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叔谈恋爱是种怎样的体验?

谢重长眸危险地眯起,「说吧。」

「我和梁序说,我和你在美国出过车祸,你为了保护我,所以不行了,你很爱我,为了满足我的生理需求,你愿意让我出去解决,最好找个靠谱的。」

「陈妍,你妈的!」谢重这五个字说得极其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到正好摸过来的言言,他大概得是哄出来的。

我笑着歪了歪头,朝言言伸手,「言言吃饱了?」

「没有!你和爸爸都跑了,言言怕你们丢掉!」言言噘着嘴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身边的谢重还是满身低气压,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等我再次做好项目书去梁氏的时候,负责人又换回了原来那个人。

不论是去梁氏的子公司,还是酒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看到梁序的身影,他终于消失在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项目最终谈成的那一天,梁序终于漏了个面,说了些商场的客套话,连一个眼色都没给我便又离开,庆功宴自然是没有参加。

吃饭的酒店离我家并不远,我喝了酒,没开车,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故乡的原因,我第一次享受一个人散步的感觉。

因为五年前美国的那次遭遇,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享受过夜色的温柔了。

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我抬眼看过去,是梁序。

这么多天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清瘦了,甚至有些憔悴,他皮肤很白,所以眼底的青黑显得更为明显。

「他……不接你吗?」梁序没有看我,说话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概是不想提起谢重吧。

我笑了一下,「他去 W 市工作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嗯。」

梁序轻轻应了一声,便沉默地走在我身侧。

仿佛只是为了与我同路一段。

到了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看向梁序,「我到了,就先上去了。」

哪晓得梁序抓住了我的手腕,「陈妍,如果你不回来,我没有看到你,大概还能克制。但是现在,我放不下你。」

他眼睛被夜色还黑,很认真。

「所以呢?可是我放下你了。」我垂下眼睛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

怎么会有人每一处都生得这么恰到好处,每一处都戳中了我的审美。

「陈妍,你不是心里有一个人,还会和别人发生关系的人。」梁序定定地看着我,明明说得这么笃定,眼神里却藏在害怕,藏着小心翼翼。

我转身没再看他,「可是我变了啊,梁序。」

这句话我说得很温柔,和着晚风慢慢散去。

13、

车有点问题,送去 4S 店修理。

索性在家陪言言拼模型,给她讲故事。

给言言高兴的半夜才睡着。

模模糊糊之间,总觉得有小孩在哼,声音很像言言,吓得我一下子惊醒。

看向身旁的言言,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脸皱着,嘴里小声地在喊妈妈。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急忙靠过去搂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感受体温,果然滚烫。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在国内几乎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实在不知道该麻烦谁,思来想去纠结了很久还是打了电话给迟沉。

「怎么了?」迟沉显然先睡觉,声音一如当年冷淡,但夹杂着刚睡醒的懵。

「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孩子生病了,车送到 4S 店维修,能不能……」

「嗯,等会就到,发一下定位。」迟沉没有犹豫打断了我的请求,直接同意,电话那边还响起略带骄蛮的女声。

最后,我是被梁序一个电话喊下楼的。

我抱着昏昏沉沉的言言,不再客气地坐了进去。

梁序看了我一眼,触及言言的时候视线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轻缓温柔,「别担心,没事的。」

「谢谢。」我将言言抱在腿上,将冷毛巾给她翻了个面重新敷好。

「是夏燃叫我来的。」

听见这个名字,我先是顿住,后知后觉地抬头,「迟沉和夏燃?」

「嗯。」梁序垂下眼睛,显出几分落寞。

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结局。

夏燃那副样子,我就知道迟沉不会走远。

到了医院,抱着言言急匆匆去挂号。

「你坐旁边吧,别急,我去挂号。」梁序扶住我肩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言言也不轻,我没有客气,点头同意。

