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蓄意心动：世间始终你最好》
我的男友温柔克制，从不逾矩。
连接吻都是浅尝辄止。
直到我碰上他的另一个人格，才发现他本质上是个斯文败类。
「是不是更喜欢和我接吻？」他笑得肆意。
1.
我的男朋友是大一时候教我们文学理论的教授。
温文尔雅，谈吐大方，上课引经据典，幽默风趣。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气度不凡还长相出挑，用「风靡全校」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凡是他的课来旁听蹭课的女生能挤满整个阶梯教室。
他有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宛如阳光下荡着微波的清泉，清澈透亮。
当注视着你时，专注得好像只容得下你一人。
说话总是那么从容又温柔，语气温和，嗓音悦耳，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我被他的温柔深深吸引，且无法自拔。
费尽心机追了一个学年，终于在大二上学期得偿所愿，和他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也许是因为年长我几岁，他很照顾我，包容又细心。
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男友典范。
记得我所有的喜好，比我还清楚我的生理期，纪念日总会有惊喜。
最让人心动的是，他从不因为我阅历浅而小看我，反而非常尊重我所有的想法，时常赞叹肯定我的一些观点。
他常说：
「枝枝总是可以给我惊喜。」
虽然他是一个骨子里就透着温柔的人，但那只是他的涵养。
善待他人，宽容温和，但绝不中央空调。
他独特的温柔，永远只属于我。
2.
和教授在一起后，我就搬进了他的公寓，开始了蜜里调油的同居生活。
虽然不是睡同一个房间。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不太一样。
他总是要求我十点必须上床睡觉，平时他对我都很纵容，但是在晚睡上任凭我怎么撒娇都没用。
有一回凌晨，我被渴醒了，睡眼惺忪地下楼去厨房倒了杯水。
余光瞥到阳台似乎有个黑影和一点忽明忽暗的星火。
定睛一看了会儿才惊讶地发现居然是男友？
纤长白皙的手指往常总是夹着粉笔，如今却夹着一只快要燃尽的烟。
他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烟，思绪却仿佛飘了很远，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极为冷峻。
整个人快要被黑暗笼罩，透着几分莫名的孤寂和……危险。
和白天温柔儒雅的他大相径庭。
3.
面对这样分外陌生的他，我下意识心跳加速紧张起来。
停顿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温闫？」
他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转头望向我，我看清了他的眼睛后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情绪、极为锐利的眼睛。
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往常对我的爱意，有的只是毫无感情的冷漠，甚至带了一丝厌恶。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他不喜欢我吗？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我问。
他把烟掐了扔进了烟灰缸，嗤笑了一声：「管得挺宽。」
「什么？」距离有些远，我听不太清他的回答。
「没什么，他没告诉你晚上别出门吗？」他的声音淡淡的，透着疏离。
我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被渴醒了，下来倒杯水喝。
「你呢？遇到什么事了吗？
「可以和我说说的，也许我能帮你呢。」我看着他，神情担忧。
他反倒皱起了眉，神情不耐。
说话的语气带着恶意：「如果你能自己消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居然是他说出的这种话。
他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经过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的心跟着颤了颤。
4.
我胡思乱想了一整夜，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房门。
在客厅碰到了拿着牛奶的他。
我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他昨晚的话，是想要分手的意思吗？
他却忽然满脸担忧地走到我身前，微弯下腰凑近看了看我的黑眼圈。
手指移到了眼下，我下意识往后倾了几分躲开了他的手指。
他愣了愣，眼底透着一丝无措。
慢慢收回了手指。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这么重，做噩梦了？」
我怔然：「你……不记得了吗？」
他怎么就像没经历过昨晚的事一样？
「记得什么？」他神情自然，疑惑的样子没有半丝装出来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我心中有个奇怪的念头缓缓冒出，但是不敢相信。
应该……不会吧。
最终只是对他摇了摇头，按下疑惑暂且不表。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特地定了闹钟在凌晨醒来，悄悄溜出房间看看能不能再次碰到男友。
果然，每次他几乎都在阳台那抽烟。
我没有贸然发声，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和白天截然相反的他。
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有些危险，我不敢随意上去和他搭话。
每次话到了嘴边都会被咽回去。
如果说白天的他对我是「喜」，那么夜晚的他对我就是「厌」。
5.
