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客厅给你留了灯,带别的女人回来别吵醒我,我八点醒,让她七点滚”这句话为开头写篇文吗?

「你表弟几岁啊?」

「比你小一岁,小屁孩一个。」

江以南不服:「我马上十七了。」

「我还马上十八了呢,我骄傲了吗?」程鹿清挑眉。

江以南一愣,忽然意识到程鹿清快毕业了,嘴比脑子快:「你想去哪里念大学?」

「杭城吧,我喜欢那个城市。」

杭城,他想去的学校也在那里。

心中忽然安定下来,他说:「学姐,我们杭城见。」

高三下学期,程鹿清很忙,江以南也忙。

一个为高考一个为竞赛,篮球不打了,倒是在图书馆碰见过几次,程鹿清换脑子的时候会和江以南一起做题,看完书再一起去吃饭,时间长了居然成了习惯,她开始替他占位置带早餐了。

用同桌的话说,江以南那段时间都乐的找不着北了。

后来啊……

江以南如老僧入定,在图书馆生生从上午九点坐到下午两点,老杨许颖撑不住先走了。

他看手机上的反光,程鹿清稳如泰山,手边叠着的书已经看到第四本了。

叹了口气,江以南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那么怂,要是连招呼都不敢跟人打,这样坐一年都没用啊。

正暗暗鄙视自己,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问:「小朋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江以南的背瞬间僵直,缓缓转动脖子,对上程鹿清琥珀般的眼瞳。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作何反应。

程鹿清笑了笑,在江以南面前摊开的书上一点。

江以南莫名懂了她的意思,「你几个小时一页都没翻」。

她拿起自己桌上的书,对他抬抬下巴。

江以南把书放回书架,跟她出门,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问一答。

「听说你们 c 大的拌川很好吃?」

「嗯。」

「那边是游泳馆?」

「嗯。」

「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

「你是不是只会说嗯?」

「嗯……不是不是。」江以南回魂,愣愣问,「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鹿清说:「我来你们学校做交换生,以后多关照啊。」

「你来?」

「嗯,知道为什么吗?」

江以南摇头。

程鹿清拉起他的手腕:「我来讨债。」

江以南视线移到自己的手腕上,上面戴着一条黑色细绳。

这是有一次程鹿清体育课上落在洗手台上的,他想还给她,又怕她问他怎么知道这是她的,把自己给暴露了,时间久了干脆就留下了。

程鹿清抬手,手腕上的细绳是红色的。

她眉眼弯弯,带着狡黠笑容:「这两条绳是一对的,小朋友,你捡了姐姐的东西为什么不还我?」

高二暑假,补课。程鹿清和朋友坐在学校三楼大厅往外看。

广场上一个少年拿着大包小包往这边走来。

「这届新生来报道啦?」

「军训嘛。」

「咦,下雨了。」

暴雨来地突然,少年已经进了教学楼,却忽然拿了把伞往外跑去。

校门外一个卖麻辣烫的大叔着急地收着摊顾不得淋雨,头顶却忽然被伞隔出一片天地,不由连连道谢。

程鹿清笑了。

再见到那个少年时,他被雨堵在了宿舍里。

程鹿清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心想,这个人肯定特别讨厌淋雨。

「一起走吧。」

原来他叫江以南。

小孩挺好,会打篮球,成绩也不错,就是容易害羞。

不过眼神没藏住,让她看出来了。

程鹿清把细绳留在了洗手台上。

江以南如果把细绳还她,她就请他吃饭。

吃完饭顺便看个电影,看完电影再聊聊人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惜人家没按套路走。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程鹿清开始去江以南常去的图书馆。

大家都是爱学习的人,爱好如此统一,在对象方面也可以统一一下啊。

上了大学后,因为离家近,程鹿清还是会经常回家和朋友见面,江以南也出来过几次,碍着人多她也没跟他有过多交流。

后来,江以南忽然就沉寂下来了。

消息不怎么回,约打球也约不着,说是高考忙,可高考后为什么没动静?

最开始,江以南没有消息。

「肯定是学习太忙了。」

后来,江以南没有消息。

「可能手机被没收了。」

高考结束,江以南没有消息。

「姐,我觉得人家是不喜欢你。」

表弟如是说。

程鹿清怀疑什么都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他只是脑子不会转弯!」

「所以你后来为什么不理我?」

「高三的时候我来你家楼下想找你,然后……」江以南心虚,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看到一个男孩子背着你往回走……」

那是谁还用说么,程鹿清给表弟打电话:「周末出来一趟见见你家玻璃心的姐夫。」

挂了电话,她回身去掐他的脸:「江以南,你欠我的三年拿什么还?」

「那就……一辈子吧。」

【秦牧也番外 吻戒】

「皇后不能是你。」男人笑着对面前的女人说。

「对,因为我是你姑奶奶。」程鹿清冷笑。

「小程,你能不能认真点?」秦牧也拿着剧本无奈道。

「这男主有病。」

程鹿清喝了口柠檬水,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她正在参加一个综艺,导演要求她和秦牧也演个小剧本,这剧本的男主是个渣男,女主又软弱的不行,她看着烦。

