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漫漫仙途桃花劫》
我们凤凰一族，丈夫是要靠自己孵出来的。
别人孵出来的都是蛇或蟒，成年后会幻化为蛟龙。
我抱着蛋，吭哧吭哧努力了三年，出来了一只小鸡崽。
黄黄的，软软的，很可爱。
于是我光荣成为了整个凤凰界的笑话。
——
拜托，怎么会有凤凰的夫君是小鸡崽！
可是到了后来，所有人才发现，原来他不是普普通通的鸡崽，而是万年才化形一次的龙王。
1
我们凤凰一族，孵一个丈夫，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
可我守了这个宝贝疙瘩三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和我同期的凤凰早都已经领到了自己的丈夫，在登记处办好了手续。有的甚至已经从蛇化形成了蟒，身上长出了好看的条纹。
我急得不行，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日子，我屁股下面的石头蛋蛋有了裂开的迹象。
我妈激动得跳了起来，满村子吆喝：「阿芜的夫君要出来了！阿芜的夫君要出来了！」
十里八乡的凤凰们都飞来了我家屋顶、树枝上。
尤其是那几个和我同龄的，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都三年了，这是得孵出个什么玩意？」
「就算是孵个后羿，也该孵出来了吧！」
「笨蛋！三年怀胎生的那是哪吒，人界的话本子是怎么看的？」
蛋蛋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盯着我的方向。
终于。
扑哧——
清脆的一声，蛋壳从中间裂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裂缝中间探了出来。
有点尖尖的嘴巴，圆滚滚的脑袋，摸起来毛茸茸的。
他看到我，冲我扭了扭屁股，啪地一下就扑到了我的怀里。
叫道：「咕咕、咕咕。」
我妈在旁边纠正：「辈分乱了，不是姑姑，要叫娘子！」
2
沉默，尴尬的沉默疯狂蔓延。
老村长扑扇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进来。
「阿芜，不好啦，咱村进口的这几只蛋，有一只有问题，不是龙种！」
好家伙，三年时间不放个屁，现在才过来和我说，逗我玩呗？
我妈铁青着脸，怒斥道：「你什么意思？」
村长嗫嚅着：「我们被中间商赚了差价，有一个是从树丛里面捡回来的，可能是鸡妖族的后裔。」
他一边说，还一边偷瞄着不停往我身上拱的毛茸茸。
「那不就是鸡精吗？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长得这么奇怪，原来真的是小鸡崽！」
村长的话刚一说完，周围立刻响起了巨大的哄笑声。
我妈气得拿翅膀狂扇村长巴掌：「说好的质量过关、品质保证，结果拿劣等品糊弄我们，我们要七天无理由退货！」
我妈是村里面有名的悍妇。
可估计村长真的没辙了，他边后退边说：「已经三年了，而且你们家的鸡精破了壳，就算使用过了，这个不退不换。」
我看着可怜兮兮的崽崽往我的身上拱。
一边拱一边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我。
还跟着乱叫：「咕叽、抱抱。」
于是我该死的同情心大发作，大义凛然地表示：「崽崽是我孵出来的，我会对他负责的！」
3
作为一个凤凰，我选中了一只鸡崽作为夫君，这在整个凤凰之族中成为了一段传奇。
于是我和崽崽，简称凤凰传奇。
不论是龙族，还是妖族，成长都是很快的。
十年后，算是过了幼年期。
二十年，可以化为人形。
到了五十年，就是成年。这个时候，有一场蟒化飞龙的成年礼，典礼结束，不出意外，原本订好的小情侣就可以开开心心进洞房了。
我们凤族和龙族的地界，很少出现过妖。
为了崽崽能够健健康康成长，我和老妈给他取名「如意」。
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如意虽然外形比较幼稚，但是成长的步骤一步都没有少。
化成人形后，他变成了一个金色头发的英俊少年。
脸庞白皙，眉目高挺，比那些蟒蛇变成的男人好看多了。
就是屁股后面有一团小小的黄色尾巴。
大概是因为他的法力太弱小了，所以不能完全成形，还保留着一点妖态。
其他凤凰看到如意，总是要露出嘲讽的笑。
有的还会故意凑过去，想要摸摸他的团团尾巴。
这不是骚扰是什么？
我家如意虽然法力不高，但也是一个守男德的好男人。