我和往常一样在角落里躲着，犹豫着要不要将埋在心底的问题提出来直接去问他。
他一反常态主动说话了:「盯了这么多天，发现什么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腰猛然撞上了柜子尖锐的角，痛呼了一声。
好痛。
明天肯定会青一片。
他目睹了一切，却一步未动，眼底是无止境的冷漠，甚至嘴角浅勾，倚靠在墙边，用看好戏的眼神戏谑地望着我。
我更加确定了，他不是他。
如果是白天的男友，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我的身边关心我询问我痛不痛，给我擦药。
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真正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是他看着碍眼却又不能舍弃的摆件。
「你不是他。」
腰部的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我竟然超乎寻常地有勇气。
6.
他挑了挑眉：「不算太笨。」
「你是他的第二人格吗？」
「算是。」
「你好像很讨厌我。」
「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为什么？」我发出疑问。
他低着头把玩着手里银色的打火机：「因为你很碍眼。
「他害怕我被发现，怕我伤害你，也怕你恐惧他有人格分裂而离开他。
「所以——他想杀了我。」
说到这，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深黑色的眼睛里酝酿着可怕的情绪。
他迈开腿，缓缓向我走来：「可惜他失败了，只能尽力压制我，减少我出现的次数。
「我不能真的伤害你，只要有这个念头出现他就会拼命跟我抢夺身体控制权。
「就像现在这样。」
也许是脑海里的抢夺并不轻松，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嘴角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终于，他走到了我的跟前。
而我背后是柜子，逃无可逃。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对视:「你说，你碍不碍眼？」
「因为你，我差点就死了啊。」他在「死」字上加了重音，捏着下巴的力道变大。
7.
痛。
我本来就很怕疼，他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说的话又那么吓人。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可是想到眼前的人根本不会像男友那样怜惜心疼自己，甚至可能会更加厌烦。
我又拼命忍住泪水，怕他再进一步伤害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停滞了几秒，又随即恢复自然，像是失去了逗弄的性质般放开了我。
神情寡淡地用纸巾擦了擦手：「只要你和他分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你执意不离开，我想后果你可能难以承受。
「别想着告诉他，他能对我赶尽杀绝，我也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说完这些他就离开了客厅，留下了我一个人。
我的眼泪这才敢流下来，怕他没走远，只敢小声呜咽。
缓缓蹲下来抱住双膝，把头埋了进去，才有一丝安全感。
「温闫……」我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8.
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原来他还没有走远，而是在黑暗中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我，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我魂不守舍地回了房间，把头埋进抱枕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想分手，不想离开温闫。
他那么温柔，待在他身边永远被照顾得很好，我非常依赖他。
可是……另一个温闫威胁的话语还徘徊在耳边。
如果我不离开，他很有可能会伤害我。
不能告诉温闫我发现他人格分裂的事情，他会伤害温闫。
可难道就要因为这个和男友分手吗？
我做不到。
不想……不想离开他，不想分手。
总能找到机会暗示温闫，让他去看心理医生的吧？
一阵疲惫席卷而来，我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9.
我没有和男友分手，仍旧和往常一样黏着他，只是偶尔会担心另一个他会出来。
温闫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摸了摸我的脸颊：「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的声音如涧水细流，略带一点沙哑，异常温柔悦耳。
我扬起微笑摇了摇头：「今天课太多了，有点累。
「老师亲亲我就好了。」
男友止不住笑意，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嘴唇，只有纯粹的怜惜和温柔，并不深入。
我们在一起才堪堪一个月，他很尊重我，从不轻易越线，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停留在嘴唇相触。
也许是太惶恐了，他浅尝辄止的吻不能完全安抚我。
我想和老师更亲密一点。
我脸颊微红，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小声说：「不够。」
他低头又亲了我两下。
「呜老师。」我睫毛微颤。
温闫似乎懂了，笑容微敛，神情一瞬间有些莫测，那种感觉竟然有点像第二人格。
但下一秒他又扬起嘴角，注视着我的眼神深情又温柔，他用手微微抬起我的下巴，慢慢凑近。
「如你所愿。」
微凉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温闫的吻和他本人一样，极尽温柔，总是顾虑着我的感受。
带着十足的怜惜，只是偶尔也会不太克制。
「换气。」
他出声提醒，我这才没有因为过分投入而呼吸困难。
温闫轻笑了一声，眼里倒映着脸红的我，宛如漫天星辰落入眸，温柔缱绻。
在此之前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在半夜碰到温闫的第二人格了，却没想到在那天碰上了他。
不，应该说他找上了我。
10.
