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消息是我刻意传出去的。
主要就是为了逼迫村长开祠堂,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村子里面的男人不会在意你杀了多少的女人,但是他们的底线就是不允许对同村的男人动手。
毕竟这种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你呢。
迫于村内里面的舆论,也迫于自己内心的胆怯,村长最终选择开祠堂让村内的诸位长辈去审判王麻子。
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将人打断腿丢到后山里,如果三日后人还活着,那么此事一笔勾销,若是人死了,那到时候就随地挖个坑埋了。
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王麻子被打断了腿丢进了后山。
晚上的时候,我披上黑色的雨衣,戴上口罩,穿上雨靴,拿起斧头,在夜色和雨水的遮掩下,悄悄来到白天王麻子被丢下的位置。
人已经不再原地了,想必是爬去躲雨了。
但是他断了腿,又能爬多远呢。
我看着地上的泥地里很明显的身体拖拽的痕迹,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找!到!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王麻子的确爬得挺远的,我顺着痕迹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别人家存放红薯的地窖里面。
那里面干燥暖和,还有许多红薯,想必要是今天我不来的话,说不定他真的能挺过这三天。
可偏偏我就来了。
地窖很安静,只有王麻子浅浅的呼吸声。
因为我没有掩盖自己脚步声的意思,所以他一下子就觉察到了我的动静,立马转过头来警惕地看着我。
可是这点反抗在我看了一点用都没有。
我拿出斧头,就像他当初一根根打断宋倩倩的手指头一样,以同样的方式一根根打断他的手指。
王麻子吃疼,哀嚎声不断,可他躲不了,就不断挣扎着上半身。
他的手不断挥舞,我一个不注意,脸上的口罩竟然被他扯了一边下来。
王麻子看到我的脸,他的面皮抖了抖,眼睛睁大,还没有被我打断的那只干巴巴的手止不住颤抖。
「是你!」
电光火石之间,他将一切都想通了。
「都是你这个贱人在算计我!」
「你这个小贱人在为那个贱人报仇是不是?」
因为被人看到了真面目,因此我也不打算遮蔽自己的面容了,反而将还挂在耳朵的口罩给扯了下来。
王麻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并不能让我面上有一丁点的动容。
见状他更是口不择言的出口刺激我。
「等我今日活着出去,我一定要让你和那贱人一样,断手断脚,啊——」
一斧头挥下,他的手掉了下来,血流了满地。
王麻子发出刺耳的哀嚎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之前心狠手辣的人渣如今狼狈得像一条狗。
我又砍下了他的另一只手,再一根又一根敲断他的骨头。
这下,他终于安静了。
他还有气,只是像瘫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睁大着眼睛怨毒地看着我。
也许见我不仅许久没有动作,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他刚想出言嘲讽我,就突然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一滩口水砸在他脸上。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便与一头流着口水的饿狼对上了。
他下意识地发出尖叫并挥舞着手去打那头饿狼。
饿狼瞬间被激怒,张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咔嚓一声,王麻子的头一歪,立马就断了气。
饿狼看着我,明显有几分犹豫要不要把我一起杀了。
也许是我手中的斧子给了它威慑力,也许是它嘴里已经有了食物。
它同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叼着王麻子的尸体走了。
我将地窖里面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把现场伪装成一副饿狼袭击人的样子。
等一切清理完毕之后,我才离开了那。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雨水将雨衣和斧头上溅上的鲜血冲得干干净净。
我将视线投向村子。
心想着应该向下一个人报仇了。
17
三日过去了,进村的人只寻到王麻子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的大腿以及我伪造出来的现场。
那些人都觉得他命不好,明明都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却又偏偏被饿狼发现了,以至于那自己喂了狼。
他们草草地给他收了尸,随意挖了个坑将尸骨给埋了,再随便插一块牌子,就当做完成好了后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安静极了,一直待在家里面等待时机,直到有人上门请我明日去吃席。
当然不是喜事的席,而是丧席。
明日正好是当时五丫嫁的那个老头下葬的日子。
而丧宴上,按照村子里面的规矩,我妈一家和那老头的儿女是一定会在那天出现的。
正好,也免了我一个一个找上门去。
心中这样想着,眼睛也疲倦地闭上。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去了席面上。
我刚走进去,我妈就老早地看到了我,她拉着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的金宝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面前,尖酸刻薄地开口。
「你这贱妮子,什么时候把钱拿回来孝敬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这贪心的母亲,又盯上何寡妇死后的那点遗产。
只要想到何寡妇死后家中可能还剩下来的钱,她还拿不到手,她就心痛得厉害。
可我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般,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五丫的葬礼,妈妈不打算给她办吗?」