秦牧也把剧本卷起来敲她头:「我觉得你是把对我的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了。」

程鹿清别开他的手:「秦先生,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对家。」

秦牧也牵起嘴角,用剧本挡住脸,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问:「同居的对家?」

程鹿清狠狠瞪他一眼,心里恼地不行,很想揍他。

但思及真揍了两个人能在头条呆半个月,只好作罢。

秦牧也和程鹿清,青梅竹马,两小无……一小无猜。

因为剩下一小某个人不承认。

「没有人和他两小无猜。」

「死丫头,」程妈恨铁不成钢,「小秦和你还不两小无猜?你们可是一起尿过床的交情!」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说!」

「你也知道多少年前了?」程妈怒,「你多大了?你今年必须给我带一个姓秦的知根知底的男朋友回来!」

程鹿清:「???你干脆直接报秦牧也的身份证得了!」

二十五岁以后免不了被催婚,哪怕程鹿清一天到晚忙着拍戏脚不着地,程妈还是觉得她不干正事。

在某天程母和经纪人小杨密谋以后,小杨笑嘻嘻告诉程鹿清:「姐,我给你接了个综艺,放松放松。」

嗯,钱多事少,确实很放松,可惜到了现场才发现有个人在面前碍眼。

程鹿清瞪她:「给个解释?」

和对家公司的人参加同一个综艺,亏你想的出来!

小杨还没说啥,她背后冒出一个脑袋:「小程,咱们公司马上被并购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不要担心。」

程鹿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用说,合并什么的肯定是秦家大叔干的好事,为了给儿子找媳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没并购前我们依然是对家。」

「行行行,是冤家都行。」秦牧也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连忙跟上她的步子,「小程,我被我爸妈赶出来了,求收留。」

「滚。」

「真的,连钥匙都被没收了。」

「睡大街吧。」

「哇你好绝情好冷酷。」秦牧也捂着心口作伤心状。

程鹿清懒得理他,却在这时接到了程妈的电话:「女儿啊,你知不知道小秦被赶出——」

「妈,他自导自演就算了,你现在这种行为叫胳膊肘往外拐你知道吗?」程鹿清打断自家母上大人的表演,「不管是酒店还是家里,他爱住哪住哪,跟我没关系。」

「小秦长这么好看,私生饭那么多,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住酒店?!」程妈痛心疾首,「你个没良心的,你以前被私生骚扰的时候他怎么对你的?穿越人海来保护你啊!」

程鹿清满头黑线。

前段时间他们一起出席了一个活动,活动结束后程鹿清偷偷出门想跟粉丝打招呼,结果被一群私生包围了,是秦牧也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她,千难万险把她从人堆里护出来了,为此还挨了几个私生一顿的挠。

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一幕被拍到了,一张她楚楚可怜缩在秦牧也怀里的照片直接爆上了热搜,一时间双方唯粉爆炸,还莫名其妙多出了一群 cp 粉,那段时间做什么事都有人揣测,弄的乌烟瘴气的,从此程鹿清对秦牧也避之不及。

这次参加综艺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管啊,你今天必须带小秦回家,不然妈妈不能保证你儿子会不会有丑照流出哦!」

程鹿清的宝贝儿子,一只曼基康矮脚猫,在微博有几十万的粉丝,程妈早就想给它穿大花袄拍写真了,程鹿清一直不许,这会儿为了秦牧也她居然拿这个来威胁自家女儿。

似乎是为了让程鹿清下定决心,电话那头的猫猫「喵」了一声。

程鹿清咬牙切齿:「你把人质给我放了,我带他回去。」

「你睡沙发。」

「我睡沙发。」

两个人异口同声,程鹿清意外地看秦牧也一眼:「算你识相。」

秦牧也抱着枕头笑:「小程,我很懂事的。」

程鹿清俯身掐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明天你早我一个小时出门。」

「?可是我们明天六点开拍啊。」秦牧也掰手指,「开车一个小时,洗漱吃早饭……你五点出发的话,呃……」

「四点起吧。」程鹿清冷笑,抛下一床被子回卧室了。

结果第二天她出房门时沙发上的人睡的昏天暗地根本爬不起来。

程鹿清去揪他耳朵,被他一抬胳膊压住了:「宝贝儿让我再睡会儿。」

她耳朵一热:「谁是你宝贝!?」

没睡醒的秦牧也胆子格外大,理直气壮地回答:「程鹿清!」

「……」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程鹿清去做早餐,豆浆是昨天就定时的,拿鸡蛋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煎了两个荷包蛋,还下意识用番茄酱在其中一个上画了个笑脸。

画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初中有段时间秦牧也住在她家里,吃荷包蛋永远要求加笑脸,她通常是一边怼他一边画的,因为这人实在太欠,吃还堵不上他的嘴,非要一个星期评一次最佳微笑奖:「小程,这次最佳笑脸是星期三画的那个,那个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帅,有本人几分神韵。」

太欠了。

程鹿清强忍住想拿番茄酱去沙发边上糊他脸的冲动,又烤了几篇吐司,再回头时秦牧也居然已经起来了,刚洗完脸发梢上还挂着水,褪去困意的眸子亮极了:「小程,这笑脸画的不错嘛,功力不减当年。」

