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我本以为我是女主角》
一进别墅我吓了一跳,这里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能砸的都被砸得稀烂,连窗帘都被扯下来半拉。
「沈牧?沈牧?」
我在别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只能给他打电话,顺着手机铃声来到了花园的一棵树后。
大冷的天,沈牧只穿了件毛衣跟单裤坐在树后的排椅上盯着天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已经差不多一周没有过来了。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这么长时间。
「怎么坐在这,多冷啊。」
我摘下厚重的羊毛围巾抖开披在他肩上。
「宴会上玩得开心吗?」
沈牧没有看我,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咬着转来转去,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我就知道他会因为没有让他参与宴会这件事生气。
「还好吧,贺风不过是个小角色,我们之前都对付他那么多次了,不新鲜了,不过倒是金楚涵有了一个大乐子。」
沈牧把烟一下子咬住不动了。
我把他手里攥着的打火机抽出来,俯身为他点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微眯起眼睛:「什么乐子?」
「你觉得金楚涵在大家的眼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富!美!」
沈牧没好气地敷衍着我。
「……我不是特指这个,算了,我带你去见见她,你就知道了。」
「呦,舍得带我见人了?不怕被发现啊?」
沈牧一不高兴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舍得,哪里不舍得,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沈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纠缠这件事。
我叫了几个保洁把别墅简单收拾了一下,又陪着他吃了顿饭,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看他心情好了些,我才跟他交代了接下来的计划。
让他从现在开始随便找个酒店入住,我不联系他,他就不要联系我,把别墅当成我们偶尔接头的据点。
沟通好一切之后,我便回了家。
今天回来得晚,大家都休息了,只有哥哥还等在客厅。
他大概是以为我被金楚涵的态度给伤到了,所以才一整天都没见到人。
于是便特地的等在这,就为了安慰我几句,也替金楚涵解释几句。
我简单将他敷衍走,回了房间休息。
睡前我突然又想起了那间白色的屋子。
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再出现,我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一问。
我怀着期待入睡,却一夜无梦。
我只能扫干净寥寥无几的失落,重新挂上笑容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金楚涵大概是没睡好,黑眼圈有些重,妆倒是比昨天的淡了一些,吃饭的时候乖巧的跟个鹌鹑一样,都没抬头看过我一次。
吃完饭我跟金楚涵都要回学校,从现在开始直到考试周结束我们都要按时去学校报道。
已经毕业的哥哥则兴致勃勃地当起了今天的司机。
出发前我悄悄给沈牧发了一条消息。
等哥哥将将看到校门口的雕像,准备放缓车速时,一辆黑色机车从后面猛的超车上前,一把打横拦在了路中间。
哥哥慌忙点了急刹,险些撞上去。
骑车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骑行服,长腿一跃翻身下车,顺手还摘下了头盔。
黑发扎成小啾,绿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笑得嚣张跋扈。
「沈牧!」
金楚涵在旁边惊呼出声,我配合地做出惊讶的神情。
「你们先不要动,我去看看。」
哥哥脸色难看地扔下这句话,下了车。
金楚涵紧跟着把车窗玻璃降下了一半,整个人紧贴在车门上,生怕漏下一点动静。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微弓起的背,缩起的肩膀,前倾的脖子。
没了那个叫做「优雅光环」的道具,她真实的仪态暴露无遗。
倒不算不上丑陋,甚至比普通人要好上一点点,毕竟她再不入流也是拍过几部网络电影的,也算受了点镜头的锻炼。
但到底还是只山鸡,放在凤凰群里就变得格外显眼了。
外面的哥哥跟沈牧有些争执,声音顺着车窗的缝隙钻了进来。
「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什么意思啊,我也算半个中国人,我回故乡看看不行吗?」
