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想中,你最希望给《甄嬛传》中的人物什么样的结局?

皇帝震怒,最终查到了齐妃头上——熹妃服食了齐妃送来的红豆汤。

这结果倒也不算意外,只是不知道她背后有没有人撺掇。皇帝命苏培盛带人去提审齐妃,却得知齐妃已经畏罪自戕的消息。

齐妃的母族早已没落,这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大约也只有三阿哥了。她敢畏罪自戕,大约是笃定皇后一定会为三阿哥求情,且皇帝子嗣凋零,大约也不会因为她的自戕而处罚三阿哥。

果不其然,皇后一两句话便顺理成章将三阿哥收为养子。

只可惜,皇帝作为当局者,看不清。

熹妃为皇帝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皇帝高兴的脸上的笑纹都藏不住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大约就只有熹妃与两个孩子。

我看着他抱着小阿哥的样子,眼眶突然就红了。

从前,我羡慕纯元皇后;现在,我羡慕熹妃。

皇帝给六阿哥起名弘瞻,给公主起名叫灵犀,还晋熹妃为贵妃,赐了协理六宫之权。

熹妃行册封礼当日,我孤枕难眠。令我没想到的是,深夜时皇帝竟然行至我翊坤宫门前。颂芝来禀报时,我诧异的看着她。

颂芝晃了晃我,「娘娘、娘娘,皇上已经到宫门口了,快准备接驾吧。」

「颂芝,你信皇上是自愿来的吗?」我茫然的问道。

「皇上心里有娘娘,自然是自愿来咱们宫里的!」颂芝道,我清楚她是在哄我。

今日是甄嬛晋封的日子,若无她相劝,皇上恐怕在永寿宫与熹贵妃剪烛夜话、逗弄儿女吧?

「去告诉皇上,本宫睡了」,我吩咐道。

「娘娘……」

「快去」,我不耐烦的催促道,生怕下一秒就返回。

皇帝没能进翊坤宫的门,最后好像是瓜尔佳氏盛装打扮带着羹汤去了养心殿。

颂芝为我鸣不平,我不甚在意。

任何一个真心爱过丈夫的女人,都不愿意接受丈夫的可怜,尤其是这份可怜还是另一个女人劝自己的丈夫恩赏给自己的。

这件事没完。

瓜尔佳氏重沐皇恩后更加肆意妄为。当日给皇后请安时便与安嫔公然拌了嘴。

安嫔先前因为害了风寒,又吃坏了东西,那副黄鹂似的嗓子就这么毁了。若只听她如此粗哑的嗓音,万万想不到此人的歌喉能与纯元皇后有五六分相像。

无法再唱歌的安陵容早已被皇帝抛之脑后,即便位份略高于瓜尔佳氏,也只能默默受了这份屈辱。

我本以为瓜尔佳氏只会窝里斗,没想到她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

就在她刚羞辱完安嫔的午后,我让颂芝去御膳房拿些蟹黄酥来吃,不想颂芝半路遇上了正要去养心殿的祺贵人。

瓜尔佳氏应该也说了不少对我不敬的话,颂芝本就为昨夜之事为我鸣不平。两个人遇上,颂芝能忍,瓜尔佳氏却不是善茬。她打翻了那一盒蟹黄酥,还命身边的宫女掌嘴了颂芝。

颂芝回来时,脸都肿了一圈,却因怕我冲动而不敢掉眼泪。

我咽不下这口气,更是心疼颂芝,即刻带着她去了养心殿。

我到时,瓜尔佳氏在里面侍奉着,隔着门窗都能听到他二人的笑声。

苏培盛见我面色不善,将我拦了下来。

「去通报,就说本宫来请安」,我语气冰冷,让苏培盛有些为难。

「现如今苏公公只听祺贵人的吩咐了?还是说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奴才不敢」,苏培盛赶忙与我赔礼,「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禀报。」