她懒得理这个自恋狂,端着自己的那份坐上餐桌,一脸漠然地打开微信查看助理发来的工作消息。

秦牧也那么大张的桌子非要和她挤在一边,往她身边挪了挪,好声好气地扯扯她的袖子:「小程,你等下带带我嘛,我早上没起来。」

「然后被狗仔拍到我们同居?」程鹿清看都不看他,「你信不信不到中午我们结婚照都会被 p 出十个版本?」

「我们本来就是同——」最后一个字在程鹿清严厉的眼神中咽下去了,秦牧也小声嘟囔,「结婚证我也不是不行……」

只要小程同意他马上带上九块九去民政局好不好。

程鹿清不为所动:「自个儿走路去吧。」

「小程,你可要想清楚了,一会儿我在你车后面哭着喊着燕子别走那个场景,你应该不会想看到。」秦牧也替她把落下的发别到耳后,「说到这个,小破站有咱们俩的拉郎配你知道吗,上万弹幕呢,那里面的硬币都是给咱们的份子钱。」

程鹿清想说份子钱个锤子,但想起自己之前也点进去贡献过播放量,就有些心虚起来,凶巴巴地掩饰道:「走不走?你把脸给我遮严实点!」

秦牧也忙不迭点头,把脸缩进兜帽里,又戴上一副能遮半张脸的墨镜,向她请示:「长官,我腿太长了,要不要也遮一遮?」

程鹿清服了他随时随地都能嘚瑟的样子,开门就走。

综艺拍摄主要是一些日常,唱唱歌做做饭,再上街完成几个任务,一起演小剧本,时间过的飞快。

程鹿清对秦牧也永远保持距离,摄像头一关就翻脸不认人,到比拍节目时故作平和更加冷漠。

期间程妈来探班,秦牧也见了她比程鹿清还激动,拉着她就躲角落里聊了起来。

「伯母,我觉得小程对我意见很大。」

程妈笑得慈祥:「你这孩子,小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对你意见不大?」

「……」秦牧也想想确实是这个理,接着又问,「可您不是说她肯定喜欢我吗?」

「那必须啊!」程妈挺直了背,打包票道,「她之前晚上睡觉还喊你名字呢!」

秦牧也眼睛一亮:「真的吗,她喊我什么?」

程妈:「……就名字。」

望着满脸单纯笑容的秦牧也,程妈深感有时候说话是一门艺术,比如她此时直接略过程鹿清杀气腾腾的后半句:「秦牧也你去死吧!」就给小秦带去了无限欢乐。

综艺最后一期,有一个水上任务,需要男女组队完成。

秦牧也一听就打了个哆嗦。

「秦老师,我们一起吧?」一起拍节目的演员露露早就想和秦牧也有互动了,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袖。

秦牧也表情僵硬,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程鹿清拽到身边:「他和我一队。」

露露不服:「程老师,是我先问的。」

程鹿清其实也不想和秦牧也一队,但她总不能告诉露露这人小时候去海边淹了一下从此就怕水了吧?

这点面子她还是要替小秦保一保的,再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交情。

「露露,我还是和程老师一队吧,今天不怎么舒服,怕连累你。」

露露心道难道你和程鹿清一起就不连累人家了?

任务开始,露露:当我没说。

程鹿清在水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游的比男演员还快,做任务嗖嗖嗖的,秦牧也根本没下水她就把两个人的任务做完了。

秦牧也负责在岸上鼓掌:「程老师真棒!」

程鹿清一出水就听见他这毫无诚意的夸奖,忍不住拿水泼他,没想到他脚底一滑直接栽水里了。

程鹿清:「……」

秦牧也倒不是不会游泳,就是小时候心理阴影太大了实在不喜欢下水,这会儿成了落汤鸡顿时慌了,像八爪鱼一样把程鹿清攀住,圈着她肩膀死活不下来。

程鹿清:「……或许你可以低头看一眼。」

这是浅水区,她站着都露个肩膀,秦牧也 187 的身高吓成这样简直没法看。

一旁的导演倒是很高兴:「秦老师为了我们节目真是拼了,这个放出来热度肯定巨大啊!」

秦牧也总算意识到自己在拍综艺了,表情管理瞬间上线,松开程鹿清,一本正经道:「程老师,多谢你出手相救。」

程鹿清心道我什么时候救你了是你自己扒拉上来的,但脸上还是笑的很慈祥:「没事,是我先泼你的。」

一旁的露露急坏了,她来这一趟综艺就是为了蹭秦牧也热度和他炒 cp 的,这俩人这么互动,自己怎么办?

眼珠子一转,点子就出来了:剪辑嘛。

「阿嚏——」

「小程,我好像感冒了。」秦牧也从浴室走出来就打了大喷嚏。

回来的时候程鹿清先去洗澡了,这会儿做了红糖姜茶端到他面前:「喝点驱寒。」

秦牧也觉得身上发凉,也没心思和她贫嘴,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程鹿清看看他的脸,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他测了体温:「你发烧了。」

「唔,还好明天没工作。」

秦牧也从包里拿出一叠剧本,正想看被程鹿清按住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睡觉吧。」

「睡不着,要看动画片找瞌睡。」秦牧也撒娇一直有一套,他眼睛本来就好看,直勾勾望着人的时候带着点无辜,能把石头人都看心软了,程鹿清坚持了一会儿没顶住只好坐下。

「好啊,看什么。」

「中华小子吧。」

「行。」

秦牧也把折叠沙发打开,拉着程鹿清的手不放:「小程,冷。」

「冷就多盖一层被子,把汗捂出来就好了。」程鹿清把旁边放着的毛毯盖在被子上,安抚地摸摸他的发顶,「我就在这里,你看困了就睡觉,嗯?」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家里没大人,秦牧也生病了程鹿清也是这样安慰他的,他非说自己怕黑,拉着程鹿清陪自己,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居然还趴在床头。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侧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底留下一圈光影,感受到他的动静,她缓缓睁眼,「好点没……」万千光彩都在那一刻倾入她眼中。

