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就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谢寰抱着我,急切地在我耳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姐姐,没有 100% 也没关系的,不是所有恋爱都需要确定的喜欢的……
「我不会让你那么苦。姐姐,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只大手一把将我从谢寰怀中拉出,那人将我带向自己的身侧,紧紧地护住我。
耳边随之响起一个熟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
「她不用考虑了。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这话的人——
纪年。
纪年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有看我,而是冲着一脸苍白的谢寰,以他一贯的冷静语气开口:
「我看你们『工作』也已经谈完,那现在,应该是私人时间了吧。
「那么我的女朋友,我带走了。」
飞速奔驰的车内,一片寂静无声。
车外迅速后退的景色没有一点停留在我的视网膜内。
因为我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纪年刚才,说了什么?
女朋友的意思,是指我吗?
我心中涌起满满的不可置信,却又在这不可置信下隐隐暗含着一丝自己也不敢承认的激动。
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的我转头去看正开着车的纪年,纪年面沉如水,仍是一向冷静而不动声色的目光。
但是握住方向盘的手,却紧紧用力到骨节突出,令人感受到这手主人冷静之下暗涌的怒意。
我缩了缩脖子,明智的默默闭好嘴巴。
车子开到中环外一个小区里停下来。
因为靠近郊区,这里的光污染没有市中心那么强烈,清冽如水的月光打在法国梧桐树上,月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落到车内,衬的纪年的冷白肤色更添一丝凉意。
我的目光悄悄看向纪年,他停下车后,就静静待着,右手捏着自己的眉心,神色有一丝疲倦,似乎正在为什么而苦恼着。
良久,我听见一句话从他的唇间吐出。
「抱歉。大概,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所以,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纪年清冷低沉的声音继续缓缓说着,「刚才我没有考虑周全就擅自闯了进去,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看到你被他纠缠,一时情急就用了这个办法,吓到你了吧。」
「但刚才的话我……
纪年一字一句向我解释着自己的考虑,我却感觉心口那块地方,越来越凉,似乎有一块冰堵在心间。
啊,原来,只是帮我这个「老同学」的忙而已啊。
我捂住脸。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我膝盖放着的包上。
这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
纪年的话停止了。
我抬头看向纪年,满眼泪水中,我模糊看见纪年一向冷静的脸上,露出某种可以称之为无措的神情来。
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下,我却露出一个微笑:「纪年,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约你吗?」
纪年有点着急地拖过前面的纸巾抽出给我,我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因为,我有一句在心里想了很久很久的话,想对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像要求得解脱一般开口:
「纪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说出口的瞬间,一个压在心里很久的石头仿佛终于被掀开,我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睁开眼,直视着纪年的眼睛,接下来的话也越来越流畅。
「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冒犯。毕竟,你从来都像一座高山一样在大家心里。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停留在我们的世界,而十多年后,你果然已经走在我们遥不可及的前方。
「曾经的曾经,我还不自量力地想过要追上你,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只能做我自己。可喜欢你的这份心情,我却还没有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喜欢人又不犯法,对吧,只是抱歉,最后的最后,我还是给你添了麻烦,让你听完我这番啰嗦的话。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也不会再找你……」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只感觉到眼前一暗,接着唇上就传来猛烈而炙热的触感。
纪年吻了上来。
我全身僵硬,根本来不及反应。
热烈的触感一瞬离开,纪年一把拉下他的银边眼镜,随意丢到仪表台上。而后又猛然吻了上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年。
充满着侵略性和控制欲,却又让人感觉到他热烈的动作下,似乎还有酝酿了许久的隐忍和痛苦。
天旋地转了不知多久后,世界才平静下来。
我睁开眼睛,看见纪年的眼眶泛红,似乎不只是因为情热——
因为那双深邃的眼睛中,还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抱歉。」我听见他喑哑的嗓音。「我已经忍耐太久了。」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耳语:「江楠,我也喜欢你。」
第二天醒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啊!」
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脸,我完整回忆了昨天下午到晚上发生的所有事。
我这是,把纪学神给睡了?