皇帝到底没下我面子,让苏培盛带我进了养心殿。

祺贵人看到我与颂芝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不复。

她大约没想到我敢如此。

「华妃来的正好,祺贵人亲手做的蟹黄酥,这是你的最爱,来尝尝」,皇帝道。

他自然也看到了颂芝脸上的伤,可他大概没想到我并不是来扮贤惠的。

我向皇帝讲述了事情经过,跪在地上请他主持公道。

皇帝沉默了片刻,看着同我一起跪在地上的瓜尔佳氏道,「朕看你是愈发没规矩了,回你的交芦馆面壁思过去,无朕的旨意不得出来。」

「皇上……」

瓜尔佳氏还想求饶,我打断了她的话,「皇上偏心。」

皇帝许是想借我的手打压瓜尔佳氏一族,将我扶了起来,且耐着性子道,「你说该如何?」

「臣妾以为,祺贵人既然打了颂芝,让颂芝打回来,便算是两清了。」

我刚说完,皇帝还未有所表示,瓜尔佳氏就先软糯委屈的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大约觉得我如此对待他的小玩物,折了他的面子,软声与我求情道,「祺贵人虽有错,可毕竟尊卑有别……」

不等他话说完,我抬手打翻了他桌子上那盘蟹黄酥,「既如此,祺贵人打翻了颂芝拿给本宫的糕点,本宫就把这盘蟹黄酥赏给你。」

「皇上……」瓜尔佳氏再度看向皇帝,一双眼睛柔情的能掐出水来。

我本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算,却不料皇帝如此给我面子。

「就按华妃说的办吧。掌嘴,还是吃了地上的糕点,你自己选。」

瓜尔佳氏一双眼睛通红,含泪忍辱的从地上拿起了成块的蟹黄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皇帝向来多情,见不得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瓜尔佳氏没吃几口就叫了停,「下去吧,小惩大诫,以后少生事。」

瓜尔佳氏磕了个头谢恩退下。

待她走后,皇帝让屋里的人都下去,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畔。

「你与她置什么气?」

「皇上心疼了?」我反问道。

皇帝刮了刮我的鼻子,「朕还以为,久在深宫,再见不到你初入王府时威严霸道的一面了。」

「皇上又取笑臣妾。只怕皇上觉得臣妾是母老虎,下次便不让苏公公带臣妾进来了。」

皇帝笑了笑,「古人常说:红袖添香。若无红袖在侧添香,只怕案牍劳形啊。」

我笑了笑,皇帝握着我的手,说道:「上次你与朕说的事朕想过了,就让颂芝出宫,由你嫂嫂纳兰氏主婚嫁了吧。」

我受宠若惊,起身给皇帝行礼道谢。

皇帝拉起了我,「还有一件事……」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哥哥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如今我大清与准葛尔关系紧张,没有你哥哥在前线,朕不放心。」

让哥哥再回西北一事,皇上是打定了主意的。任我如何谦卑求情,皇上都不为所动。

我主动求到熹贵妃头上,望她在御前多多进言。

熹贵妃没直接拒绝我,而是问道:「华妃娘娘觉得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什么意思?」我问道。

「娘娘侍奉皇上时间不短,可见过皇上因为哪个后妃朝令夕改?」熹贵妃道。

我缄默。从前,皇帝为我朝令夕改,厚待哥哥时也因哥哥这般做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江山稳固,他再不需要「大将军」的势力了,所以也不用再哄着我,更不用再厚待哥哥了。

我刚出了永寿宫的门,还不曾走远,便听到了屋里传来惠嫔的声音——

「既然是相互利用,你又何须与她说明白?」

「姐姐还记不记得《左传》里讲过唇亡齿寒?」

我没再听下去。惠嫔说得对,相互利用罢了。甄嬛哪里会真心实意的帮我?

为着此事,我竟然大病了一场。期间,听说惠嫔终于肯侍寝了,且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后宫嫔妃生育的权利从来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倘若甄嬛也出生在武将世家,皇帝会准许她有孩子吗?

我病重忧思,拖了三个月还不见好。皇帝隔三差五的来翊坤宫坐坐。有时候陪我吃药,有时候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会儿书。他偶尔也与我说几句哥哥的事情,就是说的不多罢了。

大约是为了讨我欢心,皇帝让纳兰嫂嫂将颂芝带出了宫、许配了人家。

颂芝是不愿意走的,她跪在我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说着要伺候我一辈子的话。我在病中,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勉强的抬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

「本宫与嫂嫂说过。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必然不会亏了你。要是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娘娘……」

