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想在某天,像公主遇见王子一样微微矮身提起裙摆,接受对方共舞的邀请。
贺呈 20 岁以后,家里来往的人变多了。
贺家有世交,那些人常常带着自己家的女孩子来贺家做客。
但凡见过贺呈的女生很难不对他有好感,又羞怯与直接和他打交道,便曲线救国来和程鹿清套近乎。
「小鹿,你哥哥喜欢看什么书?」
「他好高呀,是不是有 185?」
「他喜欢女生长发还是短发?」
程鹿清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不想回答又不好发作,只在贺呈路过时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贺呈,你答应我打的游戏为什么还没通关?!」
贺呈不明所以,揉揉她的头:「今天忙啊,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晚上贺家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造访,千金同行。
那个女孩比贺呈小一岁,笑起来温温柔柔,却是练探戈的,知道贺呈也会跳以后很高兴,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手邀请他一起。
贺呈极少拂人面子,受邀自然不会推脱,便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程鹿清早躲在在角落里喂鱼缸里的鱼,她没有回头,就着玻璃缸上的映像,看完了这支舞。
贺呈教她跳了第一支舞。
可他正与旁人牵手划着舞步。
程鹿清偷偷比划了自己和那个女孩的身量,其实已经不差多少了,只是自己在他心里,始终是个孩子吧……
哪怕她已经很久没有喊他哥哥了。
贺呈。她喜欢喊他的名字。
你再等等我……等我,长大。
贺呈研二的时候,贺爸贺妈带程鹿清去那个城市旅游。
他们在大学里闲逛,程鹿清独自去找了贺呈。
他的同学在教室里瞎叫:「贺呈,有一个美女找你!」
程鹿清捏捏手指,她特意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上次贺呈在看电影时多看了女主两眼,她记住了。
「老贺,行啊,你女朋友?」同学搭着贺呈的肩膀打趣。
程鹿清已经十七岁了,身高一米六八,偶尔化个妆看起来就和普通大学生差不多大。
贺呈瞟了身边小姑娘一眼,发现她戴了耳环,细细的链子挂下来,衬的她脖子修长。
「是我妹妹。」他解释。
同学来了兴致:「哇小妹妹今年多大了,你以后多来玩啊。」
贺呈怕他的没正行吓着程鹿清,稍稍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少来。」又对她说,「没事,他这人就这样。」
「啧,你这也太护着了,老贺我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妹控啊?」同学调侃地拿胳膊肘怼贺呈,「那以后你妹妹交了男朋友你是不是要卡个九九八十一难给人家过一下?」
贺呈一愣。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低头看她。
小时候连他胸口都到不了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了。十七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偶尔听爸妈说起,她收到的情书堆起来能比所有教科书加起来还厚。
感受到他的视线,程鹿清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阳光透过树枝间隙照在她脸上,点点光斑落入眼中,像玻璃珠一样剔透。
贺呈心中一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弥漫。
她长大了。
程鹿清十八岁,正好高考结束,她考上了贺呈所在的大学。
贺家上下都很高兴,连着庆功宴一起,为她办了生日晚会。
贺呈陪她去定制了礼服和高跟鞋。
程鹿清从来没说过,但是她小时候看灰姑娘变身时眼睛亮亮的样子贺呈一直记得,那时他就想,等小姑娘十八岁以后,就送她一双高跟鞋吧。
程鹿清坐在梳妆台前鲜有的紧张,她出席过不少宴会,但头一次所有人都为她而来。
贺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他自己设计的项链,背面刻着她名字的缩写。
他撩起她的头发为她戴上项链,端详了一会儿镜子里的女孩,笑了:「程鹿清,生日快乐。」
程鹿清挺直了背,他为她系上项链暗扣时碰到了她后脖颈,她觉得那一块皮肤要烧起来了。
贺呈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陪她走向大厅,在门前停步,轻轻将她往前一推:「去吧。」
曾在他羽翼下的小姑娘,如今锋芒毕露。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光照射的地方。
一场晚会主客皆欢,客人都走尽了,长辈们也回房休息。
程鹿清在和贺爸贺妈道了晚安后,偷偷勾住了贺呈的衣袖。
他挑眉,她抬头:「跳舞么?」
贺呈对于跳舞这件事有很强的仪式感,或者说他很重视程鹿清的邀请,为此他回房换了西装。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留声机上。