忙上忙下都是梁序,知道言言挂上水,他才静下来。

抬头看向梁序略带倦意的脸,「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递来一瓶矿泉水。

接过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大口,被呛住。

梁序皱眉弯腰轻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慢点,急什么。」

我扶着嘴角红着眼睛看他,「太渴了,没事。」

他慢慢收回手,轻轻地捏了捏,紧张的神色收起,重归往日那副寡淡稳重的样子,「不要给那个人打个电话吗?」

「算了,言言也没事,他工作很累,这么晚还是让他休息吧。」我摇了摇头拒绝。

听我这么说,梁序唇角勾了起来,却不见笑意,眼底沉郁一片,「嗯。」

他以为我在心疼谢重……

捏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瓶子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梁序和我都偏开了脸。

微信弹窗提示出现,我点开就看到了迟沉的消息。

「抱歉,你到医院了吧。」

「没事,到了。」

夏燃那个人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的病娇女主,听说他俩在一起之后,我连迟沉消息都有点不敢回了。

撇了撇嘴,被梁序捕捉。

他视线扫到了我的聊天窗,大概猜出了我在想什么。

摸了摸鼻子,「夏燃……还挺聪明会来事的,就和她合作了。」

「我其实比较相信,人以群分。」我耸了耸肩开了个玩笑,缓解刚刚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我会开玩笑,梁序神色停顿了一下,随即悄悄翘起嘴角,「是吗,那我应该把你抢回来。」

抬头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眼睛,我忍不住告诉他,他和夏燃的本质区别,「可是夏燃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求着迟沉解释了。」

「梁序,你就是不在意我。」

「但是,这次回来,我把一切都还给你了,所以我释怀了。」

医院的灯本就是刺目的白,照到梁序冷白的皮肤上,显得他没有一丝血色。

「陈妍,三十几年,我得到什么都很容易。」

「我没体会过失去,便不知道怎么在意。」

我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附和地点了点头,不再回应他。

诡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言言挂水结束,梁序送我回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梁序站在楼道口,满眼疲倦,似乎被世界抛弃,等待黎明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妍妍,她叫谢思言。」梁序眼睫微垂,声音很轻柔。

大概是挂号的时候看到的。

「什么言呢?」

「谨言慎行的言。」我现在说谎真的张口就来,都不需要打草稿,大概是工作久了?

「妍妍,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多眨一下。」梁序撩起眼皮看向我,笑了笑。

是吗,下次改。

低头看向言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你不觉得言言很可爱吗?」

「到底是言言可爱,还是那个人可以爱?」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像是青铜器破碎一般,似乎不堪承受。

废话,当然是言言可爱。

谢重他是盖。

哦,不对,只是他的心上人,恰好是男人。

我抬眼瞟了梁序一眼,没管他多么脆弱,转身上楼去了。

其实我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思,只知道,梁序愿意动用他那么金贵的脑子去胡思乱想这件事让我很开心。

以至于,我进电梯的脚步都是雀跃的。

14、

梁序不知道发挥了怎么样的想象力,开始致力于「撬谢重墙角」。

我扒开墨镜看着倚在我家门口的梁序,「你疯了吧,天天来,没几天我老公就要回来了,小心他打你,年轻人的体力,你可吃不消。」

梁序眼睛眯了眯,神色一转再转,最后咬牙切齿道:「是吗?」

笑了两声没理他,上前按电梯。

「你去哪?」

「4S 店,拿车。」

「我送你。」

「……行」

到了 4S 店,看到店员那拼命维持职业素养的表情,我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和谢重带着言言去游乐园玩,言言把冰淇淋撞到他身上过。

我上次来送车维修的时候,还和他打过招呼。

看着身边离我过分近的梁序,我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不管他越来越僵硬的脸,「小叔叔,今天真是谢谢你。」

「小、叔、叔?」梁序声音压得很低,大概他觉得难以启齿,也正好不必让店员怀疑。

我温柔又敬爱地朝他笑了笑,跟着店员进去领车。

等把车开出 4S 店,梁序就敲了敲我的车窗。

降下车窗看向他。

「我,这么拿不出手?」梁序长眸微微眯着。

「你在乱说什么?你只是一个想方设法上位的第三者,请你摆正自己的地位。」我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梁序,看着他越来越差的脸色,好心情地开车离开。