颂芝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打断了。

「难为华妃为你费心,时辰不早了,你也便去吧。」

颂芝不舍得看着我,双目通红。我摆了摆手,颂芝给我行了个大礼,同嫂嫂一道出宫了。

记得我总角之年时,颂芝被父亲买回府中,成了我的仆婢。她比我还小,却懂得照顾人。从小,我便被父兄惯的不知天高地厚,颂芝没少被我欺负。及笄后,颂芝同我一起入了雍王府,今上登基后她又与我一同进了宫。

她为我做过不少事。我曾经为了巩固地位,甚至亲手将她送到龙床上。后来我为皇帝厌弃,她还跟着我,处处护着我。

颂芝为我做了太多太多事,而我似乎只有这一件事是真正意义上为她打算过的。

送走了颂芝,皇帝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炽热的目光看的我竟舍不得挪开眼。

是夜,他宿在了翊坤宫。他从背后抱着我,与我十指相扣。许是生病的缘故,我近来睡眠也少得可怜。我安静的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心跳。

正当我变着法儿希望自己快点儿入睡时,他突然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呓语道:「世兰,咱们的孩子肯定是最有福气的……」

那一刻,我喉头紧的很。侧枕着的那一小方枕头早已被泪水沾湿。

这话,他如果在年家败落前的任何一刻说,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我绝无二话!

哪怕有朝一日哥哥真的为了我的孩子造他的反,我都会死死的护着他!

哪怕为他伤了哥哥!

只可惜没有如果。

翌日清晨,皇帝告诉我他做了个梦,梦见了我与他在王府时的日子。

我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

皇帝心细,自然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问道:「是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口?」

我抬眸看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呆呆的问:「皇上说梦见了过去,可曾梦见臣妾怀的那个小皇子?」

皇帝点了点头。

我不依不饶,「那当日如果没人害臣妾的孩子,他能平安长大吗?」

皇帝沉默许久,只留下一句好好养病就走了。

他这一走,足有两个月没再来过。

他不来,我也不去,两个人就这么呕着气。

直到瓜尔佳氏再次掀起风浪,诬告熹贵妃与人私通时,我才在景仁宫又见到皇上——

我让甄家二小姐带着我的令牌去宫外找人,在景仁宫咄咄逼人的质问静白。

再笨我也知道是皇后在滴血验亲的水里动了手脚,可皇帝却信了皇后那套说辞。我估摸着,他的「信」,很大一个原因是皇后提到了纯元皇后。

每次提到纯元皇后时,他总对皇后格外心软。我猜测过是因为姐妹二人长的像,所以皇上格外厚待。后来这种猜想被皇帝本人否定,他说——

这世上,无人能与纯元相比。

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是瓜尔佳氏被打入冷宫,静白被杖毙,温实初自宫。

事后,安陵容的婢女报信惊了惠嫔的胎,惠嫔血崩难产,只留下一个女孩便撒手人寰。

皇帝封惠嫔为妃,葬入了妃陵。我身子不大好,便也不曾去吊唁。惠妃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

惠妃尾七后,皇帝来过翊坤宫一次。

他亲自喂我吃药,一如当年我刚入王府,下着鹅毛雪天还非要在外面打雪仗把自己冻病了那回。

「朕有件事想同你商量」,皇帝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

「如今熹贵妃要照顾一双儿女,敬妃养着胧月,端妃带着温宜。朕想着,你既喜欢孩子,不如抚育静和公主?」

我冷冷的看着皇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我曾经对沈眉庄做过的事吗?还是不知道我本可以有一个流着同我一样的血的孩子?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安排?」皇帝问。

我反问,「皇上问过太后的意思了吗?可与熹贵妃商议过?」

这次轮到皇帝不说话了。

我冷笑一声,笑他虚伪、笑他活着太累。

「你笑什么?」

「臣妾多谢皇上替臣妾想着」,我答道。

其实大家是一样的虚伪。

皇帝没再多与我说什么。聪慧细微如他,如何看不出我说这话时何等敷衍?

