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没有过完美的犯罪?

「这次也是,什么预知死亡的短信,什么跟踪杨梨,她一定要证明是我儿子杀了她女儿。」

「我实在不明白她这样折腾的用意是什么?她女儿死了她很心痛,我能理解,可是我儿子也去世了,我也是受害者呀!」

「我承认马明和杨梨生前关系确实不好,我们两家关系也很差,但是现在两个孩子毕竟都不在了,我希望他们所有的恩怨都随之消散,给他们留一点脸面吧!」

「他们无论是相约自杀也好,意外坠崖也罢,哪怕是我儿子杀了杨梨,或者是杨梨杀了我儿子,细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这也是我不愿你们再追查 50 万的原因。」

「所以,我对你们现在的调查结论非常满意,以后我的孙子问起来他的爸爸妈妈呢?我可以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很相爱,也都很爱他,只不过在纪念结婚七周年的旅行时意外去世了。」

马母说完,不仅潸然泪下。

8

话分两头说,为了调查本案的疑点,老钱将我们分了四组:

一,庆哥负责调查马明和杨梨吵架的原因以及预知死亡的短信。

二,交警张队负责继续在现场周边搜索 50 万。

三,女警安姐负责查看监控,并配合庆哥侦查。

四,本蜗牛和王队负责尸体解剖。

案情分析会上,老钱让大家依次说说,看看都有什么收获。

庆哥首先发言:

「马明打杨梨的根本原因我找到了,就是这张照片。」

庆哥出示照片让大家看。

「据杨母所说这张照片是马明给杨梨的。很明显照片中,杨梨和一群吸 DU 人员在一起。」

「杨梨吸 DU 吗?」老钱问。

「我调查过,杨梨并不吸,只是偶然出现在这种场合,停留仅一分钟就被抓拍,所以杨梨怀疑马明跟踪她。他们正在闹离婚,也难怪杨梨会怀疑。这就是预知死亡短信中跟踪的由来。」

「是马明跟踪她吗?」

「这个不好调查,毕竟马明已经去世了,但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这张照片引发了办公室的争吵,然后马明打了杨梨,矛盾全面升级。杨梨认为马明会杀了她,于是就提前告诉了母亲。这就是另外一条短信的由来。」

「通过我们的调查,并不存在马明谋杀杨梨的嫌疑,毕竟他自己也死掉了。他们根本的矛盾就是马明某些方面功能障碍,导致离婚,继而引发孩子抚养权问题。这个矛盾恐怕还不足以形成谋杀的动机。」

「至于为什么双方父母都在回避打人这个问题,杨家是因为只要有这张照片存在,杨梨无论吸 DU 与否都是一个丑闻。同理,马母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儿子某方面功能障碍。她不愿意再深究 50 万也是这个心理。」

提到 50 万,张队早按捺不住了,他扯着嗓门道:

「失主是不要 50 万了,但是,我们交警队在这里表态,一定要把 50 万找到还给失主。」

「找到了吗?」老钱反问。

「这个,这个,我们这几天反反复复把附近的每个角落,还有度假酒店的角落都找遍了,真的没找到 50 万。」

老钱呵呵一笑,并不发言。

张队赶紧补充:「所以,我觉得找不到钱,不是我们不努力,是侦查方向有问题。」

啥都能往侦查方向上甩锅。

张队看见大家都在笑,解释道:「让我给大家分析分析,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侦查方向,一直就有问题,最开始呢,是怀疑是我们内部人干的,这明显就是没有脑子胡扯嘛!」

张队汇报工作也不忘记揶揄庆哥。

「后来,怀疑是酒后不慎遗失,我们前前后后都找了,真的没有,再说了,人家马明根本就没喝酒呀!」

提起喝酒这事,张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个现场地处偏僻,山高路险。虽然案发后现场一直都由我们交警负责保护,但是请注意,车辆坠崖到发现现场报警,有近 12 个小时,谁能保证这 12 个小时内没有其他人进入过现场?」

「所以,我认为如果 50 万在车上,那么一定是在我们没有封锁现场之前,就被他人拿走的。这个他人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村民。」

这样说,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

「我可不是瞎说,我有证据的。

「我们清查现场的物品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场:马明的手机、手表、钱都不见了。而杨梨的手机,手表,首饰等都在。」

