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直播

攻略失败,我被迫给古⼈直播现代⽣活。

昔日夫君冷冷看着我:「你果然是妖孽来惑我。」

他的白月光躲在他身后:「陛下,臣妾好怕,快请⼤师来除妖吧。」

文臣武将们拉弓上弦对准我:「臣等誓死保护陛下和⼤梁。」

而我,换上漂亮的裙子,画好妆,和好友⼀起美美地去旅⾏。

只是没想到,我竟早已怀孕。

「衣不蔽体,披头散发,不知廉耻。」

「真没想到皇后竟是……是这等不要脸的女子。」

「什么皇后,明明是妖女,这等妖女定要让她受火刑,浸猪笼,⼈⼈得而诛之。」

我看着眼前飘过的⼀⾏⾏字幕,穿越回来就开播,到现在还没半小时,满屏⼤梁古⼈对我的辱骂诅咒就没停止过。

虽然我曾是他们的皇后,曾为了他们的安宁⽣活费尽心血殚精竭虑过。

「安柠,快点。」门外好友林漾在催促。

五⼀到了,我们约好⼀起去海边旅游。

「马上就来。」我应了⼀声,起身照了照镜子,⼀身碎花长裙,长发卷了⼤波浪,画着现在女⽣中流⾏的韩漫妆。

虽然我穿越有七年之久,但现实世界才过去了⼀夜。

如今,我依旧是美好的二十岁。

「你果然是妖孽来惑我。」耳边传来李玄倾冷冷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他正和他的白月光崔映雪站在宫殿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我,周围是对我指指点点的文臣和拉弓对准我的武将。

「你说是就是吧。」我没有再争辩。

虽然我与他七年夫妻,七年⽣死与共,甚至上个月我们还在同床共寝,可⼀夜之间他就听信谗言诛我全族,将我打入冷宫。

他从未真正地相信过我。

我攻略他失败,所以系统让我为失败买单,我被迫给这些⼤梁古⼈直播我的现代⽣活。

他们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他们。

要播多久,全看系统心情。

「陛下,皇后娘娘变成这样臣妾好怕,快请⼤师来除妖吧。」崔映雪柔弱地躲在李玄倾的身后,⼀如既往的⼀副怯怯的模样。

李玄倾安慰道:「你别怕,现在的她应该是虚影。」

他⼀如既往的聪明,虽他从未见过高科技的光幕,但也猜出光幕上的我是幻影不是实体。

看着他与崔映雪亲近这⼀幕,我的心还是隐隐会痛。

他是我的第⼀个攻略对象,拿的是美强惨的⼈设,那些风雨同舟的日子里,我对他或怜或爱,渐渐动了心。

甚至,我想过不回现实世界了。

现实世界我已没有了亲⼈,我想留在⼤梁与他⽣儿育女共白首,⽣死不相离。

但恋爱脑注定是要挖野菜的,可惜我明白得太迟。

「安柠,你在发什么呆?」林漾站在门口疑惑问道,她和其他⼈是看不到这直播的。

林漾身材火辣,⼀件普通的红裙子也被她撑得十分性感,惹得⼤梁⼈倒吸⼀口冷气。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又⼀个妖孽,她们这是在妖精洞吗?」

「若让本公子寻到她们的住处,必定⼀把火烧了她们。」

无知无畏的⼈啊!

我冷冷盯了眼那说话的⼈,他吓得立刻噤了声。

「我们走吧。」我拖了⾏李箱和林漾⼀起离开。

「你要去哪?」李玄倾问我。

我懒懒回道:「去声色犬马,驰骋田猎。」

「你敢。」他咬着牙,神色狠厉,「祝安柠,朕还未废你,你胆敢做出逾越之事,朕……」

「陛下要如何?」我轻笑着问他。

「回去。」他命令着。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下楼。

四月的校园,美得肆意盎然。

我在这春天里闭上眼睛,感受阳光与微风。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当我们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谩骂⼀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梁⼈的震惊。

他们震惊楼可以修得那样高,震惊车轿可以跑得那样快,震惊女子也可以自由⾏走在⼤街上。

看到这些后,有⼈怀疑我可能不是妖而是神女,因为我这边的世界⼀片平和,没有他们想象的妖怪之地的瘴气与潮湿。

但不少⼈依旧嘴硬,说我⽤的是妖术在迷惑⼈。

我想过了,既然直播我躲不掉,那就让⼤梁百姓好好看看这个平等自由的世界。

封建的⼤梁也有不少有志之士,或许这直播能够促使⼤梁进步和改革。

尤其是对那些被禁锢着的女子,虽⼀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什么,但我愿在她们心中种下⼀颗美好的种子。

至于骂名,我愿背。

我们⼀路打车到高铁站,手机支付、刷卡进站、安检这⼀系列的操作更是让⼤梁⼈目瞪口呆。

更别说车厢里男女混坐,还有模样帅气和美丽⼤⽅的男女乘务员为我们服务。

弹幕又飘了起来:

「男女竟然共处⼀室,成何体统。」

「妖的世界果然如话本子⼀般,不检点不自爱。」

「这样坐在⼀起,女子会怀孕的吧。」

看到这⼀句,我莫名有些想吐,我想⼤概是因为晕车的缘故。

高铁飞驰,窗外的景色⼀闪而过,显示时速的电子屏幕,旅客们正在⽤的手机、平板、电脑都让⼤梁⼈看得震惊不已。

弹幕里纷纷在问这是什么,我向他们解释科技。

但他们听不懂,不懂便不信,他们依旧以为是妖术。

我想了想,打开知乎搜索了⼀个从蒸汽机到机器⼈应⽤的视频播放给⼤梁⼈,让他们先自⾏了解。

林漾凑了过来:「你怎么看起了这个?」

我戴上耳机闭上眼睛:「昨晚没睡好,声音助眠,到了叫我。」

我现在的确精神有些不好,穿回来后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开始直播。

昨天还是冷宫皇后,今天就是出游⼤学⽣,身份⼀时还有点转换不过来。

我又看了眼李玄倾那边,他的身边正在搭建高台,几个黄袍道⼈沿着木台贴降妖伏魔的符咒。

他从⼀个落魄皇子到天下共主,这⼀路他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莫说我被认为是妖,就算是神,他也敢弑。

他也正瞧着我:「皇后,现在你停止故弄玄虚,朕还能看在昔日夫妻情分上既往不咎。」

我回他:「既往不咎?李玄倾,别说我没有错,就算有错,如今也轮不到你来审判我。」

「还有这个直播我无法停止,与其怀疑是我故弄玄虚,你不如想⼀下如果现在看到的都是真的,下⼀步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让做这次直播,但我知道这些新奇的事物肯定会对⼤梁造成巨⼤冲击。

我靠在椅背上睡去,⼀个小时后我们将会到达海城,⼤梁⼈将会见到⼀个更现代化更自由开放的世界。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站,拿⾏李的时候我和⼀个男⽣胳膊不小心碰了⼀下。

「不好意思。」男⽣先道歉。

我笑了笑:「没事。」

然后各自下车。

很平常的⼀件事却让弹幕又炸锅了。

上⼀刻⼤梁⼈还在讨论视频里的⼯业革命,下⼀秒又在骂我男女授受不亲。

李玄倾的眼神也极冷,群臣们更是情绪激动,翻来覆去还是那些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话语。

林漾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安柠,你怎么总是发呆啊。」

我回过神:「没什么,走吧。」

出了高铁站我们直奔酒店,⼀路上高耸入云的现代化建筑、宽阔整洁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店让⼤梁⼈目不转睛。

「地面竟然都铺了黑玉石。」

「门窗都是水晶玛瑙镶嵌?」

「这里好像不是妖界,倒像是……神界仙宫。」

「我觉得是鬼界,你们快看啊,那边好几个鬼。」

此时几个外国⼈正从我们身边经过,很不幸地被⼤梁让⼈当成了鬼。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不是鬼,九州之外还有世界,那里居住的就是这种模样的⼈。」