苍了天啊,亵渎学神,上天不会让我折寿吧。
悄悄拉开被子一角,我撇向床的另一边,却发现空无一人。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隐约听到外面的客厅厨房方向穿来动静。
趁着纪年不在卧室,我快速溜进卫生间,开始洗澡。
洗完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我没有拿替换的衣服。
昨天的衣服肯定没法再穿了。
但,总不能裹着单薄的一条浴巾出去吧。
虽然,能发生的是都已经发生了。
但是,我还是没法想象自己以如此「大尺度」的没规矩形象出现在纪年面前。
正在琢磨怎么办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敲了两下。
纪年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传了进来,「我找了一件我的衬衫给你,先将就一下可以吗?」
我慌乱应到,「好的好的,谢谢!」
门外纪年似乎轻笑了一下,「别洗太久,对身体不好,洗完快点来吃早饭。」
我的脸,在卫生间的蒸腾雾气中,又红了个彻底。
纪年的白色衬衫上是晒过阳光的洗衣液味道,我抱着嗅了嗅,虽然是新洗过的衣服,却好像还能闻到纪年身上的味道。
清新又温暖的味道。
衬衫对我来说都可以当裙子了,我穿着它走到厨房。
纪年已经把早餐都端上了桌,我看到还没有来得及布置餐具,便主动去橱柜找。
纪年家的橱柜安装的有点高,我踮起脚,好不容易把刀叉拿到手,转过身来,却看见纪年的眼神暗了暗。
纪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接过我手上的餐具,柔软的嘴唇贴上我的耳廓,声音麻麻酥酥蔓延在我耳边:「看来,下次我家的餐具要放的再高一点。」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眼神变换,红晕从脸颊快要飞到耳朵尖。
端庄自持的纪学神不正经起来,简直,要命。
餐桌上,我吭哧吭哧往嘴里塞三明治,一句话都不敢说。
纪年优雅地啜了一口咖啡,等了半晌,看我还在吃,他放下咖啡杯,开口问我:「没有话要和我说?」
我红着脸,不敢看他,磨蹭了很久后才开口:「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
纪年不自然地低咳了两声,脸也转向窗外:「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看着他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灵光一闪,问他:「不会是那次同学聚会之后开始的吧。」
纪年听完我的话一口水没咽下去被呛到,咳到脸颊发红,我忙跑过去拍拍他的背。
止住咳嗽后,我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微笑回答到:「是啊,没错。」
只是他的牙关貌似咬的有点紧。
我回到桌子对面,心情愉快地继续吃三明治,却又想到一件被我忘在脑后的事情。
还是一件我不想开口的事情。
纪年看着我用刀叉默默地戳着面包片,好脾气地把下巴抵在交叉的手指上,等着我主动开口。
面包片已经快被我凌虐成碎片的时候,我才开口:「纪年,你和林漓,要怎么办?」
纪年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明白我怎么来了这么一句。
我抬眼看他,「你和林漓,不都快要订婚了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突然……又分开了。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趁虚而入。」
智商高达 140 的纪年,花了三分钟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
我拿过手机给他看林漓此前发的朋友圈,从那颗同学会现场的心形气球到映着纪年身影的戒指照……
纪年在我手机上一条条刷过,眉宇间的冷意越来越凌冽。
看完后,他似乎是有点气极反笑,「很好。」
而后抬起头对我说,「这件事我会处理。小楠,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我的另一半,只可能是你,只有你。」
第二天晚上下班,一条陌生的
是林漓。
她给我发了一句话:「所以,最后他还是做了不明智的选择。希望他未来不会后悔。」
我知道她在说的是纪年和我在一起的事情。
我想到闺蜜当初劝我的那句话,考虑了几秒后回复她:「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你们没能复合,这不是纪年的问题。」
林漓发来语音,语气带着疑问:「复合?」
而后她又想到了这么似的,继续笑着说:「所以你以为纪年和我谈过恋爱?」
我疑惑于她的反问,难道不是他们曾经在欧洲留学的时候在一起过,她才上演了这一出多年后旧人重逢复合的戏码,已经成功进行到快要订婚的阶段,两人却突然分手的吗?
