,那是一种努力将自己「帅气」展现出来的表情,看着挺喜感。
道德,这个词,应该说是一个名词。
但却经常变成一个动词,变成道德谴责,道德制约,道德绑架等等……
它被包装成一种武器,去刺伤或者刺杀某些另类的人和事。
冀北调戏技术男的事,尽管身为朋友不好劝诫,尽管知道她是在玩火自焚,介入并破坏他人婚姻。
从社会伦理和道德规范来说,轻则谴责几句,重则人人骂街,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我对冀北这种行为,又觉得没有立场去劝诫。
留给冀北的,常跟冀北说的一句话就是「注意安全」。
人生常态,喜怒哀乐,莫不过安全第一。
「我只是介入,又没有破坏,也没劝着他离婚,也没赖着他负责。我乐意,他爽了,两情相悦,互不负责的事,怎么能叫肮脏呢?」
冀北喝着奶茶,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冀北去泡温泉了。
带着技术男。
我问冀北,泡温泉的费用,来回车费,酒店住宿费用是谁出的。
冀北说,是我。我请他去泡温泉。
我说,他这么穷,就没自己掏一点吗?
冀北说,有呀,他买了一盒知名品牌套子。
我无语以对。
她是泡完温泉之后,跟我聊的。
给我发了一张她穿泳衣的照片。
她穿着一套比基尼,将身材勾勒得饱满而诱惑。
冀北说,他还是很有实力的。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成为冀北的一面镜子。
她对着我说话,其实是在跟镜子,讲述自己的近况和心理。
一周之后,技术男露馅了。
据说是因为技术男在家跑厕所的次数太多,呆的时间太长,被老婆发现猫腻了。
技术男的老婆,给冀北打电话,骂了冀北一顿,说冀北不要脸,勾搭自己的男人……
我没有亲耳听到,只是冀北在电话里给我转述,说那个女人真没素质,粗话连篇。
冀北说,自己的男人管不住,就不能怪外面的野花香。
「钱是男人的胆,没钱的男人没胆。」冀北电话里跟我说,「你要多赚钱,以后胆子肥点。」
「胆子肥了,有啥好处?不是常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吗?」
我对冀北挨骂,或者说技术男和冀北的事被发现,早就有预想。再说,冀北也不是那种挨骂就不还嘴的,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甚至连恋爱都谈不上。
「有钱没钱,都阻止不了男人的色心。」冀北一本正经的说,「关键,还是要女人管好男人的裤腰带。」
冀北说,「技术男被他老婆家暴了,眼睛鼻子都打出血了,脸都肿了。」
我哈哈大笑,骂了句「活该」。
冀北和技术男,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圈也没交集,技术男的老婆自然也就找不到冀北,只能通过电话或短信咒骂冀北。
冀北烦不胜烦,最后给技术男打了一个电话,说「如果你老婆再纠缠,我就赖上你了。」
果然,技术男的老婆,没有再骚扰冀北了。
按照我的理解,或许技术男的老婆没有离婚的想法,只是对技术男婚姻的不忠表示愤慨,对冀北的破坏行为表示憎恶和讨伐。
「这其实算是一种护犊的行为。」我和冀北说道,「你觉得是破碗罐,但也可能是他人的传家宝。」
其实,婚姻生活,平淡是常态。
越平淡的事,就越容易出问题。
因为太枯燥。
2013 年,2 月。
春节放假前,一个女生约我出去玩。
她叫小白,挺年轻的。
我陪着她逛着世贸天阶,走着走着,到了一家小店。
一楼是酒吧,二楼是餐饮区。
她点了一份意面,我点了份咖喱饭。
两个人聊了会,用完餐,我送她坐公交车,然后自己坐地铁回去。
回家后,饿了,我给自己又煮了一份泡面吃。
肚子饱饱的,舒坦。
我给小白发了一个信息,问她平安到家没。
小白回了个,到了。
小白又发了个信息,回家注意安全。
我说,你也是。
春节要来了。
我已经买好车票,要回家了。
晚上八点多,我给冀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掐断了。
等到十一点多,冀北给我发了条语音来。
她说,我现在在酒店呢,他睡得跟猪一样,我在卫生间蹲着。