沈牧说着话歪了歪身子,隔着哥哥往车里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
哥哥连忙挪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我都能看出哥哥在这一刻的如临大敌。
「你怕什么,我还能把她给吃了?老情人叙叙旧不行吗?」
「请沈先生注意措辞,我想你跟楚涵的误会早就解释得清清楚楚了,楚涵不过是年纪小为了报恩心切才会跟你认识,没了那层身份,楚涵跟你也只是陌路人罢了。」
「哦~」沈牧拉长了声音:「那她可真是个女菩萨,为了给死去的人圆个梦连自己都搭上了,主动献吻献身。」
那些暧昧的日日夜夜一直都在被所有人刻意忽略。
所谓报恩的解释,与其说是大家都被外来人给蒙混过去了,倒不如说是大家选择去接纳了这个借口,全了彼此一个体面。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会借着那些视频,让沈牧咬住外来人不松口。
想要毁掉一个女人的贞洁,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做些什么,几个唾沫星子就能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这是外来人教给我的道理。
我本打算在美国的时候就原原本本地还给她,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借着她的解释将此事暂且画上句号。
如今是时候让沈牧把一切再翻出来了。
「我可是很怀念她带给我的快乐呢。」
被哥哥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沈牧的脸,只能听到他被风送来的声音里缠满了黏稠的暧昧。
金楚涵猛地拉开车门冲了出去,我跟着她下了车。
「你胡说什么呢!」
金楚涵说出口的话该是愤怒的,语气却软绵,听起来倒像是在使小性子。
她冲到哥哥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半个身子贴在哥哥的背后,如同想骂人却又害怕得小孩子一样,从哥哥的背后伸出脑袋去瞪沈牧。
「沈牧,这种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主动做这些事了!」
「这话说得,摘得可真干净啊,你瞒着未婚夫假冒小月牙的身份接近我,跟我同居,绞尽脑汁勾引我的那些事都忘了?视频我可都还留着呢,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的借口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是吧。」
沈牧抱着胳膊,态度挑衅的扫了哥哥一眼,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这种低级的借口也就骗骗他们了,报恩?圣母玛利亚可都没你这么伟大。」
「你到底想怎么样!」哥哥牙关都咬紧了,压低的声音中怒气挣扎着要脱笼而出。
这里离学校门口不远,我已经看到不少熟悉面孔正一个个装模作样地徘徊在校门口。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面子,恐怕早就围上来看热闹了。
沈牧的恶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她了,来看看。」
从他出现,外来人的心声就一直骂骂咧咧到现在,面上还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拽着哥哥的袖子不撒手,就差哼唧两声了。
沈牧把该说的都说了,该惹的事也惹了,就痛痛快快地骑车离开了。
哥哥被他气得不轻,压着火气把我们送进学校,也没了怀念母校的心情,扭头就走。
………
久违的校园里,大家嬉笑着如往常一般打着招呼,看上去风平浪静的。
但我却很清楚,刚才校门口的闹剧正隐秘地在这些人的笑容与私语中疯狂传播着。
很快就能传到顾泽言的耳朵里。
在这个学校里有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处处压他们一头。
所以当外来人将我从神坛上拉下来时,人人都乐于踩一脚。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多喜欢外来人。
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还是会迫不及待地冲上来撕咬。
因为人人都觉得凭什么我不是最好的那个。
………
系统姗姗来迟地上线,外来人急切的跟他探讨着沈牧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的声音却听起来有些飘忽。
我知道,这是因为她根本不确定沈牧到底要干什么,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牧是所有攻略对象中最轻易拿下的一个。
因此她们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也是最少的,对他的了解也更是寥寥无几。