等视线瞟到车内后视镜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心脏猛地一紧。

降下嘴角,不再想这件事。

我又不会留下,在公司发展得那么好,回去就该升职了。

况且还有言言。

去超市买了点菜回去,给言言做了可乐鸡翅,看她吃花了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机响了,扫了一眼屏幕,居然是梁序。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他急切的声音,「妍妍。」

梁序很少这么失态,我心一紧,「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梁序长舒了一口气,「你冷静一点,不要慌,W 市发生了洪水,目前很乱。」

心脏骤停。

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还没等梁序再说什么,我就立刻挂了电话,打给谢重。

谢重在山里,更危险,危险得要死。

他不能有事。

没有信号。

我急得有些不知怎么是好。

言言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妈妈怎么了?」

「妈妈没事,就是公司有点事,妈妈可能得出去几天,会把阿姨请过来照顾你的,相信妈妈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生怕吓到言言,我堆出一个温柔的笑,伸手擦干净她的嘴角。

言言比我想象的还要懂事,「好。」

忍不住弯腰抱了抱她。

我查了航班,却发现今明两天都没有去 W 市的机票。

谢重到的时候,给我发过定位。

以前在美国工作,他经常失踪,言言担心他,想他,所以谢重从此每次出差,都会给我定位。

我能找到他,我必须去。

明早 S 市有一趟航班,现在就得开车过去。

安抚好言言哄她上床睡觉,给阿姨打了电话。

阿姨离得近,来得很快。

看到阿姨急匆匆的样子,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阿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妍,别害怕,你去吧。」

我背着包,拿着钥匙就往电梯跑。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的是一身黑衣的梁序。

他面色有些白,额角沾了几滴汗珠,看来是赶得很了。

梁序伸手就要接过我的包,「我带你去。」

「不用,我开车……」

「我有直升机。」梁序打断了我的拒绝,接走了我的包。

真有钱……

拒绝不了了。

「谢谢。」

「这次我不想说没事,你记着就好。」梁序垂眸瞟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凉飕飕的。

「好,记得。」

15、

到了 W 市之后,梁序帮我联系了相关人员。

的确信号塔调研组的人困在山里。

山上发生了泥石流,实在是没办法进去。

「我有他的定位。」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总不能放弃他们吧,开直升机进去好不好?」

梁序抿着唇揽住我的肩膀,「陈妍,冷静一点,现在没办法进去,必须要等山体滑坡形式稳定下来。」

眼泪克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和谢重相处的这五年,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我和他是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纵然不是情人,却是亲人。

真的没办法接受他可能会出事这个事实。

眼角的泪被擦去,梁序冰凉的指腹停在我的脸上。

「别哭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隔着泪水看他,却看出了他的心疼。

既心疼我,又为他自己难受。

「五年,谢重陪了我五年,他还救过我,我爸妈都对我没那么好,我不能让他出事,我会崩溃的。」我无措地解释着这个受难的人对我有多重要。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看着我,却没有人说话。

而梁序的目光则更为深邃沉痛,连为我擦眼泪的手都僵住了。

调研队的人都在里面,不可能不救,只是暂时救不了。

我明白,我也没办法让救援人员不顾危险地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终于听说山体滑坡形势好转,可以进入救援,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陈妍,你在这里待着,我会安全把他带回来的,嗯?」梁序长眉轻蹙,语调已经有了些疲累。

「我不可能坐得住的,我不会捣乱的,我可以帮忙,我在美国学过很多急救救援的知识,带我去好不好?」我近乎乞求地看着他们。

最终梁序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从定位处降落,梁序一直跟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叫着谢重的名字。

山上碎石很多,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梁序扶住。

「谢谢」两个字,我说倦了,梁序也听麻木了。

越找心里越难受,越害怕,几乎就在崩溃的边缘时,我听见了微弱的敲击声。

一把拉住梁序,还没开口,他就笑了起来,「听到了。」

我俩急匆匆地赶过去,身后也跟了几个和我们一个方向搜救的救援队队员。

看到谢重被压在巨石下,满脸泥浆的狼狈样子,我忍不住哭了下来,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还好他没事。

