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故人往:怎堪红颜悲白发》
我是被抱错的真千金,她是假千金。
我们俩斗了很久,宅斗技能杠杠的。
一朝父亲被诬陷入狱,全家纷纷定罪判刑。
她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大骂我是攀附她们家的假千金,赶我走。
我瞬间了然,转身扑向了大理寺少卿。
离去前她用口型与我比对:「搞定大理寺少卿,为父亲翻案,就靠你了,姐姐。」
我望了望她身旁的九皇子:「貌似你身边的官更大吧……」
1.
我是真千金,她是假千金。
我们俩天生宿敌。
自小在红楼楚馆长大,我是有些茶艺在身上的。
她师从沈将军,去过战场,多少有点疯批。
这把我接回家,标准的龙争虎斗。
父亲要给她送碗汤圆,我一个眼泪悬悬欲坠,跟八百年没见过那东西一样。
生生把她给截了。
那厮也是个狠人,亲自端了三大碗,坐在我床头,捏着我的下颌,愣是逼着我全部喝掉。
三大碗,二十多个汤圆,害得我后来看见汤圆就想吐。
娘亲绣个荷包,我那个温言软语万般骗。
她却拿着筷子粗的长针,非得给我绣个比鸭子都不如的鸳鸯。
还逼着我戴在身上。
她说这招桃花,我瞧着黑洞洞的两个鸳鸯眼。
瞎眼鸳鸯更香吗?
她逼我叫她姐姐,我岂会叫?
直说她是赝品。
当晚她就给我被窝里放了足有十只的大青虫。
吓得我一夜未敢闭眼。
我逼她叫我姐姐,她冷哼一声走开。
我隔天便从南风馆寻了十个清倌,在她的尚芳阁排排站。
一个个对她媚眼乱抛。
丫鬟们管我们这种叫宅斗。
她却冷淡地瞧了我一眼:
「沈堇书,莫要跟你长姐我过家家。」
2.
父亲获罪入狱时,我正在与沈墨语斗。
她折了我根珠钗,我毁了她一幅画。
九皇子和大理寺少卿大步走了进来。
身旁是整齐有序的侍卫冲进我们院子里。
「太傅大人涉嫌贪污,已经被大理寺收押,圣上口谕,家中女眷一并入狱。」
男人模样俊美声音清冷。
我望着自家这破旧的几间瓦房,他管这叫贪污?
莫说两袖清风,我们全家加起来十六袖,都是清风。
阿娘还未反应之时,沈墨语一巴掌已经甩在了我的脸上:
「贱人,一个赝品,竟敢来我们府上攀亲,就算是入狱,你也别想沾上我家的份。」
我被她扇蒙了,但死对头的敏感性,瞬间反应了过来。
身子一歪,俏生生地便扑进了刚说话的男人怀里。
那男人长得极为俊美,一身红色的官服把他衬得格外精神。
他身子僵硬,艰难地抱着我。
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些绯红。
「姑、姑娘你没事吧。」
男人低声地说着,有些慌张。
凭我多年在红楼楚馆的经验,看得出来,这人家境良好,涉世未深。
「疼~」
比黄鹂音更婉转,比夜莺音更动人。
男人被我叫得,手指不自觉地抓在官袍上。
隆起来个包。
白皙的脸颊红晕翻飞,便是耳朵也红透了天。
「贱人。」沈墨语气势汹汹地又要来。
死对头的默契。
我两眼一翻,身子一歪,就那么晕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双臂僵硬地抱着我。
愣怔在原地。
真的是丢也不是,抱也不是。
终于,他似乎挣扎了许久,还是把我抱进了怀里。
人后,我瞧见沈墨语那张疯批脸上,带着清冷的笑。
「看我们谁先替父亲翻罪,好好勾引你的大理寺少卿吧,姐姐。」
她与我口型比对。
第一次叫我姐姐,我差点没忍住就要激动地跳起来。
冲着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扫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
「貌似你身边的官更大吧,我的好妹妹。」
口型刚与她比对。
那人手指放在自己脖颈瞪我。
吃了多少次明亏的我,瞬懂。
无奈地撇了撇嘴。
面上笑嘻嘻,心底苦唧唧。
勾引就勾引。
苍天对我不公。
为啥绿茶天生怕疯批……
3.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素雅的房间。
一旁小丫鬟杏眸一瞪,忙冲着外面喊「姑娘醒了」。
门口,男人已经换去了红色官服,如今是一袭青色的衣裳。
「姑娘醒了?」
不入门,站在门口问。
我要勾搭他这个少卿,他跟我玩隔门叙情?