「为什么会这样呢?」

「假如说,马明和杨梨在从度假酒店到坠崖地之间的三分钟里,遇到了抢劫。那么劫匪为什么只抢走了马明的财物,没有抢杨梨的财物呢?仅仅那几件首饰就老值钱了。」

张队拿出一张照片。

「大家看,这是我们交警刚接触到现场时拍的照片,虽然车辆和两人的尸体都碎得很厉害,但是我们能看出来马明的尸块在上,杨梨的尸块在下。特别是杨梨,部分尸块还被卡在车里。」

「这就是答案,如果有村民提前进入现场,马明的尸体在上,他身上的财物更容易被人拿走,杨梨的尸体在下,不容易被拿走,甚至村民根本就没有发现杨梨的尸体,毕竟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情形,早就吓得傻了,哪里还敢仔细翻看。」

「所以,我觉得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就是排查附近的村民,虽然附近没啥村民,但是说不定就有晚上不睡觉,就爱瞎溜达的夜猫子呢!」

这次张队拿出了证据,大家都纷纷表示认可。

这时,王队突然提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马明戴着手表呢?杨梨手上有表,他手上没有手表,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带表的习惯。」

「嘿嘿!我就知道肯定有杠精要杠一下,我早准备好了!安姐!麻烦把监控放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只有短短几秒。

马明在驾驶位开车,挡光板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杨梨醉倒在副驾驶位置。

马明的左手夹着一支烟,握着方向盘,手腕处明显有一块表。

「大家看,这段录像是在度假酒店门口拍摄的,清晰度还是比较高的,马明开车向山顶方向行驶,三分钟后他们坠崖身亡!」

「这个证据好哇!不仅找到了 50 万的方向,还把抢劫的可能性给排除了。」老钱对张队的推理很满意。

前两个都说完了,轮到王队发言,王队支支吾吾,有意推脱。

这是怎么了?刚才提问时的气势去哪里了?

不瞒您说,本蜗牛和王队这次任务彻底的失败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死者家人根本不同意解剖。

都碎成这样了,你们还解剖,TMD 还有没人性呀!

虽然公安机关可以强制解剖,但是这个案件有大量的证据表明,这不是个刑事案件,就是个意外,所以强制解剖终究还是不合适。

我们又把尸表看了遍,草草收场。

提前剧透一下,虽然我们没有解剖,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找到线索,我们这次找到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是凶手留下的一个巨大的漏洞。

当然现在我们还并不知道这是漏洞,会在以后说明。

大家都发言完毕,接下来该是总结的时刻了。

本案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大家都说一下吧!

庆哥:「是意外,从证据到调查,逻辑都能自洽,没有发现他杀的嫌疑。」

张队:「肯定就是意外呀!我就看一眼就知道是意外……」

轮到王队了,他又磨磨唧唧不说话。

老钱急了,着重提醒:「王队!该你发言了!」

「我总觉得这案子有些古怪,特别是坠崖那段尤其古怪。」王队弱弱说道。

「哪里古怪了?」老钱反问。

「哪里古怪我还说不上来。」

这把老钱气的:「王大黏糊!磨磨唧唧,真是名不虚传!」

「同志们,有谁再发表一下意见,拿出证据,让王队彻底死心。」

这时庆哥站出来说:

「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吧!虽然我们现在定意外有疑点。但是我们可以有排除法,排除他杀。」

「度假酒店最近的三个监控录像就是最好的证据。」

「经过小安的调查,本案的监控其实共有三处。」

「第一,酒店后门停车场的监控。」

「第二,酒店外大门口的监控。」

「第三,某某山景区方向的监控。」

「我们来还原一下他们的行动轨迹,」

「根据第一处的监控显示:马明扶着杨梨上车。」

「根据第二处的监控显示:马明开车载杨梨向某某山景区方向行驶。」

「根据地三处监控显示:并没有发现马明开车通过。」

「马明和杨梨坠崖的地点就在第二和第三处监控之间,并且这两点之间只有一条路。」

「并且这两个监控之间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经过。」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个监控和唯一的路就形成了一个广义上的密室。」

「假设,马明和杨梨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凶手就必然会有进入密室和离开密室的过程,那么就必然会被这三处监控所发现。」