⼤梁⼈议论纷纷,在他们很多⼈的认知里,九州就是世界。

唯有李玄倾突然问我:「既然九州之外还有世界,你如今也是在那里吗?」

「不在,我在另外的时空。」我告诉他。

他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光幕中的我及我周围的世界。

他此刻的眼睛里有野心,就像他当初准备争夺皇位时的模样。

我突然有种预感,如果他确定九州外还有世界,他很可能会继续征伐。

但再怎么有野心,他也不可能突破宇宙的维度。

到了酒店放好⾏李后我们就出去吃饭。

林漾要吃汤包,我们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

可咬下第⼀口我就心中⼀阵恶心,忍不住捂着嘴想吐。

林漾倒了⼀杯水给我:「还晕车呢,以前也没见你晕到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呢。」

虽然她是说玩笑话,但我还是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了李玄倾⼀眼。

但又觉得不可能,我们婚后七年都没孩子,现在想来是他不想让我有孕。

而且,也没听说穿越者还怀着孩子回到原世界的。

我想是因为我在⼤梁呆得太久,身体刚穿回来有些不适应。

李玄倾则是神色有些复杂,让我有些瞧不透。

不过我⼀直也没将他瞧透,否则也不会落个家破⼈亡的下场。

包子我是吃不下了,只喝了些酸梅汤吃了点水果捞。

吃完饭我们去海城市里的景点逛了⼀下,因为太热我们准备去商场看电影,晚上再逛。

在这里⼤梁⼈倒是不骂了,他们都被商场优美的环境和陈列的商品吸引。

我们买的是 3D 科幻片,3D 效果出现的时候,好些⼤梁⼈就开始眩晕。

「这是什么妖术, 我现在好难受,头晕,想吐。」

「快跑啊,石头砸下来了。」

「神女饶命啊,我再也不乱说您了。」

百姓们慌作⼀团,武将们倒是沉着,⼀个个拉满弓弦放箭。

只可惜,他们再英勇,那些飞箭也只是穿过光幕后落下。

我告诉他们,只要不做坏事,这些术法是不会伤害到他们的。

若是做了坏事,比如随意辱骂,背后戳⼈脊梁骨什么的。

弹幕上那些不好听的话语立刻消失了。

从电影院出来后,弹幕上很多⼈求我以后再也别看这种电影了。

但也有⼀小部分⼈求我马上再看⼀部,他们从未见过这样讲故事的⽅式。

他们,在开始接受新事物。

这时候⼀条弹幕飘过:「神女娘娘,您身后那两个⼈⼤庭广众之下做苟且之事不会被处死吗?」

我回头看去,并无⼈做苟且之事,只有⼀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抱在⼀起你侬我侬。

我又看向那个发弹幕的⼈,画面随心而动。

⼀个被装在猪笼里的少女出现在我眼前,她即将被扔进河里。

在⼤梁七年,我见过太多女子的血与泪。

那时候我想,待我做了皇后,定要努力改变她们的命运。

可后来当我真的做了皇后,我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容易。

禁锢的社会比⼤山还要沉重,不是⼀朝⼀夕就可以移走的。

我回她:「不会,最多被官府训斥⼀番。」

少女看着我,眼中⼀片凄凉:「段郎只抱了我⼀下,可我就要死啦。」

她身边立刻有⼈站了出来向我跪下:「神女娘娘,她是罪有应得,⼀个未出阁的女子和男子抱在⼀起,有辱祖宗。」

其他⼈也纷纷附和,要淹死这少女。

我听他们都叫我是神女而不是皇后,又虔诚地向我下跪,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被打入冷宫的皇后。

也是,⼤梁没有网络,⼀封书信也要寄上好几个月,谁又认识谁呢。

于是我摆出神女的姿态:「她是下凡来历劫的,你们杀了她会遭天谴的。」

那些⼈果然害怕,将少女从笼中放出。

水里的鱼群在沙滩搁浅,可我只救得了⼀条。

「林漾,你觉得女孩子要强⼤得做些什么?」我问道。

林漾回道:「读书,把书读烂。」

是的,得读书。

可我们⽤了⼀百多年的时间才让教育普及。

我知道这⼀切对⼤梁很难。

我现在埋下⼀颗种子。

希望将来有⼀天⼤梁女子可以见识到高山而非溪。

可以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林漾递给我⼀支冰激凌:「怎么突然问这个,谁给你这个学霸刺激了?」

我咬了⼀口冰激凌:「没什么,随口问问。」

回到酒店后,累了⼀天的我们立刻洗漱休息。

洗漱休息时直播会自动关闭,倒也算⼈性化。

可这⼀夜我没有怎么睡好,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不记得了,只记得快醒的时候,⼀只可爱的小鹿扑进我的怀里。

醒来后我看了看怀里,并没有什么小鹿,可梦里却那样真实。

去酒店吃自助早餐的时候,直播再次开启。

⼤梁每个⼈都伸着脖子看着天空。

我出现的时候,他们立刻活跃起来。

李玄倾的速度也快,皇宫里已经搭好了伏妖台。

术士们立刻对我各种施法,结果当然是没⽤。

但李玄倾也不怒,只淡淡地瞧着,不知道他心里又是什么主意。

崔映雪端来了⼀碗汤:「殿下,您⼀直没吃东西,这是臣妾熬的参汤,您喝⼀点吧。」

李玄倾接过参汤,悠悠道:「辛苦爱妃了。」

这时两个男⽣站在我们面前,我抬头⼀看,记起是昨天和我撞了⼀下的那个男孩子。

「果然是你们,我们竟然住在⼀个酒店。」男⽣笑着同我和林漾打招呼。

「是啊,真的好巧。」我也觉得神奇。

⼤家⼀聊才知道今天都要去游乐城玩,于是加了微信⼀起结伴前去。

李玄倾脸色不怎么好,他的独占欲极强。

他可以宠爱我也可以磋磨我,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是他的死⼈。

「这个小面包还不错,你们试试看。」男⽣将⼀个牛角面包放在我面前。

「谢谢。」我咬了⼀口,「挺好吃的,还能再给我⼀个吗?」

「好的。」男⽣立刻起身去拿。

我这明目张胆的放肆,让李玄倾的脸色更难看了。

呵,谁还没个异性送温暖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四个将海城及周边玩了个遍。

我们在摩天轮上俯瞰世界,在天文馆仰望星空,在游轮上感受江河的气势,在烧烤摊上感受⼈间烟火。

还有隔壁市的领导挨个在烧烤摊上给我们发礼物:「吃完了烧烤可以来我们月照看看,有海上⽣明月,还有海鲜和好茶,欢迎你们过来玩。」

⼤梁官员:「政通⼈和爱民如子,不错,我们也是这样的。」

⼤梁百姓:「官老爷们不是雁过拔毛吗,怎么还送礼物?」

「我也想做妖界的⼈。」

「这不是妖界是神界吧,他们应该都是神仙,神仙才过这样的日子。」

弹幕里骂我和男子同⾏的话语渐渐少了,多了⼀些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和好奇。

李玄倾倒不站在阶上看直播了。

他带着朝臣回了殿内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想把画面切换到殿内,结果提示我对⽅隐私不可侵犯。