面对这种情况，他总是义正词严：
「不、不行……尾巴，只有阿芜才可以动。」
其他的蟒蛇少年就会嘲笑他：
「笨蛋妖族连话都说不利索。」
「太柔弱了吧，法力连我们龙族的脚趾缝都赶不上。」
「我觉得我好像一脚就会踩死他。」
尤其是临近五十年的成年礼，这些蟒蛇们更加嚣张了。
因为这一天一过，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飞龙，仙族中最高贵的品种，法力得到质的飞跃。
龙族的血液也在他们体内不断沸腾。
使得他们的性情变得格外躁动、张狂。
为了让如意不被这些吊儿郎当的蟒蛇少年伤害，这几天，我一直把家里的房门关上，不让他出去。
如意脑袋耷拉着，他问我：「阿芜，你说，成年礼那一天，我要去吗？」
我翻着妖族画册。
怎么说呢，有的妖族也会化形，比如，我指着画报上的图片：「你看，有的鸡妖成年后会变成仙鹤，也很好看嘛。」
如意的眼睛亮了起来。
「所以我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阿芜？」
我没有告诉他。
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人家原本就是白天鹅。
蟒蛇少年之所以能化龙，也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龙族。
可如意很想参加成年礼。
于是我揉了揉他的头，说：「好」。
4
我妈原本不同意如意参加成年礼。
她说：「如意是妖族，到时候看着身边那些欺负他的家伙一个个化龙飞天，多难过啊。」
可是我劝她，不管是仙族还是妖族，成年礼只有一次。
如意不参加，肯定会遗憾的。
再说万一呢，他有机会化形成法力更高的妖类，我们也要试一试啊。
最后我妈被说服了。
典礼前半个月，我们两个专门去镇上的集市住了几天，买了一堆吃的喝的，还提回了一大袋婚庆嫁娶的大礼包。
到时候仪式结束了，各家各户的小凤凰和蛟龙肯定都要拜堂办婚礼。
我们家也不能落了排场。
结果在从镇上回到村子里来的路上，突然就遇上了大雨。
我和我妈都被淋成了落汤鸟。
浑身湿哒哒的，羽毛上不停往下滴水。
一进门，如意就赶紧递上来热烘烘的毛巾，帮我们一块擦头顶的毛发。
我妈挠了挠头：「今年这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往常典礼开始之前三四天才开始下雨呢！」
如意看了眼窗外。
「两天前就开始下了呢，而且越下越大。」
成年礼要下雨，都是源于仙界的一句传说。所谓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因此在蟒化飞龙的仪式上，天气往往都不好。我小时候偷偷凑热闹去看，结果把我浑身都淋透了，冷兮兮的，一点好印象都没留下。
自此之后每回成年礼，我都趴在被窝里面翻人界的画本子看，再也不去了。
我妈把窗户上的锁又紧了紧，若有所思地说：「这么看来，今年这一群蟒蛇少年里面，要有血脉高贵的高阶龙族出现了。」
如意好奇地睁大眼睛。
「高级龙族，那是什么？」
我妈叹了口气：「傻孩子，龙也是分等级的啊。普普通通的呢，那就是红龙、白龙、青龙，就类似人间的平头老百姓吧，更高等级的，就有角龙、应龙、金龙，他们血统高贵，是龙种的贵族。」
我和如意搬出小马扎，边吃蜜桔边听着。
我妈看着我们两个不争气的家伙，翻了个白眼。
「你说说你，如意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作为凤凰，连最基础的龙族知识竟然也不了解！」她戳着我的脑袋，继续解释，「龙与天地交感，化形之时必然会是风雨交加，但像今年这样的疾风骤雨，连我都是第一次见，恐怕这一只龙种，血统不一般啊。」
桔子吃完了，如意又开始给我剥瓜子。
他举手提问：「伯母，那龙里面最厉害的，是不是就是金龙啊？」
我妈摇摇头：「所谓金龙千年化形一只，龙王万年难得一见。现在的龙族，已经两万年没有出现一只龙王了，所以嘛，姑且可以认为剩下的四只金龙是目前龙族最厉害的品种。」
5
因为外面这几天的狂风大雨，我们三个都不出门了。
幸亏我和老妈从镇子上囤了一堆吃的回来，干脆牢牢把门窗加固好，然后在屋子里面涮火锅吃。
大雨天配热气腾腾的鸳鸯锅，真是美妙的享受啊。
我妈把我碗里的撒尿牛丸抢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吐槽道：「这鬼天气真是烂死了，我看这两天还得给你们俩缝个雨衣，别到时候淋得连路都看不见！」
如意又从锅里挑了一个鱼豆腐放到我的碗里，答应着：「我和伯母一块缝，一个人太累了。」