「很显然,通过我们的反复调查,现场只有马明和杨梨两人的踪迹,根本就没有假设中的凶手。」

「所以虽然本案意外或者自杀的疑点很多,但是有这个密室的存在,首先能排除的,就是他杀。

「王队和老钱都明白,庆哥说得没错!这三段监控录像就是铁证,只要有这个铁证存在,就不可能是谋杀。」

老钱表态了,向大家朗声说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疑问咱就以意外坠崖结案了。

大家都纷纷赞同。

只有王队默不作声,他想了一会说:「让我再研究一下监控吧!」

老钱看出了,王队还不想放弃,虽然他没什么有力的证据推翻庆哥的结论,但是还想再挣扎一下。

想挣扎就再挣扎一下吧!老钱知道他就是这个磨叽的脾气。

9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队、安姐和本蜗牛三个人,王队长在扒拉着电脑看视频,就这三个视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安姐在一边打哈欠,等着王队看完视频还她电脑。

我就是个小透明可以忽略不计。

王队这个人办案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听不同人的意见,因为他认为每个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的经历和关注点不一样,所以分析同一个问题得到信息就不一样。

有些问题我们用换位思考的方法就能得到结论,模仿别人的思维看待问题。

但有的问题就不行,比如女性的思维方式,王队作为一个习惯用理性思维思考问题的刑警,就很难模拟女性的心理。

所以他遇到问题时,总是喜欢咨询一下女性的看法。

在以前本蜗牛在《基层法医办案手记》里写的《花田诡事》这个案件中,就是女警璇子,用自己独特的女性视角,最先发现了案件的疑点。

王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姐说话:

「这个案子我总觉得处处透漏出古怪,但是具体是哪里古怪了,也说不出来。」

安姐接话。「对!我也觉得古怪!」

王队:「噢?你觉得哪里古怪了?说说呗!」

安姐突然来了八卦的兴致:「要我说古怪,他们的夫妻关系最古怪。」

安姐当年已经四十岁,作为一个经历过很多案件的民警,早已过了一心恋爱的年纪,看待婚姻有更清醒的认识。

「他们都结婚七年了,早就过了激情和冲动的年纪,每天深夜打两个小时的『电话煲』,这本身就很古怪。

「还结婚纪念,搞得像度蜜月一样。退一步说,就算中年夫妻偶尔浪漫一下也能说过去,可是,就马明那种状态,哈哈!怎么度蜜月,还去看日出,他『行』吗?简直是浪费!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哈哈!」

王队有点不解:「你说的我能理解,但是马明和杨梨都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人,他们这样做会不会是对外搞的形式。」

安姐:

「你是说貌合神离?不可能的,你看看第一点监控,就是在酒店后门停车场那段。」

「马明扶着杨梨上车,你看看杨梨那个腰,像蛇一样,整个都缠在马明的身上,如胶似漆呀!啧啧!练瑜伽的女人身段就是不一样。」

「我告诉你哇!女人的身体最诚实,骗不了自己的,这种神态,演戏是演不出来的。」

你看杨梨的神情、体态,哪里像一个结婚七年,男人不行的中年女人,这完全就是热恋中的狂热少女哇!」

「对!对!」

「最古怪的就是他们的夫妻关系,这一点最显眼,也最容易被忽视。」

王队好像有了灵感,他若有所思,一会看看照片,一会看看案卷,突然急切地呼唤我:

「蜗牛!蜗牛!快把老钱和老庆叫来,我知道凶手的作案方法了!」

9

「凶手?哪里来的凶手?」庆哥一脸不解。

「王大黏糊,你是不是傻掉了,本案现在连是否是谋杀都无法确认,你倒好,连凶手都搞出来了?」

老钱觉得此时的王队那是相当的不靠谱。

王队没有回复老钱和庆哥的质疑,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设想,如果这个设想成立的话,本案的一切古怪之处都能解释清楚。」

老钱见王队的神情,调侃道:「这么自信?不像你磨磨唧唧的风格呀!」

「看来这次十拿九稳。」庆哥也附和。

「一切都想通了才敢这么自信,敢不敢打一个赌,本案就是一个谋杀案。」王队笑道。

「有啥不敢的,我还真想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丑话先说了,要是搞不出来,耽误的时间算你的,中午你请客。」

「先别想着吃,为了验证这个设想,我们需要去一次度假酒店。」

「为了能吃上你的饭!走着!」

「哈哈!走着!咱哥三再合作一次。」

临行之前,王队特意叫上了本蜗牛:

「我要交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你和小赵一起去。」

小赵是我们的痕迹技术员。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重要任务肯定都是脏活累活。

但我心里明白,王队这是为我好,提携后辈嘛!脏活累活是最能出成绩的活儿,这样的立功机会当然要留给自己人。手动狗头。

待王队听说完任务之后,我的猜测没错,果然是脏活。

至于什么任务,先留个悬念,后面会给大家叙述。

一行人再次来到上次的景区度假酒店,王队一行人开车直接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他们在地下停车场,走走转转逛了好久,发现能从地下停车场的步梯直接到酒店客房和大厅。

当老钱、庆哥和王队再次来到大厅,面对前台小妹时,小妹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凝重面色。

「不用害怕!我们就是简单问你几个问题。」王队把语气尽量放舒缓,但前台小妹还是禁不住身体后退。

王队拿出一张照片,示意让小妹辨认。

「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小妹小心接过照片,认真看了一下,不住摇头:「不认识!」

「请问你在 9 月 1 号那天见过几次马明?」

「两次呀!」前台小妹不假思索。

这段时间类似的问题已经被问过多次。

「你确定是两次?」王队追问。

「真的见了两次,我印象特别深刻。」小妹坚持己见。

「那好,请你再认真回忆一下那天见马明时的情景」。

提起那次愉快的经历,前台小妹明显语气轻松了许多:

「第一次见马先生,马先生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准备晚餐……我推着餐车轻轻敲门,杨女士开门,当杨女士看到烛光晚餐时,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她瞬间明白了,两手捂脸,感动得哭了,连声对我说谢谢!这个惊喜还是相当成功的!」

我记得当时房间内的灯都熄灭了,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蜡烛的火苗在跳跃,映着杨女士的倩影,那情景真是浪漫极了……」

「好了,请暂停!根据你刚才的叙述,你是在那个地方看到了马明?」王队追问。

「在房间里呀!」小妹反驳。

「具体在房间什么地方?」

「在,在,哎呀!总之就是在房间了啦!当时烛光很暗,我也记不清他站在什么地方,这么浪漫的情景,我就注意杨女士了……」小妹小声嘟囔。

「也就是说,送餐时屋内仅有蜡烛的微光,室内的灯都关闭了,因为光线太暗,你根本就没有看到马明。是吗?」

「这个!这个,我肯定是见过他的,你要是问我细节,他具体站在什么地方,我就记不清了。」

见王队有点不信,前台小妹接着说。

「不过第二次我确信,我是真的见到马先生,我还和马先生说话了呢。

「……我将醋送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门是开着的。我敲了一下门,马先生应声让我进来。

「我见杨女士在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地面上也吐了好多,马先生的裤子上、鞋子上也粘了很多呕吐物。

「马先生一点也不嫌弃,他在卫生间面向里,蹲在一旁,一边轻轻拍着妻子的背,一边小声安慰。

「马先生让我将醋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就行,我怕马先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提出去卫生间帮忙,马先生赶忙说不用了,他说卫生间呕吐物太多,会弄脏我的鞋子……。」

「请问当时马明在什么地方?」

「马先生在卫生间里呀!在照顾杨女士。」

「他是不是面向卫生间的里面,而背对着你,当你试图进入卫生间给他送醋时,他没有让你进?」王队追问。

「是呀!我真的见马先生了呀!」

至此王队心中的设想已经到得到证实。

他缓缓对前台小妹说:

「好吧!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两次见到的所谓『马先生』,根本就不是马明!而是本案的凶手。

前台小妹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声音有些颤抖。

「这怎么可能!你不要吓我!」

王队一字一句说到:

「我没有吓你,因为我刚开始让你看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马明!」

此话一出,旁边的庆哥也大吃一惊。

前台小妹是一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难道会这样好骗?

王队道:

「这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声称见过马明两次的前台小妹,确实不认识马明,这就是事实。」

「所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马明,而是凶手。

王队接着解释:

「骗一个理智正常的前台小妹,确实不容易,不过,前台小妹所谓的目击,都是经过凶手精心设计的,他知道我们警方以后必然会来调查。

「我来具体分析一下:

「首先,凶手打电话给前台,说自己要和妻子过七周年结婚纪念日,并且要给妻子一个惊喜。」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暗示,这条暗示包含几个信息:」