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摩擦我的嘴唇，并且力度越来越大，以至于有点疼。
我挣扎着清醒了过来，却被坐在旁边的修长身影给吓了一跳。
「啊！」
「你很不乖。」他的嗓音低沉，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直到嘴唇充血红肿起来才松开。
「为什么不分手？你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我可没温闫那么怜香惜玉。」
我害怕得往后缩，声音微颤：「我喜欢他，不想和他分开。」
他顿了顿：「喜欢？」
他轻蔑地勾了勾唇：「喜欢他道貌岸然？」
「不，温闫才不是这种人！」我音量上升，立刻反驳他。
他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哦？你以为你很了解他？
「你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表里如一，又怎么会诞生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他今天亲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你又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们亲了？」他嗤笑一声，「我不仅有他的记性，还和他感官共享。
「我知道他的一切想法，以及和你亲吻的感受。」
温闫嘴角带笑，说的话却毫无温度。
「我告诉你吧，他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我的身体。
凑到我的耳边，每说完一句我眼里的震惊就多几分。
「啪！」
我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巴掌。
我表情屈辱，眼角绯红，说话都带着哭腔：「闭嘴！他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不堪？」他气极反笑，「我们本质上一个人，你以为他有多高尚？他的想法和我没有差别。」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总之，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孩儿不停维护那个道貌岸然的主人格，他就非常不爽。
非常，不爽。
「在你面前，他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算是你反抗，他也会把你……
「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他不再看我一眼，神情冷漠，几步出了房间。
11.
那一次不愉快的对话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碰上温闫的第二人格。
几次接触我大概清楚了：
主人格没有第二人格出现时的记忆，第二人格却有主人格所有的记忆，还能窥探他的想法。
他们……感官共享，所以我和温闫做什么，第二人格都是感同身受。
这让我有点别扭，可因此不和温闫亲近也是不可能的。
我始终不相信这么温柔体贴的老师，会对我抱有那些……想法。
毕竟他一向很尊重我的呀。
12.
天气突然降温，突如其来的雨把我和男友困在了教学楼。
我们两人都没带伞。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等我。」
「可……」我还没阻止他，他就冲进了雨幕中。
最后我一滴雨都没淋到，温闫却成了落汤鸡，当天晚上就发起了低烧。
「38.2，还好烧得不是很厉害。」我拿出体温计，看了眼说道。
「几点了？」因为发烧，温闫的声音有些嘶哑。
「快十二点了。」
「你回房间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想要留下来，可温闫宁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也要把我赶回房间睡觉。
我大概明白他是怕第二人格突然出现，他态度坚决，我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半个多小时。
我猜想他大概已经睡了，第二人格又已经许久未曾出现。
于是我偷偷回到了他的房间，把新的冰凉贴换上他的额头。
我的手还没离开，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手腕。
「温闫，你醒了？好点了吗？」我忙问。
「我不是温闫。」
床上的人微皱着眉，因为发烧脸色潮红，嘴唇苍白，显得虚弱又无害。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抽回了手，却被他抓住，放在了胸前，不让我离开。
他微眯着眼，眼神有些涣散，竟然显得有些脆弱。
我心软了，不和病人计较，没再挣扎。
「呵，他都让你走了，你还要偷偷回来照顾他，就这么喜……」似乎是察觉到这么说显得自己很酸，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懒得和病人计较，而且看他现在软弱无力脸色潮红的样子，应该也没力气作妖了。
「你说你不是温闫，那你是谁，也叫温闫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会儿：「我叫温厌。」
「啊原来是一样的。」
「厌恶的厌。」
13.