当沈牧不再配合着拿出那些好感度,他就是最难以掌控的那一个。
而且……
不仅仅是不确定。
系统的言语中似乎已经丧失了对攻略进度的焦急。
她听上去好像并不在意此事了。
只是叮嘱着外来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顾泽言跟哥哥的好感度,不要再继续下降了,其他的她来想办法。
为什么呢?对系统来说没有什么事是比攻略任务更重要的。
她之前为了稳定自身程序而回收道具这件事很好理解,毕竟她才是任务的一切基础。
我本以为她稳定好程序后会继续催促外来人去做任务吸取积分,却没想到她居然完全不着急了,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我试图把自己代入到系统的角度一步步分析着。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任务进展不顺利,屡次出现未曾遇到过的问题,包括我本身都出现了重大问题,逼迫我不得不回收道具来补充能量。
这对我跟宿主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局面。
任务也约等于陷入了某种僵局中。
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攻略角色可以选择,但攻略对象似乎是有排列规矩的。
顾泽言是第一个对象,金成一是第二个,沈牧是第三个,后面的依次排开。
顾泽言排在第一个的原因,应该跟他的身份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宿主所附身的躯壳本身就跟顾泽言有婚约束缚,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切入点。
而且顾泽言的情感给予向来是一种极端。
要么一点不给,要么就给全部。
只要拥有适合培养感情的身份,再加入足够的了解,恰到好处的心机,就可以拿下一个忠诚的守护者,得到了一份轻易不会被撼动的爱。
就如同想盖一栋房子,就要选择一个稳定的地基,顾泽言绝对是最合适的。
而他那遭受巨大羞辱后的好感度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哥哥会排在第二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
同居一个屋檐下又有关系上的掩盖,她可以在攻略顾泽言的同时,光明正大地培养哥哥的好感度。
一石二鸟。
虽说是兄妹,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
更何况哥哥一开始认识的外来人的时候,彼此的关系不过是陌生的成年男女。
在这种状况下外来人制造的所有欣赏都是来自异性的好感度。
当真相揭露,以哥哥多情的性子,怜惜愧疚会让那些好感度成倍增长。
他们从未以兄妹身份朝夕相处过,只要外来人拿捏好尺度,在亲情萌芽前混淆那些好感与怜惜,再配合上道具的作用,可以迷住哥哥的眼。
将他困在感情的沼泽中,分不清前路,不明白此刻是生是死,变成一只困兽,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道具让他迈出冲破道德牢笼的那一步。
至此拿到两个人的足够好感度,就可以启动那个不知名的功能,将道德伦理二字从这两个攻略对象的思想中剔除,让他们心甘情愿变成裙下臣。
这栋房子的地基与构架也就此打好了。
最难的部分解决了,剩下的就方便多了,只要慢慢往上堆积就可以了。
因此好感度最容易拿到,但是如果贸然放在前面位置上会不利于攻略进度稳定的沈牧就该登场了。
接下来的几个角色攻略难度跟稳定度都相差不大,可以依次出场。
但是现在地基发生了波动,将将才稳住,框架根本没能搭起来,还处在要塌不塌的位置上。
最简单的好感度也全面崩盘,一路崩到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是有两种选择。
一种,先想办法把地基跟框架重新稳住,然后越过崩坏的角色去攻略后面几个,等积分足够了说不定可以利用道具或者其他渠道重新将这个崩坏的角色纳入麾下。
但是这样做有极大的弊端。
信任是感情的基础,一旦被打破想要修复如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变数太多。
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积分可以使用了,宿主也被回收了道具。
她之前利用道具温水煮青蛙一般在所有人心中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人设,贸然用最初的样子再去重新攻略,极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如果是这样不如选择去攻略陌生的角色,但是已经翻过一次船了,还没稳住就再翻一次,那真的就是覆水难收了。
一个角色地崩坏还能收场,多个角色的崩坏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这不会是一个好选择。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选择了。