如意把家里的做饭、卫生都包了，我妈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她笑嘻嘻地说：「如意，你多吃点，典礼那天也好有力气，别受风寒！那天天气肯定比现在还差，搞不好要飞出一条应龙呢。」
我们三个一边胡吃海塞地抢着火锅里的丸子，一边开始八卦猜测哪家运气好，有可能捡到龙族贵族做夫婿。
我妈觉得是村西头村花月芝孵出来的那个蛋，毕竟人家仅仅用了两年，就从蛇化形为了蟒，根骨奇佳，一时传为美谈。
我可不愿意了。
月芝和她小男友驰麟暴躁蛮横，还瞧不起人。就因为驰麟是村里面第一个成为蟒形的，他们就处处欺负别人，尤其是如意，常常我不在身边，就被他们寻着由头捉弄一番。
我哼道：「我觉得是隔壁卖臭豆腐家的二闺女，二湘家孵出来的崽，我上次在店门口看到那个大俊，他在那里偷偷摸摸挠屁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要长翅膀了！」
在龙族中，只有应龙和龙王两侧有翼。
我觉得我这个理由非常充分。
结果我妈一筷子敲到我头上。
「这算什么理由？笨蛋！如意还常常挠屁股呢。」
我和我妈一起转头看向如意。
他吃完了饭，正拿抹布擦桌子上的油渍。
「如意，你快歇会吧。」我站起来，帮他一块收拾锅碗，「你觉得谁会是那个天选之龙啊？」
如意摇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也是，如意在我们凤凰村里面属于一个异类，和大家格格不入。
所以直到现在，他很多村民还认不全。
我刚想安慰安慰他，话还没说出口，村里的大喇叭突然传出了村长聒噪的声音——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凤凰村村委班子成员现在紧急到村东头议事堂集合，有重要问题讨论！」
我妈刚把最后一块蟹肉棒吞下。
她拍了拍屁股，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村长这个老东西，下这么大雨呢，把我们叫过去干吗？」
我给她找出来了斗篷，套在身上。
我妈扑扇着翅膀，往暴雨中飞去。
一边飞，一边继续抱怨：「最好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新仇旧仇我和他一起算，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6
风雨交加的晚上，只剩下了我和如意两个人。
于是我们做了所有年轻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打跑得快。
如意的牌技实在太差，短短几个回合被我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我嚣张地大笑，惩罚他表演人界著名的广播体操。
正当如意做到七彩阳光的时候，一阵冷雨席卷着狂风冲开了大门。
我妈回来了。
她一脸烦闷，焦躁不堪的样子。
「烦死了，一个成年礼，搞得这么多事事！」
我和如意连忙凑上去，好奇地问：「到底什么情况哇？这下着大雨，还把你们这帮老年人叫过去开会。」
我妈气呼呼地把斗篷扔到篮子里。
骂道：「南北法王来了！村里下了紧急动员，要我们这几天赶紧把成年礼的礼堂好好收拾出来，按照最高规格的标准。」
龙族现存的四条金龙，地位分别是东南西北四大法王。
王不见王。金龙囿于自己的封地，万年也互相难遇一次。
可今天，不过我们小小凤凰村的一个成年礼，竟然能聚齐南王北王两大金龙。
这种事情放到整个仙界，说出去也根本没有人会信嘛。
我惊讶道：「他们来干什么？微服私访，视察工作？」
我妈白了我一眼：「这我哪知道，两个金龙严肃得一批，又不肯和我们这种平民凤族说话。村长更是吓死了，话都说不利索，光在会议室里面咋咋呼呼地扑扇翅膀了。」
第二天，凤凰村老老少少们就开始冒着暴雨修葺那栋已经用了好几千年的大礼堂。
很显然，八卦的传播速度是很快的。
不过一晚上，两位金龙大佬大驾光临的消息几乎所有村民都知道了。
「你说，金龙法王来我们这个村子要干吗？这一辈小凤凰孵出来的夫婿里，真要出来高阶贵族了？」
「肯定啊。再加上这几天的大暴雨，明显是稀有血脉觉醒的迹象。」
「估计是金龙化形呢！应龙的话还不值当金龙法王来这里一趟。」
大家叽叽喳喳的。
虽然一个个被大雨淋得毛发湿漉漉的，但都很兴奋。
尤其是月芝和驰麟这一对。
因为很多村民私下里在讨论驰麟就是贵族龙种的事情，这几天，他们两个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仅不好好参与修礼堂的社区劳动，还趾高气扬地教育别人。