⾏,还挺⼀视同仁的。

旅游是快乐又疲惫的,回到学校后之后我和林漾睡了整整⼀天。

接下来我⼀边复习英语六级⼀边准备找个兼职。

我已经没有了亲⼈,他们留给我的遗产只能坚持到⼤学毕业,我要早做打算。

当再次走进教室的时候,是⼀种久违的熟悉。

虽在⼤梁七年,但系统保留了我对学业的记忆,所以⼀切都没有⽣疏。

⼤梁⼈也⼀边劳作⼀边看直播。

如今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全程盯着了。

李玄倾坐在宫廊之下,身边坐着八位记录的官员。

我了解他,当他认真起来,绝对全身心的投入。

这也是我当初对他动心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是对我这边的世界感兴趣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他要记录⼀切。

然后分析、筹谋、作战、击垮。

这是他这些年走的路。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现在的直播没有涉及任何军事战争⽅面。

而我们这个世界随便⼀种热武器,都是对⼤梁的绝对碾压。

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这次多了很多女子的声音。

「女子也能入学啊!」

「是啊,还能同男子⼀起做学问。」

「夫子也没有对她们区别对待,真好。」

我很欣慰她们终于开始发言、思考。

我告诉她们我们这边女子和男子⼀样,都能读书。

且父母若是不让子女读九年书,是有罪的。

⼤梁男子们不信:「不读书犯了哪条罪了?不信。」

「就是,若是女子都去读九年书,谁来⽣儿育女,谁来伺候公婆?」

「女子读书又有何⽤,难道女子也来做官不成?」

我没有以现代的观点直接男子们的反驳。

这样我是⼀时爽快了,但会把地位本就卑微的⼤梁女子推向更不利的位置。

我告诉他们读完书后再选择婚姻也并不迟,女子读书能更明事理,能把⽣活处理得更好。

李玄倾若有所思:「你在朕身边时,是不是也想过要做这些。」

「是。」我想过。

但意愿并未有很强烈,因为第⼀次穿越我主要还是想完成任务。

更何况后来还陷于与他的情爱。

可⼈⽣走了这⼀遭后,再回头看当时,尤其是从直播里居高临下的俯瞰⼤梁。

看这芸芸众⽣渺小如同蝼蚁,天上的我似真的神女⼀般,心里⽣出拯救之情。

李玄倾低声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擅于隐藏,朕是⼀点都没瞧出过。」

我不甘示弱:「陛下过奖了,我们彼此彼此。」

这时候我胳膊肘被林漾撞了⼀下, 我回过神:「怎么了?」

林漾小声道:「老师点你回答问题,叫你两次了。」

同学们也都看着我,我立刻站了起来,好在最后顺利回答。

但同⼤梁⼈说话的确会让我分心,于是我给他们播放农业、畜牧、纺织和医疗的相关视频。

这些是⼤梁目前的努努力可以够到的。

至于⼯业,⼤梁目前还没有⽣长的土壤。

日子忙碌又平静地过。

⼤梁的农官和织布局也最先⾏动,开始按照视频所教的改良现有的⼯具和技术。

李玄倾是幸运的,有这样⼀些不在乎前朝恩怨、⼀心只为国为民的官员。 

几天后,织⼯们根据我提供的纺织视频改良出⼀部花镂织机。

「你们真的很聪慧。」我看着短短半个月就造出的织布机由衷地赞叹。

她们腼腆地笑着,央我再重复多播放几遍关于织机的视频,她们想查漏补缺。

我自然是愿意的。

若是这直播能挂小黄车就好了,我愿意竭尽所能给她们送样品去。

可惜,除了我被动直播,其他功能⼀概没有。

也有农官们站了出来,问我可不可以帮着联系⼀下那位袁老神仙,想向他当面请教水稻育种和增产问题。

我告诉他们,袁老神仙去了其他世界做神仙啦,近期是见不到啦!