她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竟然下意识地拉着金宝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恼羞成怒了起来。
她口不择言地道。
「一个贱丫头办什么葬礼,尸体一丢不就成了吗?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也许是见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也许是觉得我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又或者是想到那笔还没到手的遗产,她打算换一种方式来掌控我。
她在说完之后,又开始难得好声好气地劝我道。
「招娣啊,这不是家里穷吗?等有了钱,这不就会办了吗?毕竟五丫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没了她,我也很难过啊。」
她这样说着,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出来自己话中的前后矛盾。
但我也故作没有觉察的样子,眼中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们。
「那爸和金宝,也很难过吧?」
见我露出这副神情,我妈狂喜地伸手拧了一下我爸的胳膊。
我爸沉默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当然也很想五丫啊,毕竟五丫干活利索,为人又孝顺。」
我又将视线放在唯一没有说过话的金宝身上。
金宝神色难看地看着我,他本来打算硬气地不和我说话,但是爸妈都盯着他,他最后也只好屈服了,面上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我也很想五丫。」
这时我才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妈她们见我笑了,只觉得她们的回答戳中了我的心里,认为遗产有望,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想:既然他们都这么想念五丫,那么送他们去五丫的话,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18
席很快就开了,席面上来的人不多,毕竟村子里面对这种不是寿终正寝的死法都有些避讳,更何况这老头的死法其实说出去也不好听,洞房冲喜冲死算什么事。
席面上那些人喝着酒,等他们中的有些人喝得伶仃大醉了,那些来客才陆陆续续回家。
而我妈一家因为是那老头的亲家,按照村里的规矩,总得留下来帮忙。
看着院子里面忙碌着的老头的儿女和我妈一家,想着药也应该差不多时间发作了,我这才慢吞吞地走到灵堂。
哐当一声,放着骨灰的骨灰坛被我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这时外面听见动静的一行人全都跑了进来,他们看见灵堂里面的场景,顿时脸色大变。
「你在干什么?」
老头的儿女们想要上前来推搡我,但是这时一阵风刮过,地上的骨灰瞬间就吹散了。
眼见骨灰都要没了,他们也顾不上来找我的麻烦,赶紧趴下身子用手去聚拢那些骨灰。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风忽然变大,一下子把还残留在地上的那些都给吹走了。
老头的儿女们顿时爆发了,其中一个冲上前来想要挥拳打我。
「你这个贱人!」
这时听着动静的我妈一行人也进来了,他们见到老头的儿子想要冲上前来打我的场景,顿时大惊失色。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妈制止道。
不过我知道,她才不是担心我出事,只不过是害怕我死了之后她没有名头去拿何寡妇名下的遗产。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她的下一句话就是:「有什么账等她把那些钱给我了,你们再去算。」
正打算冲上前的那个人这才脸色好了起来,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很差,他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食指指着我,看样子大概是想要把我活剥了。
「今天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今天我就要宰了这个小贱人,她敢摔我爸的骨灰坛,我就把她骨头给打折了。」
我妈面露犹豫之色,我爸也在那抽着旱烟,显然都在犹豫要不要为了那点遗产和老头的那些儿女们给杠上,只有金宝躲在这两个人身后,又抬起脸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最后这两方的人各退一步。
我妈答应对方,我的死活她不插手,但是她要我身上属于何寡妇的遗产。
对方同意了。
我爸也看了我一眼,说着生死有命,叫我干的事情不要攀扯上他们。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心中嗤笑不已。
那人也立马戾气十足地走到我面前,冷笑出声。
「贱人,我看谁会救你,」
他刚想伸手狠狠地抓住我的头发,脸上的狞笑还没有完全显露出,下一秒就僵在脸上,人瞬间轰然倒地。
其他人见状也瞬间大惊失色,刚想冲上前来,就被已经生效的药全都放倒在地。
他就像是瞬间脱力般瘫倒在地,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即便如此,他依旧留有余力拿眼睛瞪我,嘴上也仍旧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这小贱人,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呢?我只是在宴上下了点药而已,那些药都是村子里用来麻醉牲畜的,人吃了也没事,只是会浑身无力,让人很长时间无法动弹,更何况为了防止他们全都能中招,我还特意加重了剂量。
见他这副模样,我这才笑着蹲下身,手掐着他的脖子,逐渐收缩用力,他的脸色逐渐变成青紫色,眼看他就要喘不过来了,卡在他窒息的前一秒,我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手。
