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嘱咐他们一定要问清是谁指使的。
结果不出意外,孟微微。
我没想到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了。
我再也沉不住气走到她们跟前,拿起一杯酒忘她脸上泼去。
在她要反击时,直接敲碎酒瓶用破碎尖锐那头对着她,「想死你就扑过来。
」陆宿看不过想做和事佬,被我推倒在地,「知道你女人什么德性吗就来劝和?
陆宿,我发现你不仅没担当还还没脑子。
」孟微微和她那些小姐妹多少被我唬住了,众人悻悻落座。
「孟微微,我本来可以报警的。
」我抓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但我也不想马上追究,而是打了电话给孟栖梧希望他能来接我。
凌晨一点,街上不算清冷,酒吧外随处可见喝多了瘫倒在地的和发酒疯的酒鬼。
孟栖梧的车就停在酒吧外临时停车位。
看见我出来他便迎了上来,把我送上了车,刚上车他就注意到我蹭破的手,拿出医药箱准备给我清理伤口。
他握住我的手准备给我伤口消毒。
却在血流出来时突然停止了动作,我抬眼看到了孟栖梧眼中近乎沸腾的兴奋,然后他牵起我的手送到嘴边,久久地吻我伤口。
湿热的触感从毛孔蔓延全身。
这很不对劲,我猛然颤抖,全身发麻。
「丽丽,你好美。
」那双眼睛隐隐有种快要得逞的光芒,我害怕得抽回了手,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但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恢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了声,「抱歉,我失态了。
」我坐正没再说话。
「丽丽,以后受欺负记得和我说,我总会帮你的。
」他语重心长道,仿佛一个担心自己儿女受欺负的爸爸。
我又想到了我那个早死的爸爸,他从来不和我说这种要保护我的话,他从来都是施暴者。
「大叔,你想要什么?
」孟栖梧在旁边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说这句话的孟栖梧又让我想到了候猎的狼。
他足够谨慎,绝不轻易地暴露;也足够敏锐,精准地抓住我的弱点来猎取我。
那天的路灯有点晃眼睛,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嚣张的孟微微,想到了懦弱的陆宿,本只有雏形的计划瞬间清晰了起来。
「我给你。
」孟微微,既然你对我纠缠不休不留活路,那我也不客气了。
听我答应后,孟栖梧握着方向盘平静地看了我好久,然后笑开,「太晚了。
我送你回去。
」13、孟栖梧彻底负担了我的生活,我也理所当然地受着。
我辞职了,从酒吧提供的四人宿舍,搬进了孟栖梧在市中心的单人公寓。
知道我对读书的渴望,孟栖梧给我带了许多书放在公寓。
他不会天天来,每周固定周四周五晚上来,偶尔带我出去吃饭,偶尔心血来潮会在公寓给我煮面吃。
饭后,他基本就是陪我读书顺便为我答疑解惑。
「你也是这么对孟微微的吗?
」「什么?
」「给她买她想要的,陪她读书,她遇到不懂的你就教她……尽职尽责做一个好爸爸。
」孟栖梧坐得笔直,他说,「丽丽,我可以做你的父亲,但不仅于此。
」他却从来不碰我,也从不过夜,我被规避在他的生活之外,在他的圈养下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但我却没有不满,我甚至觉得,这也算另一种我求之不得的安定。
这个状态持续了快半年,许久不见的孟微微找上了门。
「我之前可真是低估你了。
」她这次收敛了气焰,冷哼道。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房里,四处打量,偶尔顺手拿起某样东西又放下。
「我和陆宿马上就要去英国了。
」「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我不打算给她什么好态度,哪怕我现在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
她神色不变地翻着刚拿起的一本书,丝毫没理会我,自顾自说道,「我们一起去英国留学,打算之后就在那边定居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站在门口没动。
「没什么,炫耀一下。
顺便提醒你一下,别以为自己多不得了。
这间公寓不知道住进来过多少个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我看着她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双手抱臂不置可否。
「说完了吗?
慢走不送。
」她再次吃瘪,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至完全消失我才关上门。
她孟微微以为我是傻子,却没想到她亲老子都在算计她。
14、第二年秋天我和孟栖梧结了婚。
孟微微歇斯底里的质问从隔着八个时区的英国传了过来,但无济于事。
那天刚好农历十六,圆月银白色的光投进房间铺了满屋,一片皎白。
孟栖梧抱着我侧躺,捧着我的脸,拇指轻轻摩挲。
或许是氛围很好,我突然有些感动,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当我轻吻他掌心,他像是被什么灼烫,慌张地收回了手。
过一会儿他又轻抚着我的脸,一脸虔诚,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
我身体更贴近了他,他身体的暖让我忍不住轻叹。
「丽丽,你想好了吗?