大步跑了过去,擦干净他的脸,「谢重,我来了。」

「嗯,还好你让我每次都发定位。」谢重的声音有些哑。

救援队员已经开始清理碎石,我给他喂了一点水,也跟着去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谢重终于被救了出来。

压在石头下面时间太长,他的腿暂时失去了知觉,不过粗略地检查发现应该没什么事,我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谢重被放在担架上小心翼翼地送下山,由于人员数目问题,索性就是梁序和另一个队员抬担架。

快走到山底的时候,搜救队员踩到了松动的石头,一个栽倒在地。

我本能地上前接住要掉下来的谢重,还好梁序死死抓住担架未曾放手,半跪在地上维持平衡,谢重这才没跌下来。

「你没事吧。」我惊魂未定地扶住谢重。

他勾唇笑了笑,「别紧张,没事。」

长舒一口气,救援队员已经站起走过来道歉,我和谢重同时摇头表示没事。

等到了山下,谢重上了救护车,我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被梁序叫住。

回头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他脸色有些白,心里莫名的慌乱,「你怎么了?」

梁序沉默着看了我好久,好像要把余生都看尽似的,最后勾唇笑了笑,劫后的晚霞成了他的背景,刻进了我的心里。

「没事。」

救护车的门被关上,我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

谢重抬起手捏了一下我的手腕,我回神看向他。

他微阖着眼,「妍妍,这世上没有比生死相隔更痛苦的事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带着一些哭腔。

谢重性格其实有点小痞,虽然他没说过,但我一直相信,在那段感情里他是男朋友。

他绝对比普通男生还男……

大概被石头压在下面的时候,谢重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吧,才能这么感伤。

「梁序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不由愣住了,「什么?」

谁晓得这个人只是轻轻地笑,没有再应我。

16、

谢重被检查了一通,又挂上了水,这人翻着书,头都没抬,「真不去问问啊,啧,白说了。」

我瞟了一眼手机,「走了,自己待着吧。」

走到医院寂静无人的楼道,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是紧张。

打开通讯录,翻出梁序的电话拨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刚刚在洗澡,怎么了?」

心莫名的热了起来,「你在哪?」

「市政府正对面的酒店,没看名字。」

一段不长的沉默之后,我挂掉了电话,在医院买了碘酒,伤药,纱布,所有我能想到的一起打包带走。

乘车来到 W 市市政府,进了对面的酒店。

拿着伤药和前台小姐撒了个谎,就来到了 8017 门口。

敲了敲门,耐心地等待着。

梁序开门,头上搭着毛巾,浴袍微微敞着,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所以刚刚是洗澡的时间就接了我电话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谢重告诉我你受伤了。」我拎起手上的塑料袋,晃了晃。

梁序的神色从恍惚变成冷淡,「这么晚了,他也放心你过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又在国内,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趁势走了进去。

他关上门跟进来,看见他明显不利索的右脚,心里一时有些酸。

「你过来,我帮你上药。」

说这句话的时候,梁序正好坐在了我对面,索性拿出药走过去。

正打算半跪在他面前,就被摁住肩膀。

抬头看他,梁序薄唇轻抿,微微偏开头,忍耐着,「我自己来。」

「我学过……」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要对我好,陈妍。」

我看着他流畅的下颚线条,心颤了颤,轻声询问,「为什么呢?」

梁序后槽牙微微咬紧,垂下眼睫,最终投降,语气杂着太多无奈。

「不然,就算你多喜欢那个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拧开伤药瓶盖,跪下握住他的脚踝,不顾他的拒绝,就将伤药揉了上去,慢慢推开。