林漓继续说,「后来那些朋友圈,我承认,是在存心在误导你,那张戒指照,也只开放给你一个人看,让你以为我和纪年已经非常亲密,这样才好方便我追他……」
「但是,我真没想到会误导的那么成功。原来在你眼里,我和他是多年恋人呀。」
林漓在语音电话里似乎笑得直不起来腰,「早知道你会把我们的关系脑补的那么完整,我就不那么快认输了。」
我听的云里雾里,感觉她似乎在瞒着我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关于纪年的信息。
我连忙追问她:「所以你们在欧洲的时候没有在一起过?」
林漓打断了我,慵懒的嗓音中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意:「我可不想再给他做嫁衣了。」
对面停顿了下,我似乎能脑补出她嘴角带着不在乎的笑又无奈摇头的样子。
她自言自语小声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能忍住没说……」
紧接着她提高声音对我道:「纪年这个嘴硬的混蛋,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你就去猜吧。
「这个局里,我可是输家。大概我和他,还是更适合当朋友吧。哎,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她如此态度,我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着急地赶往纪年家。
直觉告诉我,林漓话里瞒着我的,似乎是一个已经很长时间的秘密。
纪年正在准备晚饭。
厨房里穿来葱烧鲫鱼的味道。
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纪年在厨房忙碌着,一向带着银边眼镜西装革履的他此刻穿着米色的家居服,头发也自然散开,整个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温暖。
谁能想到这是高冷理智的纪教授呢。
纪年从厨房探身出来,「回来了。」
我放下包,一步一步走向他。
纪年逐渐看清我脸上严肃的神情,带着笑意的嘴角渐渐放下来,恢复他一贯冷静的神色,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头直视他,「林漓找我了。」
纪年周身放松下来,继续手上的动作,「嗯我去找她谈了。」
「我问了她,她说你们之前没有在一起过。」
纪年失笑,放下手上正在切的菜,抽出纸巾边擦手边侧过身问我:「你怎么会以为我和她在一起过。」
我没有回他这句话,而是继续问他:「林漓还说,你是个嘴硬的混蛋。
「还有,你有一件忍了很久的事情……没告诉我。」
纪年擦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我静静等着他。
一下,两下……直到缓缓擦干净指间最后一滴水滴后,纪年才把纸巾丢到垃圾桶。
双手撑住流理台,胸膛起伏两三次后,他才转过身,正面面对着我。
「小楠,我确实有个隐藏很久的秘密。」
我心脏急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在同学聚会后才开始对你有感觉……其实不是。
「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也许是多年前离开的那一天,也许是在德国,某个做完实验,独自回宿舍的傍晚。
「『喜欢你很久』。那天晚上你对我说了这句话,我却没能说出口。」
纪年的手紧紧握着流理台,「但第二天早上听到你那样猜测,心下失落的同时我又松了一口气。」
他垂下眼睛,手指反复摩挲着台子最外侧的边缘弧线:
「因为我其实,是很胆小的人。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发生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如你所见,人生的大部分事情……考试、留学、读博、任教,也都可以在我的掌控之内。
「但喜欢你,和让你喜欢我,是我唯一无法掌控的事。」
他抬头直视我,脸上带着点似乎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苦恼:
「所以,你不知道的话,在一起之后如果你觉得我并不好,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也许,我就不会那么狼狈吧。」
我在一旁听着,已经鼻涕眼泪糊满脸,妆也彻底花了。
纪年抽过纸巾,微微倾下身,替我擦已经被眼影晕成熊猫眼的眼睛,「傻瓜,明明是我在坦白从宽,你哭什么。」
我按住纪年的帮我擦眼睛的右手,看进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你是傻瓜。」
纪年一愣。
我把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继续说:「纪年才是最傻的傻瓜。」
他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双手回抱住我,「是,我是。」
我替他吹吹红了的眼眶,而后认真对他说:「纪教授,我的房子这个月月底就到期了。」
纪年在我耳边轻声道:「嗯。」
「所以纪老师,你愿意收留我吗?