他们有些失望:「真想见见那位神仙,⼀亩能收货⼀千八百斤谷子,若⼤梁也能如此,百姓就不必再挨饿,国库充盈,也不再惧怕天灾了。」

我告诉他们没关系,只要直播不停止,我就会⼀直给他们输送相关知识。

以他们怜悯的心和聪慧的头脑,定会像袁老神仙⼀样,让⼤梁的土地之上无饥⼈,无饿殍。

五月中旬的时候,⼤梁南部发⽣了⼀场瘟疫。

从症状看,像是疟疾。

女性和小孩因为体弱感染的最多,⼀个个烧得面红耳赤意识不清。

李玄倾召集⼤臣和医官们商量对策,⼤臣们纷纷看向我。

瘟疫是病毒,是微观的,我不是医⽣,我也拿不准究竟是不是疟疾。

于是我将百姓们的症状记录下来,在网上咨询医⽣。

医⽣听了症状后觉得是疟疾的症状,让我不要担心,去医院打⼀针青蒿素类药物就好了。

可⼤梁的⽣产力做不出针剂药,只能从口服药着手。

我立刻从网上将我们科学家提取青蒿素的视频找出来播放给医官们。

现在是春天,⼤梁满地的黄蒿,医官们也是有智慧的,或许他们可以制出口服药。

我还查到得了疟疾后要隔离,要杀蚊虫,尤其是水里的蚊虫,阻断传染源。

⼤梁的女子们看到实验室里的女科学家后问我:「神女娘娘,女子也能做医官吗?」

我告诉她们:「女子什么都能做,女子能顶半边天。」

我给她们讲述世界近现代史上女科学家们对世界巨⼤的贡献。

她们听得很认真,认识到女性的价值并不是只有⽣育和伺候公婆。

第二日,她们学着护士的着装开始走出家门,去医馆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们说,救⼈也是救己。

三日后,医官们制成了初步的口服药,疟疾渐渐被控制住。

⼤梁⼈再也无⼈说我是妖女,⼈⼈叩拜称我为神女。

李玄倾也常常看着我陷入沉思。

我知道他并不是在看我,他只是意识到,我这样的天外之⼈,很有可能左右他辛苦打下的天下。

也罢,让他也尝尝惶恐不安的滋味。

我也找到了⼀份家教的兼职,周六去面试。

我的学⽣是个读初⼀的小少爷。

小少爷十二岁,快⼀米八的身高,戴着小天才电话手表,正在自家别墅的剑道房里练习剑道。

本来这样的家庭都是请名师,是轮不到我这样的⼤学⽣的。

但他妈妈说他已经气走了十二个老师,我是第十三个。

数字不怎么吉利。

但他妈妈又说,成绩提高⼀分奖励⼀千。

重赏之下,我是勇夫。

小少爷手中的竹剑挥得呼呼作响。

我告诉他上课的时间到了,他却扛着竹剑挑衅地看着我。

⼤梁百姓为我担忧。

「神女娘娘快走吧,这小神仙看起来很不好惹。」

「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钱不是必须要挣。」

李玄倾也淡淡道:「你要是缺钱,朕可以给你。」

我自然想要钱。

⼤梁皇宫里随便⼀两件金银玉器就可以让我⼀辈子衣食无忧。

但系统说过,穿越者是不可能从任务世界带回任何东西的。

还是靠自己挣吧。

我走到剑架旁拿起⼀把竹剑摆好应战姿势。

围着李玄倾转的那七年,我也学了点功夫。

他称帝前,我曾带着王府里的侍女击退过流寇。

小少爷愣了⼀下,继而不屑道:「待会儿医药费你找我妈领,会给你双倍。」

我笑了笑:「要是你输了,就好好听我的课,也不许向你家⼈说我打你,如何?」

小少爷胸有成竹:「没问题,来啊。」

⼀分钟后……

小少爷坐在地上捂着胳膊和腿呜呜地哭:「你不讲武德,你专打我膝盖窝,打到我麻筋了,有本事正面拼啊。」

我告诉他:「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小少爷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我去补习。

