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梦逢生

我怒极反笑,「行啊,十个亿。」

白秀芬怒眼圆瞪:「你疯了!」

「对,我疯了。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江淮过来扯了一下我的袖子,「疏然,别这样。」

我嫌恶心,退开一步:「你也滚,父伴日取消吧,省得你老婆来质问,你老妈来闹。」

「什么?」他疑惑了一下,几秒后恍然大悟,「我跟她还没结婚。」

「迟早的事。」我冷哼一声,「今天的闹剧结束吧行不行?这些砸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吧。」

江淮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倒是白秀芬,激动地拿手指着我:「你这个女人,眼里就只有钱!当初不让你进江家大门是对的,不然我们整个江家都要被你掏空了!」

「对啊,现在的我,眼里只有钱,因为钱不会出轨。」

下一秒,他们都噤了声。

我把包丢到沙发上,坐下。站了这么久,腿酸了,口也渴了,于是兀自倒了杯水喝起来。

白秀芬脸一阵青一阵白,随后起身拉了江淮,「走了。」

「疏然,你考虑一下吧,盏盏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她跟着我能享受更好的物质条件和更好的教育。」江淮望着我,双眼微湿。

「多好的教育啊?婚内出轨,疯狂约炮的良好教育吗?」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朝他砸过去,「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江淮身子一侧躲过了,杯子砸在门上,落地摔了个粉碎。

白秀芬气得嘴角都抽动起来:「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我们走,我们走!」

他们夺门而出,我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到底是前世造了多大的孽,今生才会遇到这么无耻的一家人。

平复心情后,我给江淮打电话,他接起就问:「你改主意了?」

「我改你妈。」我冷冷地说道:「今天你妈砸坏的那些东西,我一会算好价格发给你,记得赔偿,不然我就找个律师起诉你妈。」

他停了几秒:「不用这么麻烦了,一会我给你打一万。」

我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被砸的东西远没有这个价值,只是心里不爽,非要锱铢必较一下。

江淮答应了打钱,就一定会做到,相处多年,这一点我还是信他的。

果然没一会,一万就到了我的卡里。翻看了一下流水,盏盏的抚养费他都是按时打过来的,房贷也自觉打到了贷款的卡里。

我发了个消息问他:「离婚协议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跟我爭盏盏?」

他回:「我每周往你这跑,赵欣不开心,但我不可能放弃盏盏,所以我妈……」

张嫂带着盏盏回来了,我抱着她去玩具屋玩,张嫂收拾完碎片又去做饭。

江淮的消息又进来了:「要不下次父伴日,我把盏盏接到我那里吧。」

他现在跟赵欣一起住在江家,把盏盏接过去跟她和白秀芬两个女人一起相处,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行。」

「我知道你的顾虑,赵欣不会伤害她的。我妈虽然嘴巴上要孙子,但还是很喜欢盏盏的。」

我没再回他,张嫂做完饭喊了我一声,然后她就去喂盏盏了。

「其实盏盏自己能吃了,你就尽量让她自己吃,九月就上幼儿园了。」我笑着对张嫂说。

张嫂笑了一下,「我弄都弄好了,再喂一顿吧。」

她从小就把盏盏照顾的很好,用心的程度比起我这个亲妈都不差。

「疏然啊,前几天老家打电话来,说是我老伴中风了,我得回老家照顾他去了。」

我有些讶异:「这么突然。」

「唉,年纪大了,时不时就来点什么病,难以招架啊。」她感慨道,语气里满是无奈。

正是我工作升职还未稳定的时期,盏盏一个月后也要上幼儿园,再找个保姆还要重新适应,这时候张嫂的离开对我来说真是有点棘手。

「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一早。」

「好,那我一会把钱给你结了。」

快速吃完饭,我就给她结了工资,尽管这个月才过去半个月,我还是按照一个月的付了,又额外多给了三个月的工资,以感谢这么多年她对盏盏尽心的照顾。

她除了感谢,再也说不出什么,眼眶湿润地望着盏盏,满是不舍。

我转身进了房间,潸然泪下,在我心里,张嫂早已是另一个妈妈般的存在。从生产到如今盏盏三岁,她对我们的照顾都无微不至。

肖以诚的消息过来:「今天的月亮很圆。」

我走到窗边,抬头望了望,果然挂在空中的那轮月,又大又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疏然,还没到中秋,月亮就这么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见我没回,他又发过来。

「肖以诚,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是不是?」

「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永远不长大的。」

「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死在我心里了。」我觉得困,摁灭了手机屏幕,闭上了眼。

肖以诚的消息又进来:「你这话说的,我害怕得睡不着了。我不想死在你心里,我情愿死在你怀里。」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扯下去,生活琐事压得我透不过气,哪还有心情调侃呢?