我故作温柔地起身,突然尖叫一声。
就只见男人仓皇地跑了进来。
他大手按在我的肩上,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怎么了?是碰到哪里了吗?」
还挺关心。
我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前戏铺垫得极细。
「脸、脸疼。」
脑袋抵在男人胸膛,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声响。
双眸微耷,摸着没有半分痕迹的掌印。
男人愣了愣,慌乱地与我撤开三尺的距离。
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孔孟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姑、姑娘还是这般与棠洛说话吧。」
我:……
4.
沈墨语让我勾引大理寺少卿我原是不愿的。
可她叫我姐姐。
还能怎么办呢?
我知道眼前人是个不小的官,但为何没人告诉我他爹是内阁三老之一的陆阁老。
老狐狸家的小白兔。
我还是要费点心。
「姑娘与沈家究竟有何关系?」小白兔低声地问。
人都抱到自家宅子里了,此刻问,是不是多少晚了点。
我故作娇弱地倚靠在床头。
「那个沈家小姐是救过我的恩人。」
男人这就信了。
「难怪我未听说过他家还有其他的女儿。」
我心底里白眼翻遍。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认错了姑娘呢?
但我面上依旧柔美加纯真。
眨着精致的大眼睛:「所以,大人,我可以去看看我的恩人吗?」
5.
老马失前蹄。
不错,就是我。
这纯真的小白兔,不让我出门打听情况,反而把我囚禁了。
一日五顿饭,鸡鸭鱼肉鹅。
比在太傅府可享福多了。
月色甚好,我一袭白衣与月色交相辉映。
男人走近时,我双手合十,跪在垫子上那个虔诚。
「唯愿恩人逢凶化吉。」
眼泪就那般裹在眼眶里,不动不移。
在他落步在我身前时,精准地滑落。
「堇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男人稍显慌乱地问。
我不语,只是扯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泪。
随后闭了闭眸子,一副我要坚强,我不哭的模样。
「我、我只是想我的恩人了,不知道她在狱中怎么样?」
梨花一枝春带雨,没错,梨花带雨也是我。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道:「沈家之事牵扯重大,我不希望你卷进去。」
还蛮深沉。
可我就是这家的亲闺女,我能置身事外?
我一滴泪又绝美地滑落,在下颌处就那般楚楚动人。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半跪在我面前,小心地帮我擦拭着眼泪:「明日、明日我带你去狱中见见她。」
我拽着他袖子一擦:「好咧。」
随后愣了下,我现在可是要扮柔弱。
忙双手交叉施礼,故作优雅矜贵:「那就多谢大人了。」
6.
为了见沈墨语,我可是花了心思的。
眉描得极细,朱唇淡淡。
无他,怕她在狱中蓬头垢面、清尘浊水的,瞧见我光鲜亮丽,一时想不开,再疯批起来。
只是陆棠洛这一袭不合身的男装穿在我身上时,我还是着实嫌弃。
长袖、长尾,也不知他为何要生得这般高。
男人冲着我嘿嘿一笑,颇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
「长了点。」他说。
这是点?
我腹议。
但面上仍是睁着眼的鬼扯:「没有,刚刚好。」
刚走出厢房,还没出庭院。
不远处一妇人,由众人簇拥着而来。
「棠儿这是要去哪呀?」那妇人问道。
看向我的目光,一下子就尖锐起来了。
「难怪我家棠儿今日推了张小姐、明日推了李姑娘,一天到晚的男女授受不亲,原来是被哪里来的小倌迷了眼。」
我此刻穿着男子的衣衫,模样还算俊美。
但这这嘲讽的话,骂我可还行。
红楼楚馆长大的我,这种贵公子附庸风雅的事我还是听过的。
「夫人误会了,我与大人只是上下级。」
我可谢谢你,我与他才不是那种关系。
「大人洁身自好,定然是要寻好的人家。」
你家儿子这么纯,附庸风雅也是被压。
面上笑嘻嘻,心底腹唧唧。
那妇人瞧着自家的蠢儿子一副护着我的模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7.
不赶早、不赶晚,只赶巧。
我们到大理寺的牢狱时,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九皇子情深意切地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三日,听说才求了一道圣旨。
沈墨语那疯批,只清冷的一句:
「臣女不愿入九皇子府为侧妃,宁愿落为官妓。」
「阿语,你当真如此?」
九皇子脸色惨白,声音都在颤抖。
得到肯定的回答,气得摔袍而去。
小青梅、小竹马,让人看得还有些惋惜。
一旁的太监许是初次见这么不合理的事,小心地拿着圣旨道:「要不沈小姐再看看?」
沈墨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眸子。
我都招架不住,他个小太监还想搞定疯批?