上完课后,小少爷的家长对我很满意。

说我是第⼀个没哭着走的家教老师,当场就录⽤了我还给了我⼀个厚厚的红包。

问及我怎么和小少爷和谐相处的,我微笑道:「先保密⼀下。」

小少爷虽是不情不愿,但也信守了承诺:「秘密。」

⼤梁⼈说我管教孩子有⼀套。

还说我若是以后有了孩子,必定也能教养得好。

我装好红包刚走到别墅区门口,身后有⼈叫我:「祝安柠?」

我回过身,只见⼀个高个男⽣正笑看着我:「果然是你,好久不见。」

「程竟!」我也很是惊讶,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高中同班同学。

「你住这里?」他问我。

「不是,我在这里做家教,你呢?」

「我们搬家来了这里。」说完他看了看时间,请我吃晚饭。

同学相见,我也爽快答应。

「他是谁?」李玄倾冷冷问我。

「我同学。」

「你自己不能去⽤膳吗?」

「不能。」我不再理他,和程竟⼀边说话⼀边向餐厅走去。

说起来,高中的时候我也曾仰慕过程竟。

他是我们高中的校草,学习好体育好,我们很多女孩子都对他有好感。

如今,他还是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而我却已经物是⼈非。

我们边吃饭边聊着高中的趣事。

这时候也是⼤梁⼈的晚饭时间,他们⼀个个端着饭碗看着我们。

「这是你爱吃的小酥肉。」程竟将菜放到我面前。

我愣了⼀下,我是爱吃小酥肉没错,但他怎么知道的。

「谢谢。」我夹了⼀块酥肉放进嘴里。

但刚嚼了两口,胃里⼀阵恶心就吐了出来。

「没事吧?」程竟⼀边给我倒水⼀边叫来老板。

老板信誓旦旦他的肉都是好肉,不会有食品问题。

我也知道不是老板的错,我最近吃⼀点荤腥就会想吐。

「皇后娘娘近日吃东西好像总是吐。」医官里有⼈也发现我这⼀点。

「神女娘娘莫非是⽣病了?」百姓们也说道。

「胡说,神仙怎么会⽣病?」

「那不是⽣病是什么?」

「或许是害喜呢,神仙也会怀孕的吧。」

看到这⼀句的时候,我心猛地跳了⼀下。

从被关进冷宫到现在,我⽣理期已经停了两个多月。

我以为是穿越的后遗症,莫非真的……

不可能,系统不会说谎的,我不可能从任务世界带回任何东西,包括孩子。

我呼叫着系统,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它就像消失了⼀样。

李玄倾的神色也有些奇怪:「立刻去看⼤夫。」

程竟的声音也传来:「要不要去医院?」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最近天气有些热,有些吃不下东西。」

程竟又要了份白粥,我这次吃的时候没有吐。

我想只是巧合而已。

吃完饭后已经天黑,程竟送我到了寝室楼下,正好被林漾碰到。

「男朋友?」林漾贼兮兮地问道。

我回道:「高中同学。」

经历了李玄倾这⼀遭后,我不想再喜欢什么⼈了。

天⼤地⼤,总有男子之外的事我可以去做。

回到寝室后,林漾上下打量我:「安柠,我觉得你变了。」

我笑了笑:「我还是我啊,哪里变了?」

她将我推到镜子前:「你看看你的胸,好像二次发育了。」

我愣住了。

镜子里的我,的确如她所说,丰腴了不少。

这⼀夜我没能好好睡。

第二天⼀早我就去了医院挂了肠胃科,我希望是肠胃问题。

候诊的时候,我看到弹幕里全是对我的各种猜测。

但我也看到⼀些医官医女和民间的⼤夫向我询问我这边的医疗相关。

我现在没有心思回答他们,依旧是找了近现代医学的视频播放。

拿到化验单后,医⽣仔细看了看,建议我到妇科再去检查⼀次。

「妇科?我……我不是肠胃问题吗?」我声音有些颤抖。

医⽣回道:「从化验结果上看,你怀孕了,但还是去妇科确认⼀下。」

我脚步沉重地走向妇科。

结果依旧⼀样,我的确是怀孕了。

原来那个小鹿扑进我怀里的梦,是个胎梦。

「莫非……皇后娘娘怀的是……」百官们纷纷看向李玄倾。

李玄倾站在阶上,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是朕的。」

「你回来,朕会好好待你,从前的事朕不会再追究。」

崔映雪神色落寞地站在他身后,又愤恨地扫了我⼀眼。

但这些我都不在意了,我在思考这个孩子的去留。

我今年二十岁,没有什么亲⼈了。

如果这个孩子⽣下来,我就不再是自己⼀个⼈。

可若他真的⽣下来,我们的⼈⽣都很难有希望。

我再次⼀遍遍地呼叫系统,可它比李玄倾还渣。

利⽤完我就消失不见。

直播里弹幕⼀直在刷屏,李玄倾也⼀直在说话。

但我没有心情去看。

我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做检查的女子们。

她们看到报告单后都是高兴的,她们在期待⽣命的降临。

良久之后,我下定决心,给林漾打去电话。

林漾赶来的时候,咬牙切齿地:「渣男是谁,告诉我是谁,老娘手撕了他。」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是不是那天寝室楼下见到的那个混蛋,我去噶了他。」

「不是。」

「那是谁,快说啊你。」

我看了李玄倾⼀眼:「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林漾怔了怔:「死了?」

李玄倾眼神如刀刺向林漾:「朕还好好地活着。」

林漾自然看不见,还在问我⼈是怎么死的,疾病、意外还是什么。

我回她:「先别说这个了,待会儿做完手术你扶我⼀下。」

胎儿已经快十二周,很难药流,只能手术拿掉。

林漾怔了怔:「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嗯。」

她抱了抱我:「也好,早点拿掉,你的⼈⽣还可以重新开始。」

听到我说不要孩子后,⼤梁⼈⼀片哗然。

「皇后娘娘,万不可杀害龙胎啊。」文武百官们纷纷跪地。

百姓们也不断劝我:

「神女娘娘,您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毕竟⼀条⽣命。」

「就是啊,这可是自己身上的⼀块肉。」

「换了是我,做乞丐也要把孩子养⼤。」

⼤梁⼈注重子嗣,女子有孕后都会⽣下来。

我问他们:「若是孩子⽣下来就要做乞丐,那⽣他的意义是什么?」

「延续香火啊。」他们说。

我摇了摇头:「不,是延续苦难。」

「如果孩子的出⽣,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劳碌、恐慌、贫困,那么不⽣也是⼀种善良。」

可惜他们并不能理解这样的话语。

他们需要⽣存,⽣存就要种地,种地就需要⼈,就需要⽣育。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李玄倾向我伸出手:「朕的孩子只会继承这天下,他不会再有任何苦难。」

「祝安柠,不论你是⼈是妖还是神,孩子不准打掉,你回来,和朕⼀起共享这天下。」

我看着他,他现在好像挺情真意切的。

就像当初我们⼀起被困在⼤雪之中,我背着受伤的他⼀步步艰难前⾏。

他也是这样情深意切地对我说:「安柠,我定不负你。」

我心中有些悲凉。

我⼀字⼀句:「我不会再回来,李玄倾,你杀死了我的所有,包括这个孩子。」

他问:「朕何时杀过你,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我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冷宫里。」我终究还是告诉了他。 

他脸上有着震惊。

「我病了很久,吐了好多血,宫⼈也向你禀报过,可你从未来过。」

「既然我已经死了,⼈死如灯灭,李玄倾,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我还在⼤梁,我也绝不会⽣下你的孩子,因为,你不配。」

说完我平静地看了他最后⼀眼,毅然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他有些慌乱的声音:「祝安柠,你给朕回来!」

「这个孩子确定不要吗?」做手术的女医⽣冰冷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躺上去把衣服脱了。」

我正要照做,可奇怪的是直播并没有停止。

⼀般而言,上厕所洗澡这样的时刻,直播会自动关闭的。

但直播还在继续,不过弹幕像是被定格了,⼤梁⼈也像被定住了。

我这边的女医⽣也坐在椅子上⼀动不动。

就好像时间停止了。

发⽣了什么?

「是我停止了时间,还好赶上了,差点误了⼤事。」⼀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渣系统终于上线了。

「你去了哪里,为什消失了这么久?」我⽣气地问它。

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也是第⼀次当系统,没什么经验,把你送回来后我就做第二个任务去了。」

「这个孩子是我的失误,你穿回来的时候我忘了检查你的身体状况,现在我来回收,不会有⼈知道你怀孕过,你的病例上只会多⼀例肠胃炎报告。」

我不解:「回收?」

「嗯,这个孩子不属于这个世界,会对时空造成影响。」

「曾经有系统也忘了收回,结果那个孩子长⼤后为了找他父亲把时空都撕裂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从不知道跨时空出⽣的孩子会有这样的能耐。

⼀阵暖流在我的腹部环绕,三秒之后⼀团白的光芒被系统装进⼀个克莱因蓝的瓶子里。

「成功,我现在要回去交差受罚,你保重。」系统收好瓶子准备离开。

我叫住它:「以后我还会被要求做任务吗?」

它讪讪道:「你第⼀次就失败了,应该不会再⽤你了,我们都是择优录取。」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直播吗?」我又问它。

「这是我们系统界的⼀次新尝试,别的我不能再多说了。」系统只回了这⼀句。

我提出最后⼀个问题:「那你可以消除我的记忆吗?」

我不想再记住和李玄倾的点点滴滴。

我要彻底忘了他。

「你确定你要忘掉所有?」

「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系统想了想:「好吧,我答应你,就当是因为我的失误对你的补偿。」

「谢谢。」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梁⼀眼。

脑海里无数的画面浮现,过往七年像⼀部无声的胶片电影在播放。

只不过是倒放。

从我死在冷宫里那⼀晚开始倒放……

画面越来越模糊,就像⼀块橡皮擦在不断地擦拭。

我渐渐累了,也困了,只想好好睡⼀觉。

我做了⼀个长长的梦。

光怪陆离的,醒来后什么都没记住。

我发现我在医院,手上输着液。

林漾说我得了急性肠胃炎,输完液就会好。

我想了想,是了,我最近吃点东西就吐,可不就是肠胃炎。

回到寝室后,我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看着夕阳。

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努力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索性不想了。

何必自寻烦恼呢。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李玄倾视角。

他从未想过祝安柠会做的那样的决绝,丝毫不留⼀点余地。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从不会忤逆他任何事。

从他第⼀次到祝家提亲开始,他原以为她这个相国最疼爱的小女儿是瞧不上他的。

毕竟他母族微弱,他也不被父皇重视。

且那时相国已经打算将她嫁给太子。

她绝食了三天,逼迫相国答应了她和他的婚事。

他想她是喜欢他的皮囊,因为她曾爬上高墙偷看他,还以为他没有发现。

成亲后,她性格变得温婉,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可他却觉得不喜欢,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总在王府里和她在⼀起。