月亮每个月都会圆一次,像是跳圆舞曲一般,总会有回到原点的一刻。可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

10.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把张嫂送去了车站,又把盏盏送去了我妈那里。

我妈一见盏盏就喜笑颜开,可眼珠子一放在我身上就皱眉露出嫌弃的神情。

「你是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这瘦得但凡今天风大点都能把你吹出十米。多大的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指望你照顾好盏盏?」她说着往我身后瞧了瞧,「张嫂呢?」

「老家有点事,回去了。」我把盏盏的奶粉罐子和奶瓶及清洗配件都放在桌上。

「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她没说,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我叹了口气,「我过几天重新找个稳重的保姆。」

「别找了,这年头靠谱的保姆不好找。前阵子我身体不舒服已经把写字楼的保洁工作辞了。你跟江淮上班的时候,我带就好了。再说了,盏盏也到上学的年纪了,到时候带起来更轻松。」她说着将盏盏往我身边一放,「我给小宝贝铺个地垫。」

「妈,你身体不舒服怎么没告诉我?」

「哎呀,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有点小病小痛的再正常不过了。」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地垫和一堆玩具,又过来抱盏盏。

「你不要不当回事,下次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她抱着盏盏去地垫上,「盏盏,你妈妈现在比外婆还唠叨。」

盏盏吃吃地笑:「妈妈唠叨。」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妈笑得前仰后翻,眼角的皱纹却又深又密。

我的泪毫无预兆地掉了出来,都说岁月不败美人,我妈年轻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可岁月依然对她不宽宏。

我转身,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泪:「妈,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吃了饭再走?」她在身后问我。

「不吃了,刚升职,事多。」

我才抬脚,又听得她问:「江淮怎么这么久没来了?是不是最近特别忙?你让他多顾一顾家庭,工作嘛能赚到供家庭开支的钱就行了,家庭总要放在第一位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江淮已经离婚许久了,在这一瞬间,我想了许多理由都被一一否定。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了,妈。」

回到公司,小虞迎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我问道。

「肖先生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肖以诚?」

小虞点点头:「还带了两个保洁阿姨过来。」

「什么?」我一脸问号朝着小虞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个保洁阿姨在奋力工作。

其实我们所在的办公楼是有保洁的,只不过那些保洁是负责整幢楼的卫生工作,落实到每一层楼的打扫难免就敷衍了点,常常打扫的不够干净,每天下班还要我们自己处理垃圾。公司领导早就说要请两个专门负责我们公司的保洁,只是一直没有定下来。

开门进我办公室,就看到肖以诚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茶几上,手掌撑着自己半边脸,居然睡着了……

窗帘开着,光线很好,他脸部的轮廓很流畅,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唇角微微勾着,睡着的他比平时更多了些孩子气。

我轻轻走到窗边,将窗帘缓缓拉上一些,正好替他挡住外面越来越强烈的光线。

他轻轻「唔」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你终于来了。」他打了个哈欠,「我一早就来这边等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请假了。」

「你可以发个消息问问我的。」我到了座位上,熟练地打开电脑。

「那不就没惊喜了?」

「你觉得现在的我很惊喜吗?」我瞥了他一眼。

他抬手搓了搓脸:「那你要怎么样才会惊喜嘛!」

「我想想。」我果真歪着脑袋想了几秒,「如果跟你工作室的合作,一个月内作品收益超之前和予春工作室合作的收益,就会很惊喜。」

「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保证比之前收益高。不过,话说回来,除了钱你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现在,只想要钱。」

他好看的桃花眼挑上来望着我,「说吧,给多少钱你会跟我在一起。」

「十亿。」

他愣住了,许久才咽了一下口水:「好……我努力赚。」

「外面的保洁阿姨怎么回事?」我问他。

「噢,你昨天不是说公司缺个保洁吗?我倒是想应聘来着,可惜你们领导不让啊!」他一脸惋惜,「所以我只好从外面聘了两个正儿八经有上岗证的保洁过来。工资我都会给到位,就当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们领导在你隔壁给我腾了个办公室,以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我很满意。」