「第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即杨梨的丈夫马明。」

「第二,说明了自己要给妻子惊喜,既然是惊喜就要神神秘秘。」

「第三,让前台悄悄准备餐饮,并让服务员送到房间里,这条很重要,为以后的前台小妹直接目击马明提供了机会。」

「到了这里,虽然凶手仅仅只打了一个电话,就让前台小妹有了深刻的印象:妻子漂亮,丈夫浪漫,这年头这样的中年夫妻可不多见了。」

「其次:前台小妹的第一次目击。」

「这次目击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目击,凶手很狡猾,利用烛光晚餐的氛围,注意,周围的灯都是关闭的,除了烛光,周围一片漆黑。」

「前台小妹只注意到了杨梨激动地留下了泪水,完全不会想到站在阴影里祝福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杨梨的丈夫。」

「毕竟在这种场合出现的男人,除了丈夫还会是谁?」

「第三:前台小妹的第二次目击。」

「这次目击,前台小妹明确在卫生间看到了凶手,他并没有隐藏在阴影里。这怎样解释?」

「很简单,小妹看到的只是凶手的后背。小妹看见杨梨醉了,说要帮忙,凶手及时制止。也就是说,小妹连卫生间都没有进,他根本就没看到凶手的脸。」

「此处还有一个细节,小妹来送醋的时候,房间门并没有关,小妹是直接进来的。这个细节很有意思,大家回想一下,小妹第一次目击时,房门是关着的,开门的是杨梨。」

「这次为什么房间门没有关呢?是忘记了,还是刻意所为。」

「我认为是故意为之,因为这时候杨梨已经醉了,没办法开门,如果小妹进房间,凶手去开门的话,会被小妹直接看到凶手的脸。」

「所以,经过凶手这一系列的精心操作后,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会认为凶手就是杨梨的丈夫马明。」

听王队分析了这么多,庆哥有点蒙:「先暂停,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你让我捋一捋。」

「你的推理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巨大的漏洞。」庆哥说道。

「前台小妹确实没有看到马明的脸,即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马明,有可能是马明,也有可能不是马明。

「你直接排除了这个人是马明的可能,说这人就是凶手,这是不严谨的。

「如果这个人确实就是马明,小妹也确实就没有看到他。你不能因为小妹没有看到,就否认这人不是马明。」

王队接着分析:

「老庆说得没错,如果仅仅只有前台小妹的目击的话,我刚才的推理都只是一个设想,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人不是马明。这也就是我一直感觉本案古怪,却一直没有发言的原因,我没有证据。」

「不过我后来找到了证据:张队在分析 50 万的时候,说在第二段监控能发现马明戴着手表,而坠崖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腕上有手表,所以他的推理是死者的表被附近的村民顺走了。」

「他这个推理是否正确,先存疑。」

「不过他这个思路提醒了我,我在对马明进行尸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我用酒店出现的『马明』和坠崖的马明的尸体对比:在度假酒店的房间里,小妹说杨梨酒后呕吐物沾在了『马明』的裤子上,可是我在检验马明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裤子上并没有呕吐物。」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在酒店照顾杨梨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马明。

「根据调查,在前台小妹走后,『马明』很快带杨梨上车,这点酒店后门的第一处监控可以证明。」

「即使『马明』想换下有呕吐物的裤子,也没有时间,更没有裤子供他换。」

「但是第一处监控视频里,确实是马明扶着杨梨上车。这段视频马母和杨母都是看过的,难道马母连视频中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出来?」庆哥仍然质疑。

王队回答他:

「确实能认错。」

「请注意,这段视频是在晚上拍的,虽然有路灯,但是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两人的脸。」

「对于熟悉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用看对方的脸,仅仅看人的走路姿态或者是仅仅听脚步声,就知道来者是谁。」

「但是,在这段视频中,杨梨醉了,她像蛇一样,缠在『马明」的身上。在这种状态下,人是不可能正常行走的,想通过走路姿态来判断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无法从脸和走路姿态上识别,那就只能看衣服,凶手穿一件和马明一样的衣服,不难吧!」

王队继续解释:

「还有一点,第二段视频也能看出来这个『马明』有问题。请注意,在第二段马明开车的视频中,他的遮阳板压得很低,根本就看不见脸。晚上哪里有阳光呀,并且路上也没有对向行驶的汽车,他为什么要放遮阳板呢?」

「你是说,和杨梨一起上车的人是凶手?」庆哥问。

王队说:「没错。」

这一系列的推理让庆哥有点蒙。

「既然在酒店房间里和车上的人都是凶手,那么真正的马明去哪里了 ?」

此话刚一出口,庆哥就有点后悔,这个问题太愚蠢,因为答案很显然,真正的马明在山崖下死掉了。

庆哥补充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凶手是怎样完成这样一个密室杀人的?既然和杨梨一起上车的人是凶手,那么最后坠崖的尸体为什么是马明?凶手又是怎样从密室中离开的呢?」

