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熊孩子

出自专栏《稳住,女主她能赢》

奇葩亲戚来我家过年。

熊孩子把我攒了八年的偶像周边都撕毁。

有好多都已经绝版了。

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报警让他们赔钱。

大伯一家含泪赔了我两万块。

我躲在角落里偷偷笑。

塌房偶像的周边,不该处理一下吗?

1

睡意正浓时,我忽然感到身上一凉。

我皱眉睁眼,发现床边围了一圈人。

而我大伯的儿子——七岁的堂弟周时锐,正将我身上的棉被往地上拉。

「你看时锐这孩子多机灵,他堂姐这不就醒了吗?哈哈哈!」

大伯母尖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大腹便便的大伯笑眯眯地盯着我说:「南嘉,你怎么这么懒啊?你弟弟和姐姐早上六点都起床喽。」

「堂姐是个大懒猪!又肥又懒的大笨猪!哈哈哈!」

周时锐已经唱了起来。

我盯着被他黢黑的手抓着的棉被,火蹭蹭地往上冒。

如果我里面没有穿棉睡衣,那今天我肯定走光了!

而且这一家人,毫无顾忌就闯入我的房中。

我是睡了,不是亖了。

我一把抓过周时锐手里的被子。

「被子给我!」我沉声道。

「不给不给就不给,略略略。」

「给我。」

「南嘉,你抢什么啊?都该起床了,争那个被子干什么,快松手!你没看弟弟争不过你吗?」

小孩子喜欢用蛮劲儿。

两厢对峙,我不仅没有用十成的力道,而是当双方力量将近平衡时,松了手。

周时锐一个没站稳,趔趄着往后倒。

「时锐!」

大伯母急呼。

可没人来得及扶他,周时锐的脑袋就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桌子腿上。

大年初一,见血光。

「晦气!」

「周南嘉你干什么啊?谁让你松手的?」

大伯赶紧抱起周时锐,瞪着眼骂我。

我很是无辜:「大伯母让松手的啊。」

他们无人理会我,赶紧领着周时锐出去上药。

我爸听到动静,赶紧过去。

「哎哟,大哥,这是怎么了?时锐怎么磕成这个样子了?」我爸翻箱倒柜去找药。

「还不是你的好女儿推了时锐!」

「我不是说你啊,南嘉都多大了,还这么没家教,你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大伯母又尖酸又刻薄,因为我从小性子野,她就喜欢拿家教说事。

我爸赔着笑脸:「是是是,是我没教育好。」

「教成什么样了!早晚嫁不出去!」

我爸没吭声。

我出去,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伯把我揪起来往前一推:「南嘉,你赶紧给时锐道……」