」他捋了捋我凌乱的额发,吻了一下我额头,一双眼睛温柔得像能浸出水。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他表情却是不同以往的狠戾和兴奋,阴恻恻地对我说:「丽丽,你知道为了捕到猎物,狼需要多大的耐心吗?
」我突然背脊发凉。
、那天晚上孟栖梧差点将我打死。
我记不清他怎么就开始动手了,猝不及防,我反应过来时,已经伤痕累累。
他说他见到我时,就像沙漠终于等来一场雨。
雨水清甜纯净,酣畅淋漓下一会儿,又要等个百年。
「丽丽,留在我身边吧。
」我额头已经被撞出了伤口,开始向外渗血。
他怜惜地吻了吻我,「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
可是在下一秒,他又像换了另一张脸谱,凶狠暴戾地打我,用一种极端凶残的方式和我亲密。
在我因疼痛而哭叫的时候,他却更兴奋。
「丽丽,你之后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开心到极致的颤抖,「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力,等了多久吗?
」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得尖利高亢了。
我求他放过我,他却告诉我,「放过你,那我怎么办啊,丽丽。
」我哭着艰难回头看了看他那里,像是一片臭水横流的沼泽,无法长出任何东西,永远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反应……「为什么?
丽丽,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突然开始哭了起来,抱着我发抖。
我疼得快要支撑不下去。
多番折腾仍旧没有效果,孟栖梧恼羞成怒地抓着我头发把我头扭过去正对他脸,「丽丽,你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一片荒凉,又觉讽刺。
原来一个人可以伪装成这样子,我以为我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却没想到从始至终我才是被算计那个。
「说!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男人。
」孟栖梧根本不能拥有正常夫妻生活。
然后他打我的脸,看见我嘴角流血又亲亲我,软言细语地喊我名字,「我爱你的,丽丽。
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已经毫无力气,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天晚上,疯够了的孟栖梧看着半死不活的我吓到大哭。
等我清醒一点,他才去接了热水将帮我将身上擦拭干净。
他一直说着对不起,仿佛刚刚对我做这些事的不是他。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没听说任何话。
一切折腾完天都快亮了,孟栖梧上床将我箍得死紧,一个劲说着爱我。
我像在听一个笑话。
16、我以为嫁给孟栖梧是我报复孟微微和陆宿的终点,却没想到是我真正噩梦的起点。
孟栖梧开始换着法儿地折磨我,他兴奋时总是忍不住上手。
他喜欢血,每次我都会出血,但每次他都会亲自帮我擦拭干净。
某天晚上我因为伤口发炎,发着低烧。
他摸我脸时,我迷迷糊糊地哭着叫了他声爸爸。
他兴奋得全身发抖,不管我的伤口将我箍得死紧,声音都在发抖,一遍又一遍说:「丽丽,你继续喊,就这么喊我,丽丽……」我在他紧窒的怀抱里艰难地发声喊爸爸,他将我越抱越紧,肌肤紧贴,没有缝隙。
恨不得把我揉进骨血里。
「难受……」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我一些。
又惦念着我没吃晚饭,去厨房去给我下了碗面,一口一口喂我吃了。
「孟栖梧,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去走一走?
」我吃了几口看着他心情不错便问道。
他神色一变,稳了稳气息,问我,「丽丽,家里不好吗?
」我偏过头没再看他。
看我不打算再理他,他沉默地将碗筷收走,去厨房清洗好后再上床抱住我。
「孟栖梧,你之前要帮我考大学的。
」没结婚前,他看我天天钻进书本里,笑着问我是不是想考大学,他可以帮我。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说他喜欢我认真看书学习的时候,求知若渴的模样生动又有生命力。
可现在,他却无声将我箍紧,一声又一声地叫我名字。
我知道他不打算放过我。
结婚后孟栖梧就把我作为所有物关在了家里。
他暴力又自卑。
要靠打我来证明他的强势找回自尊,又因为自己生理上不争气自卑到痛哭流涕。
他怕我离开家就不回来,所以他从不让我出门。
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我尝试过反抗,也尝试过求饶。
软硬施尽,我仍旧被禁锢在不到两百平的屋子里。
我甚至尝试自杀,却在一次失败后让他长了心眼。
家里没有任何尖利甚至能致命的东西,药更是找不到。
孟栖梧甚至专门请了保姆来24小时看着我。
我逃无可逃,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17、自那晚我叫了他「爸爸」之后,他好像挺享受这个称呼,私下相处我从未叫他老公,都是叫他爸爸。
我和孟栖梧的婚姻生活步入第四个年头,他申请了提前退休,每天陪着我,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
真真正正像个爸爸一样呵护着我。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专门化了一个妆简单收拾了一番,他做了一桌饭,吃饭时还开了一瓶上好的赤霞珠。