如果想找一个比喻的话,这个世界就如同打游戏时的副本。
宿主就是玩家,每一次我都会带着不同的玩家进入到这个副本,攻略角色就像是打怪,积分就是掉落的奖励物品。
本来这个副本已经进了无数次了,可以说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打,但偏偏这一次阴沟里翻了船。
玩家不仅没能拿到奖励,还把装备都丢了。
没有装备,副本的怪变得很难打了,想请求场外的外挂却联系不上,硬着头皮打下去可能要团灭,不如搜刮干净所有能搜刮的东西,重来一次。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择第二种。
至于系统的选择……
从她跟外来人的交流来看,除非是有什么我猜不到的第三选择,她似乎也更倾向于第二种。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牵扯到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这个循环是怎么开启的。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系统获取能量的机制是什么,也猜到了这个循环任务内容是什么,但我仍对这个世界重启的机制一无所知。
虽然我只拥有前世的记忆,但是通过长久以来窥探系统得到的只言片语,我很清楚这个世界已经循环过无数次了。
我一次次地惨死,再一次次苏醒在最初的襁褓中,失去所有的记忆。
如同到了时间就清空数据重新刷新的 npc 一样,懵懂的重复前二十年的人生,直到外来人的出现。
这一世的外来人跟上一世的并不是一个人,也由此可以推测每一世的大概都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系统根本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外来人。
在外来人的眼里,这个世界是她下的第一个副本,等她拿到奖励把副本通关了,就会被系统带着前往下一个。
这样的欺骗也侧面证明了事情的真相是外来人绝不能知晓的,也无法接纳的存在。
仔细想一想,系统曾经说过,没有她外来人就是个孤魂野鬼。
那么大胆设想一下,『金楚涵』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外来人就是山野田间的野花,系统就像养蜂人,摘下了这些花,摆弄着插到花瓶里吸引着蜜蜂采蜜,为她酿蜜。
但是花无百日红,当花瓶里的花被采干净了要枯萎了,就应该把它取出来扔掉,再换上新的花。
……扔掉。
如果这是定好的结局,系统自然不会告诉外来人…
这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然后我心跳加速起来。
我隔着几个位置远远看了外来人一眼。
她正坐在座位上低头偷偷玩手机。
我现在听得到她的心声,我知道她是在跟顾泽言聊天,还时不时在心里分出神骂几句沈牧。
她看起来年轻雀跃,如同奔跑在山谷中的鹿,只想着明天去哪里看一看鲜花。
却不知道这是一个空心谷,说不定哪一脚踩下去就塌了窟窿,直接坠入无间地狱。
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她。
我更关心的是,如果系统现在开启了循环,那么一切说不定会回到最初的位置,我是不是又会重新失去所有的记忆,我还能再次听到系统的心声吗?我还能回忆起这一切吗?
就算我还能拥有这两个能力,一旦重启恐怕我很难再次成功撼动系统了。
这一次的顺利很大程度是得益于系统惰性催生出的松懈。
也因此我只有一次机会,要么直接击溃系统,要么就需要面对一个变得警惕谨慎的系统。
更何况系统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上级……
我很清楚我的能力有限,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忽略这一点,只闷头奔着击溃系统这一个目标而去。
我很清楚还有很多问题我无法面对。
比如系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到底是什么?
就像打游戏的副本,我把系统除掉,这个副本的入口就会关掉吗?会不会有第二个系统重新进来,将这个副本继续循环下去?
我会不会被新的系统重点关注?被她们神奇的能力压制,再无翻身的机会,永永远远永生永世做一颗垫脚石?
这些问题我根本想不出如何应对,我只会被这些问题压垮。
所以我长久以来只能把自己变成一只闷头的牛,只看着脚下的路往前冲,不在乎会不会撞到南墙。
但是现在该面对了。
我想起了白色房间里的那个『声音。』
我迫切地希望能再见到『她』一次。
我选择相信她是真正的『金楚涵』,选择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因为怀疑是燎原的火,我已经快被烧干净了,我不能再去点燃新的火星了,我会疯掉的。
如果她是真的『金楚涵』,她一直在系统内部,那么她知道的可能会更多,我的这些疑问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答复。
但我要怎么再见到她呢?