「什么?」我瞪大了眼望着他,「你要在我们公司办公?」

「那可不,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要干得轰轰烈烈,我离你太远可不行。」

双方签完合同后,其实只剩下了数据交接,就是他们工作室把站内好的作品发给我们公司,编辑部分工明确审核校对后进行线上和线下的售卖,再定期把他们那份分成打过去就行了。

我知道他这番操作全然是为了我,可我内心毫无波澜。

直到,江淮给我的各种转账记录传遍整个网络,我被挂上热搜,定义为「顶级拜金女」的时候,肖以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将我护在身后,我才惊觉,这个人不仅对我真心,还很有担当,这才心下稍稍有了动容。

肖以诚敲我办公室门,把手机递到我跟前,我才知道自己被挂热搜了。

#拜金女李疏然索取无度#话题才 2 个评论却直冲热搜第一,图片是多张江淮转账记录,以及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包括昨晚我要赔偿的被处理过的录音。

是个大 V 营销号发的,文字很巧妙的用了「疑似」、「大概率」等模棱两可的引导性词语。没多久,评论就炸了,有直接骂的;有分析真假的;还有纯吃瓜不痛不痒说几句的。

杨璐的电话和其他朋友的信息对着我一股脑涌进来,我脑子都要炸了。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肖以诚从未有过这样严肃的语气。

我望着他摇了摇头,眼眶逐渐湿润。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可偏偏不知道从哪里做起。

「去报警。」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却转为了柔和。

「你觉得,我拜金吗?」

「说什么呢?你拜金的话为什么不嫁给我,我可比江淮有钱多了。」他走上前问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吗?」

然后也没等我回答,他就轻轻把我揽进了怀里,手在背后小心翼翼地拍着。

很好,我正需要一个拥抱给我些力量:「送我去警察局行吗?我这会心神不宁开不了车。」

我和肖以诚走出去,听到每个部门的人都在低头窃窃私语,我用藏在鞋子里的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一定都在议论关于我的那条热搜。

「咳!」肖以诚咳嗽了一声:「各位,我知道你们是在八卦那条关于李疏然的热搜。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此次的热搜纯属扯淡。压热搜很容易,但没必要,因为她决定报警来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一点值得表扬哈。」

我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偏题了。」

听他说完,公司里的窃窃私语声果然小了下去。

小虞站了出来:「虽然李编的工龄在我们公司不算长,但有接触过的都该相信她的人品。我们公司所有人是一个大家庭,应该相信自己人,而不是几张东拼西凑的图片。虽然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但我还是支持李编合法维权。」

她的声音柔柔的,可神情却无比坚定。我点头微笑表示感谢,然后跟肖以诚一前一后出了公司。

录完口供,出去看到赵欣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迎面过来,一旁的江淮则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

「江淮。」肖以诚开口叫他。

他抬头,看看肖以诚又看看我,一脸惊诧:「你们两个人怎么在一块?」

「你跟她不也在一块,我跟李疏然在一块有什么稀奇的。」他说着瞥了一眼赵欣。

「我……」江淮欲言又止,「有空一起喝酒,我跟你细说。」他说着看向我,「疏然,这件事情都是赵欣的错,她拿了我的手机截取了那些图片,又雇了大 V 抹黑你。看在她大着肚子的份上,我们私下和解吧?」

虽然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要恢复如初还是有些困难。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依然像是一盆迎面泼来的冰水,冻得我颤了一下。

「江淮,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肖以诚沉下脸。

「以诚,你不懂我。」

「行,赵欣承认是三,并写致歉书让那个大 V 全网发布,我就撤诉。」我的眼神从江淮脸上掠过,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你想得美。」赵欣冷笑,「从江淮那不断要钱不是你做的事吗?李疏然,做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有多狠呢,扇的我整个手掌都麻了,赵欣半个脸都红了起来。

她懵了,江淮也懵了,只有肖以诚上前扶住我的肩,把我推回了原地,又低声说:「这里是警局,你也太大胆了。」

刚才问话的警察去拿相关资料了,准备协调,这一巴掌的动静不小,立刻有其他警察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一点误会。」肖以诚赔着小脸,「问题不大,你去忙吧。」

「她打我!」赵欣哭着拉住那个警察,「我要告她!」

「别闹了!」江淮把她扯了回去,低声吼道。

「赵欣。」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做小三并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还是低调点吧。至于我跟江淮之间的账目,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我从他那里拿到的所有经济补偿都是我应得的。」我吸了一口气,「我奉劝你,在我下班前让那个大 V 删了那条热搜,不然后果你自负。」