我说,你怎么又去酒店了。
冀北说,「他约我了,反正闲着也没事。没想到这个男人真不是东西,听说我还有个闺蜜,就唆使我把闺蜜介绍给他。」
我听着语音,笑了。
冀北的闺蜜就是一个梗了,只见传闻,不见照片。
冀北的生活状态,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自由而浪荡,随心所欲。
「这个男人是干什么?」我发文字过去。
冀北说,就上次那个 xx 上约的男人,跑业务。上次约过后,他又约我了。
我让冀北注意安全。
我说,「我明天火车回老家了,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冀北回了个文字,嗯,你也快乐。
我觉得,单身状态下的男生,对自己的生活都会有一定的眷恋感。
不是说不想找对象,而是跳出自己的舒适区。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突然身边有个对象后,会觉得有些约束感。
当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两个人的生活圈逐渐重叠,并慢慢消散的时候,会觉得很磨人。
一如既往的,这次春节假期,我参加了几场相亲,然后被人嫌弃,或者放了鸽子。
反正自己总是被剩下的。
除了老妈的泪眼,又是沉重的滴落。
我跟冀北发了信息过去,她没回。
你尽管努力,静候阳光温暖。
上海,那个曾带我去酒吧见识的艺术朋友,到北京出差了。
他要在 798 艺术中心,举办自己的画展。
他在 QQ 上给我发了信息,然后给我了一个电子门票购买链接,让我有空可以去捧个场。
门票不贵,十五元。
他一如既往的,抠索。
连一张电子门票,都不愿意赠送。
他说,你连十五元都不愿意赞助我的艺术事业,你应该检讨自己。
他说,艺术,是无价的。
我唾了他一句,艺术是无价的,那你搞艺术的文化衫,咋不见送我一件。
我这个人其实挺别扭的。
我很怕一段刚开始的感情,别人突然对我的好,突然买礼物送给我。
倒不是我贱,而是我会有负担感。
但是,我又是那个愿意主动去付出,或许还没到真情实意的地步,但绝对大方付出的人。
只要我钱包还凑合的情况下,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层面。
冀北说,我这种,或许应该叫穷大方。
所以,我和冀北相处得特别自然。
她从不主动给我好,或者买什么礼物,或者表达什么。
我呢,则尽心的当着她倾诉的一面镜子,偶尔折射一些光线,开解下她的情绪。
冀北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带她去溜达溜达。
我说了朋友要去 798 艺术中心开画展的事。
冀北让我多买一张票,带她去长长见识。
我应了句。
然后打开 QQ,找到朋友发的电子门票购买链接,买了两张票。
我呸,这一下就为艺术朋友的艺术生涯,贡献三十元了。
艺术朋友的画展,不是专场。
他只是这次画展中的其中一位画家,但他的头衔不错,导演/当代艺术家。
艺术朋友头戴贝雷帽,一副细框眼镜,脸上长满了麻子。
其实,我和艺术朋友应该有五六年没见了。
期间虽然有 QQ 聊天,但电话号码都换过两轮了,我也没他电话号码。
我和冀北进了画展,就远远看到艺术朋友在接受采访。
我和冀北指了指人,冀北说,「他长得挺耐看的。」
我低声,哈哈笑了两声。
耐看,应该是称赞一个不怎么帅气男人的友好名词。
艺术朋友,其实是专注搞钱的一个人。
曾经,他说,这个社会,名垂千古肯定是干不了,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名。三者之一,我没有官运,家里也没矿是个穷光蛋。现在,我就只能专注出名,出名了,就有钱了。
挺现实的一个艺术家。
也没人规定,艺术家就不能现实。
等着他采访完了,我凑上前跟他打招呼。
虽然是老朋友,但毕竟有些年头没见面,两个人的圈子也逐渐脱离,寒暄了几句,问了导演身份是咋回事,才了解到他之前还众筹拍了几部文艺短篇,在视频网站上有播放。
两个人闲聊,讲了一些近况,后面见着他忙,我就走开了。
生活,各自安好,就好。
画展这玩意,感兴趣的觉得新鲜,不感兴趣的就是溜达,打卡。