收集黑胶唱片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Careless Whisper,他极喜欢前奏的萨克斯。
程鹿清挑了件黑色露背裙,项链没有换,衬的她锁骨精致。
看到她的瞬间贺呈眼神暗了暗,放下唱针。随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手牵过她,一手轻扶她的腰肢。
他们从未认真的跳过舞,却格外默契地在圆厅中进退,一侧身一抬腿,都像已经排练过千百遍。
起码在她脑子里,已经排演过太多次。
她跳了十年的舞,就是为了贺呈此刻眼中无法掩饰的惊艳。
如果他一定要有一个人在身边,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程鹿清穿了高跟鞋,正好能将下巴放在贺呈肩膀上。
他们沉默至一舞终了, 她抬起头看他,鼻尖只离他一指的距离,呼吸都能相互缠绕。
「我十八岁了。」她说。
有人说,男女对视一分钟以上,很容易出事。
贺呈的眼眸像墨玉般温润却又时时透着悲悯,当他望着一个人时,对方很容易产生自惭形秽的想法,但程鹿清已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坚定不移地望着他,一定要等他的反应。
「程鹿清。」
贺呈其实很少笑,但面对程鹿清时,却会习惯性牵起嘴角,连带着眼睛也染上笑意。
最后他打破了那一指的距离,抬起下巴,凉薄的唇在她额头上短暂停留了一秒。
若不是他的胡茬刺到了她,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窗外漏进的风。
「我十八岁了。」这是程鹿清的宣告。
可贺呈无法说出那句,我知道。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明白她的心思以后他并没有太多欣喜,贺呈不是冲动的少年,他顾虑太多。
怕程鹿清只是一时兴起,怕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真切,只是少女虚幻的迷恋。
也怕家中长辈无法接受。
从小到大有太多的女生对贺呈表白。有的他甚至根本不认识。
他用冷漠外壳包裹自己不让人靠近,安静地听完再说一声抱歉是他的家教。
可程鹿清是个意外,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一向冷静自持雷厉风行的男人,头一次犹豫了。
贺呈与程鹿清深谈了一晚,然后给她划出一个冷静期。
如果两个月后她还没改变主意,他就和家里摊牌,逃避不是他的作风,但他不能拿小姑娘的未来做赌注。
那时贺呈已经参加工作了,忙起来以后很久不着家,住在离公司近的公寓里。
等他有时间和家人聚聚时,程鹿清已经不对劲了好久,久到家里人都发现了。
贺老太太和贺夫人找贺呈了解情况,她们怀疑程鹿清失恋了。
贺呈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的应了。
贺夫人便叹息,「小鹿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她难过?」
说罢看他一眼:「我还一直以为小鹿喜欢你呢,感情是我想多了。」
贺老太太一拍掌:「是啊,我还一直想让小鹿做我孙媳妇呢,可是这还是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我们也不能强求。」
贺呈:……
贺夫人又说:「再说小鹿和小呈年纪也差了七岁,确实有点大了哈。」
「前阵子和陈家太太聊天,她的意思是想让她儿子和小鹿接触一下,正好两人年纪相仿……」
「不用了。」
贺夫人的絮叨被打断。
贺呈握住两个长辈的手,缓缓道:「奶奶,妈,你们听过内部消耗么?」
程鹿清午睡起床已经两点了,贺爸贺妈都不在家。
她穿着睡衣往外走,几步后顿住。
留声机里放着低沉的萨克斯独奏,古老的水晶灯无法将大厅完全照亮,暖黄的光温柔地洒下,为坐在地毯上看书的那个男人镀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他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像一只在白色毛绒地毯上打盹的黑猫。
贺呈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朝她伸出手。
她坐下,自然地将手放入他掌中,任他握住。
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打算这次由他先开口。
他们就这样静坐,直到窗外响起一声鸟鸣,贺呈起身拉开窗帘,已至黄昏,透过落地窗倾斜进来,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留声机上。
前奏响起,是 Careless Whisper。
他转身向程鹿清伸出手,微微躬身:「跳舞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不同的呢?
贺呈也说不准。
只知这岁月漫长,她一直在自己身旁,是春风夏雨,秋叶冬雪,她仿佛已融进他的骨血般,分开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输给她,一败涂地,却也心甘情愿。
(全文完)
□ 算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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