「阿嚏!」

我用喷嚏截断了大伯的话头。

「南嘉,你怎么了?」我爸慌忙问我。

我故作犹豫,捏着衣服角:「刚刚时锐把我被子掀开了,有些冷,我……我就和他抢被子,结果……」

我爸的脸色一下顿住了:「这样啊。」

大伯脸上挂不住:「这个点还不起床,弟弟叫你起床有什么错?」

我爸黑着脸:「你不该和弟弟抢!你看,是不是把他摔了。」

闻言,大伯一家更是趾高气扬。

然而,我爸默不作声地将药箱里的碘酒给推了进去,然后拿出了一瓶酒精。

「你先给我进屋,着凉了怎么办?」

「着什么凉?这屋里开着暖气呢。」大伯母阴阳怪气地说道。

「唉,嫂子,你不知道,南嘉这姑娘,身子骨弱,生病了,还得花钱,这不败家吗?」

是哦。

我这「败家闺女」躲在门后,看着我爹将蘸了酒精的棉签使劲儿往周时锐伤口上按。

周时锐疼得龇牙咧嘴。

2

我妈买菜回来,开始做饭了。

我在厨房边吃边躲避奇葩亲戚。

「南南,你那屋的门记得锁好哦,不然,你那一群香饽饽就遭殃喽。」我妈叮嘱我。

香饽饽就是我粉了八年的明星,从他出道到爆火。

各种周边、杂志、代言,只要一出我就买,屋里还有一个超大的人形立牌,墙上也贴满了海报。

我爱他爱得不能行,只不过……

「哎呀,熊孩子安静下来必反常,你快去……」

没等我妈说完,我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我的房间。

果然,一片狼藉。

墙上大几十张海报全部被撕下来,杂志、明信片被泡进水里,抱枕上被涂满颜料,人形立牌的头被拧了下来。

甚至,连姐偶像代言的一盒口红都被掰断了。

八年的青春都被毁了。

我顿时哭了起来,引来了所有人。

大伯母看到先是吸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拉过周时锐。

「快把你手里的脏东西扔了,这口红不干净,碰了会中毒。」

「我的妈耶,这可如何是好?」

我妈拿擀面杖的手抖着:「闺女啊,别哭别哭,让你大伯母再给你买点哈。」

「弟媳啊,说的什么话,我看这东西也不值钱。」

「就是啊,就是啊,多大了还追星?」

「你追这么得劲儿,他认识你吗?」

「追星的人就是三观不正!」

大伯和大伯母两人左一句右一句,旁人完全没法插话。

我只好……踹了周时锐一脚。

他一个屁股墩趴在了地上,然后哇哇大哭。

「干什么呢?这不就一群小玩意儿,至于吗?时锐还小,玩玩怎么了?」

我气不过,上手拧周时锐的耳朵。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周时锐哭出了猪叫。

大伯母拍我的手:「你给我松手!」

「周时锐不就一个小玩意儿,我还小,玩玩怎么了?就不松!」

我爸将我拉开,大声吼道:「别这么欺负弟弟!」

然后附在我耳边说:「闺女,你穿戴甲别撅过去了。」

「赔钱!」

「赔什么,这值多少钱?」

「不赔就报警!」

「哟呵,你报,我看这值多少个子儿,一堆废纸!」

我妈拦我,拦着拦着,电话就拨了出去。

等警察的间隙,我垂着头抹眼泪。

我爸坐我旁边,撞了我一下:「有点假了,该算钱了。」

我惊讶无语。

「我知道,你家哥哥塌房了。」

3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爸这个 5G 网可比我妈的 2G 网快多了。

我抹了把眼泪,点开相册,把事先存好的所有周边的购买截图都扔到了大伯面前。

大伯一家人脸青一阵紫一阵。

「啧啧啧,南嘉长大了,知道讹我们这群老实人了。」

「建书,你看看你闺女,都是一家人,至于吗?你还不赶紧管管,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我爸叹气扶额,给我递了一张纸擦眼泪:「这败家闺女叛逆啊,我都管不住。」

「没事,哥,你别操心了,丢的是她的人,不是你的人,也不是我的。我去看看厨房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爸颇为深沉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往厨房走去。

「就算叫警察了有什么用,家事而已,警察管不了那么多。」

「南嘉,我看这事就翻篇吧,回头让你堂姐给你介绍个对象,不比纸片人强吗?」

我没有理他们,自顾自按计算器。

八千八百八十八加上六百四十五,计算器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大伯母坐不住了,口不择言。

「上了大学也过滤不了人渣,连自家人的钱都骗,毕业出去肯定是要骗吃骗喝的!」

我输入最后一个数字。

「某些人从出生都现在都是一个胚胎。」

「什么意思?」

「小脑发育不全。」

合计 15376 元。

有点可惜,八年前价值最高的 to 签没有被毁。

刺啦~

我怀疑周时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已经把那张 to 签撕了。

「大伯母,看见了吗?就那张纸,价值五位数,亲戚一场,就算你一万整吧。」

「小兔崽子,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大伯一脚就踹到了周时锐的屁股上,周时锐哇哇大哭。

「你干什么啊?小孩子就是闹着玩的,你不怪周南嘉踢我儿子干什么?」

「怪我干什么?我让你儿子撕了吗?我再三叮嘱周时锐不要去我房间,他不还去了?我所有的东西在柜子里放着,来别人家不知道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吗?」

「我的东西可是放得好好的,我拽着他的手让他碰了吗?」

没错,尽管我是给熊孩子下的套,但这些东西仍是规规矩矩被我锁起来的,而真正需要我护着的东西,我加了双重锁。

「哎呀,别吵了!」我爸听完,端了壶茶走过来,「没良心的小白眼狼,都是一家人,算个钱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抹个零头,两万整。」

「建书啊,都是一……」

「你说我们这一家人,怎么能因为时锐乱动南嘉东西而惊动警察呢?这要是传到我们村里,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那又如何,明明是南嘉胡搅……」