系统!
因为系统的恢复迫使她隐藏起来,只要我加紧脚步让系统重新衰败,她就有喘息的机会,说不定会来找我!
我能感觉到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如同一只饥饿的野狼,正盯着外来人这块肥肉,饿得口水直流,饥肠辘辘,鼻端都是肉香,视线里一片白茫茫,只有这块肉似乎正隐隐发着光冒着热气,只要咬上一口就能成精成仙。
她似有所察,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收回视线,耳边轻轻擦过她骂我有病的声音。
铃声响起,这节课该散了。
我知道外来人肯定会去找顾泽言,她现在一心抓着顾泽言想把那缺失的百分之一的好感度补上。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选择好感度远远低于顾泽言的哥哥下手。
但是哥哥在感情方面太拖泥带水了,加上又是兄妹,他的好感度虽然不高,也一直在起起伏伏,却很难彻底消失。
像是一包棉花,使劲压扁松松手还是能回弹几寸,得花上慢功夫一点点地琢磨。
顾泽言却不同,他的感情决绝强硬,如同石头,虽然难以撼动,但是只要找准角度,说碎立刻会碎得四分五裂,再难挽回。
想要速战速决,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跟着外来人去找顾泽言,我得想个办法让顾泽言主动来找我。
沈牧在校门口闹得动静一定会传到顾泽言的耳朵里,不管外来人如何解释,沈牧始终是顾泽言心里的一根刺,平时碰不到就算了,碰到了还是会疼。
所以他一定无法忽略沈牧的回归。
我就是要沈牧把这根刺扎得更深一点,扎破他现在平静的伪装,把那些愤怒怀疑羞辱全都再翻出来。
只是有一点,国内不比在美国,沈牧是弱势的一方,不能彻底惹怒金顾两家,不然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出事了我也跑不掉。
所以顾泽言不能直面沈牧,最好是我能在这二人之间光明正大地周旋,也方便把握尺度。
也可以利用沈牧想办法将外来人的粗鄙暴露出来,摧毁她在顾泽言心中的形象。
我很了解顾泽言。
伤痛不会让他破碎,失望才会。
比起『我爱的人心里还有别人』,他更在乎的是『为什么我会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尊严』。
过于刚烈执着的爱总是可以爱错,却不能爱的不值得。
………
我心里已经早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现在的思考不过是将这个计划推得更快一些,接下来该好好给男主角讲讲戏了。
我现在不方便跟沈牧见面,但自从有了真正的『金楚涵』的庇护,我可以肆无忌惮的通过电子手段联系沈牧,不用再战战兢兢担心被系统监管。
男主角今天心情好,入戏入的也快。
等我们下了最后一节课准备回家的时候。
他早早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了校门口,他换了一身牛仔服,蜂腰宽肩,在身后夕阳的照耀下,惹眼得像电影画报。
金楚涵正挽着顾泽言的胳膊撒娇呢,见了沈牧跟见了活阎王一样,脸色直接就变了。
顾泽言垂在身侧的手一下攥紧了,腕间青筋都爆了起来。
沈牧倒是乐呵呵地捧着花就过来了。
「沈牧!」我抢在前面冲过去拦住沈牧:「你怎么来了?也没说一声。」
我回头冲金楚涵打了个眼色,确保顾泽言也能看见。
金楚涵沉默地抓着顾泽言的胳膊,垂下了眼睛,似乎默认了我的出头。
顾泽言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我们几个早上在校门口的争执已经传得到处都是,都在猜测沈牧是奔着谁来的。
现在他又大摇大摆的带着玫瑰花过来,不管金楚涵接不接,绯闻一定会传得满天飞。
别的绯闻也就算了,嚼舌头谁也管不住,不搭理就是了。
可如果这个绯闻对象是沈牧!顾泽言绝对无法忍受。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冲出来,主动迎上沈牧,为他们解围,
既能光明正大地跟沈牧搭上线,又能凸显出我对金楚涵的关怀与爱护。
沈牧配合地瞪了我一眼,张嘴就要骂。
我凑近了在沈牧耳边极其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今天穿的够漂亮的,这花也不错,一会我们去吃什么?吃烤鱼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
沈牧听着我的悄悄话,装模作样的脸色凝重了一瞬,作出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重新拉开距离,转过身对着身后二人眨了眨眼睛,抛出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那我先跟沈牧去叙叙旧,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金楚涵在心里一个劲地猜测着我刚刚跟沈牧到底说什么了,面上只是怯生生挂着点关怀,沉默地望着我。