「你打了我还想让我息事宁人,你做梦!我就不让她删,我就要大家看清楚你这拜金女的嘴脸。」

「啧啧啧。」肖以诚摇摇头,「这是把七年来的转账都算上了吧。」他盯着手机里的图片,「我算算,也就五十几万?江淮你混得可真惨,当年念大学的时候你零花钱都不止这些。」

他的语气微带戏谑,江淮皱起了眉头:「我说了,你不懂。」

我跟江淮的婚礼确实盛大,除了江淮自己找的赞助商,白秀芬为了江家的面子出了一些资助,婚后她就没有管过我们。原本,我与江淮的工资加在一起也是可以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可盏盏出生后,各方面的开支越来越大,且我又因为身体原因在家休息了两年,顺便和张嫂一起带盏盏。

车贷房贷生活费水电费张嫂的工资以及盏盏的奶粉衣服玩具各种琐碎支出,几乎压得我们透不过气。那时候,江淮发完工资,留出自己需要的生活费及油钱,其他一切都上交给我安排,我用来还房贷车贷以及各种生活上的支出。

所以说,江淮转给我的那些钱,大部分都是用在整个家庭上的。

「我要告她!」赵欣面目狰狞,边哭边喊,「江淮你到底帮谁!是她打我!怎么就她能告我我不能告她!」

江淮狠狠把她拽过去:「能不能别闹了?」

「你吼我?」赵欣哭得更大声了,「我还怀着你的儿子呢,你就这样对我!」

算算时间,她也怀了五个月了,听她这么说八成是已经照过四维,且叫懂行的人瞧过了。

「恭喜你妈了,求孙子得孙子。」我的心狠狠揪起来,一想到我的盏盏,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奶奶几面,我就心烦意乱。

江淮有些尴尬:「我妈……」

看来是找不出辩解的词,半天没说出语句完整的话。

我冷冷开口:「今天下午五点前,热搜那条不删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倒是来啊!」赵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怕你吗?」

因我们双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所以刚才录口供的警察并没有训斥我们,而是竖着耳朵听了会八卦。这才出声:「你们可以选择继续调解,或者直接立案。」

「我在给她几个小时。」我笑笑,然后看向江淮,「既然她现在是你的女人,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作为一个男人呢就该负起责任。5 点前删了,给我道歉并赔偿。5 点前不删,我就以牙还牙。」

走出警局,肖以诚轻轻叩了一下我的额头:「笨啊,你要是以牙还牙不就是被他们抓住把柄了?」

「那怎么办啊,我要气死了。」我有些沮丧。

「不气,告诉我你准备怎么以牙还牙?」

「我有他跟小三出轨的视频。」

「刺激。」他坏笑着,「借一部说话?」

「走开!」我推了他一把,又好气又好笑,「能不能正经点?」

「把视频发我,我帮你以牙还牙。」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我的门路不比你多?」他「唉」了一声,「这种事情你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啊。」

我以前可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能有趣成这样。

「肖以诚,我可以利用你吗?」

我说完,他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笑依然温和明媚。

周遭车辆来往的声响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在静谧的环境里等着他的回答。

他勾起嘴角:「求之不得。」

11.

当我还在为发布江淮的出轨视频斟酌措辞的时候,肖以诚竟联系上了我的闺蜜杨璐,并在得知原视频在她那后,要求她录屏视频发给了他。

杨璐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肖以诚真的酷毙了你知道吗?录屏可比直接发布视频冲击力大多了,直接显示拍摄时间的!」

我心中一暖,下意识笑了:「你不觉得他有点冲动吗?泄露他人隐私可是违法的。」

「为自己爱的人冲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赵欣不也这么做了?」

「所以,我把她起诉了。」我叹了一口气,「其实这视频我原本打算自己发的,到时候赵欣肯定也会起诉我,到了最后基本上就是互相撤诉。这件事情我能解决,实在不该把肖以诚扯进来。」

我想利用肖以诚,但不是以这样互相挠痒的手段。我想利用他去对付江淮甚至整个江家,江淮和白秀芬如此待我,我不予以还击,实在有些窝囊。

我承认肖以诚的热情对我有些许的吸引力。原本,我跟江淮在一起的时候,像是被一把巨大的伞护在一片晴天之下,可那伞突然有一天从我头顶移开了去,我被冰凉的暴雨兜头淋下。绝望、寒冷、疼痛像无数凭空而来的利刃,把我剐得体无完肤。在还没完全适应这种无能为力的人生的时候,一把新的伞出现了。突如其来的暖,便轻而易举就烘干了潮湿的心。