不顾那人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我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倒在地上面露惊恐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爸向来是个喜怒不言于色的男人,这次却又惊又怒地道。
「招娣,你在干什么?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我朝着他那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为妹妹报仇啊!」
他脸上露出青白交加的脸色,却又试图安抚我。
「五丫是我的女儿,她死了我也很难过,但她的死怪不了别人,招娣你冷静一点,别冲动,这事咱们就当做没发生。」
我做出一副犹豫的神情,还不等他们刚松一口气,便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我爸面前,并顺势掏出口袋里面的小剪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顿时血流不止。
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当然,边上还有我妈发出来不依不饶的指责声。
「白招娣你这个贱妮子,你怎么敢为了一个该死的小贱妮子怎么对你爸。」
我扭头看她,嘴上勾起一抹笑,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可眼神却冷得吓人。
「可是爸爸不也是这样对妹妹的吗?」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正在不断叫嚣的她被这个眼神吓到了,竟然带着些许难堪地移开了脸,但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立马对我怒目而视。
真奇怪。
我在心里感叹着。
这个世上这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明明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在她们的命都掌握在我手里,可她却还是以为我是从前那个反抗不了她的白栀。
难不成她以为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他们药倒,就是为了和他们玩玩,吓唬吓唬他们吗?
「还有妈妈,我现在不叫白招娣了,我叫白栀。」
我耐心地提醒她,但是显然她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在一旁疯得厉害。
边上的人开始哭的哭,叫的叫,可惜老头家实在偏,边上没有邻居,不然我可就要担心了。
我翻出老头家里的那些干稻草,细细一层铺在他们身上,再把那些干的玉米棒和那些烧火用的木头一并铺在他们的周围。
最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我在那些易燃物上倒了做饭用的油。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长长的烟杆,烟头那里还有点点红光,显然火还没有灭,那是我爸刚刚丢到地上的。
「你们猜,这个丢进去了,会不会着火。」
我认真地问道。
他们呼吸一窒,却在下一刻目眦尽裂地看着我将那根烟杆丢到他们中间那堆浇了油的稻草中。
他们痛哭不已,其中金宝更是哭得厉害,因为那堆稻草离他最近。
在众人提心吊胆之中,烟杆上的火星跳到了稻草上,还不等它燃起就灭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烟。
还不等众人刚松一口气,一个燃烧着的火柴就当着他们的面丢进了那堆稻草中,火焰瞬间燃起。
与此同时,我那带着恶意嘲弄的声音也一并传入他们的耳中。
「哎呀,我刚刚忘记点火了。」
屋子都是木头结构,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在强烈的求生欲以及被火灼烧的疼痛下,他们竟然踉踉跄跄地开始往大门处跑过去。
眼看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这时我出现在大门处,当着他们绝望的目光下,把门给关上。我在门外还贴心地将门给锁了。
看着不断飘到上空的烟和屋内的接连不断传出来的惨叫声。
我就知道自己该跑了。
老头家有一辆破旧的电动小三轮,是用来拉货的,正好车钥匙也被我顺了出来。
我找到车,插上钥匙,一刻不停地往前开,一路上顺得不可思议,没有碰见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人来拦我。
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足足开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到了当地的镇子上。
看着面前墙上那个大大的警徽。
就像如释重负一般,笑着对警察开口道。
「我来自首。」
19
「名字?」
「白栀。」
「什么罪?」
「杀人。」
「死者是谁?」
「我爸妈,我弟……还有很多人。」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了报仇。」
最后,听我交代完一切的警察抬眼看我,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难过又带着些许惋惜,就像在看一朵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经枯萎,甚至是烂在泥里面的花。
「……我很抱歉。」
他小声说。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
于是我心里面最后的那一点不甘心也没有了,终于彻彻底底地释然了。
最后的最后,在我给出的证词和自身帮助下,警方以拐卖妇女儿童,非法囚禁他人,杀人等等罪将村子一锅端了。
那些曾经惨死在后山的冤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五丫和宋倩倩也得以埋葬,警方还将宋倩倩的骨灰送回了家。
至于我,因为本身自首加将功补过,自己只需要进去三年。
送我进去的依旧是当时给我做笔录的那个警察,我穿着囚衣,脚步轻快。
我知道,现在我将彻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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