「对对付,是南嘉胡搅蛮缠,和她计较干什么,反正名声是她的,赶紧把钱给她,要不然她指不定能闹多大呢。」

「爸,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你是我爹,还不站在我这边。要不还是等警察吧,警察肯定会给我公道的。不行的话起诉得了,两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刚刚的电话其实没打出去,大过年,警察也要休息。

「叫什么警察啊,哥你就妥协吧,要不然一个零头都抹不了。」

我和我爸一唱一和,大伯一家彻底慌了。

最后,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模板,让大伯给我打了一张欠条。

4

「两万而已,这点钱我们根本都不计较,只可惜某些人为了两万块撕破脸,真真是人走茶凉啊,自古人心最难测。」

大伯母意识到刚刚太过失态,此刻一本正经地讽刺。

早些年,我爸创业频频失败,而奶奶偏爱大伯一家,借个三千块钱都不愿意。

当时过年团聚是大伯和我们家轮流举办,我们一家免不了被嘲讽。

连村里人都是各种看笑话。

可他们只知我爸待人随和,整日乐呵呵的,坚守以和为贵,可不是没脑子。

现在我家事业蒸蒸日上,便再也不会受这些人的白眼。

「人走不走茶都凉,想说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什么家教!」

大伯母边嗑瓜子边数落我。

我直喊冤枉:「子不教,父之过。我没家教都是我爸的错,长兄如父,我爷爷走得早,都是我大伯的错,这算下来还是大伯母您没有管好啊!」

「管不好老公,大伯母是不是您地位不太行?」

我语速很快,大伯母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两秒,反应过来,正欲吼我,我一个箭步冲到厨房。

这时,敲门声响了。

应该是奶奶。

「肯定是咱家地位最高的来了。」

大伯母作为外来的媳妇,处处被奶奶压一头。

我收下大伯母的一记眼刀,打开了门,我奶奶站在门外,身后跟着我堂姐周昕茹。

「南嘉是刚起吗?还得是我,奶奶起得晚,我特地在家等着,这不,现在我才和奶奶一道来。唉,开车真累,不过奶奶说我就算是新拿的驾照开得也很稳。」

堂姐将鞋踢掉,随意趿拉了一双拖鞋,把奶奶挤到身后就进来了。

「慢点,急什么啊!」奶奶也不恼,只当堂姐性子大大咧咧。

堂姐只比我大一岁,上大二。一年不见,她更非主流了,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往沙发上一躺,正对电灯的脸反着光。

我没说什么话。

「南嘉,怎么老是往厨房钻?过来和你堂姐聊聊天,你堂姐啊,现在在学校可优秀了。」

大伯母叫住我。

笑死,刚刚气晕的不知道是谁。

「对,南嘉,快和你堂姐取取经,从小啊,你堂姐都很厉害,还考过全班第一呢。」

奶奶笑得眼都眯起来了。

呵,只有小学一年级吧?

「南嘉学车了吗?今天我可是开车把奶奶接来的。」

不是啊大姐,学个车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哦,我怎么听说堂姐你考科二的时候连手刹都没有松,车就像放炮一样把两次机会全嘣完了。」

「你……听谁说的?」

「我听奶奶说的。」

奶奶立即将脸扭到一边:「我……我就说着好玩。」

「我第一次就是失误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了,后来我就是一把过的。」

老娘每次都是一百分一把过,我不屑于争论这个,走到阳台上晒太阳。

楼下小区挺多小孩在玩耍。

只不过,我眉头皱起来,角落里怎么有一个小男孩一直在掀一个小女孩的裙子!

小女孩看着不大,顶多三四岁,她边抹眼泪边往后退,捂着裙子。

而且,那个男孩好像……周时锐!

他什么时候跑下去?

我慌忙冲下楼去,倒不是多担心女孩家长来闹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周时锐这样做很过分,对方就是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姑娘。

刚到楼下,就听到周时锐贱兮兮的声音。

「让你不理我,哈哈哈,真好玩!」

「你跑什么?我们村的小姑娘都是光屁股和我们一起玩的。」

「而且每次洗澡都是我妈带我去的公共澡堂。」

我听到这话就是一阵恶心。

他才七岁,就这么不尊重女生。

而且,我家附近的澡堂根本不允许小男孩进女浴室。

如果我遇到,能恶心一辈子。

我一脚就踹到了周时锐的屁股上:「你小子犯贱是吧?」

「他妈谁啊?」

我将小姑娘拉到身后:「你爹!」

周时锐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对着我就开始上手。

笑话,我治不了你?