「那你的名字跟你还挺搭的。」
我后知后觉自己口不择言了，这话比较冒犯。
温厌喜怒无常，万一又惹怒了他，受伤的还是自己。
我悄悄瞄了眼温厌，他居然没有再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盯着我，而是病恹恹的、了无生趣的样子。
「你……很难受吗？」
「你说呢？」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我狠不下心丢下他一个人，更何况身体是两人一起使用的，他不好受温闫也不会好受。
我想着两人晚饭没吃什么，现在去厨房煮点粥可能会让他好受点。
刚想抽出手站起来，温厌一把拉着我的手腕，我失去重心倒在了他身上。
嘴唇擦过了他的嘴角。
「不准走……」
「你抓太紧了，好痛。」
「我一来你就要走。」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配着病态却有种委屈的感觉。
「我去给你煮粥，放开我好不好？」我察觉出他估计已经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不让我走。
毕竟他这么讨厌我。
「不好。」
「那怎么才能放开我？」
「亲我一下。」
「什、什么？！」
「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走。」
「不要。」我毫不犹豫地拒绝。
温厌张口欲说话，突然闷哼了一声眉头紧锁，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枝枝。」他叫了我一声，语气缱绻温柔，就像平常的温闫。
14.
我犹豫了一下：「温闫？是你吗？」
「嗯。」
「枝枝，亲我。」
他的表情很温和，眼神带着一丝期盼和脆弱。
俯身，凑到他面前，亲了亲他的脸颊。
「亲嘴。」
我犹豫了一下，把唇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刚想起身，就被一只手按住了头阻止了，炙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鼻尖。
「唔……」我快喘不过气时终于被放开。
「对不起，可能是因为发烧，我情难自禁。」他温柔地把我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表情带着歉意。
我看了他一会儿，留下句「我去煮粥」就离开了房间。
15.
我一走，他脸上的温和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是一脸烦躁。
我煮了清淡的白米粥端进了房间，他很配合地吃完了。
我又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冰凉贴，嘱咐他好好休息。
「辛苦了，去休息吧，很晚了。」他嘴角含笑。
我静默了几秒：「其实就算你不装成温闫，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温厌瞳孔微扩，似乎没想到我早就发觉了。
虽然他确实装得和温闫几乎一模一样，但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也许你并不担心我会走，只是单纯想戏弄我，看我被耍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我垂下眼帘：「那我也无可奈何，你总是捉摸不透，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总是威胁我，但是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我承认还是挺怕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
「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有时候甚至出人意料地有点温柔。」
听完我这段话，他表情淡漠，只是看着我的目光非常有侵略性。
我也不想再和他扯皮，道了声晚安后就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温柔？」温厌冷笑了一声，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唇。
原来自己亲的感觉，和感官共通时的完全不一样。
更柔软，也更……勾人。
难怪连自制力一向很好的温闫都快把持不住了。
16.
从那天以后，不知为何温厌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次白天就出现了。
「温闫……」男友一只手轻松抓住我两只手腕，不给我留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吻温柔又强势，丝毫不给我逃脱的机会。
「不要了……」
我快喘不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温闫越来越频繁地亲亲，而且亲的时间有点久。
甚至越发地强势。
脑海里突然闪过温厌的话：「在你面前，他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算是你反抗，他也会把你……」
温闫……不是这样的人吧……
在胡思乱想间，我没有发觉温闫的动作一滞，眼神变幻了一瞬。原本尚显温柔的神情褪去，只剩下肆无忌惮。
本以为一吻终于结束，没想到居然只是得了个换气的机会罢了。
一种莫名的直觉涌入脑海。「温厌……」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你怎么白天也能出来？」我侧过头躲开他的吻。
温厌也不惊讶被识破了身份。
这几天他试过，每次他出来都能被第一时间认出来。
感受到我的拒绝后，他也没再继续，而是放开我坐直了身体。
「是不是更喜欢和我接吻？」温厌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滚。」我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拒绝回答。
「气什么，我只不过是比温闫更直接点罢了。」
我下意识想反驳，但回忆起最近温闫越发的强势，我又没有什么底气反驳。
他笑了一声：「别把温闫想得太简单，我告诉过你了。
「你猜为什么我现在能出现的时间越来越久？」
我摇了摇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又欺身吻了过来。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温柔，我鬼迷心窍地没有躲开这个吻。
「因为，他发现。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17.