见过艺术朋友,打过招呼,十来分钟后我就准备撤了。
冀北说自己要再转转,让我可以先回去。
我想着她可能后面有自己的安排,也就没有过问。
想了想,我就小艾打了电话。
小艾说,不在园区。
她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对支教情侣,女生过两天要来北京,有空一起约个饭。
我应下来了。
我和那对支教情侣其实没啥联系。
但萍水之缘,有时也挺神奇,有些人就是合眼缘。
缘分这个事,太难说了。
约我逛街的小白,主动跟我表白了。
但我很惶恐。
单身久了,再不确定自己感情的情况下,突然有个女生喜欢自己。
这太突兀,让我陷入一种迷茫当中。
感觉自己似乎启动了某一种既定的程序。
在有些抗拒中,慢慢的接受对方的存在。
周末,我和小白约了去欢乐谷。
她穿着一双高跟鞋,一件墨绿色的吊带长裙,长发带着微微的烫卷,看着就青春洋溢。
她这身,挺不适合游玩的。
但谁让她年轻好看呢。
在过山车的甬道中,长长的排队人群里,我护着她,看到了很多很多人写在墙壁上的文字。
「失恋第 24 天——2013 年 3 月 10 日」
「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个人陪我来这里。」
……
我拍了张过山车的照片发给冀北。
没有文字描述。
冀北说,你是陪女朋友去了吧。
她的直觉,真准。
虽然,我那会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
和小白,到底算不算在谈恋爱,以及,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毕竟,也只是刚开始接触。
我回冀北,说,还没确定。
冀北说,加油,渣男。
我一直不太愿意,用渣女这个词,去表述冀北。
每个人的生活需求,或者生活模式,我都挺尊重的。
我可以不理解,也可以表示不认同,但没必要去以自己的观点去批判。
冀北和我的联系,依旧断断续续。
2013 年 3 月 20 日。
南方已经是春暖花开,北京突如其来一场大雪。
清晨醒来,厚重的积雪压在屋檐上,白茫茫的一片,城市裹上一层雪糕。
晚上,我给冀北发了下信息,询问近况如何。
冀北说,刚换了工作,上班远了,从父母住处搬了出来,自己单独租房。
冀北说,这下挺自由的,耳边也清净了。
她的单位和住处,离着我很远了。
天冷了,我和冀北说,注意安全。
北京很大,容得下两个各自生活的人。
我和冀北从那次大雪后,就没有再见面了。
因为,我身边多了一个,相见我的人。
痒,是男女之间最微妙的感觉。
一见钟情的心动,是痒。蠢蠢欲动的渴求,是痒。痛彻心扉的怀念,是痒。
男女之间,眼神的第一次交会,便是痒的萌芽……
痒,是情的开始;疼,是痒的代价。
……
上面这段话出自《痒》的简介,作者醉我。
四月初,我收到朋友寄来的这本书。
在北京火车站候车的时候,我看完了这部作品。
我正在等候 K601 这趟车次,我的目的地是五台山。
一部作品,会有自己的核心想法,《痒》描述婚姻生活中,面对出 轨,男女之间的情感变化。
会有一点感触,对于还未走进围城的青年,对于爱情还带有幻想的青年,会稍微有一点刺痛。
爱情,婚姻,太廉价了。
五台山之行,发生了一些事情。
感谢遇到的那些人,也感谢自己坚持下来。
整个行程,总归是好的。
但,我的右脸颊,被冻伤了。
不规整的图形,贴在脸上,面积看着也挺大的,有些骇人。
小白看到后,有点害怕,说我太不注意了。
然后她买了一罐涂抹冻伤的药膏,让我每天擦拭。
我开玩笑说,自己破相了,以后没人要了。
小白说,我要。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带着光的。
但我没应。
因为我始终还是不确定,自己对小白的心意,到底是喜欢,还是爱。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一直劝诫小白,说,你现在还年轻,你对我的感觉或许只是错觉。以后,你在生活中会碰到更多优秀的男生,那时,你看得多了,接触多了,选择就更明智。
小白说,以后的事,是以后。现在,我喜欢你,不可以吗?