肖以诚就是那把新伞,带着真诚和热烈的喜爱。

肖以诚找了个大 V 发了那段视频,话题#出轨男因愧疚补偿,惯三却诬陷前妻「拜金女」#迅速窜上热搜第一。话题名字虽长,却简言意骇地表达了事件原委。没多久,当初骂我的那些吃瓜群众又一边倒的骂起了江淮和赵欣,而赵欣早些年的黑料也因为「惯三」这个词重新被翻了出来。

肖以诚打电话过来:「热搜看了吗?」

我正陪盏盏搭积木:「看了,这个大 V 抓关键词很精准。」

「当然,也不看看我找的是谁,他是 Y 城八卦名人好吗?所发八卦真实性 99%,没得洗。」他语气骄傲,像个孩子。

「爸爸?」盏盏突然抬头看向我。

「不是爸爸。」我摇摇头。

「是爸爸。」肖以诚在电话那头说道:「肖以诚请求和盏盏通话。」

「幼稚。」我被逗笑,却还是把手机递给了盏盏,「盏盏,有位叔叔要跟你通话哦。」

盏盏「嗯」了一声表示疑惑,然后把手机贴近耳朵:「哪位叔叔?」

不知道肖以诚跟盏盏说了什么,盏盏笑得一脸灿烂:「好~肖爸爸~」

「盏盏!」我把手机拿了回来:「肖以诚,你跟盏盏说了什么?」

「这是我跟盏盏的秘密。」他神秘兮兮。

「肖以诚,我发现你真的很幼稚。」

「哈哈哈……」他笑起来,「因为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幼稚啊。」

他说的倒是实话,我也曾有过幼稚的时刻,只可惜一腔热忱错付。

「吃饭了!」我妈端着一盘菜出来。

「不说了,我妈喊我吃饭了。」

他语调轻快:「好,多吃点。」

挂了电话,我妈问我:「是江淮吗?忙好了没,要不叫他来吃饭?我去多弄两个菜。」

「不是他,他最近出差了,很忙。」我心虚地抱起盏盏,「盏盏,刚才那个叔叔跟你说了什么呀?」

「他说,他是……是别的星球来的肖爸爸。」盏盏噘着嘴努力思索着,「他说喜欢妈妈,以后带礼物给我。」

我忍住笑意,肖以诚真的是个幼稚鬼!

我妈却皱起眉头:「什么肖爸爸?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啦妈,童言无忌,瞎说呢。」

我妈将信将疑,还想继续问点什么,盏盏奶声奶气地说:「外婆,盏盏饿饿!」

她立马换了张笑脸,从我手中接过盏盏:「好,我们盏盏饿了,外婆给你弄肉肉吃。」

再等等吧,等我跟江淮之间的事情有个泾渭分明的结果,我就把一切都跟我妈坦白。

江淮又给我打电话了,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无奈:「疏然,和解吧。」

「什么?」

「今天的热搜把赵欣气住院了,她还怀着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跟赵欣和解吧,好不好?」

我一口闷气涌上来:「江淮,麻烦你搞搞清楚,一直都是赵欣跟你妈在找我麻烦,我有主动去找过他们吗?怎么,就许她们欺负我,不许我还击了?是不是我没被气进医院,就活该退让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相处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爱惹事,但我也从来不怕事。」

「是是是,我都知道。最近的事情,确实是她们两个过分了。盏盏我不会来抢,我妈那也是一时冲动。」他声音有些颤,「其实,我……我很后悔。如果没有赵欣,我会千方百计求你原谅的。我们的曾经不是假的,我们的相爱也是真真切切的。」

他说着像是快要哭了,可我的心早已冰冷。我没有说话,有些不屑地等他继续表演。

「我看书上说,爱一个人是可以不断原谅的。我也不求你一直原谅我,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跟赵欣结婚的,等她生下孩子,我就跟她断得干干净净。我发誓,从头到尾我就只爱过你一个人。到时候,我们复婚好不好,盏盏需要一个爸爸。」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想笑又想发脾气,可我还是冷静地说道:「或许,你说的对。可是,我不爱你了。你还不明白吗?盏盏确实需要一个爸爸,可那个爸爸,不一定要是你。」