他们走后,我小心地溜了进去。
一进去就瞧见了微合双眸的沈墨语。
她身上穿着蓝色的囚服,青丝半垂,人有些清瘦,但是风骨依旧。
开了门进去,她瞧见我,一脚踢在了我的腿上。
「吃的呢?」就这般大爷地问。
「怎么对姐姐呢?」
我颇为硬气地开口,在她寒气飕飕的目光下,还是颇为识大体地递上了食盒。
九层点心食物,沈墨语慢条斯理地捏起一块放在嘴里。
我很好奇地望着她:「我亲爱的妹妹,你跟九皇子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为了娶你跪了几日,你为何要拒绝他?」
沈墨语正在吃桃花糕,手上一滞,目光复杂地望着我。
「你不懂。」
这话说的,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嘛。
青楼里我不要见过太多,还说我不懂?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扎眼,那人随手就把点心摔在了食盒里,冷眸睨我:「沈堇书,姐姐我想吃汤圆了。」
无情开口。
汤——圆——
我表情凝滞,嘴角抽抽,胃里已然开始翻滚。
生死关头,这人,打我七寸。
「吃你大爷。」
我傲娇地昂起我不可一世的头,就这么硬气地回怼。
8.
大理寺的审理结果出来得很快,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说老爹罪证确凿。
阿娘他们被流放西境边疆,独沈墨语被贬为官妓留在京城。
谁让她敢抗旨呢。
发配那日,我寻了陆府丫鬟的衣服混出了城。
用下三滥的迷药几下就迷晕了官差,正兴奋地完成人生的第一次劫囚,却被老爹泼了盆冷水。
「我们是不会跟你逃走的。」
老爹背着手说。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何种情况了,他居然还给我凹文人风骨?
我想说服娘亲,她看似柔弱,却比父亲还固执。
两个人握着我的手:「阿堇,爹娘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在京城你一定要听阿语的话,她会保护你的。」
她保护我?
如今她可是被贬为官妓。
一番拉扯,真是固执娘亲给固执开门,固执到家了。
眼看官差都快醒了,我才无奈地离开。
9.
爹娘不给力。
我只能去找疯批商议二次劫狱。
谁知那人毫无心肝,正慢条斯理地描眉染唇。
娉婷而坐,玉骨冰肌。
清冷中夹杂着几分傲气与矜贵。
哪里有要做妓、女的样子?
「还知道来我这?怎么?爹娘不跟你走?」女人冷淡地三连问。
「你怎么知道?」我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说。
那人冷哼,似乎我问得很可笑。
懒散地以手肘撑在桌案上:「长姐我还不了解你?正经本事不多,阿爹让你看的策论、天下志,你是一本未学会,下三滥的手段倒是极多,这次是用迷药还是泻药呀?」
这未免过分了解我了吧。
我甚是不服气。
「爹娘让我留下来,是为了让我保护你。」我想想微微找回些脸。
那人却无情拆穿我,傲娇高傲地扫我一眼:「沈堇书,陆棠洛拿下了吗?你就保护我?只怕父亲说的是让我保护你吧。」
这——
作为姐姐,我懒得与她理会。
才刚说出第三套方案,一脸老褶的老鸨就掐着她那粗壮的腰走了进来。
「哎呦我的祖宗,你可快点吧,楼下客人可都等着你的舞呢!」
那个谄媚的模样,一时间我还以为回到了秦淮河畔呢。
果然,不同的地方,同一个妈妈。
10.
红色舞衣,黑色面纱。
站在献舞台上时,我还没有搞清状况。
我是读过兵法的,策论也看过几页。
怎么就被沈墨语两句话激得直接跑上了台。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肯定舞得比她好。
但我似乎并不会舞,但凡我当初努力点,也不至于在红袖阁打杂那么多年。
「我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吗?」我以口型与那人比对。
她挑了挑眉,就这么径直走了???
「小娘子舞起来……」台下人群哄闹。
我正欲溜下台时,却见沈墨语抱着一把古琴落座在不远处。
她蒙着面,一袭白衣飘飘欲仙。
转轴拨弦曲调起,温婉的旋律便流淌了出来。
这个曲子,我竟然听过。
我瞪大了眸。
更巧的是,这个舞我小时候还学过。
天助我也。
我暗暗得意,沈墨语必定没想到,马鞭刚好甩在马臀上,我就这么刚刚好会。
摆弄着腰肢,我开始了第一个动作。
许久未曾练习,一个下腰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只是那琴音似乎在等我适应,渐渐地我的舞姿能跟得上乐曲了。
我随着她的琴音舞弄,她琴音随着我的舞姿婉转。
我们好像第一次这么和睦地玩耍。
「我的天呐,你们这配合得可太完美了。」崔妈妈激动得差点落泪。
那双枯手抓着我的嫩手,硌得我疼。
「这位姑娘,你跟我们家小主不但身段形态像,就连眉目也有几分相似。
蒙上这面纱,妈妈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夸奖。
但我傲娇地冷哼一声:「让我跳第二次不可能。」
瞧我这先发制人,崔妈妈一下子不开心了,松开了我的手,掐着她那粗腰:「你以为妈妈我求你呀?跳得也就一般般吧。」
我心底万马奔腾,看,这就是善变的女人。
11.