头顶的视线滚烫不已,犹如实质。

处理好伤口,抬头撞进他眼底欲望的漩涡,我笑了起来,「梁序,我不喜欢他。」

梁序的呼吸停滞,久到我以为时间凝固,他突然伸手将我一把捞起,搂进了怀里。

热烈的恨不得揉进他的身体,又克制的似乎我随时会消失。

最终他将额头抵在我的肩头,声音哽咽,「再说一遍。」

忍不住伸手放在他的短发上轻轻揉了揉,「我不喜欢他。」

见我这么有求必应,梁序薄唇带着勾人的热气靠了过来,我一把推开他,「哎,我也没说喜欢你啊!女孩子要追着的,叔叔。」

「好。」梁序握住我的手腕笑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极其坦诚地告诉了他我和谢重还有言言的事。

梁序的神色出现了一丝隐痛,「妍妍,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其实能理解梁序不来找我这件事。

因为如果没有重逢,我和他的确都会活在彼此的回忆里,或许痛恨,或许怀念。

人这一生,有太多事束缚着我们不能去奋不顾身了。

「我和谢重随时都能离婚,但是我没法抛下妍妍。」

公司虽然可以申请留在国内,但言言,我不可能从谢重手上抢过来,更不可能抛弃她。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遭寂静了下来。

我没有打破沉默,陪着梁序坐到天色渐明。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站起来,打算和他道个别,却听见他说:「妍妍,我可以等你。」

等妍妍长大?十五年?

梁序是一个从不会给承诺,但言出必行的人。

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我描述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落荒而逃。

17、

回到医院之后没多久,谢重就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

支着脑袋问我,「魂呢?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剥了个橘子给他,半晌都没见他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递的是橘子皮。

有些尴尬地扔掉橘子皮,将另一只手上的橘子肉给他。

谢重接过橘子塞了一小半在嘴里,边嚼边挑眉,「说吧。」

「梁序说可以等我,等到我陪言言长大……」我心里涩涩的,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

谁知谢重却皱起了眉,「我准备以后待在中国了,说的好像你平时陪言言很多似的,孩子不都是我带?别自己揽功。」

「多看看她就好。」

「陈妍,你做得够多了,我很感谢。」

他三句话,除了第一句有点不着调,后来越说越认真,越说又温柔。

笑着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心里一阵暖。

回 H 市之后,谢重比我还积极地拉着我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还好之前就在大使馆认证过,不然还得去一趟美国。

看着手上的离婚证,我有些无措,坐在驾驶座,看着一旁懒的没骨头似的谢重,「怎么跟言言说?」

「实话实说呗,言言完全遗传那个人,聪明得不行,我俩不是他爸妈这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谢重提到言越的时候,周身沉郁了下来,偏头看向窗外。

言越,如果还活着,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别想了,其实,他不爱我了,他很爱他的妻子。」谢重看都没看我,就猜出了我在想什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个让他心死的事情。

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我点了点头,踩上油门,降下车窗,让暖风吹进来。

回到家,言言一如既往地跑过来抱住我的腿,一如既往的乖。

谢重俯身掐了一下她的脸,「爸爸妈妈告诉你一件事。」

「言言猜到了,不要告诉言言了。」言言没有抬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

「言言生病的那天,醒来,看到一个叔叔,言言就猜到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再也没忍住心疼弯腰抱住了她,言言一下子搂住我的脖子就开始小声地哭出来。

「妈妈,还会喜欢言言吗?」

我揉着她细软的头发,郑重地承诺,「妈妈永远爱言言。」

「言言也是。」

大概太煽情了,谢重轻轻地「嘶」了一声,钻进房间打游戏去了。

我认认真真地帮言言洗澡,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看着她乖巧的睡颜,我拿上手机起身,去阳台打通了梁序的电话。

「梁序,你不用等我了。」

电话里连呼吸声都不剩下了,「陈妍,不要这样对我。」

他这句话含着委屈,透着脆弱。

「不是!我和谢重离婚了,他们以后都会留在国内的,我可以经常来看妍妍。」

「等我。」梁序愣了愣,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挂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喝水,看到手机来电熟悉的名字,我几乎是立刻就拿起来打开门出去。