「疏然,你别这样……」他带着哭腔,「我知道我混蛋,可我也是真的爱你。」

「江淮,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让我作呕。」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再也不稀罕了,「如果你们不上诉,我也会去撤销之前的诉讼。视频中给你们的脸都打了码,我自问已经足够仁慈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是肖以诚对不对?」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

「嗯?」

「原来如此。有肖以诚了,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丢弃我的深情?这些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李疏然,你有没有心?」

「我有没有心?哈哈哈,江淮,你不觉得你问出这些话,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吗?你对我的好我自然记得,可你也别忘了,是谁一面对我温柔体贴,转眼却跟不同的女人去做床上运动?礼义廉耻这几个字懂吗?」

我就知道,肖以诚为我出面这个事,瞒不住。因为据我所知,那个为我发声的大 V 很有脾气,不是大熟人的爆料不会尽心尽力。江淮自然知道,一个多年束缚于家庭,没在职场好好待过,没有多少人脉关系的我,铁定是没法邀请到这位大 V 的。

「你从来就没理解过我!」他朝我吼,「自从盏盏出生,你眼里只有他!我需要钱啊,我走投无路才会做那些事。比起自己赚钱,直接从我妈那里拿钱有多轻松,你明白吗?你不会明白。你只关心盏盏奶粉多少钱,尿不湿囤得够不够,湿疹要怎么办,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一个人支撑着全家的经济,到底累不累。」

我的泪夺眶而出,是,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才刚转换成妈妈的角色,眼里只有盏盏那个软乎乎的小家伙。有多在乎呢?就是当她熟睡气息太过平稳的时候,我都要下意识伸手去探一下她的鼻息,生怕她静悄悄的没了。

那个时候的我是病态的,我太爱盏盏了,她是我疼了一天一夜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差一点,她就没了,差一点,我也没了。

所以我全力以赴,全神贯注,只关注盏盏的一切细节,再也没有旁的精力分出来给江淮。

「所以呢?你有没有嘴巴?你不会说?就算我对你再淡,也不是你出轨的理由!」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结婚,就好了。」他一字一顿说完,就挂了电话。

是啊,没有结婚就好了,可惜,从来没有「如果」的事。

我把江淮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真的疲惫了,为什么他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明明错的是他,却觉得我不原谅他是十恶不赦。

他可以从这个女人流连到那个女人,我就该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永远不出来吗?

白秀芬也打电话给我了,我知道她嘴里没什么好话,但我还是接了。

「你这个贱女人!」她气急败坏。

我冷笑一声:「贱不过你。」然后挂掉电话,果断拉黑。

这一家子的嘴脸我可算是看清了,江淮表面上深情款款,面面俱到,骨子里却藏着一个肮脏的灵魂。而白秀芬,故作清高,佯装礼貌,实则败絮其中,呸!

这么一想,赵欣很可恶没错,可更该得到报应的,应该是江淮和他妈白秀芬。

我打电话给肖以诚:「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不说挂了。」

「哎,别啊。我刚回公寓午睡了会。」

「定位发我。」我赶去停车场。

「什么?」他很诧异,「你,你有什么事找我,我有点慌。」

「没想到你也有慌的一天。」

「不是,我开玩笑的。就是我看你有急事的样子,其实你发我个定位我赶过去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哪儿也别去,等我。」

一脚油门踩到他所在的公寓,到了门前,我却有了稍稍的迟疑。

我想打垮江家,肖以诚是我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可这对肖以诚很不公平,我又有什么资格,能让他帮我呢?

就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门开了,肖以诚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双手环胸往门上一靠:「怎么,来了又不进来。」

「我……」我走上前,抱住了他。

他愣住了,身体僵直着问我:「李疏然,你喝酒了?」

「没有。」

他轻轻写了一口气:「确实没有酒味。」

「肖以诚,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什么交易。」

「你帮我打垮江家,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好像挺贱的,你拒我于千里的时候,我想得到你。但你这会说要以身相许了,我却不习惯了。」

「我是认真的,也许这很卑鄙,但起码可以各取所需是不是?」

「说的什么鬼话。」他有些不悦,「不卑鄙,喜欢你是我说的,利用我也是我提议的,你会这样想正常。」

是,最初是他提出来,带着些许玩笑的成分。可我当真了,我也想将这种利用付诸行动,既然我们之间开门见山地坦诚了,那这笔交易我若是不付出点什么,是不是没有诚意?

我没再答话,上去低头解他的衬衫扣子,他的喘息声逐渐加重。

「李疏然你来真的?」他的声音变得低哑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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