「留一辈子的那种。不许反悔。」
纪年没有说话。
只是环在我背后的那双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将我融进它主人的血液之中。
在一起后,我才发现,纪年的「控制欲」,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比如上大学后,我就再也没经历过家里有门禁这回事了。
但现在,门禁时间比我上高中的时候还要早半个小时。
晚上加班的话一定要和纪教授报备,如果和同事或朋友聚餐,一定要提前和他说结束时间。
等他来接我。
谢寰的见习期在一周后结束。
他离开的那天,我作为带他的前辈,按惯例组局和整个部门欢送他。
一帮人闹到了晚上快 11 点,我微醺着和纪年说完结束时间就把手机丢进了包里,却不知道手机后来没电自动关机。
纪年冲进 KTV 包房里的时候,所有人一瞬间寂静。
纪年收回门把手上的手,扶了扶镜框,向众人微笑致意:「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我来接我女朋友。」
我晕晕乎乎看纪年,「回家!纪老师!」
听到我的称呼,众人看纪年的目光微妙了起来。
纪年不急不躁,微笑着解释:「在下在 T 大任职。」
大家「哦~」了一声,放松了下来。
纪年半抱着我要出门,我却冲着座位扭过头,手还往那个方向伸过去。
纪年回过头,看见那个方向坐着的正好是谢寰。
肩膀上的力道瞬间加大,我快哭了。
包,那个座位上有我的包啊。
身边伸过来一只手,递过来我的包。
是谢寰。
纪年停顿了一下,接过来,还是说了句:「谢谢。」
谢寰看着他,没有应。
走出门的时候,他在后面说了声:「回北京也不意味着就回不来了。纪老师,我会关注着你啊。」
纪年一言不发带我离开。
回到家进了门我就开始冲纪年抗议,控诉他管制我「人身自由」。
纪年慢条斯理地挂好外套,又从玄关挂壁的整理盒里拿出眼镜布,仔细擦了擦镜片,而后戴上眼镜,微微笑着,对我说:「我说过了,我胆小。」
镜片上一闪而过头顶 LED 灯的冷光。
我打了个寒噤,又不敢继续顶撞纪教授,气急败坏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给同事说一声让他们结束记得帮我开发票,才发现手机居然没电了。
充电器在卧室,我懒得去拿。
于是我冲纪年伸手,「手机给我下。」
语气十分不善。
纪年挑着眉看我。
我回复正常语气,不情不愿地再开口:「我手机没电了,借我一下,和同事说一声。」
纪年拿给我手机,又使力揉搓了下我的头。
啊,我的发型。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还我高冷理智完美无缺的纪学神啊。
我打开纪年手机,打开他的
这是?两个号?
我缩着脖子,往卫生间方向看了下,纪年在洗澡。
OK,今天就让我看看纪教授的小号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打开小号,最上方却是一个非常眼熟的头像。
这不是我的头像吗?
我点开,发现聊天记录最后一行,是我曾经安慰告诉我纪年失恋的小学妹的消息。
退出,点开小号资料。
果然是小学妹那张魔卡少女小樱的头像。
「噔!」
「噔!」
「噔!」
我的脑中炸开三道雷,一声比一声大。
脑子里仿佛有个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在问我:
小、学、妹,是……纪……年?
那个天天在朋友圈给我点赞,发一张美食图就问是不是我爱吃的菜,时不时就和我聊纪年八卦的小学妹——
就是纪年自己?
十分钟后,纪教授披着浴袍出来。
我靠在卫生间门口,皮笑肉不笑地散发关怀:「纪老师洗的还舒服吧?」
纪年擦着头发,「不错。怎么,现在才知道关心你男朋友了?」
我嘚瑟着脚步靠近他,踮起脚尖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说:「纪大神,是不是真的很胆小?」
纪年继续理直气壮,用他不容置疑的口吻耍着赖:「没错。所以某个人以后记得要主动报备,连吃饭的人也一起报备。」
「那要是我和小学妹一起吃饭呢?」
纪年的身体僵住了。
我飞速跑开,一边跑一边得意:「我可都截图了哦。保留了证据。
「真没想到哈哈哈哈,纪教授爱好蛮特别嘛。」
纪年将毛巾一把丢开,三两步就追上来,一把把我抄腿横抱起来。
我再也嘚瑟不来,心虚地问他:「你,你要干嘛……」
纪年抱着我走进卧室,一脚踢上门,黑暗中,他回了我四个字:
「毁尸灭迹。」
半夜,我爬起来看着快要睡着的他,企图问出真相。
趴在他耳边,模仿电话里听到的他妈妈的声音,小小声问:「年年,那个小号是怎么回事呀。」
谁知道纪年一把拖过我,把我塞进怀里,睫毛还在微微颤动。
这家伙明明就是装睡。
纪年装着已经熟睡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改日再说。」
我窝在他怀里数他长长的睫毛。
没戴那副银框眼镜的纪年,眼睛露出它本来的美好形状,好像又让我看到多年前那个春天的末尾,在满窗繁花中离开的少年。
岁月,终于成全爱情。
窗外长长的柳条随风荡过。
又是一个春天了。
好吧,那就给纪老师留一个面子好了。
(正文完)
番外一:记尔之年
1
如果给性格以维度记分,纪年一定是理智值拉到满分的那个。
他好像从没有过笨蛋混乱的青春期。