这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一丝欲气，却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温厌意味不明地笑了：「他如今已经能保留一部分我出来时的记忆。」
「你说……」他故意拖长了尾调，「他如果知道了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些，会怎么样？」
我瞳孔一震，莫名有些心慌。
没等我再说些什么，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身体微晃了一下，下一秒神情就转为茫然。
「温闫，你没事吧？」我轻声唤道。
他抬头望向我，露出了一个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
「抱歉，好像有点头疼，不用担心。」
他的视线划过我凌乱的衣角，极为自然地伸手帮我理了理。
「衣服乱了。」
我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心跳加速。
是温厌弄乱的。
从男友的神情，我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那段记忆。
「饿了吧，中午想吃什么？」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含笑问道。
我愣了几秒，道：「想吃老师做的意面。」
他轻笑了一声。
「好。」
望着他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看来没发现……
18.
周五下课时，我的三个室友叫住了我。
「自从你搬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以后，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晚饭了！」婷婷委屈巴巴地说道。
「对啊，见色忘友的家伙！」另外两人纷纷附和，「而且还不把男朋友带给我们见一见。」
我略带心虚地低头看了眼脚尖。
主要是他，你们都认识，毕竟是师生恋，我怕传出去会影响温闫。
「我不管，明天晚上一定要把他带出来给我们见见，我们得帮你把关把关。」
「对！就这么说定了！」
「地点明天告诉你，不见不散！」
「哎你们……」
我话还没说完她们就一溜烟地跑了，生怕我拒绝。
19.
周六临近傍晚时，我在房间里挑衣服。
明明衣柜都装满了，我却还是苦恼于没有衣服穿。
「你要出去？」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男友倚靠在门边问道。
我头都没回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温闫，因为他非常注重礼节和隐私，从来不会没敲门就进我房间。
「嗯。」我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温厌出现得太频繁，时间也很随机，我已然有些习惯了。
和他的相处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自然。
「我帮你挑。」
「好呀。」
有人帮忙是选择恐惧症人的福音。
温厌走到了我的身边，不过是扫视了我的衣柜一眼，就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件红色的连身裙。
「这件很配你。」
我仔细一看。
那是一件细吊带连衣裙，垂感极佳，但我从未穿过。
因为它正面看着只是件简单的吊带裙，背后却从肩到腰都是裸露的，只有腰间两根系带勉强遮了点腰。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暴露了。
我的纠结和犹豫在脸上一览无余。
「嫌太露了？」
我点了点头。
温厌用万分可惜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随后从柜子里找了件白色开衫，和裙子一起递给了我。
「穿件外搭就不露了。」
耶！不用自己做选择，何况温厌确实挺有审美。
我接过衣服，抬头看他：「我要换衣服了。」
他挑了挑眉：「换啊。」
「你出去！」
「害羞什么？以后不还是……」
我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手心却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意识到温厌做了什么后，我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使了劲儿把他赶了出去。
反锁。
门外的人心情愉快地笑出了声。
20.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带上男友。
且不说他现在是温厌，就是他老师的身份，我也不敢随便暴露。
虽然已经是大学了，可所有的师生恋情总免不了流言蜚语。
我不想温闫遭受那些。
出门时，温厌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听到我的动静后抬头看着我。
眼里闪过惊艳。
「果然你很适合这一身，很漂亮。」
听到他直白的夸赞，我的脸颊染上了一点粉。
他又问道：「出去和朋友吃饭？」
我心里一紧：「嗯，室友。」
担心他提出和自己一起去的要求。
「行，早点回来。」
没想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就低头继续看起了手机。
我愣了愣：「好。」
21.