秦牧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少年一刻动心,不讲道理,炙热赤诚。

「我就在这里。」就像一个承诺。

「好。」秦牧也点头,小心翼翼地勾着她的手指,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心安理得地靠她再近一些。

四集过去,他觉得有些困了,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却发现她闭着眼小憩,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秦牧也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有点烫。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给她泡了杯冲剂,「小程喝药。」

「不喝。」程鹿清有点迷糊,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妈,我不喝药。」

「我不是你妈,是你……男朋友。」最后三个字几不可闻,秦牧也觉得自己的脸比一开始还烫,哄着半睡半醒的姑娘把药喝了,替她盖上被子。

程鹿清确实有些冷了,懵懂间往被窝里的热源靠了靠,缩进了秦牧也怀里。

秦牧也僵住了,半晌才伸手圈住了眼前人的肩膀。

「秦牧也,干什么?」她带着鼻音问。

「……捂,捂汗。」

「嗯,那你别走。」程鹿清揪住他心口的衣服,再次陷入沉睡。

翌日。

程鹿清醒来发现自己在秦牧也怀里,扶着额头冷静了两分钟,思考自己今天有没有工作,在脑子里搜了一圈确定没有才放心下来,只觉得头疼。

印象里……好像是自己先动的手?

还不许人家走,揪着人家心口的衣服不放,布料都被她揉皱了。

这真是……

「秦牧也,醒神了。」程鹿清捋了捋思路,抬手去掐秦牧也的脸。

秦牧也醒来时明显受到了惊吓,昨天他脑子也是不清不楚的,现在烧退了方才觉得自己胆大包天,居然敢抱着人家睡觉,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小程,我我我……饶命。」

「我想通了。」程鹿清说。

想通什么?秦牧也眨巴眨巴眼睛。

「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好了跟我回家。」程鹿清决定要做什么事向来是雷厉风行。

秦牧也心脏猛地一跳,抓住她的手腕:「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程鹿清起身往卧室走:「回去和他们摊牌。」

有时候明白自己的心意只需要一个契机,对一个人有没有感觉只需要一个拥抱。

以前她不懂,现在懂了。

既然懂了就没有拖着的道理。

临出门,秦牧也在镜子前不停打量自己的发型。

「你有完没完?」

「我第一次回去见你爸妈正式一点怎么了?」

「……」

「差不多就得了。」程鹿清抱臂靠着门。

「叮咚。」

秦牧也瞟了手机一眼,顿住,上面有一则头条推送:「程鹿清 xxx 恋情疑似曝光。」

程鹿清无语:「又来了。」

一天到晚给她安排恋情,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都能扯上关系。

「小程,你桃花是真的多。」秦牧也话里含酸,平时他没资格管这闲事,可现在理直气壮地很,「我不高兴了!」

程鹿清觉得好笑:「所以?你的桃花难道不多?」

秦牧也无理取闹:「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防伪标志,就我一个人有的那种,证明我是你程鹿清的唯一官方认证男友。」

程鹿清对他突如其来的撒娇没有抵抗力,脑子里灵光一闪,抓着他的手就啄了一下。

正吻在他无名指尾的一颗痣上。

秦牧也的脸噌地就红了,像喝了假酒一样结巴:「程鹿清,大早上的你可不要乱来。」

程鹿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是一个戒指,懂不懂情调啊你。」

秦牧也愣了愣,嘴角牵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他单膝下跪,牵起她的手正色道:「小程同志,天地为鉴,你得对我负责。」

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明明只是在洗漱台前。

却好像比任何电影里的场景都特别。

原来只要面前的人是你,一切就会变得合情合理天时地利。

程鹿清被他触碰的手渐渐发烫,忽然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个极其庄严的仪式,与他对视良久,眼睛几乎涩地要流泪,才一字一句道:「以后小秦同志你,就是我程鹿清的人了。」

后来。

综艺播出时,露露果然靠剪辑和秦牧也扯上了关系,一时间微博蹿出了许多水军造谣两人恋情。

什么暗恋啊隐婚啊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差 p 两个人的结婚照了。

程鹿清怒了,拽过身旁正在看动画片的秦牧也拍了张照片,打开微博,发送。

程鹿清:@秦牧也,别猜了,我的人。[图片]

秦牧也:???

评论:???

吃瓜群众:???

程妈:我家的白菜总算对猪出手了!