从小到大的每一步,他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以及如果这个目标没有完成,预案 Plan B 是什么。
当然多数时候,目标都没有过没完成的情况。
跳级,上市第一的高中,考少年班,甚至选择科研之路,甚至都是 15 岁的他已经给自己安排好的计划。
计划是不容被打乱的。
在外人看来,纪年是性格彬彬有礼的好学生,虽然已经被同龄人贯上学神的名号,但从来没有自傲过,别人来问题,永远是态度温步骤详细的回答对方。
尽管,对方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记住过。
是的,高智商如纪年,早就学会在人和人的环境里应对的技巧。
只是除了他的计划和理想,一切都似乎不太重要,除了要用一些不太重要的精力应对好简单的人际关系即可。
但江楠似乎是他没有花精力就不自觉记住的名字。
高一的九门功课,纪年是八门拿第一的,剩下的那一科是语文,落给了江楠,而且还是在答题分超过她的情况下,作文分落下了。
和靠条理清晰的议论文拿高分的他不同,江楠的作文,时常有一些包含不一样观点的记叙性散文,和「八股式」的议论文相比,总有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灵气之感。
每次课堂上念高分例文,纪年念完从讲台下来后,总会饶有兴趣地听江楠念她的作文。
江楠的声音平静清冽,和她的文风恰如其分的相宜。
纪年把这些时刻当作繁忙的计划里难得的休息。
后来每次从讲台下来后,纪年也会下意识地用目光找到这个叫江楠的同学的位置,不动声色地瞥上一眼。
也许两年不到的高中生涯里,他唯一记住名字的人,也只有她了。
两年的时间很快,转瞬即逝。
他记得,到他离开前的那一天,全班好像只有她没有来问过自己问题。
离开的那一日,他收拾好东西,在窗外扑面而来的花香中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起身,转身往教室的后门走去,经过过道的时候,他抬眼看见后面她的目光。
平静清澈,一如她念作文的声音。
他想到,似乎自己还没有和这位唯一记住名字的同学说过话。
纪年看进她的眼,微笑着举起手——
她却飞快地低下了头。
纪年放下手,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教室。
往后的时间仿佛是加速过一般,再也没有在中学时候的悠闲(如果纪神的时间能叫悠闲的话)。
读少年班,德国交流,申请 Ph.D,做科研,发论文……
他的人生超过同龄人太多,却仍然繁忙着。
计划表上永远都会有新的计划,目标实现后还会有新的目标,纪年对此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和妈妈视频,她在那一头说,纪年,我们对你的学业和事业已经没有丝毫担心了,但是不是现在咱们也可以考虑下个人问题了?
纪年挑挑眉,以为一向开明的父母也要开始搞什么相亲那套。
结果证明他是多虑了。
父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科研人员,对纪年他们一向是让他自主学习和成长,只是在情感问题上,爸妈是这么说的,身为知识分子,他们当然明白探索科学的边界对纪年来说是多么有挑战和诱惑的事情。只是人活在世界上,除了精神的形而上世界,那个物质和情感的形而下世界也不可或缺。
也许在现在的纪年看来,这些的高度和必要性远不如自己的理想,但他们也想倚老卖一回老,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错失了一些本没有错误的美好。
和妈妈的这场谈话仿佛是给纪年的世界打开了一道口。他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以前从没有过的一些漫无边际没有目的的思考。
或者可以称之为,情绪。
除了对世界杯外,德国人整体都是保守而冷淡的,加上不同文化背景的关系,虽然纪年也和周围的同事朋友关系很好,一起露营爬山参加 Party,但总归,还是有一些世界不曾敞开,也无法触及。
纪年此前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过。
只是那时候的有一些时刻,他在学校最高楼的天台,看着四周的森林,看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然后从楼梯一阶阶下来,独自一人穿过石板路,走回宿舍。
好像有那么一刻体会到了,孤独。
他想起这些年遇见的这些人,同学,同事,朋友的朋友……每一个关系相近的人他当然都能记得住名字,可是,好像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饶有兴趣地倾听着,观察着,然后某一刻心念一动,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进对方的眼中。
他想起那个可能已经在潜意识中埋藏多年的名字。
江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当然不会觉得对方在等他。
只是从那天起他开始时时梦见离开的那一天,满窗繁花,他抬眼望进少女的眼里,看见那目光平静而清冽——
再也没有那样平静而清冽的眼神注视过他。
2