倒是顾泽言有些沉不住气,他心里对沈牧的印象极差,虽然知道我是在为他们解围,但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金宝珠,你……」
「沈牧,我们走吧。」我故意打断他的话,扭头看向沈牧。
沈牧把花往我手里一塞,深深望了金楚涵一眼,有些粗鲁地拉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出了校园,塞进了路边的一辆小跑里。
还没坐稳,他就方向盘一打驶离了学校。
那玫瑰花大概是洒了香水,顶在我怀里熏得要命。
我扯下两片花瓣,揉捏中那汁液像是被稀释的血水。
「怎么样,见了金楚涵两次,有什么新感想?」
沈牧啧了一声:「变丑了,感觉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腻人了,但又感觉变成另一种腻歪了,还不如之前的感觉。」
「她本来就是个低端角色,现在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不仅如此她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之前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一个偷了袈裟的黑熊精,真以为披上那袈裟就是高僧了。」
「所以你就打算利用我挑起顾泽言的嫉妒心,让我咬死了把她脚踏两只船的丑事全翻出来是吧」
「是啊……前面右拐就到了,就那个蓝色牌子,停下就行。」
我指挥着他来到目的地,刚下车进店找了个包厢,还没来得及坐下,哥哥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直接挂掉,给他发了条「现在有事要处理,有话等我回去再说」的短信,就把手机给静音了。
沈牧跟大爷一样叉着腿坐在椅子上,拿着菜单狂点一气,对着服务员挥了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对了,那个姓贺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于情于面金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本来就是硬钻进鱼缸的泥鳅,靠着跟金楚涵一唱一和才有了那么点余地。现在东窗事发,金楚涵为了保全自己可是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了,一口咬定是被贺风的话给骗了。」
「那姓贺的也不像个软柿子,就这么算了?」
我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不然呢?他贺风在金家面前就跟蚂蚁一样,他是个聪明人,这场戏他唱砸了,还被我反将一军,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更何况金家也绝不会给他任何辩解翻盘的可能。」
我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那小小的茶叶便不由自主地在水面上打起了转。
「所以他很清楚,不挣扎不反抗或许是他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金家他已经得罪透了,金楚涵就算把事情都推他身上,他也没办法,乖乖认了他跟金楚涵这条线还不会断,说不定能得上点帮衬。要是不认,那就是撕破了脸,对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岂不是火上浇油。」
我没有把哥哥调查贺风的事说出来。
跟我有限的能力,以及沈牧在国内的限制不同,金家出面自然是能挖得更深。
一来二去还真查出了贺风手头有几个蹊跷案子,准备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我倒不担心他们会查到绑架案上,那几个人后路都清扫干净离境了,不好找。
更何况这场绑架案到底是没真伤了我,金家不会抓着他们不放,这种事既然已经摁下去就不会再翻出来了。
沈牧眯了眯眼睛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最毒妇人心。」
「这可是你说的。」沈牧笑了笑,一耸肩,接着说道:「你那个哥哥还真是难缠,今早的事没多久他就查到了我住的酒店,还派人跟踪我,不过都被我甩掉了。」