秦父:公司没白买。

经纪人:太好了有人和我一起吃狗粮了呜呜呜呜。

多年后人们都知道,天王巨星秦牧也的无名指上纹着一枚戒指,那是他爱人为他印下的记号。

以吻为誓,予你白头。

少年赤诚,经年不休。

【何许番外 偏执浪漫】

「带女人回来别吵醒我,我八点起,让她七点滚。」程鹿清打着哈欠对电话那头说。

「今天在外面玩,不回来。」何许轻声笑,「今天不是周末么,你的宝贝和我撞上了多尴尬。」

程鹿清手指在游戏机上动的飞快,随口胡诌:「他今天晚上有事儿不来了。」

「换一个啊,你又不是就一个——」何许的语气恶劣极了。

程鹿清冷冷打断他,抽空去按手机:「你烦不烦,哄你的女人去吧!」

何许在她挂断前补了一句:「老婆,后天的结婚纪念日你得空出来,咱们要回家吃饭的。」

「知道了。」程鹿清按了电话,揉揉脸。

又要去长辈那里装恩爱夫妻了,累得慌。

何许每次都装的比她自然,明明外面一堆妖艳贱货情人,却一口一个「老婆」,虚伪。

「何总。」秘书见何许结束了通话,及时为他递上西装,问,「接下来的行程……」

何许漫不经心地系着袖扣,琢磨了一会儿程鹿清昨天的操作。

她昨晚在酒吧和一群帅哥喝酒,排面还挺大。那么问题来了,他今天要怎么找回场子呢?

秘书一看他这沉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老板肯定又在和夫人较劲了,上道地提醒:「何总,王少今天在游轮上有一个 party。」

何许点点头:「就说我去那里了。」

秘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老板这是在干嘛,为什么非要让夫人误会他出去浪了呢?明明每次他只是找了个安静地方而已啊。

何许坐在落地窗前,只穿了件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小臂,窗外车水马龙,照的他映在玻璃上的脸明暗不定。

他放下手里的 kindle,喝了口豆奶。

和程鹿清结婚已经两年了,但他们其实从小就认识。

程鹿清比他小两岁,从他记事起,程妈就爱逗他:「妹妹这么可爱,以后做何许的老婆好不好?」

「做老婆有什么好的?」

「这样可爱妹妹就是你一个人的咯。」

可爱……确实是挺可爱的,一看见他还爱冲着他傻笑。

何许瞄小奶娃一眼,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强自淡定:「等她长大再说吧。」

小奶娃一点点长大,一天比一天可爱,还会追在何许身后奶呼呼喊他哥哥。

「哥哥,哥哥等等小鹿。」

何许被小姑娘抓着衣角,耳朵根都红了,矜持地点头:「跟着我。」

于是何许走到哪儿都带着一个拖油瓶,一开始大家都嫌带着小屁孩玩很麻烦,毕竟轮流扮孙猴子玩大家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演妖怪,很多时候都是何许护着程鹿清的。

可没想到程鹿清六岁以后,这群浓眉大眼的都叛变了,还玩什么打妖怪,小时候不懂事尽看猴了,现在想想还是小鹿妹妹好看啊!

「小鹿,来哥哥家吃饭不。」

「小鹿新玩具给你玩。」

「小鹿你今天真好看!」

「小鹿妹妹,你以后能不能嫁给我啊?」终于有人问出了核心问题。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鹿妹妹掰着手指沉吟片刻:「今天不行哦,我已经答应嫁给洋洋哥哥了,你等下个星期一吧。」

何许心道什么鬼,我的小鹿妹妹怎么就忽然成了团宠了,再想板正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一起玩大的小朋友每个都想娶程鹿清。

何许九岁就开始为自己以后的婚姻深深担忧了。

老婆太受欢迎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何许和程鹿清长大以后,大人们就很少再开他们的玩笑了,只有程妈一直拿何许当女婿看,一天到晚喊他去家里吃饭。

而程鹿清却从最开始的「何许哥哥来啦!」变成了「你怎么又来了?」

何许不明所以,几次下来疑惑极了,最后在她的生日晚会上总算是弄清了原因。

那天程鹿清熬到十二点已经困晕了,他没忍心喊醒她,背着她回房间,却听见她在他耳边嘟囔:「何许王八蛋!」

何许又好气又好笑:「臭丫头,骂谁呢?」

「大我两岁了不起啊。」

她说梦话时会应人,何许干脆继续问:「我怎么了?」

就听见程鹿清委屈巴巴地:「你怎么去高中就谈恋爱了,这是早恋你知不知道?」

何许一顿,总算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肯定是陈洋那个臭小子在小鹿面前胡说八道了,高一有个女生向他告白,被陈洋看见以后所有发小都知道了。

「我没有早恋,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知道何许没早恋以后程鹿清总算给了他点好脸色,「我告诉你啊,早恋不好的,你不是要出国吗,不好好学习小心考试不及格!」

「小鹿放心,哥哥谁都不喜欢。」何许揉揉她的头发。

陈洋在旁边补刀:「何少爷谁都不喜欢,但是谁都喜欢他!」

程鹿清脸都黑了,可惜何许回身去踹陈洋,并没有看见。

何许去留学以后就很少见程鹿清了,虽然一直有给她寄礼物发信息,可每次回来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出去旅游了,四年没见几次面。

陈洋说现在的小鹿妹妹可不得了,号称自己有几个足球队的前任,比你还狠。

何许就捶他:「我的前任不是全靠你造谣么?!」

「总之她现在是咱鹿姐,爱情骗子一个,老何你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何许冷笑,小姑娘胡说八道的东西也值得信?怕是把向她表白过的都入编了。

如果把一起吃过饭的异性都算上他甚至可以有上万个前任,谁还没喝过几次喜酒了?