中秋家宴,皇帝没让皇后参加。这大约也是在警告她莫要失了分寸。

其实皇帝明白滴血验亲的事儿皇后参与了多少,只是终归有着纯元皇后的情分在。

席间,果郡王不小心掉出来了一枚荷包,里面有张小像。

浣碧说那张小像是自己的,我却觉得那应该是甄嬛才对。原因无他——浣碧是婢女,按照规矩是不能梳旗头的,可那张小像上的女子却是旗头。

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皇上就草草的把浣碧嫁给了果郡王。熹贵妃为她请封,想让浣碧名入族谱,以钮祜禄家二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出嫁。皇帝答应了。

我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恭喜。甄嬛还真是事无巨细的胜我一筹,就连安排身边人出嫁都安排的如此风光。

浣碧出嫁后,皇帝的一双眼睛总盯在甄家二小姐身上。那也是个标志美人儿,一身暖橙色的衣裳穿在身上,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听人说:甄家二小姐长的很像纯元皇后。

后来不知怎么的,皇帝竟然给甄家二小姐与慎贝勒赐了婚。

难得他肯割爱,竟然放过了一位相貌与他心仪之人最相像的姑娘。

甄家二小姐大喜之日当夜,太后仙逝。听寿康宫里的人说,太后生前唯一的心愿是想见见被关在宗人府里的十四爷。

心狠如皇帝。他哪里会纵虎为患?哪怕这只老虎的爪牙已经不锋利,早已不会伤人。

我的身子越来越不济了。太医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药方我也遵从医嘱吃着,但就是不见好。皇帝那边也让人流水一样的送补品来。我胃口缺缺,补品大都放在了库房里。

在我病中,皇帝发落了安陵容。我一早猜到重回后宫的甄嬛最不可能放过的就是安陵容。但甄嬛手脚很干净,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据说,鹂妃走的那天夕阳爬满了天。

这个世上,似乎没人把鹂妃之死放在心上。到最后,不过是太监口中的一句「鹂妃娘娘殁」打发了这件事。

皇后没了鹂妃可谓是孤家寡人。她有心再选秀培养自己的势力,皇帝拒绝了。

大约是年岁渐长的缘故,这些日子皇帝偶尔来来我这儿,偶尔去去端皇贵妃与敬贵妃这些从潜邸就陪伴他的人的宫苑里。

其实我们三个都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敬妃对皇帝感情不深,就连当面纳她也不过是我年家独大,来分我的宠爱罢了。端妃是将门之女,这桩姻缘本建立在政治之上。皇帝对她是礼待,感情寥寥。

那皇帝对我又是什么呢?

这几日我时常在想这个问题。

前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真不是唬人的,我看的透皇帝对他们二人的感情,却理不清皇帝对我究竟如何。

甄嬛又怀孕了,但孩子没生下来。她把孩子之死嫁祸给皇后。连我都看出来这是一场嫁祸,皇帝竟然禁足了皇后。

我愈发猜不到皇帝内心所想。

之后,剪秋给熹贵妃下毒害了果郡王的侧福晋。由此之事,贴身伺候皇后的人进了慎刑司,吐了不少东西出来。

皇帝在养心殿震怒。我却觉得这事儿压根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皇帝算计后宫的女人,后宫的女人也算计他。从前,皇帝让慎刑司的人从周宁海嘴里吐了不少我昔日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这种事,查谁谁都有。

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熹贵妃没有吗?那是皇帝没查。

还有与世无争的敬贵妃。她就没做过违心事儿?我才不信!

最后的结果是皇帝说与皇后死生不复相见。我觉得这个惩罚轻了,皇后害死的可是他心头挚爱。

皇帝从景仁宫出来后,直接来了翊坤宫。他紧紧的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念叨我的名字。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软语的安慰着。

他突然眼眶通红,「世兰,朕是不是错了?」

「嗯?」我引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朕时常想如果朕不做这个皇上,会不会过的比现在过的好?」

会。我肯定。

但我换了一种温和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可朕为了承担这份责任,做过许多迫不得已的事」,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

「皇上说的迫不得已包括臣妾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与欢宜香吗?」我问。

自从知道真相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何将这话问出口。在我的设想中,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是鱼死网破的情境,要么是悲痛欲绝的发问。总之,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般平静的。

皇帝久久不语。他大约也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事。

「你怎么知道的?是皇贵妃告诉你的?还是熹贵妃?亦或是哪个太医?」皇帝问道。

我苦笑一声。谁告诉我的真的重要吗?还是说,如果我一直假装不知道,皇帝的负罪感会降低?

