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朋友同居是种怎样的体验?

他以为风雨终于过去了,他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笑笑没说话。

我是一早的火车,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空调有些凉,我帮他把露出的脚踝盖好,又去厨房轻手轻脚地做好他爱吃的鸡蛋灌饼和鲜榨橙汁,离开前环视了一周这个家里我待的最多的厨房,然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

我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真是奇怪,我曾经无数次原谅了吴文浩的幼稚、懒惰,甚至精神出轨。

但前晚我把被猫尿打湿的床单丢进洗衣机的瞬间,听着卧室里传来的他打游戏的声音,我觉得我无法原谅他了。

那一刻,我无比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于是我离开了,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留恋。

于是我知道,我们走到尽头了,而我要去找自己的路。

躺在火车软卧上补觉的时候,我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又梦到了那个坐到腿脚发麻却满心欢喜的自己,如今的我再也提不起当初的热情。

我被时间的洪流磨得太钝了。

11

新疆徒步计划是六天,我下了火车,先去俗称「八卦城」的特克斯县和驴友们汇合。

据说「八卦城」有两奇,一是没有一盏红绿灯,街道布局如神奇的迷宫般,路路相通、街街相连,不会塞车堵路,所以不需要红绿灯。

二是「欺负」外来客,初到此地且方向感不强的人,很容易在绕来绕去的大街小巷里晕头转向。

恰巧,我就是一个很没有方向感的人,和吴文浩在一起的七年,每回出去旅行都是两个人,我会提前做好一切攻略,他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出门以后看好我。

我一直认为自己没办法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行走,平时过个马路我都会下意识地牵紧他的手。

他时常笑我胆小,我想就是这些不经意的细节让他笃定,我离开他不能活。

可这一次,我在「八卦城」迷宫般的大街小巷采购物资,却没有了从前那种胆怯。我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和同行的一个新疆大姐一起,很快买齐了所需物品。

中途还在路边小摊愉快地吃了两块钱一个的烤包子,喝了三块钱一杯的卡瓦斯,味道实在不错,入口就被惊艳。

正式准备进入大草原徒步之前,领队一再提醒我们带好充电宝,因为途中留宿的许多地方没电甚至没网,但出发的前一刻,我还是没把充电宝装进去。

果不其然,我的手机在第一天因为拍照过多,很快地电量告急,此后直接进了我的背包底层「与世隔绝」。

我知道吴文浩会找我的,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后来几天,我在喀拉峻大草原看格桑花海,在露营帐篷外看星星,自来熟地加入当地人的聚会,喝酒划拳、唱歌跳舞,去牧民家喝新鲜的酸奶,撸正宗的羊肉串。

我的好心情止于徒步第五天。

那时我们已经走到莫合,早上起床天就是阴黑色的,出发时已经开始下雨。

尽管我出发前已经裹紧了我所有的衣服,但越来越大的雨势也让我越走心越凉,由躯体透到心凉。

每一脚下去都带起二斤泥,最后小腿被泥巴完全覆盖,像绑了跑步训练员用的那种沙袋似的,完全抬不起腿,但我一步不敢停,生怕出发前领队说的那个「失温症」找上我。

有一刻我真以为我要死在那儿了。

前几天不停地上山下山早已让我腿脚发麻,以前看过的驴友徒步最后失踪的社会新闻在我脑子里反复地重播。

大家都在安静地行进,我中途回头看了一眼茫茫的雪山,又想起了吴文浩。这回他不在我身边了。

但我到底还是走出了那片泥泞。

下山的路都是纷乱的脚印和水坑,我勉强地辨别出一条泥道,结果中间不小心「刺溜」一下直接滑到底,在地上「扑通」又添了一个水坑,在坐稳地面的瞬间,我大声哭了出来。

同行的驴友还以为我摔坏了,纷纷围到我身边,跟我最熟的新疆大姐着急地给我擦眼泪,问:「摔到哪儿了?哪儿疼啊?跟姐说,别怕,我们都在呢。」

我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哭喊着:「原来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出来,我一个人也可以。」

那一刻我觉得我可以彻底放弃吴文浩了。

加缪曾写道:「我并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我希望碰到人生难关的时候,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即使单枪匹马,也有一腔孤勇。后来,在寒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我曾以为吴文浩就是我的夏天,是我的一腔孤勇,是我人生的勇气。但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泥泞的时候,我才明白,十八岁的冬天会过去,人走到最后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吴文浩说我最近像变了个人一样,其实不是最近,被敷衍而过的伤疤并没有愈合,从他第一次背叛我以后,我就已经不再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朋友的劝告和曾经的痛苦回忆在许多个深夜里让我辗转反侧,我早就学着给自己的心砌堡垒,复合后的每一天、每一次争吵、每一个疲惫和失落的瞬间,我都在给我的堡垒添砖加瓦。

直到如今,我终于可以相信自己。

接下来的难关,我一个人也能闯过去。

12

我刚出火车站,就看到了吴文浩挤在出站口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抱着一捧花。怕花被挤扁,他把花束紧紧地护在胸前。