何许回国后开始接手何家家业。

而何程两家的联姻来的理所当然。

何许程鹿清,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双方家长都觉得满意,就看小辈意见如何。

何许自然没问题,可程鹿清居然也同意了。

好久不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睨他一眼:「都是为了家族,你可别当真。」

何许就笑了。

婚后程鹿清果然如她自己所说,一天到晚找不见人,不是在这里玩就是在那里浪。

每次她玩,何许都在不远处看着。

她在楼下舞厅跳舞,他就在二楼喝豆奶,顺便和被保镖带上来的跟她搭过讪的男生「谈谈心」。

程鹿清在哪里都没关系,有他在旁边保驾护航,把一切找上门来的桃花都挡掉。

再者她爱玩确实不假,但她最爱的其实是游戏。每次 party 刚开始一会儿就没影了,往往最后秘书都是在僻静的角落里找到她正在打游戏。

何许知道她在和自己赌气,但他不打算把小姑娘逼太紧。

她心里有气,他便先顺着她来。

只是她那几个足球队的前男友……何许磨牙,这该死的好胜心。

于是不服输的何总也开始了朋友圈到处浪,实则在看书和老婆较劲的生活。

程鹿清对何许的坏印象不是立刻能扭转的,何许也不着急。

到底是夫妻,相处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何许就在这些时间里,一点一点给程鹿清灌输自己的喜好。

虽然其实某人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不说。

两人一起参加私人聚会。

「何总今天不醉不归啊。」有人向他们举杯。

程鹿清想起今早出门何许咳了两声,就替他接下:「我替他喝。」

众人起哄:「嫂子好护短!」

程鹿清一抬下巴将何许杯中酒饮尽,拦住服务员:「麻烦上一杯热豆奶。」

何许心安理得地靠着椅背看着她替自己挡酒,挡到第四次时他抬手按住她的酒杯:「行了,喝多对身体不好。」

「你们俩有完没完,出来吃顿饭合着吃的是狗粮是吧?」

程鹿清没有理会大家的调侃,因为何许的手还没有松开。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皮肤,如微风拂面,带着柳絮。

程鹿清的注意力全在两人相贴的手上,一时间觉得气闷,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何许也没拦着。

对于她,他一直很有耐心。

她已经习惯自己的存在,如空气一样自然,下一步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程鹿清在家长面前一直是乖巧的,笑眯眯地陪何爸何妈聊天,比对何许温柔多了。

何妈也是看她从小长大的,不禁感慨:「时间过的真快,总觉得昨天小鹿还是个奶娃娃。」

程妈就笑:「现在都成你儿媳妇了,还是我能掐会算吧,从小就给他俩定了娃娃亲了。」

「哈哈哈何许小时候可护食了,不许那些男孩子离小鹿太近呢。」

长辈们追忆起往昔来是没完没了的,聊到最后万变不离其宗地问小两口:「什么时候要孩子?」

程鹿清:「……」

何许:「随缘。」

生个锤子,到现在牵手都只是在家长面前牵过,怎么生?

晚间两人留宿。

平时何许在家都睡别的房间,反正房间多得是,但在家长这儿分房就不应该了。

程鹿清洗了澡换了睡衣出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何许觉得好笑,有心想逗她:「何夫人,和我一起睡这么紧张?」

程鹿清坐在床沿打理头发,理到一半听见他的挑衅,一下子怒了:「我怕冷不行吗?」

「确实有点冷,不如……」何许张开双臂,挑眉,「来我这里暖暖?」

程鹿清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被挑起了情绪,干脆头发也不理了,直接靠过去扑进他怀里。

可恶,谁怕谁啊!

就这样抱了十分钟,程鹿清忽然发现暖确实是暖了,只是脸也开始发烫了。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却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何许看着怀中姑娘露出的通红耳尖,慢条斯理地问:「对了……他们催我们生孩子,你有什么看法?」

「你爱生你生啊。」程鹿清想也不想就回嘴。

他就等这句话,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这话里的暗示让程鹿清红了脸,她不愿露怯,嘴硬道:「我,我今天就是亲戚来了,否则要你好看!」

她要让何许明白自己几个的足球队前男友可不是摆设。

何许被她逗笑了,手指摩擦着怀里小人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碾:「要我好看?」

程鹿清惊着了,愣了半天从唇缝里挤出一个软软的「嗯……」,何许眼神一暗,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程鹿清快要窒息,何许才松开对她的桎梏,将深吻改为温柔的流连。

「你的前男友没有教你接吻时要呼吸么?」

「……」程鹿清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已经一个月没怎么和何许说话了。

公司事忙,他们俩都分身乏术。

当然这也是她所庆幸的。

自从从何家回来以后,她与何许之间多了点什么,她不敢细想。

何许整天像没事人一样,正常到程鹿清怀疑那个缠绵的吻只是她的幻觉。

可怎么会是幻觉,明明连他的呼吸和那句戏谑的调侃都还绕在她耳边。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面前的柠檬水已经凉透了,她也懒得重新倒,专心致志地望着玻璃杯壁上一个气泡,在想它什么时候会破掉。

等她数到第五个气泡破裂时,门开了。

何许带着满身寒气走进来,步调有些凌乱。

「夫人,何总……」秘书在门外小声说,「劳烦您照顾一下。」

程鹿清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迈过去接何许臂弯里的西装,皱了皱鼻子:「喝酒了?」