「公主殿下莫怪,前几次老臣刻意试探,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公主殿下也知晓,老臣们为了这个局,已经布置了多年。」
屏风后低沉的男人嗓音传来。
正翻了一半窗户的我愣住了神。
一腿在窗牖外,一腿在窗牖内。
就这么不甚优雅地听到了惊天的秘密。
「嗯。」我听到沈墨语的回应。
眼珠都快掉到下巴上了,她居然是公主?
他们交谈的什么军事、户部、礼部,我通通没有听进去。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凤凰落在了十六袖清风的瓦房里?
「你打算听到什么时候?」女人站在我面前,微眯着眸子问。
我瞪大了我的秀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走了。
「那个、我、哦不,小的往日对你还不错吧。」我颇为狗腿地说。
沈墨语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似乎并不怎么样。」
这——
腿一软,身子径直往屋里倒。
都说皇家都是无情人。
我与她的宅斗,阿呸,与她的过家家,她不会放在心上吧。
摔在地上的疼痛未曾传来,我一抹纤腰倒是被人揽上。
她扶着我站直,我一个腿软径直又倒向了她的怀里。
「故意?」女人问。
「腿麻了。」我回。
她无奈地瞪我了一眼,半拖半拽把我弄到了椅子上。
「你真的是公主?」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年头随便养个假闺女,就是俸禄好多两的公主?
女人秀眸淡扫了我一眼,伸手递与我一杯茶。
我狗腿得老腰都要弯断了,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就这般怕我?」沈墨语好笑地望着我。
我这是怕她吗?我这是怕公主。
我以前可没少跟她胡闹。
「不怕不怕,你可是最疼爱我的姐姐。」
我这个话说得漂亮,但手上一急,「哎呦我去。」真是差点把自己呛死。
12.
回陆府的途中,我一直思考着疯批,哦不,公主殿下的话。
她让我扒上陆棠洛,这个上究竟是什么含义。
我自小混迹青楼,总觉得她这个「上」字不简单。
站在百阶高的亭子边,陆棠洛这般一喊,我脚下不留神,就这么摔了下去。
百阶呀,真是作孽呀。
但好像落到底,身上也没有哪点疼。
陆棠洛慌慌张张地跑来,我心头一动,两眼一闭,就那么「晕」了过去。
及至郎中一针不知道扎在我什么穴上时,疼得我装不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夫君,我这是怎么了?」
我娇滴滴地喊着。
一旁陆棠洛身子一怔:「堇姑娘,你刚刚叫我什么?」
「夫君呀!你不是十里红妆娶我的夫君吗?」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老郎中瞪大了他那眼尾满是褶皱的眼,再次把绳子缠上了我的脉。
「一切无恙呀。」他喃喃自语。
在陆棠洛那张阴沉的脸色下,他开了口:「姑娘从高处摔落,许是撞到了脑子,也、也、也许是记忆错乱吧。」
这话说的,他就不知道「失忆」这个词吗?
我委屈巴巴又纯真无辜地望着俊美的男人。
公主殿下,妹妹我真的是尽忠了。
「夫君,你们在说什么?阿堇怎么听不懂?」
13.
得了记忆错乱的病。
我可以肆意地勾引陆棠洛了。
左不过被说一句「你有病吧」。
我还可以高傲地说:「没错,你有药么?」
「夫君要去哪里?是不喜欢阿堇了吗?」我娇滴滴地拽着陆棠洛的衣袖就是不让他走。
「不、不是。」少年郎这俊美的脸通红。
「我、我还有公文处理,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某人就要走。
我快走一步挡在他的身前:「夫君是嫌弃阿堇了吗?夫君不愿意留下一起用晚膳,一定是阿堇哪里做得不够好。」
恶寒。
为了沈墨语,我真的是死而后已。
陆棠洛仓皇地与我解释,但架不住我红彤彤的眼眶。
「罢了。」他低声道,随后便让人把公文搬到我屋里。
「非礼勿视。」男人的书案离我两三丈。
我无语地挑了挑眉,这跟走了区别在哪里?
慢步走到男人书案前,尽量地回忆春桃姐她们当初撩拨男人的方式。
从男人双臂间钻了进去,身子靠在书案上:「夫君,这书好看吗?」
男人生得真好看。
鼻梁高挺,眉梢带棱。
精致瓷白的肌肤,比我的还好。
一双狭长微微带着迷惘的眸子,那般凝视着我。
「好、好看。」
所以他继续看?
我这个好胜心,身体后撤,一下子就坐在了他的书本上。
陆棠洛望着我,那双比星河还璀璨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
随后他起了身,打横把我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这——
是不是有些过了?