博士第一年的夏天,有一位故人来到德国找他。
他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反应了好久,对面的姑娘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就知道纪学神不会记住老同学,林漓,还有印象吗?」
他想起来了,那个特立独行的艺术生学霸。
乍见老同学还是有些意外的新奇,他看着和高中时中性打扮大不一样的她,想到不知道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变成了什么样子,有些感慨,「你也长大了啊。」
林漓迎着风撩了撩被吹散的长发,听到纪年这罕见的带有感慨意味的话,眼睛动了动,最后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让纪年一定要带人生地不熟的她逛一逛。
纪年没有理由拒绝,应下来,快速安排好了行程。
不得不说林漓是个很好的交朋友的对象,她主修设计,兼攻艺术哲学史。每一处景点,美术馆,博物馆,她都可以发散讲述一二。
纪年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实在不需要我这个导游。我算是跟着你来开眼界的。」
林漓也笑了,把一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托着腮咬着吸管看他:「纪学神可不要折煞我,我这是苦学了多少年,要是你,估计只需要用几周的时间就全背下来了。」
纪年并不是一个情商全都赔给了智商的人,他听懂了林漓言谈举止的弦外之音。
他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双手从桌面上撤下来,往后仰着,看向远方的森林湖泊。
「对了,这周围有很多湖很美,还有阿尔卑斯山也值得一去,你还都没去吧,我帮你找一个向导,我学弟,专业玩户外的一个男生,非常厉害。」
末了还补充一句,「中德混血,大帅哥。」
林漓扑哧笑了,笑完后眼神中带上些许落寞,不过她仍然进退得体:「OK,那就拜托纪博士帮我找向导了,对了科研也得要个好身体,你忙完的话可以一起来啊。」
纪年也微笑点点头。
林漓一个月的游学生活很快到了尾声,最后一天,她把纪年约到市中心广场。两人静默无言地喂完鸽子,林漓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整理了下自己的帽檐和裙摆。
逆光中,她的影子笼罩着纪年,纪年在一阵微扬的风中听见她貌似不经意的声音:「喂纪年,如果我要追你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啊。」
纪年没有回头,继续等手边的鸽子啄完他掌心的食,等鸽子拍拍翅膀飞走后,他也站起来,拍拍掌心,没有回答林漓刚才的问题,而是另起了一个问题问她:「你有没有为了某个人改变目标过?」
林漓一下就明白了他的问题,先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显露出明白的样子,昂首回答:「没有。」
纪年也温声回道:「我也没有。」
他看着河岸,接着转头看向林漓:「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当旅居艺术家吧,你的艺术生命需要不断新鲜事物的刺激,新的体验和感受,但我不一样,我向往的生活状态,是平淡而充实的,最好一成不变。」
林漓毫不相让地反驳:「但生活不可避免的会变化,也需要变化。」
纪年双手扶住栏杆,「这么说吧,我是一个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极其矛盾的人,我希望我的理想我的精神世界不断去开拓新的边界,但与此对应的,我需要我的现实生活稳定不变。甚至比一般人来的要更加固执。」
林漓回到了原先进退有礼的优雅姿态,「我明白了,那,希望你找到自己的稳定不变。」
纪年笑着道谢,「你也是,希望你找到自己的激烈变化。」
临走的时候,林漓开玩笑要加他的
「老同学,总不会因为这次这样就要彻底绝交吧。」
纪年无奈摇摇头,「怎么会呢」,并表示自己真没有
他 16 岁出国,国内
林漓现场监督他注册了
纪年心念一动,顺着群内成员列表开始找,幸好大家都老老实实改了群昵称,用了自己的真名。最后,他终于发现了那个人:江楠-S 城。
他在某个深夜鬼使神差地又打开那个绿色的软件图标,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找到那人的头像,点开,一鼓作气发送了好友申请。
一个小时后,他空白的
他有点莫名的紧张,编辑良久才发了一个打招呼过去:
「你好江楠同学,我是纪年,好久不见。」
半个小时后那边才回到:「嗨,纪学神你好!」
智商情商双高的纪博士不知道怎么往下回了。
而那边也再没有新消息发出来过。
后来的很多次,看见春天的雪山时,喝到学校餐厅一杯新品咖啡时,在德国又一次度过春节时,他都打开了那个聊天框,想说点什么,最后却都没有发送出去。
那个人的朋友圈是半年可见,他无论如何都翻不到她之前的状态和消息。
他有时候也在想,她谈恋爱了吗?
应该谈了吧,大家不都嚷嚷着大学要谈一次恋爱吗。
她男朋友优秀吗?
可他又有点苦恼的想到,优不优秀和能不能谈恋爱,好像不能呈正相关。
那,她男友对她好吗?