在楼道口,就看到站在车边捏着电话的梁序。

无声地笑了起来。

而他也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了头。

H 市的夜空几乎没有星星,今天却零星挂了几颗。

正好都映进了梁序的眸子里。

被他载着去了江边,像年轻情侣一样,羞涩无言地漫步。

指尖相撞,梁序就将我的手顺势牵了去。

根本拒绝不了。

「这就不追了吗?」

「边谈边追不行吗?」

老男人真是狗啊,哪有这样的。

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梁序笑着将我按在栏杆上,他俊秀如雕刻的脸靠我很近。

心跳克制不住地狂跳。

「妍妍,忍不住了。」梁序长眸里滔天的欲望映着身后的江水,让人无处逃脱。

谁要你忍了。

这么勾人,我也忍不住啊。

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了一下,伸手就勾下了他的脖颈。

邀请他,回应他。

18、

梁序以他年纪大为借口,和我求婚了一百遍。

终于在这个夏天,和着蝉鸣鸟叫,迎着初夏灿烂而温柔的阳光,我和他走进了教堂。

当神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做妻子的时候,我正好视线飘到了坐在一起的迟沉、夏燃和谢重。

梁序有问过我要不要邀请迟沉,毕竟迟沉肯定会带夏燃。

我同意了。

夏燃虽然很疯,但往事随烟,不在意的人,我也不在意她攻击过我。

只是虽然早有预料,我也没想到前妻姐和前夫哥竟然会坐在一起,好稀奇。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从此不离不弃吗?」神父的声音又大了一点,把我拉回了神。

抬头看向抿着唇,脸色稍微有些惨白,眼神更是乞求的梁序,又用余光瞄到了在场坐直身子的来宾,我脑子一嗡,连忙干脆而大声地补救。

「愿意!」

气氛重回欢愉,梁序吻了我,我抛出了捧花。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只是除了洞房。

梁序喝得烂醉,躺在床上,显然是我没有魅力了。

我脱掉婚纱甩在他身上,正准备进浴室,却被一把捞回去,跌在了他身上。

以为他在搞什么情趣,我脸不由热了起来。

谁晓得一抬头,却发现这个人眼睛都没睁开。

恼怒地准备推开他,又被按回去。

他沾着酒气的唇靠在我耳边,声音黏黏的,诱人又委屈,「妍妍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这是酒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你乱说什么啊?我不想嫁给你,你还能强娶不成?」被他的气息喷得有点痒,忍不住偏开头让了让。

「骗我。」

三十几岁的人了,撒起娇来得心应手,毫不害羞。

被他这两个字惊得我人一麻,莫名就软了下来,像哄孩子一样哄他,「没骗你,真的,乖。」

梁序手上一个使力,将我搂得更紧,脸埋在我颈间,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靠着我,仿佛在勾引,「那你为什么……要犹豫。」

他是不是没醉啊?

思路很清晰嘛。

「我发呆了,就觉得夏燃和谢重坐一起很有意思。」

「陈,妍。」梁序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

我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住他,「果然没醉,还装!」

梁序唇角微微勾起,轻笑出声,「好,不装。」

暧昧的气氛一下子散开,还不等我退缩,梁序就把住我的腰不让我动。

「妍妍腰真细。」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感叹!

他能腾出一只手折腾我了。

天呐,老男人不会累吗。

「你……年纪,不,不小了,小心腰。」我断断续续地劝慰他,试图阻止他的禽兽行为。

谁知道却踩了雷,梁序动作变得更狠,咬着我的耳朵轻声告诉我,「妍妍放心,老当益壮。」

这是我听见的最后四个字。

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我一句都没记住,年纪大就是会来事,什么话都敢说,还逼着我说。

窗帘是浅蓝色的,我挑的,恰好能透过外面的光。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他放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梁序这个时候终于假好心地抱着我去浴室收拾了一番。

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才有机会睡觉。

靠着梁序怀里,感受到他温柔的视线,我忍不住睁开一条缝跟他对视,「省着点看,得看一辈子呢。」

「好。」

他笑声很勾人,勾着我进入了沉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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