但我的担忧还未来得及上头。
就见某人扯来个腰带,径直往我手腕上拴。
然后是脚踝。
最后是薄被覆盖。
我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裹成了粽子???
「阿堇别闹,听话点。」
14.
次日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鸡叫。
而是酸麻的手脚。
陆棠洛倚靠在梨花木椅子上,精致的眸子紧闭着。
「你醒了?」男人突然清醒,起了身走向我。
我瞪着我委屈、不甘又愤恨的眸子望着他。
这次没装,是真的委屈。
「来让我瞧瞧那个男倌子勾得我儿留宿。」
清亮的嗓音响起,下一刻就见上次的老妇人闯了进来。
「女的?」她愣。
此刻陆棠洛正在与我解腰带。
她的目光开始不单纯了,来了一句:「棠儿,咱们是正经人家,可不能玩得这么野。」
我:……
15.
落座在正厅的檀木扶椅上,我有些不安。
那老妇人拽着一老头走了进来。
「父亲。」陆棠洛相当尊重。
我忙站起身,那个小心翼翼。
内阁三老之一,传说中陆庭是最冷酷的一个。
谁知他落座之后,开口便是要商量婚事。
就说不愧是阁老之子,纳个妾,还要说什么纳彩、纳吉。
「似乎没这个必要吧。」我也就是逢场作戏。
老头脸色一暗:「怎么?看不起我陆家门楣?我陆家的儿媳妇自当以最周全的礼数。」
陆家儿媳妇?
我?
凭什么?
凭我老爹娘亲被流放?
还是凭我姐是官妓?
「是不是搞错了?我身份低微,恐、恐怕当不了正妻吧。」我刻意提醒。
老头淡淡地望着我,脸上出现了讳莫如深的表情。
「无碍,就是你,陆家嫡子陆棠洛正妻。」
16.
太诡异了。
感觉所有人都好混乱。
想翻墙去找沈墨语聊聊。
谁知翻到一半又听到了秘密。
「阿锦,舅舅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这十几年舅舅找得年多苦。」
男人情真意切。
我跨坐在窗牖上动都不敢动。
因为屋里人竟是内阁三老之一的周阁老。
当然阁老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震慑力了。
但是沈墨语他上次见的孙阁老,这次周阁老。
还让我去扒上陆阁老家的好大儿。
莫非她想架空皇帝,一统皇室?
他们叙旧完了之后进入正题。
如今萧贵妃当道,着力捧她亲儿子九皇子继位。
但皇帝似乎对他未有属意。
他们就给皇帝下药,如今皇帝一病不起。
宫里已经是萧贵妃的天下了。
男人走后,我还沉浸在震惊中。
沈墨语望着我,没有意外,似乎她默许我偷听。
「所以你们要抢在皇帝死前逼宫?」我用力地攥着她的衣袖。
她没有回我,只是拉着我坐在了椅子上。
「桃花糕,趁热吃,我亲手做的。」
白皙精致的手指捏着粉色的糕点递到我唇边。
「你最喜欢吃的,只是阿娘的手艺我学不了十成十,你尝尝像不像。」
女人温柔地笑着,把糕点塞进了我口里。
我用力地嚼了两下,匆忙开口。
「萧贵妃如今已经控制了皇宫,你们此刻去,是不是凶多吉少?」
我难得正经地问。
但这人不正经地回。
「不是刚刚好?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
我愤怒地瞪大了眸子,用力攥着她的手,「我问你是不是。」低吼。
沈墨语是头牌,住在独立的院子里。
她仍谨慎地望了望四周,低声回了个「是。」
「好的,告辞。」
我站起了身,慌乱地从窗牖上翻了出去。
忍住不让她看见我眼眶里的泪。
明明她那么讨厌,但为何一想到她会死,我的心会疼?
针扎地疼。
难道是因为她在熬了几个大夜绣出来的丑鸳鸯上下了蛊?
明明她死了,就没有人跟我争宠了。
可我就是不想让她死。
17.
接下来的几日,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屋子里偷听。
我从小在红袖阁长大,偷听的技术,几十个巡捕都抵不上。
我听着他们的部署,她们的谋划。
但似乎每一次,成功的几率都特别小。
可是沈墨语还是要执着地救出她的父皇。
「阿堇,你终于来了。」
沈墨语一反常态的温柔。
望见桌上的面时,我眸底蒙上了雾。
她还记得我生辰?
明明去年父亲娘亲给我过生辰时她还那么嫉妒,抢吃了我好几口面。
「生辰快乐。」
女人低声地说着。
一瞬间我的眼泪就滑了出,像是个不听话的小孩。
「这是你的生辰礼物。」
沈墨语拿出来一个新的荷包。
荷包看得出来是她亲手绣的。
是她一贯的蹩脚风格。
这次鸳鸯还特意绣上了金色眼睛。
旁边还绣着四个小字,「平安顺遂」。
「阿堇,我曾说过每一年会送你一个鸳鸯荷包,喏,这是今年的。」
她低声说。
我眼泪滴在碗里,死死地盯着汤面。
我不承认我感动了。
一定是她的面太难吃。
18.