「在美国是你的地盘,他们自然会客气几分,可现在回国了,你在美国那一套可就行不通了,所以我才设计刚才那出戏,小心一点做事,等事情完了还要回美国呢。」
「美国?」沈牧坐起身,胳膊撑到桌子上,像是活动身躯开始捕猎的野兽,眼睛绿莹莹仿佛在发光:「你还会跟我回去吗?」
「你会留我在国内,一个人走吗?」我没有看他,抬手给他也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
沈牧看了我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说呢。」
「那就不要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了,好好享受你的中国之行。」
我拿起茶杯跟他身前的杯子碰了一下,水倒得有些满,不小心泼出一些,正洒在他搁在桌面上的手。
沈牧抬起手轻轻舔了舔茶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视线中那缓慢滑动的一小截舌头像是舔舐在我的脸上。
「……」
不这样做是不是就不够变态了……这个白痴。
我撕开桌上摆的消毒湿巾,抓过他的手擦了擦:「脏不脏,一会要吃饭的。」
沈牧一愣,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牧瞪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等我把手擦完,便猛的抽了回去。
他知道我在故意耍他,那股子脾气就上来了,不仅连鱼刺都不会挑了,筷子也不会拿了。
坐那跟个植物人一样,想吃什么就拿眼一瞥,下巴一抬。
我就得夹到他嘴边喂他。
一顿饭下来我忙得团团转,不由拿话刺了他两句:「伺候皇上也就这么个待遇了吧。」
沈牧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他话里有话,
是啊,他自愿的,我也是自愿,要不然我们两个也不会一起走到今天这一步。
……
吃完了饭,我跟沈牧也散了局。
我一回家,顾泽言跟金楚涵,还有哥哥一个不落都等着我呢。
我人还没进客厅,哥哥就先迎上来了:「怎么样?宝珠!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放心吧。」我挂上疲惫的神情,明明是对着哥哥说话,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金楚涵的位置。
「怎么了?那个沈牧跟你说什么了?」哥哥也跟着我回了一下头,紧着又看回来,着急地问道。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
「到底怎么了?那个沈牧不是什么好人,他为难你了?」顾泽言难得主动插了句话,眉心都皱出印了。
他边说话边向我走了过来。
我闻到他身上全是烟味,看来沈牧再次出现这件事对他的刺激真不小。
「唉……」我长叹一声,眼神流转着就差在金楚涵身上写上「她在这我有口难言」几个大字了。
哥哥跟顾泽言对视一眼。
顾泽言扭头去劝金楚涵先回房间。
金楚涵自然是不愿意,一拒二闹三撒娇,换做平时顾泽言哪舍得,可现在沾上了沈牧两个字,顾泽言是一步也不退让。
金楚涵心里也是知道这事是她理亏,不好跟顾泽言太强硬,只能幽怨地答应下来,临走还不忘可怜兮兮地说一句:「你们别听沈牧胡说,他是故意在污蔑我。」
这句带着哽咽哀伤的解释跟她声尖词脏的心声放在一起,显得格外滑稽。
送走了金楚涵,我对着顾泽言跟哥哥开始了我早准备好的表演。
我拿出手机找出一份录音,这是我跟沈牧在吃饭的间隙时录的。
为了让心情不好的沈牧配合我,我连汤都是一勺一勺喂着他喝的。
我点开这份『忍辱负重』换来的录音。
「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金宝珠,是金楚涵先来招惹我的,怎么完事以后想走就走?她以为我沈牧是什么人?!」
「沈先生,楚涵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对,但是在美国的时候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又……」
「解释?我那是给她留脸呢,什么为了报恩,真拿我当傻子啊,我跟小月牙本身就没有那层关系,我把她接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当成普通朋友照顾,是金楚涵绞尽脑汁地勾引我,她是你妹妹,你不清楚吗?只是为了报恩用得着把自己都献出来吗?!」
「沈先生,话不能乱说!楚涵是做了一点出格的事情,但是她跟我们保证过绝对跟你没有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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