看见我的瞬间,他笑眯了眼,朝着我的方向用力挥手,生怕我看不见他似的。

我没想到他会来接我。

第一次加班到凌晨那天,恰巧碰上台风登陆,我看着路边被大风连根拔起的行道树,问他能不能来接我,而他回我:「我在打游戏,中途退出会被队友骂,你自己坐地铁回来不行吗?」

后来我再也没有提过这类要求。

他今天居然主动来了,可惜我已经心如止水,甚至看到他那张脸都觉得厌烦。

我神色未变,径直往外走。

刚出出站口,他就双手把花举到我眼前,小心翼翼地讨好说:「宝贝,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旅行还开心吗?」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步不停。

他赶紧追上来,一手抱着花,一手殷勤地伸过来试图接过我的行李箱。

「宝贝,还生气呢?那天是我的错,我应该第一时间换掉床单,不该打游戏,更不该跟你发脾气。总之,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看了看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们之间的确该好好谈谈,七年的时间,分开也该清清楚楚地画上句点,可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我叹口气,松开箱子让他拿,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车。

我刚系好安全带,他就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宝贝,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泡面我都吃腻了,点的外卖也好难吃,没有一家比得上你的手艺。

「我都快想死你了,你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这几天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我天天在家担心你出事,急死我了,以后……」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看了你的订票信息。」

是我大意了。这么多年了,我和他的生活处处关联,我从前对他是不设防的,他知道我所有平台的账号和密码。

我赶紧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地开始改密码,还挺麻烦的,我专注于各类身份验证,对他不停的示好和唠叨充耳不闻。

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我打断了他一下:「我租了个新房子,地址发你微信了,麻烦送我到那儿就好。家里我的东西,大部分我走之前已经收拾好了,剩下的你不想要就丢了吧。」

房子是离开之前周姐帮忙找的,房租很便宜,离我们的新工作室也近。

刚才还语气欢快的他一下子成了哑巴,半晌才带着些不可思议问:「丁灵,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

「对,分手吧。」我终于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

他大概以为这次又能随便糊弄过去,一时噎住,我见他又要开口,赶紧道:「你先好好开车,等到了我们再谈。」

他沉默了,用力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只是车速明显加快。

到我新家楼下的时候,我们坐在车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见他半天不说话,我想了想,对他好像也无话可说,于是推开车门准备离开。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有些急躁地问我:「丁灵,上次真的是我错了。不,之前一切都是我错了。你有什么不满你全都说出来,能不能别分手,我都可以改。」

我挣开他的手,坐回原位,扭头认真地对他说:「吴文浩,我不喜欢翻旧账,过去种种我不想再回忆,你可以继续幼稚,但我没空再等你长大,好聚好散吧。」

说完我就下了车,从后备厢拿出我的箱子,转身上楼,没有一刻回头。

我不知道吴文浩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重要的是,我也不想知道。

13

回来第二天我就又开启了打工人的日常,新工作比之前还忙,但周姐给的薪水让我觉得这种忙碌值得而充实。

工作室开张第一个项目很重要,头炮打响,后续才能在客户中间做出口碑,所以我和周姐还有其他的同事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上班第二天我就把吴文浩拉黑了,因为他从那天以后,就开始日夜不停地给我发微信,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

因为一直收不到我的回复,他改变策略频繁地给我打电话,密度大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失业了闲得没事儿干。

于是我果断地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扔进了黑名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能做到那样,第三天下班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蹲在我家门前,怀里抱着一个便当盒,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那个便当盒我很熟悉,是我们刚开始工作时一起去超市选的情侣款。

就因为他一句公司食堂的饭没我做得好吃,过去同居这三年,我每天晚上除了晚饭以外,还要额外再准备好两人第二天上班吃的午饭。

我的那个便当盒我离开的时候没拿。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大概是蹲了太久,起身的时候差点儿狼狈地摔倒,但他一直把便当盒护在怀里,仿佛里面装满了金条。

我没伸手扶他。

他好不容易站稳,凑到我面前来,把宝贝便当盒打开展示给我看,里面竟然装着烤红薯,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本来是想给你做大餐的,可是没想到原来做饭这么难。我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最后一道菜都没做出来,家里的锅还被我烧焦了。」

他说完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面色平静,问他:「然后呢?」

「我又想起你去年冬天特别想吃路边小摊的烤红薯,但一直没碰到,所以在网上查了教程,用家里的烤箱烤的。没想到也不容易,我烤坏了五个红薯才成功了这么一个。」

我看了一眼烤红薯,有一块儿焦了。我没说话。

他开始哀求:「丁灵,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回到家里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离开你真的过不下去。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也会帮你分担家务,买房、结婚所有大事小事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想到有一天吴文浩也会为我进厨房,会这样卑微地求我原谅。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便当盒里的烤红薯,像曾经对待自以为珍贵无比的琥珀那样,再次送到我面前,说:「丁灵,你要不要尝尝?」

我顿了顿,推开他的手,说:「不用了,吴文浩。你不用做这些事儿,你也别再想办法挽回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不会再回头的。」说完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吴文浩眼圈儿红了,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的身影。可我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只后悔,我们之间结束得太晚了。关上门的刹那,我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夏天到了,我已经不想吃烤红薯了。」

作者:橘子老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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