进宫定在三日后。
那一晚沈墨语特意叫我过去。
我怀疑是不是谁把我们沈家疯批掉了个包?
怎么开始絮絮叨叨。
「这些银两你拿去,如果长姐回不来,你就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听到了吗?」
我接过银两殷勤地点头,然后递给她亲手倒的茶。
她含笑地接过,深深地凝望着我,似乎想把我记在脑子里。
只是她唇角的笑意僵硬了,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然后倒在了桌案上。
「姐姐,好好睡一觉吧。」
我取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从柜子里翻出她常穿的衣衫,利索地换了上。
她是公主,也是父亲说会保护我的人。
既然她想救她的父皇。
那么我愿意替她去救。
就当是——
就当是那碗长寿面的饭钱吧。
19.
见孙阁老时,我惴惴不安。
面上蒙上厚纱,但似乎他并没有认得出来。
也对,那老鸨说的是实话。
我与沈墨语身段体形都极为相似。
再加上我青楼学的口技,模仿她还是容易的。
孙阁老似乎很有实力,也准备得周全。
我们从东门出发,直到中宫都无甚阻力。
顺利得让我有些害怕。
「公主殿下,前面便是陛下的寝宫。」男人低声地说。
侍卫推门而入,谁知刚进入,殿门便被沉沉地合上了。
远处殿内,明黄色的龙床上躺着一个人。
床榻旁边却安稳地坐着一个女人。
「你便是周瑜舒的女儿?」远处的女人低声问。
她手指摸在床榻上男人的脸上。
「陛下,瞧,你和姐姐的女儿来看你了。」
「你是谁?」我大着胆子,硬着嗓音问。
她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
「本宫是谁?本宫是萧贵妃呀,怎么孙阁老没跟你提?」
女人放肆地笑着,帘子后又走出一人。
我瞧着九皇子笑容肆意的脸,蹙起了眉。
得亏沈墨语没嫁给这人。
不对,她们似乎是亲姐弟。
男人邪魅狂狷地笑着:「怎么?我的好皇姐,没想到吧,咱们会这般见面。
原本母妃说你是皇女我还不信。」
「但你宁愿为娼妓也不嫁与我,我便信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模仿着沈墨语的语气问。
男人手指摸在唇上,像极了红楼楚馆的恩客,极尽轻佻。
「是呀,本皇子是喜欢你,可你不也只是个女人?等本皇子继位之后,要什么女人没有?还差你这一个?
「沈墨语,识相的话,我劝你交出老头给你的玉玺,不然可无人能保你性命。」
「孙阁老,可以动手了。」男人得意地发号施令。
我挑眉淡定地望着他,在我面纱被拿下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是谁?」孙老头慌张地问。
「沈堇书。」九皇子怒吼着等着我。
「沈墨语呢?」他大步走近我身旁。
我懒散地掏了掏耳朵,故作镇定:「九皇子别那么大声音,我听得到,我长姐是金贵的皇女,自然不会以身犯险,怎么?九皇子很意外?」
床榻前的女人面色沉冷,愤怒地就要把我杀掉。
我淡淡地闭上了眼。
许久之前红袖阁的春桃姐曾经说过,人嘛,就是这一辈子。
高门大户也好,平民百姓也罢。
死了便都一样了,也就是疼一下。
至少我死了,沈墨语还可以逃过一劫。
也不亏。
20.