「喂，二湘，你家大俊怎么又偷偷去后面挠屁股了，这样不行啊？」
「还有如意，你本来就是妖族，没有我们凤凰村好心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要流落到哪个地方去呢？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多干点活，来报答村子吗？」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比起其他村民，我们如意明明做得最多好不好。
每天天刚亮，他就带着水泥油漆去工地了。
我妈常常劝他：「如意，那个礼堂是给龙族成年化形飞升用的，你用不上，就去凑凑热闹，随便装装样子，摆摆烂就行了。」
可如意偏偏认真。
每天早出晚归的，他法力最弱，还要拿着刷子爬上爬下地在雨里面忙活。
果然，不出几天，被冻出了风寒，累病了。
离成年礼还有两天，这怎么行？
我强硬地拒绝了他继续参与集体劳动的要求，把他关在卧室里，大厚被子一盖，命令道：「不准再出门了，你的活我和老妈会补上的，你只要健健康康参加后天的成年礼就行了！」
7
我和老妈可没有如意那么老实听话。
我们两个深谙磨洋工大法，扫个地能扫一天，要我们擦仪式用的摆台，一上午抹布还没洗好。
月芝过来嫌弃我们干活慢。
被她催烦了，我们就嫌弃回去：
「你是在人间的狗族培训过吗？我们凤凰一族哪有你这么能叫唤的。」
「贵族血脉不能通过圈圈叉叉传播，你就是那啥花样再多也只是个平头凤凰。」
大家这几天不仅要干活，还要忍受月芝和驰麟这一对小情侣。
早就看他们俩不顺眼了。
看到我和我妈率先开炮。
纷纷围了上来，嘲笑道：「可不是，脸皮比我家的土屋还厚。」
「不管你什么狗屁血脉，在我们凤凰村都得干活！快点！」
月芝和驰麟被大家闹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话也说不成句，指着我，结结巴巴道：「哼，阿芜你是嫉妒吧！那可是龙族的化形成年礼，你们家如意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参加！」
二湘一脚丫子踹到月芝屁股上。
「滚你蛋的，我家豆腐都没你的嘴臭，给我从哪来的回哪去，真是晦气！」
周围一阵哄笑。
月芝和她的小男友夹着尾巴跑走了。
我抱住二湘的肩膀，不愧是从小背着她妈一块偷吃顾客臭豆腐结下的友谊，战友情就是深厚！
经过几天来的紧急总动员，礼堂终于翻修好了。
这个老建筑已经被我们村子用了好几千年，虽然比不上族长和元老那些贵族凤凰用得气派张扬，但重新装潢之后，看起来着实漂亮了许多。
这期间，金龙也来过一次。
他飞在天上，比我看见过的所有龙都大，都长，影子遮天蔽日，仿佛一瞬间天都暗了下来。
村里年纪最大的老奶奶说，那是南王，翼渊。北王牧萧，估计我们要到成年礼的那一天才能见到。
翻修下午结束的，晚上就是典礼。
大家卸了一口气，很多小凤凰和她们的夫君就不回家了，直接在礼堂坐下，等着村长和传说中的金龙大佬过来。
这个点了，如意还没到。
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过头了。
我连忙和二湘道别。
收拾收拾往家跑，准备把他从被窝里面捞出来。
然而等我打开卧室一看。
天哪，他不在了！
「天降宝宝，还是收下为好。」
「这是我们村特产土鸡蛋，孵不出小鸡来的，你们拿回去沾沾喜气。」
「祝二位永结同心哈！」
于是我和如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抱着一筐鸡蛋，再加一只黄黄的鸡仔，离开了鸡妖村。
等我们回到凤凰村的时候，原本的一家两口，变成了一家三口。
我妈惊叹我俩办事效率之高。
「只是这孩子一点你的颜值都没继承到，和他爹是长得一模一样。」我妈抓着小如意的脖子，有些嫌弃。
二湘劝慰我妈：「如意长开了后，不也是咱村一等一的美男子嘛。」
因为如意小时候的经历，我们没有说出小鸡仔是我们被碰瓷捡到的。
只说他叫小如意，还没想好他的大名叫什么。
小如意偶尔在凤凰村住几天，偶尔被那些东南西北的金龙们接去龙宫们住几天。
日子逍遥又自在。
如意和我，渐渐觉得，把他带回来，是一件蛮幸运的事情。
如意说：「我好像觉得这个小子在弥补我的童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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