因为没带男友，孤身赴宴，我被三个室友狠狠谴责了一顿，还被挂上了朋友圈。
只好以请客为由安抚她们。
谁想到她们敲了一顿晚饭不够，还硬拉着我去了 KTV。
好久没有一起聚聚，聊天、打闹着，时间过得飞快。
等我回到家时已经快 12 点了。
我用指纹打开大门，发现里面是一片漆黑。
看来温闫睡了，我暗自松了口气。
关上门，换好鞋，我打开了灯。
余光猛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影。
「啊！」我被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呼出声。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男友。
「温闫？你还没睡吗？」我慢慢朝他走去。
他低垂着头，没有看我。
「温闫？」
「你去和室友吃饭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对呀，好久没聚了，就闹得有点晚，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我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枝枝怎么没叫我一起？」
「她们都不带……」
「她们不是说让你带上我吗？」温闫突然抬起了头，表情平静，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
脑中闪过一道什么。
她们的朋友圈！
温闫是给我们上过课的老师，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加了他的 VX。
难怪……
男友似乎生气了，我赶忙解释：「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见她们，只是……」
「只是什么？怕影响我吗？可你从头到尾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也没问过我是否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你只是自作主张替我做了决定。」
温闫直直地盯着我，神色不明。
唯有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对不起。」我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去。
「还是你在害怕，害怕我有人格分裂，会伤害她们？」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从来没……」
他站了起来，朝我靠近。
「你发现了他，却从来没有向我求救。你在害怕我吗？
「哪怕他威胁你，恐吓你，把你压在身下亲吻，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还是说，你更喜欢他？」
温闫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被他擒住手腕拉了回来。
他原来都想起来了。
我眼眶湿润，声音颤抖：「我没有……」
「穿着他挑的衣服，很开心吧。」他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枝枝真漂亮。」
我被吓住了。
只感觉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但一想到这么漂亮是因为他，又觉得有点碍眼呢。」
我眼波震荡，不好的预感蔓延。
他伸手靠近，我感觉到背后冷汗直流。
不！
在温闫的手指快到碰到我时，我紧绷着的弦也随之断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划过下巴，滴落在地上。
温闫的表情忽然变得慌乱。
「是，我害怕过……」我声线颤抖，强迫自己看着他。
「我不告诉你，是他说只要我向你求救他就会伤害你，我不想这样，我也怕他伤害我……但他都没有不是吗？
「他在保护你，你发烧你受伤你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不都是他出来承受吗？」
他僵住了。
「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你不是已经意识到了吗，所以他才能出现得这么频繁。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正常。
「不带你去见她们，确实是我怕那些流言蜚语会影响你，因为……」
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声音哽咽。
「你本可以不承受这些，是我死缠烂打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啊！」
「枝枝……」
温闫满脸心疼地把我抱住了。
「以后不会了。
「你说得很对，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22.
后来，温闫告诉了我温厌出现的由来。
他的母亲患有臆想症，在他七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母亲用剪刀杀害了父亲。
血液飞溅，地上、茶几上、沙发上，都是父亲的血。
父亲死死盯着自己，口型好像在说：「快逃……」
他躲了起来，任凭母亲怎么叫他的名字都不出声。
最后是邻居听见了声响报了警，警察冲进了将母亲控制住，带走了神情癫狂的她。
「不！我要带我的儿子一起走！我们要一家团聚！」她歇斯底里地叫喊。
他躲在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情绪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就在那时，温厌出现了。
他还说，其实他早就喜欢上了我。
只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温厌，怕温厌会伤害我。
所以迟迟不肯答应我的追求。
「那为什么最后你还是答应啦？」我靠在他的腿上问。
他勾起了嘴角，那种神态竟有几分温厌的模样。
「因为我，情难自禁……」
最后几个字藏进了唇齿之间。
23.
后来，
我带温闫见了室友。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们三个张大了嘴巴，眼睛都快要瞪出来。
我还带他见了父母，父母都非常喜欢他，直夸他「一表人才」。
只不过途中出了点小意外。
温厌出来了。
相比温闫的进退有度，他显得更加笨拙无措。
两位长辈有些疑惑男友突然转变的态度，却又被他偶尔的「口不择言」逗得哈哈大笑。
我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
被温厌暗地里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无声地朝我说了几个字。
我看懂了。
脸颊微微泛红，别过脸不再看他。
那个口型是：
「晚上算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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