人生总是绝处逢生。
在我即将书写我这一生最壮丽的时刻,慷慨赴死时,殿门突然被撞了开。
随后便是冲进来的士兵,与孙阁老的人拼死厮杀。
很快,他们就不敌了。
沈墨语走了进来。
「胡闹。」女人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我懵逼地望着这疯批女人。
只是霎时间,她又把我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沈堇书,你真的一天到晚胡闹,你怎么可以代替我来搅进这乱局里?」
她身上很暖,把我拥入怀里又那么用力。
自小在红楼楚馆长大,这份温暖我着实是很少感受。
「周阁老,竟然是你。」一旁的孙老头被侍卫压着不服地抬着头。
被沈墨语称为舅舅的男人,轻蔑地望向几个被压的人。
「萧如沁,你杀害舒儿的仇,本阁老还未与你算账。」
男人面色阴狠,从腰间拿出匕首用力地刺入女人身体。
「这一刀是你当初夺宠对她的加害。
「这一刀是你当初杀她时的手段……」
男人一刀刀地刺。
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很快,大殿里血腥味四溢。
四下安静得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贵妃和九皇子早就已经闭上了眼。
「父皇。」沈墨语松开我后,就要往床榻前走。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带着血的匕首就抵住了她的胸口。
「公主殿下,臣怕是不能让你把你父皇唤醒了。」
男人冷声说。
沈墨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舅舅,你在做什么?你可是我的舅舅。」
「我不是你的舅舅。」男人凌厉的声音传出,他的匕首又离女人胸口近了些。
「我是周家收养的孩子,从入周家那一刻我便知晓,我是你娘的未婚夫。
是他、是床上这个人横刀夺爱,他迷惑舒儿心智,让她爱上了他,不顾我们十几年的情谊,抛弃了我,嫁给了他,我本应该是你的父亲的……」
男人癫狂了,双眸猩红,像是要发疯。
他一剑刺在沈墨语的腿上,疼得她跪下了身子。
「舒儿是我的,而你是皇帝的孽种。
「当初我派人把你被丢出宫,没成想你竟然还活着。」
「姐姐。」我用力地挣扎着身后士兵的束缚。
沈墨语面无神色,就在第二剑要刺下时,门外突然刀剑声四起,很快殿门便又被撞了开。
「周黔,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的人马已经被悉数清缴,你还不束手就擒。」
陆阁老大步走进来大骂。
士兵们又是一场厮杀,陆棠洛踹开我身后的士兵,把我护在了身后。
「姐姐!」我用力喊着沈墨语。
但他被周黔当成人质,做最后的威胁。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们的皇女。」周黔怒声说着。
他手上的匕首直指沈墨语的胸口,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周黔得意的目光扫过众人,唇上挂着嘲讽。
「别动,不然我就杀了她。」男人威胁着。
沈墨语纤瘦的身子被扯动着,她用力地扯着身子望向我。
「阿堇,你要好好的。」她说。
「还有你,陆棠洛,保护好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
声音那般沉静,不带一丝波澜。
女人淡笑地望了望周黔。
趁他张狂,身子径直撞向了他的剑刃。
「乱臣贼子,你不会成功,我沈墨语一生傲骨,便是死,也不会成为被威胁的人质。」
她那样说着,随后身子往下倒,周黔似乎慌了神。
周围的甲士瞬间控制了他。
「沈墨语!」我冲向女人身旁抱起了她。
她冲着我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手指摸在我的脸上:「真好,你没事。」
突然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将军跑了过来。
「给我,我送她找御医。」
男人抱着沈墨语走出了殿门。
我愤怒地瞪着周黔,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阿哈哈哈哈,我没有输,我没有输,他和舒儿的孽女死了,他们再也不会有关联了。
「死了——死了,你们的公主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男人似乎更癫狂了,他身后的士兵猛地踢在他的腿上,他被迫跪了下来。
「是吗?朕怎么觉得你还是输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床榻上原本沉睡的人突然坐起了身。
「你清醒着?」
周黔眦裂着眸子喊道。
明黄色的龙袍走下了床。
「自然,朕还没等到朕和阿舒的女儿,怎么可能先死。」
「阿哈哈哈,可是你女儿被我杀了,她死了死了……」
男人得意地最后猖狂。
龙袍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是吗?可朕的女儿明明活得很好。」
男人勾了勾唇,突然走向了我。
伸手拉开了我的衣袖,左臂一朵红色的海棠花胎记就显现了出来。
「你是她的舅舅,儿时也曾抱过她。
「这胎记你怕不会忘记了吧。」
男人愣怔地望着海棠花,一瞬间眸底的亮光烬灭。
「所以一开始你们就只是找了个替死鬼,是吗?只是用来骗我?」他眼眸瞪大。
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收起了反抗:「罢了,输了,原来我还是输了……」
男人被带了出去。
我愣怔地望着龙袍。
我竟然才是他的女儿,所以沈墨语真的是沈太傅的亲闺女?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面色不善地瞪着陆棠洛他们。
龙袍敛了敛眸,想上前拉我,却被我躲了开:
「为了保护你的女儿,你就让别人的女儿做替死鬼?」
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什么真假千金,不过是名正言顺地让他们把沈墨语当成皇女。
而她这个皇女,就是来替我挡那些明刀暗箭的。
「阿堇。」
「你不要碰我。」
我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我怎么可以夺了她的父爱母爱,还要夺取她的命?
我有什么资格?
「是阿语自愿的。」
陆棠洛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我望着他那张绝美非凡的脸,一瞬间觉得那么的陌生。
原来我在算计他时,他也在算计我。
21.
云香宫里,我望着沈墨语那张苍白的脸。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摸在她的发上,眼泪如珠链垂落。
心脉受损,能不能活下去全靠天命。
我突然怀念起那个疯批灌我汤圆吃的人。
「姐姐,你醒来好不好,我想你了。」我说。
「沈墨语你快醒来,不然我就把你汤圆吃完了。」我威胁道。
「阿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愿意再吃三大碗汤圆,你起来帮我数数好不好?」我祈求着。
……
「公主。」男人走了进来。
逆着光,好看得如同山涧的雾。
「我不想见到你们。」
我冷着声音喊道。
家境良好,涉世未深?