秘书点点头,用口型表示他喝的还不少。

商业往来,喝酒应酬是少不了的,程鹿清自己也常去,只是她没想到何许明显已经醉了,居然还想拿出电脑工作。

她去厨房泡了杯茶,再出来时何许面前摆着电脑,正揉着太阳穴看一份材料。

程鹿清有点恼火,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将茶递给他:「休息吧。」

何许却皱眉,不肯接杯子。

程鹿清晓得他想喝什么,颇无奈:「醒酒还是喝茶比较好吧?」

见他仍不为所动,她只好又去给他冲了一杯豆奶,喝到嘴里会有点烫,但又不至于伤到口腔。

是何许喜欢的温度。

醉酒的何许有着和平日冷静淡漠不同的表情,他的眼尾微红,连眼瞳都蒙上一层雾气,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程鹿清抿了抿唇,把豆奶递到他面前。

何许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接过来捧在手里,继续看材料,没等程鹿清阻止他,他自己先停下了,合上笔记本,松了领口仰倒在沙发上,按着眉心闭目养神。

程鹿清拿了热毛巾想敷在他眼睛上,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她听见他几不可查的叹息。

「小鹿,你为什么还没玩够呢?」

男人无奈又带着宠溺的声音响起。

一下,两下。

是女孩子的心跳,乱了序。

「程程,我组了个局,全是帅哥,来不来?」

程鹿清下意识拒绝:「不了。」

「程程,之前有一个哥们说想认识你来着,来见见嘛?」

「最近忙。」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个月,所有小姐妹都迷茫了。

对帅哥不为所动,这还是程鹿清么?

程鹿清自己也很奇怪,虽然她对帅哥一直没什么兴趣,但为了立住自己的人设,她是哪有帅哥往哪钻,可这会儿她不仅不想看帅哥了,甚至对何许也有了极大的意见。

何许前天和客户喝酒,回来时身上有点香水味。

何许昨天去聚会,据说有个姑娘向他表白了。

何许今天,今天为什么又在外面玩!?

程鹿清气死了。

果然她从小就没看错人,这家伙就是个王八蛋!

程鹿清的赌气一直持续到一场酒会。

她和何许相伴出席。

一入场程鹿清就跟他分开了,应付了几个熟人以后找了个地开始喝闷酒。

带着忧郁气质的美人总是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和程鹿清搭讪。

程鹿清虽然烦,但想到何许又忍了,耐着性子和来人聊天,聊着聊着却聊出了点兴致,两个人有共同的喜好,打开话匣子以后倒是不觉得无聊了。

在程鹿清看不到的角落,何许正拿着酒杯冷笑。

他倚着墙往程鹿清这边看,手指一搭一搭地点在表上。

他在计时,看程鹿清和这个男人聊了多久。

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呢?

何许磨牙。

男人越聊离程鹿清越近,甚至隐隐有了要将手搭上程鹿清肩膀的架势。

何许看的眼角青筋直跳,一旁的陈洋心道完了老何都开始舔后槽牙了,这是吃醋吃狠了。

为了那个兄弟的生命安全着想,陈洋硬着头皮上前将人扯走了,留下不明就里的程鹿清:「陈洋你干嘛?」

何许上前攥了她的手腕就往外走,程鹿清心里有点虚,一路被他拉到了花园里,也没有挣扎,只是嘴上还不饶人:「是你让陈洋把人带走的?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了?」

他们俩结婚时曾经约定,谁都不要打扰谁,各玩各的,但不能舞到对方面前去。

何许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松开了领带。

这条领带是程鹿清陪他买的,他特意戴着配她裙子的颜色。

可惜小丫头不领情,根本就是拿他当空气。

何许将程鹿清逼到花房的柱子上,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手用领带将她捆住,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住了她微启的唇。

她的唇色在喝了酒以后潋滟润泽,他早就想尝尝了。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接吻的经验,但何许比起程鹿清更能无师自通,初时霸道后续缱绻缠绵 直将小姑娘腿都亲软了,好在他反应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腰。

「呜……你欺负我。」被吻迷糊的小姑娘眼睛里蒙上了水雾,借着酒劲将多年心事透了个一干二净,「何许你王八蛋,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欺负我,和我约法三章呜呜呜……」

何许轻吻她的额角,没有指正约法三章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这个事实。

「什么约法三章,以后你心里只需要有一个法就行了。」

「婚姻法。」他在她喘息时抵着她发烫的耳尖低声说,「时刻记得,你是我的何夫人。」

「我们是法定夫妻。」

至死不渝的那种。

【贺呈番外 舞者不自持】

贺呈十五岁那年,多了个妹妹。

「那个孩子怪可怜的,爸爸妈妈打算把她接到家里来……」

贺老太太有个关系很好的发小,十年前去世后两家就没有再联系了。

某天贺老太太接到一个电话,对面说自己是发小的儿子程前。

程前是独生子,他婚后丧偶,育有一女。

前几天程前出了车祸,弥留之际念及年幼的女儿无人照顾,在万般无奈下联系了贺老太太,想请老太太日后照拂一二。

「小呈,你怎么看?」贺妈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

贺呈知道母亲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便点点头:「你们做主。」

家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没有影响,何况他以后去上大学了,有人陪陪父母也好。

他不在意。

他只问了一句:「什么名字?」

「程鹿清。」

贺家为了表示诚意,举家去见了程前。

医生把程鹿清将被收养的消息告诉他后,隔着玻璃门,贺呈看见连着男人身体的心电图机屏幕上,那起伏的线条趋于平缓,最后成了一条直线。

程前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她缩在窗帘切割出的阴影里,静静地望着病床上毫无声息的男人,玻璃珠般的眼中满是空洞。