然后,她神色有些委屈。
小白说,我第一次跟男生告白,第一次主动喜欢男生,为什么就不可以?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
我问冀北。
冀北说,因为你知道自己是渣男,不忍心伤害一个单纯的小女生。
你之所以一直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因为,你害怕承担责任。
我「哦」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我还有良心?
冀北的新单位,有一个游泳馆。
游泳馆主要是面对小区内的业主们开放。
业主们都是有钱的主,单身的,已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冀北说,我在游泳馆,碰到一个游泳教练。
她说,他长得很结实,黑油黑油的,有六块腹肌,每次我去游泳的时候,他就盯着我看。
她说,我知道他肯定馋我的身体了。但是,我并太主动,我得先勾着他,考验他,看他是什么品性。
她说,我这次是认真的。真的。
我知道,冀北就是一个恋爱脑。
她总是会在男女相处之间,给自己加戏,也给对方加戏。
过段时间,冀北又和我说,她发现教练和一些女性会员接触,她吃醋了。
她现在,每天下班后,就是泡在游泳馆。
她说,我胖了很多,要减肥了。游泳可以减肥。
她说,她现在勾引教练很成功,教练每次教她游泳的时候,都舍不得走开。
她说,我感觉教练对我有点痴迷了,他一定非常痴迷我,他说要给我开小灶,单独教我。
我知道,冀北这又是,玩火上身了。
我和小白讨论一个话题。
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哪个更可靠。
我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大部分感情的开始,都是源自外表,外在的美,然后才相互吸引,去了解对方,感受对方内在的性格、魅力。
小白说,我相信有一见钟情。因为女生就是很感性的,外在的,内在的,都是对方的。单纯的作为一个颜值党,喜欢对方的颜值,就算很肤浅,但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难得就不可以吗?
我说,这样的一见钟情,女生很容易受伤。
小白说,感情的事,说不上对错,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更何况,没有人规定,也没有数据表明,一见钟情的失败率,就一定高于日久生情。
我说,这可能就是渣男很多的原因吧。毕竟,渣男给了女生浪漫,也满足了女生的爱情幻想。
小白说,你浪漫吗?
我看着小白,摇了摇头。
小白笑了笑,没有吭声。
我问冀北,你对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是怎么想的。
冀北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日久生情,我相信现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也对,冀北一直活在当下。
国庆前,冀北跟我说,她要跟教练回老家。
我很诧异,急忙给她打电话。
电话挂掉了,冀北回信息说,教练在旁边。
我问,你有计划和教练结婚?
冀北说,有想法。但要看看实际情况。
你呢。冀北反问,准备和你女友谈婚论嫁了吗?
如果有可能,我会。我回复道。
因为爱她吗。
冀北的文字,让我看着有些刺痛。
我神色有些尴尬,内心有些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
我从不过问冀北交往的男友姓什么,叫什么,往往都只是用职业或者是某一个特征放大他们的属性。
对于陌生人而言,放大对方的属性,更有助于加深印象和区别其他陌生人。
像滑雪先生、背心先生、xx 先生、IT 技术男,游泳教练……
他们与我而言是陌生人,但与冀北,他们一个标签,代表着冀北的情感过往。
冀北是我第一次艳遇的女人,我和她相处的过程,更多的是承担着倾听的这样一个角色。
我不太愿意讲述自己的感情或者烦恼的事情,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脆弱。
或许也是大男人主义,我不想面对冀北的时候,讨论我身边出现的最重要的女人。
只是,我是一个很慢热的人。
感情的事情,永远是最无法猜透的魔术。
每个人都可以对魔术背后的原理进行猜测甚至还原,但当魔术展现之时,依旧是惊叹无比。
爱情就是如此,有些人即使相处一辈子,都不会想着与之长相厮守;有些人只是一眼,却认定了终生。
我不敢说自己对女友爱得虔诚,爱得真诚,但也是喜欢她,有些迷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