好笑。
原来我才是那个小白兔。
「阿堇。」他又低声叫道。
从怀中拿出一个卷了边的手帕递给我。
「阿堇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这个帕子。
我慌乱地夺过了帕子。
眼前的人与秀美少年重叠,我的眸子颤了颤。
「你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我不确定地问。
陆棠洛坐在了我的身旁,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她就是那个高傲的孔雀女?」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
原来那么早之前,我们便认得了。
我九岁那年,还在红袖阁里。
阁里进来了一个被人贩子拐进来的贵家小姐。
我叫她孔雀女。
她模样极好,但是脾气极差。
一进来便被妈妈收拾了许多次。
那时我跟在春桃姐身边,总是看见她偷偷流眼泪。
妈妈让她上台跳舞,她每次跳不好,都会被责打。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学她的身段体形,轮到她跳舞时,我总会蒙着脸替她上。
也许是我学得像,也许妈妈有了新人顾不上。
整整几个月都未被发现。
那时,我们成了朋友。
后来弄丢她的少年找到了她,他们逃跑时却被抓了回来。
我当时冒着被妈妈打死的风险,割开了他们的绳子,把他们送出了红袖阁。
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让我一起走,可是我不能害了春桃姐,他们说以后定会来报恩。
春桃姐死后,我便逃离了红袖阁,再后来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
「原来她便是那个大小姐呀,难怪她会那个曲子。」
眼眸的泪悬在下颌处,依依不舍地滴在了衣襟上。
「所以你们只是来与我报恩的对吗?」
我的声音哭得有些沙哑。
眼睛也哭得肿了。
陆棠洛望着我,双手紧握。
突然起身,用力地把我抱进了怀里。
「我不是报恩,阿堇我喜欢你。
「夫子们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但父亲也曾教导过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阿堇我喜欢你,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那时我流落街头,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像一束光温暖了我。
「你浅笑着骂我是小乞丐,却花了身上仅有的钱给我买吃的。
「你掐着腰赶走那群坏人,替我抢回父亲给我的玉佩。
「阿堇,你知道吗?
「我以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但遇见你,我便知我喜欢你。
「是死生契阔的喜欢,是一见倾心的喜欢,是至死不渝的喜欢……」
陆棠洛低声地说着,我的泪滑落进了口里。
我有些嫌弃。
苦涩的,不好吃。
22.
书房里熏香袅袅,紫色香炉被擦拭得锃亮。
我懒散地趴在书案上,生无可恋地望着策论和天下志。
「就不能不读了?」我无力地反抗。
一旁沈墨语手中书卷用力地砸向我的脑袋。
「不行,你如今是公主了,陛下交代了,这些书你必须会背。」
「背?」
我一摊死水般不想动弹了。
看都费劲,还要背。
「沈墨语,父亲是太傅,负责教导皇子,我还可以理解,但你做我的伴读,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我双手捧着脸颊,柔声细语地策反。
那人又一脑子书给我砸下。
「公主殿下怕不是又想吃汤圆了,不如我去准备?」
汤——圆——
我真的服了,双手举过头顶,好吧我投降。
「父皇不是说要把我嫁给陆棠洛?他可是京中第一才子,折子丢给他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操练我?」
我不满地说道。
沈墨语懒散地靠在书架上:「公主原来这么想嫁人呀。」
那言语真的是极尽嘲讽。
我可不是吃素的。
反唇相讥:「那姐姐不想嫁人,我明日便让父皇把那韩小将军调到边塞去,永远都不许回来。」
「你敢!」
这人厉声四起,咋还脸红了?
韩宿是那日救她的小将军,后来为了她真是不远千里地去找传说中的鬼医。
别说小子运气不错,那鬼医还真把沈墨语给救回来了。
但这死丫头是不是也太容易去报恩了?
这就以身相许?
「就敢,就敢!」
我顺势丢掉手里的书,起身就往外跑。
沈墨语被我气坏了,提起裙边就往外追。
书册子就那般随手一丢,我一闪身,正巧丢在了韩宿的身上。
「啊——疼。」
这狗男人比我都会装。
就见沈墨语两颊绯红地就去扶。
这就心疼了?
我不满地瞪大了眼睛。
貌似她刚刚在书房里打我那几下,没有一下比这轻吧。
狗男人娇滴滴地享受着某人的温柔。
我只能得到冷哼。
面上笑嘻嘻,我心里哭唧唧。
老天对我不公。
为啥绿茶克疯批。
但那个绿茶不是我???
备案号:YXX1PdQ6KLJS3r0yP38SJy0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