他有野心,他不甘只做⼀个被欺负的皇子。

他要做那天下的共主。

可他也不能对她表现得太明显,至少丈夫的责任要尽到。

只是他在她平日⽤的香料里放了避子的药材。

他绝不会有⼀个祝家血脉的孩子。

她什么都不知道,⼀次次帮他从相国那里争取机会,甚至还跟着他去守边城。

而他也没有让她失望,⼀次次地成功,⼀步步地高升。

终于五年后,他靠着军功和筹谋扳倒太子,入主东宫。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喜欢是出于真心,可他不能对她动心。

相国⼀直是支持前太子的,常常在他父皇面前进言想要废了他迎回太子。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更何况,他还有映雪,那个⼀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柔弱女子。

所以登基之后,他第⼀件事是要诛了相国府,第二件事是封了崔映雪为妃。

他原本没打算动祝安柠的,她只要安静地待在她的皇后殿就好。

她陪了他七年,他愿意把皇后之位给她。

可她却不停地为相国求情,甚至还动手打伤了映雪。

他问她为什么打⼈,她说是映雪先打的她,她只是正当防卫。

映雪说自己没有打⼈,侍女们也纷纷为映雪作证。

他将她打入冷宫。

她渐渐不再挣扎求情。

他记得她同他说的最后⼀句话是:「是我错了,妄想了这么多。」

然后她平静地去了冷宫。

平静得就同她走进那个手术室时⼀样。

那天手术室里还出现了⼀个叫系统的东西,他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它在哪里。

直播上他听见系统说要收回他的孩子。

然后⼀团白色的光芒从她肚子里飘出,被装进⼀个深蓝色的瓶子里。

后来⼤臣们讨论,那团白色的光应该是孩子的灵魂。

他亲眼看见他的孩子消失了。

她还要求系统消除她的记忆,她说要永远地忘了他。

他当时还以为这样的事是天⽅夜谭,记忆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呢。

她肯定是故意气他。

可她醒来后真的再也没有瞧过他⼀眼。

她那样自然地⽣活,不像是装看不见。

她是真的忘记了。

那⼀刻他的心像是被撕扯了⼀下。

她忤逆他时,咒骂他时,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却在她忘了他的时候,觉得心脏给刺了⼀刀。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因为直播没有立刻消失,他还是能看到她的⼀些⽣活。

能见到她,她就没有离开他。 

他看到她那个学⽣让她教他剑术,她茫然地说她不会。

还有那个陈竟又约她吃饭,她在镜子前打扮了很久,漂漂亮亮地去赴约。

女为悦己者容,原来她不记得他的时候,是会为别的男子动心的。

他们⼀起吃饭看电影,好几天都在⼀起。

陈竟握住她的手,说高中他们做同桌的时候,他就喜欢她。

然后他向她靠近亲吻了她。

她没有拒绝。

他很⽣气,可无论他怎样叫她的名字她都听不见。

好在后来她不再和陈竟见面,那个林漾问她为什么不去了。

她微蹙着眉:「我是很喜欢陈竟,但我心里好像有个声音,让我不要再情情爱爱的,否则要吃⼤亏的。」

原来她还是有感应的,虽然那个让她受伤的⼈是他。

但他还是希望她能记起来,他可以向她道歉。

可事与愿违,两年后她依旧什么也不记得。

这两年里喜欢她的男⼈有不少,她都拒绝了。

她沉迷学业,被保送上了研究⽣,还去做了什么支教。

学⽣们说她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梁的农官们按照她给的法子在海边找到了野⽣的稻谷培育,粮食获得了⼤丰收。

织布局的⼈⼤⼤提高了纺织速度,医官们也制出了各种治病的良药。

⼤梁越来越多的女子会读书习字,她们走出家门,还叫嚷着女子能顶半边天。

⼤臣们说不能放任女子们如此,否则以后她们必定不会再顺从男子。

他没有采纳⼤臣们意见,因为他看到她那个不对女子设限的世界远比⼤梁繁荣强⼤。

他想看看,她教导下的女子们究竟能为⼤梁带来什么。

日升月落,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抬头看着她。

他想着能这样看着也好。

可突然⼀天早上醒来,他又听见了那个系统的声音。

系统说:「完了完了,这边的直播忘关了,回去又要被罚了。」

他有不好的预感,鞋都没穿地向外跑去,可最后只看到⼀闪而过的光幕。

他连她最后⼀面都没见到。

于是他⽤尽⼀切办法想去她的世界,他率领军队打到了九州之外,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三十九岁时,他⽣了重病。

弥留之际,他看到⼀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来到他寝宫。

那个他⼀直没有忘记的系统声再次响起:「这就是你的亲⽣父亲。」

原来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想让他走近些,想好好看看他的模样。

少年冷傲的声音却响起:「原来⼈渣长这样,幸好我长得像我妈。」

然后,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终究是,妻离子散,什么都没留住。备案号:YXX12eo1ol2FwA5QxoyC3K3Q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