阳光下的人已沉睡,而她置身于黑暗中,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偶。

程前火化那天是周末,贺爸贺妈有个重要的会推不掉,安排贺呈先陪程鹿清去殡仪馆。

程鹿清当时已经在贺家住了一个星期,话很少,但讲礼貌,会和每个人说谢谢,偶尔也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但贺呈觉得她不如不笑。

让一个伤心的人露出笑脸向不必要的旁观者以示感恩,太残忍。

他情愿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可她并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发着呆,清瘦,孱弱,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程前被推进火炉,出来时只剩碎骨和骨灰。

程鹿清将骨灰放好,坐在殡仪馆旁边的台阶上不动了。

她抱着骨灰盒,从正午坐到日渐西斜,天边燃起火烧云,下班的工作人员感叹:「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贺呈看到程鹿清嘴角牵起一抹难看的笑,不知在想什么。

夕阳烧的他脸上一阵热意,再看程鹿清眯起眼睛,知道她是被刺到眼睛了,便侧过身替她挡着。

程鹿清眼睫一颤,想站起来,起了一半膝盖一软,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

贺呈便伸手想她扶一把。

程鹿清抬起头,冷着眼与他对视,像一只刺猬,终于竖起浑身的刺。

因为用力,贺呈可以看见她细白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显然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只是几秒,她忽然说:「送我去海边。」

贺呈没问为什么,载着她去了。

程鹿清将骨灰撒进了海里。

她久久没有回头,肩膀隐隐抽动。

小姑娘的身形在大海前更显渺小,半长不长的头发被海风吹乱,有些宽大的裤腿卷起,露出瘦削的脚踝。

贺呈上前几步,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旁边。

在海风中几乎站立不稳的小姑娘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捏着着他的衣角低下头开始小声抽泣。

他抬起手,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一下却像打开了开关,她的泪水如洪水决堤,瞬间打湿脚下的沙滩,将头抵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贺呈在那一刻忽然松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她无需剥夺自己哭的权利。

那样太苦了。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贺家多了个小千金很得老爷子老太太的喜爱,更难得的是,贺家少爷贺呈,对自己这个妹妹也十分爱护。

贺家长辈们都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们,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贺呈在照顾程鹿清。

贺呈的高中和程鹿清的小学离的很近,他每天都会带着她一起上学。

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牵着同样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的手走在路上曾给人们带去不小的视觉冲击,不过很快大家就习惯了。

与此同时,小姑娘开始变的活泼,而少年的眼中也渐渐有了温度。

朝夕相处最能打破人的隔阂,也让程鹿清明白了一个道理,贺呈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

他带她尝试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列出一个表格,让她选出以后要学的。

他负责检查她的课务,课余时间教她游泳,送她去学跳舞,陪她练毛笔字……每天的时间都排的很满。

而且一旦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贺家众人都很宠程鹿清,只有贺呈狠的下心严厉,却又不失温柔。

他从不理会敷衍的借口,会用最平淡的语气指出程鹿清的问题,让她熬夜做完当天的任务,但也能及时察觉到她的状态,带她去配中药调理身体。

他教会她很多事。

每当程鹿清心态不好时,贺呈会抽时间带她去海边。

他们会脱了鞋光脚踩在沙滩上,感受海水的涨落,听风拂过海鸥翅膀的声音。

每当这时程鹿清的心都会雀跃起来,她会偷偷偏头去看少年的侧脸,凌乱的发遮住他深邃的眼眶,由风吹起白色衬衫衣领时而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有嘴角轻松不设防的微笑。

这一幕被她特别定格,存在心里的某个相册珍藏。

这是独属他们的秘密。

程鹿清上初中那年,贺呈送给她一本绝版旧书。

自然的广袤星空洗涤人心,而浩瀚书海则给人沉静的力量。

贺呈当时已经上大学了,很少回家。偶有空闲时光,他便和程鹿清一起坐在家里的圆厅里看书。

她手边是牛奶,他手边是白水,拿本书,一天无言。

程鹿清已经变成了一个和贺呈很像的人。

也难怪,她的一切几乎都是他教的。

除了跳舞。

贺呈是会跳舞的。程鹿清小时候看灰姑娘,觉得她跳的舞很好看,就裹了条床单在房间里乱舞,被路过的贺呈看见了,清隽少年少有地被她逗笑了,上前替她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扎好:「想学么?」

她点点头。

他便牵起她的手,教她舞步,向前,向后,向左,向右。

程鹿清那时还不到他胸口,小小一只,努力垫着脚跟上他刻意放慢的步子,仰着头看他。

她还记得那是个下午,阳光透过纱制窗帘照进来,明亮却不刺眼,带着奶油一样的温柔,照在他们身上。

贺呈背对着光,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影。

他有一张立体的脸,眉弓高,眼窝深,鼻子虽然挺但并不粗糙,显得有些俊秀,中和了立体眉眼的雕塑感。

而程鹿清最喜欢他的下巴,或许是因为她个子小,抬起头常常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一直认为那里的弧度很迷人,看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

双人舞很考验默契,程鹿清又太矮,贺呈没多久就停下了:「喜欢的话送你去学。」

程鹿清点点头。

对于跳舞这件事,她从未有过的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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