那天晚上氛围很好,我俩仿佛就是平常的恩爱夫妻。
或许气氛感染,孟栖梧也放松了警惕没有节制地喝酒。
结果喝了半瓶就开始说胡话,「丽丽,我爱你……」暴虐成性的人脆弱时总是重复着这句话。
我趁机又灌了他几杯,他彻底喝趴了。
将喝醉的他拖进房间,确认他不会轻易醒来,我便拿起了钥匙准备逃出去。
我太久没见到外面的世界,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我沿着小屋外的街道一直走,向人多的地方走。
我好像在人来人往中寻到了我缺失的四年生活。
出门太急,我什么都没有拿,除了钥匙。
我在商务区一条户外凳子上坐着,看着人们摩肩接踵,广场上LED屏轮播着一个又一个广告。
我却怅然若失。
街上人慢慢减少,夜越来越深,最后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个酒疯子经过。
我突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慌,不自觉想到了孟栖梧经常给我做的那份热腾腾的面。
我突然很想吃。
我腿上上次被踢打的淤青还没有消,我还记得孟栖梧打我时狰狞的样子。
可一晃而过,又是他温声细语为我一遍遍分析知识点、带我读书的模样。
……我脑袋被冗杂的记忆片段塞满,胀得我头疼。
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一丝丝微光投在高楼大厦上。
天亮了。
我站了起来,认命地往回走。
18、我恍惚地走回了家。
刚到门口,我就忍不住害瑟瑟发抖、呼吸困难。
我怕孟栖梧酒醒了,一开门就被他拽进去暴打。
可是从我把钥匙放进钥匙孔,再扭动打开门、关门、直到走进客厅,屋里只有清晰空洞的回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看来孟栖梧还没醒。
我打算去卫生间收整一下狼狈的自己。
走到门口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孟栖梧。
他脸色惨白,死不瞑目,以一种畸形的姿势扭曲着。
此刻的他,真的像一只死在太阳下的干瘪的青蛙。
我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直冒,颤抖地捂着嘴。
伴着兴奋的鸡皮疙瘩,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孟栖梧死了。
上厕所时滑倒在浴室,突发脑溢血。
我发现时已经尸僵了。
19、孟栖梧死后还没过头七,孟微微就来找我撕逼争遗产。
经过一番手撕脚踢后,我最终打了电话给律师让他过来处理。
他看着我俩蓬头垢面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弄清前因后果后,面无表情道:「栖梧的确未将任何东西留给你,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
」「你骗我!他是我爸,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孟微微仍旧不相信这个结果,嚷嚷着一定是我在搞鬼。
「事实上,栖梧他不是你爸。
」作为知根知底的多年好友,律师也告知了真相。
并拿出了孟栖梧生前做的亲子鉴定报告和遗嘱原件。
「栖梧无法生育,他和你母亲离婚正是因为怀了你。
」这对孟微微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也一样,孟栖梧从没和我说过他这辈子没法生育的事。
「不可能,你骗我!」孟微微已经有些身形不稳,多亏陆宿搀住才能站住。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滑稽的笑话,存在都是不合时宜的尴尬。
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孟栖梧最初为了我选择放弃孟微微,甚至利用孟微微。
因为像他这样敏感又自尊心强的人,孟微微根本就是时刻提醒他曾经所遭受的背叛和耻辱的存在。
不给孟微微任何东西是他计较的直白表现。
我坐在沙发上抱臂冷笑,看着脸色惨白的孟微微,我知道,不管我曾经多么痛苦,此刻的我赢了。
我的「爸爸」将他的一切都给了我。
20、我在收拾孟栖梧书房时发现了他写给我的那封信。
卿卿如晤:自初见你便魂牵梦萦,你多是不记得的。
那天你陪着男友来上课,聚精会神听讲,笔记无一漏记。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秋日的湖水,带着一汪宁静,每次抬眸都让我怦然心动。
整堂课,你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像是我能带你去你想去的每一个远方。
那天阳光正好,恰巧投在你的侧脸。
你仿若身处光中,你是白昼的月亮。
接近你是蓄意为之,筹划了大半年,直到微微告诉我她爱上了你男友。
我想这是个机会,我怂恿这个傻姑娘勇敢追爱,甚至为她出谋划策创造机会。
微微来找你麻烦、微微和他开房……甚至在事情败露时威逼利诱他和微微在一起,一起出国……虽不是我全责,却都是我私心使然,不少煽风点火、助纣为虐。
我知你看不起我,尤其是知我身体缺陷后。
但是丽丽,我纵使这般无能,却还是想把你留住。
你明明向往远方,我却将你囚禁我身边。
你是属于天空的飞鸟,我知我快留不住你了。
我想或许还你自由,你才不至于这么恨我。
丽丽,我的月亮,我的女儿,我放你自由。
落款日期是我们第四个结婚纪念日前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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