他翻完半年的朋友圈也看不见任何关于她恋爱生活的信息,心里涌起一丁点的安慰。
而在群里,她也是最少说话的那一个。
仿佛这群曾经生活中出现过的人,都和她没有关系。
也从来不再群里说话的纪年平生第一次患得患失,甚至有点牙痒,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女生呢。
可是,她好像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要记住他。
快十年了。
他于她而言,已经算是陌生人了吧。
纪年关闭
可总是会有这样的时刻,一个人穿过暮色从研究所走出家,一个人周末去郊外的深湖边徒步,一个人在聚会友人全都离开后的啤酒公园喝酒……然后,忽然之间,一阵孤独从呼吸的缝隙钻进心底,不肯散去,经年累月,酝酿出一种名为思念的更危急的东西。
升职称后,某个深夜醒来,他填写了一张应聘 S 城 T 大教职的表格。
父母听闻他愿意回国工作,表面不说但看得出很高兴。
手续很快,过年后他就要奔赴 S 城了。
在德国公寓的最后一夜,他打开
「你好江楠。听说你在 S 城工作?」
所爱隔山海,亦曾入梦来。
如今,他要奔赴自己另外一个梦了。
(番外一完)
番外二:纪学妹的故事
自从加上江楠
最近纪大神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江楠发朋友圈隔太久了。
按纪大神超强的分析能力,他早已经总结出江楠发朋友圈的规律。
一般一个月会发两到三条,一条纯是公众号等转发,两外两条基本上和心情还有日程有关。
而日程方面的 80% 都是食物,她挺爱发吃的,在哪里吃到什么好吃的或者很特殊造型的菜肴,总会发朋友圈。
纪年就是靠这个不知不觉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 TA 的胃。
纪大神对自己的厨艺学习能力非常有自信。
但今天她新发的朋友圈和上一条隔了将近一个月,而且两条都是转发。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纪大神眯了眯眼,像被逗猫棒钓起兴趣的猫,一定要抓到其中的原因。
经过多方打探,纪大神知道了他没看到的那条朋友圈是什么。
一张江楠在旅行中的自拍。
所以,纪大神盯着江楠的朋友圈反应了好一会——
她是,把我屏蔽了?
纪大神平生秉持的信念,就是 Plan A 不行的时候一定要有 Plan B。
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动用上 Plan B 方案。
纪年申请了一个小号,准备设计一个新身份加江楠的
这个身份,一定要足够有距离,不能是同学介绍的熟人之类的,但又让人不设防。
想了又想,纪年给这个号起上了昵称:啾啾懒呀,并且在昵称最后配上了吹彩色卷纸小人和焰火的可爱小表情。
起完昵称,纪年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著名少女漫,然后找了一张著名少女漫宗师——魔卡少女樱的图片换上头像。
一切 OK,纪年微微一笑,脸上挂上大功告成的表情。
写验证信息的时候,纪年停顿了一下,回想了下少女漫下女孩们的评论语气,最后自信满满地写了一条发送过去:
「学姐好鸭~想申请学姐学校研究生可以请教下嘛~拜托拜托(=•ω•=)m」
另一边——
半个月前,江楠和闺蜜出去玩。一向不爱自拍的她被闺蜜驱赶着走进花海里,闺蜜「咔嚓」一声,给她拍了个近照,并且发挥神功,P 成了一张可以当相亲图的美照。
闺蜜威逼利诱,一定要她发的朋友圈里带上这张。
选好其他自己拍的风景照,江楠手指点上发步按钮。
万幸在最后的千分之一秒想到了什么把手指撤了下来。
江楠慌忙从可见范围中找到自己设置的只有一个人的分组,然后给这个分组设置成不可见,这才发了出去。
那个分组的名字是:做个梦就好。
多年来,只躺着孤零零的纪大神一个人。
(番外二完)
番外三: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29 岁生日的前一天,林漓收到了两个好朋友的婚礼请柬,还有让她做伴娘的邀请。
她看着卡片上标准北欧式简洁风的设计,和标准婚礼酒店会场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超凡脱俗如纪大神,最后还是会选择标准婚礼该有的流程和样式。
不过,林漓叹了一口气,这应该也是他想要的「稳定不变」吧。
作为从中学时代就双商在线学业完美颜值爆表的女神,林漓拥有完美人缘。
却意外的没有什么交心的好朋友。
她能在任何环境中带上完美社交面具,和所有人保持着友善的关系。
但骨子里,她大概和纪年是同一种人。
看得太透,所以不会走得过近。
只是在不冒犯他人自己也同样不受损失的情况下,用最少的精力维持着最和谐的人际关系。
第一次面具破裂,大概是当年在德国那个广场,她好不容易直接放纵一次心意,对纪年说「要是追你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
而纪年反问她的问题却直指核心。
她瞬间就明白了纪年的意思。
是的,他们某种程度上算是同一种人,可是最真实的自我世界里,注定要过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她那时候明白纪年的言外之意,却在回国遇见他后,起了某种不甘心的心思。
青春时候的遗憾,总是长久的。
如果那年广场告别时纪年问她的问题,她带上惯常面具回答了的话呢?