我一个躲闪,将他的手反锁到后面:「周时锐,你想清楚,在家里惹我,我都不会放过你,更何况在外面。」

「你敢在这里动手,我就敢在这里送你去医院。」

「就算你爸你妈你奶在这里又怎么样?我照打不误。」

许是被我吓到了,周时锐朝我吐了口唾沫就跑了。

我没空理他,因为我身后的小姑娘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妹妹,你家人呢?」

我将小姑娘抱到我腿上。

「我……我和我哥哥一起出来玩的。我……我找不到他了。」

我拿出棒棒糖哄她:「你家是在这个小区吗?要不姐姐把你送回去吧?」

「我……我不记得在哪儿了,呜呜……」

算了,还是打 110 吧。

我掏出手机,小姑娘泪眼蒙眬地望着我:「姐姐,你能帮我……给哥哥打个电话吗?」

奇怪,小姑娘不记得家在哪儿,倒是记得哥哥的电话号码。

我替小姑娘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就跑了过来。

我以为是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是方方,我家邻居的小孩。

方方上面还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哥哥方止,我和方止不经常来往,倒是方方经常来我家玩。

「南嘉姐姐?」

「你是这小姑娘的哥哥?」

「是啊,萱萱是我表妹,过年来我家玩,这……怎么哭了?」

「刚被一个小屁孩欺负了。」

我给方方指了指不远处的周时锐,还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小孩顿时黑了脸。

「去吧,姐姐相信你。」

我抱着萱萱在不远处看戏,不一会儿,两人就打了起来。

不,是方方单方面打周时锐。

这也不能怪方方故意找茬,他只是去和周时锐玩同一个滑梯。

周时锐见方方长相秀气,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就想逗他,让他跟着自己叫老大。

可方方根本不理他,周时锐就在背后使劲推了一下方方,方方也是能忍,被推了好几下才动手。

方方可是从小就开始学跆拳道的,别看长得秀气,他可是这一片的孩子王,很能打的。

不一会儿,周时锐就哇哇大哭。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裤子上全是灰扑扑的脚印,甚至还被方方骑到了身上。

「哎哟!」是大伯母的声音,「这怎么打起来了?谁让你打我家儿子的?」

大伯母冲上去把方方推到一边,将地上的周时锐抱起来。

「你是哪家孩子?这么熊,把你家长给我叫过来。」大伯母揪住方方的领子,「我家孩子脸都被抓破了,我看也应该把你这小白脸给弄破相。」

我见形势不对,赶紧去阻拦。

不料方方低头就咬了大伯母一口。

「明明是你家孩子一直和我贫,甚至还在我玩滑梯的时候推我。」

「不就轻轻推了你一下吗?你看看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

「我告诉你,我今天非要去你家闹一闹。」

我一阵无语。

「诶,这怎么打起来了?刚刚这不还好好的?」

有人围观。

「呀,这俩孩子怎么打成这样?」一个阿姨瞅了瞅周时锐,「这脸青成这样。」

「就是就是!」大伯母拉住一个阿姨,「你告诉我这是谁家的小兔崽子,必须带我儿子去医院。」

「呀,方方?你怎么打的事,是人家车主幸运,没有闹出人命,以后过年我们两家各过各的,不要再来往了。」

「你这个白眼……」

「我受了你这句白眼狼,也请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来白眼狼的家里了。」

我爸不欲多说,领着我出了警局。

剩下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

没有大伯一家人,我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你小子!」我爸重重拍了方止肩膀一下,「多谢你今天护着我闺女。」

方止吃痛:「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我爸眯了眯眼,「你小子,找我闺女,应该不是为了那份四级真题吧?」

「咳……咳,是啊。」

我一脸问号。

等等,别说了,我脸有点烧。

「你们年轻人啊,我就不管了,先走了。」

我爸丢下我和方止,两人面面相觑。

「你堂姐说你脾气差,脑子笨,得理不饶人,巧了,我都能忍,所以,考虑一下?」

我眨眨眼睛:「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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