皇帝见我含笑不语,明显的慌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上想瞒臣妾多久?」我反问。

「不、不……世兰你听我说,朕……」不等他说出什么来,我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为我擦掉眼泪后落荒而逃。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皇帝都没再来翊坤宫,甚至很长时间没踏入后宫。

苏培盛来过几次,向底下人问了我病情如何,还让宫里最好的太医给我诊脉。皇帝不再送什么赏赐。他也知道,无论什么赏赐都不能弥补他对我的亏欠。

其实,我哪里是想要他的弥补。从前,我求一心人。现在,我只求弥补中有那么一点儿真心!

只可惜,他不懂,永远不懂。

时间荏苒,转眼入了夏。皇帝带着各宫嫔妃、皇子去圆明园避暑,我也在其中。

从前,我很是在意这份殊荣。因为只有得宠的嫔妃才有机会同皇上一起去行宫。眼下,眼下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

七月七,皇帝在圆明园接待摩格可汗。苏培盛来请我赴宴,我答应了。因为这位可汗来自西北,哥哥也在西北。

我让人替我好好梳妆,缀了满头的珠翠,一如我刚入王府时。

皇帝似乎被我冠上的珍宝晃了眼睛,他的目光总时有时无的落在我这儿。我能感觉到他在往这儿看,但我抬头看他时,他便将目光匆匆挪开。

这几年忧思过度的缘故,我的精神已大不如从前。没多久就觉得疲乏。

摩格可汗看了我一眼,举杯道:「本汗与清军在西北边陲小打小闹了几场,幸与华妃娘娘的兄长年将军有数面之缘。此次进京,理当敬华妃一杯酒。」

我起身致礼,满饮了这杯酒。

「本汗听说,年大将军近来身体不适,华妃娘娘伺候皇上之余,也要时常问候家人几句才是。」

闻言,我骤然看向皇帝。他安抚似的摆了摆手,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任面前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也食之无味。

席面散了后,皇帝与摩格可汗有要是相商。我了解皇帝,所以也清楚在他心里国事与家事的地位不能相提并论,就在门外等着,等着皇帝忙完了见我。

这一等,我便晕在了养心殿门前。再醒来时,皇帝守在我床前。瞧着他那副心急如焚都样子,我很是欢喜。

「醒了?」皇帝扶着我坐了起来,我累极了,勉强靠着枕头才得以坐稳。

「太医说你这是心病,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朕已经下旨,命年羹尧速速回京!」皇帝握着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我点了点头,「皇上能抱抱臣妾吗?」

皇帝即刻将我搂在怀里,虽然隔着衣服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告诉我,他并没有表面看着的这么从容。

我猜,是因为太医告诉了他我的病情。

宫里忌讳「死」,太医们不敢同我说真话,但身子毕竟是我自己的。他们不说,我心里也有个数。

其实,我对生死之事一向看的开。若非明白命不由己,在知道数年情分不过是枕边人的算计时,我便寻短见了。

「臣妾想过想过孩子的名字。安,平安的安……」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微微歪着脑袋轻声说道,「我知道欢宜香的秘密,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侥幸同纯元皇后一般有几分英气,皇上才喜欢我、对我好……」

「世兰……」皇帝哽咽。

「嘘,听我说完」,我亲了亲他的耳垂,轻声道:「可是皇上……这世上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我不是,熹贵妃也不是。」

「朕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所以,朕给了你另一支金簪,赏了你新的香料,带你放风筝……这些都不是因为年羹尧又带兵了。」

我轻轻扯了扯嘴角,晚了,什么都晚了。

「皇上再答应臣妾最后一件事吧。」

皇帝抱着我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朕知道。年羹尧回京后,朕会保全他的荣华富贵。你放心!」

我轻轻的应了一声,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我本以为,我会这样死在他怀里,但几位太医一起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迟早有那一天。

我这一病,皇帝干脆整个人住进了翊坤宫。除了早朝,其余的时候我睡醒了都能看见他。

我说让奴才们伺候就行了,他却说他亏欠我的,所以要连本带利的补回来。我笑笑,安静的看着他批阅奏折。那执笔认真的神情,一如从前。

这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我仿佛看见苏培盛抱着一堆折子进来,还与皇上说话。

皇上:「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苏培盛看了我一眼,「皇上,年大将军在回来的路上旧伤复发……殁了。」

我突然睁开了眼,皇帝站在我身边。

「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我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涣散,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王爷,你抱抱我。」

皇帝抱住了我,我轻轻笑了笑,「哥哥,我想嫁给雍亲王,你去替我说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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