「会的,我有可能会为一个人改变目标。」
一切会不一样吗?
她无法预知。却不后悔自己当时说出真实想法的回答。
而她知道自己注定失败的那些小心思,也果不其然的失败了。
她发的误导江楠的朋友圈,还有话里暗示江楠的意思,最后连称为两人双向奔赴的绊脚石都算不上。
继在纪年面前社交面具破裂后,她在江楠面前面具更碎了一地。
该怎么形容呢?
如果说纪年她有时还会迫于他穿透性的目光而不甘地戴上面具,那在江楠那里,她好像就没有想起来自己的面具过。
所以才会对她,彻头彻尾地把自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和心思最后都索性做了坦白。
奇妙的缘分仿佛也就此结下。
自那之后,女神林漓拥有了两个可以说真话的,朋友。
虽然两人是一对,林漓咬牙切齿地想。
而这些年,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林漓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和纪年聊哲学,和江楠聊艺术;
和纪年辩论,和江楠吐槽。
真是完美啊。
只是不希望我的江楠结婚后沾染上纪年那个家伙微笑看透却啥也不说的装 B 坏毛病。
林漓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走到公寓的落地窗前舒服地灌了一口咖啡遥想着。
十一假期,S 城某酒店的户外花园会场。
台上的新郎新娘已经宣誓完毕,台下的年轻人正起着哄,等新娘扔捧花。
江南往正躲着喝酒的林漓方向眨了眨眼,林漓忙放下香槟酒杯,做出求饶的表情,冲江南摆摆手。
江南脸上挂着和她家那一位纪教授十分相似的迷之微笑,转身面朝前方,然后对准林漓的方向往后一扔——
林漓手上空空,她旁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一挥手接住了要错掉在地上的捧花。
那年轻人穿着阿玛尼高定西装,身高超过在场所有人,即便身着礼服,那身材一眼也能看出是常进行户外运动的极致青年身材。
但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少年般的天真洋溢,仔细看,他的头发是淡淡的浅灰色,映着蔚蓝如大海的眼眸,还有白到发光的皮肤,江漓揉揉眼睛,总觉得似乎看见闺蜜家里那只精致可爱又粘人的蓝双弟弟布偶猫。
「布偶猫弟弟」举起手中的捧花,献宝一样双手送到林漓面前:「姐姐,送你!」
林漓优雅的身姿有一种撑不住的颤抖,脸上的表情介于假笑和发怒之间,不过在众人的目光中,她还是压下语气,温柔地解释:「这是新娘捧花,一般都是扔给单身女性的。」
「诶~」布偶猫弟弟疑惑地看看捧花,「可是我知道的男生也可以抢捧花的,只要送给喜欢的女孩子就可以啦。」
边说着,弟弟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把花束塞到林漓怀里。
周围的人全都捂嘴,继而露出磕到了的姨母笑。
江楠看见林漓的额角已经挂上黑线,虽然嘴角还极力挂着优雅微笑。
她贴着纪年的耳朵悄悄问:「林漓身边那是谁?感觉她有点生气了,不要紧吧?」
纪年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不要紧,那是我在德国时的学弟。」
说完,纪年手抵眉间,又朝那儿看了看,「大概,这就是她的那个『激烈变化』吧。」
江楠露出疑惑脸,纪年又搓搓她的手,「没事的。不过接下来,你可能得问问你闺蜜,能不能当伴娘了。」
纪大神气定神闲地携自己恍然大悟的新婚妻子退场。
转过身,看见缀满白玫瑰的会场中,那个漂亮的青年手拿捧花围着一个优雅的女孩转来转去。
女孩克制着,频频以礼婉拒,最后一个没忍住——
一块婚礼蛋糕,拍在了男孩布偶猫儿般的眼睛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