王队接着说:

「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马明去哪里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

「马明开车从公司直接到度假酒店地下停车场,然后他就和杨梨一起在房间出现,最后一起开车坠崖。」

「从公司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这一段距离是真马明;从酒店房间到和杨梨一起上车,这段时间,已经证实他是假马明。」

「刚才我们在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能走步梯到客房和大厅。」

「那么地下停车场就的关键,因为他们的身份在这里得到了转换。」

「对于这一点,我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证据。在酒店后门停车场的监控,也就是第一段监控之前,还有一段监控,这段监控什么都没有拍到,由于光线模糊,只能看到杨梨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了酒店后门。」

「此处细节在前台小妹的叙述中也能找到,小妹的理解是马先生非常的细心体贴,因为杨梨喝醉了,将车开到后门,便于杨梨上车。」

「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刚才在地下停车场看过了,从停车场到客房很方便,客房在二楼,『马明』只要扶杨梨直接下楼到地下停车场就能离开,为什么他要特意将车开到酒店后门呢?」

「并且,『马明』将车开到后门后,特意将驾驶的位置远离监控,由于车辆的遮挡,只能看到『马明』打开车门后远离。」

「酒店后门是进入酒店的最近路线,『马明』并没有选择从这里进入酒店,因为如果从这里经过,就有可能被后门监控拍到正脸。」

「『马明』远离后怎样回到酒店房间,我们并不得知,我推测他可能原路返回,从地下停车场进入酒店,因为地下车库没有监控。」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假马明为什么冒极大的风险将地下车库的车,移到有监控存在的酒店后门呢?」

「因为他在制造密室。

「制造密室?」庆哥有点不可思议。

王队继续分析:

「我们在案情会上分析的密室,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密室,而是广义上的密室。这个密室由三个监控和一条路组成。」

「逻辑很简单:

「第一个监控能看到马明和杨梨上车。」

「第二个监控能发现他们的行驶方向。」

「第三个监控什么也没有发现。」

「坠崖地点就在第二和第三监控中间,在只有一条路和长时间没有其他车辆经过的情况下,这个时间段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就是所谓的密室。」

「构成这个密室的,五个要件缺一不可。」

「假马明把车开到有监控的酒店后门,而选择从从没监控的地下车库回酒店房间,就是在故意制造密室的第一个要件。」

庆哥:「我还是不明白,假马明故意制造这个密室有什么意义?」

王队:「当然有意义,从第一个监控中,我们清楚地看见,只有马明和杨梨两人上了轿车。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如果从地下车库上车,我们就无法判断车上有几个人?」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意义,车上肯定只有两个人,就算假马明替换了真马明,车上也还是有两个人。」

不对!车上有三个人!」

「车里有三个人?这怎么可能!」

庆哥反驳道:「凶手和马明的媳妇一起度蜜月,马明在车里当电灯泡吗?」

「车里确实是三个人,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王队说到,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时,庆哥瞬间明白了:

「你是说,假马明在地下车库杀了马明,然后伪装成马明与杨梨约会?」

「那么凶手是怎么杀害马明的呢?你不是说马明是坠崖而死的吗?」

王队:「杀人的手段,分析起来可能有点困难。我们刚才在地下车库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现场。」

「没有发现机械性窒息的窒息征象,可以排除窒息。」

「有可能是钝性物体所致的颅脑损伤,如锤杀,因为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马明全身都是钝器损伤。死者在车里,车沿着山崖翻滚落到谷底,人在车内反复碰撞,这样死者身上的损伤就很多,即使有锤杀的痕迹也会被覆盖。」

「再者锤杀致颅脑损伤者,死者往往先昏迷,再死亡。杨梨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死亡的,所以死亡时间上看,他们会是同一死亡时间。」

「也有可能是用药物迷晕,这样也能形成同一死亡时间的假象。」

「因为没有系统的解剖,药物也不能排除。」

在此蜗牛插一句,对于钝性物体打击颅脑所致的损伤与高坠损伤的鉴别,蜗牛会在本文最后详细分析。

「假马明杀掉马明后,将尸体放在杨梨的车上,并把杨梨的车开到酒店后门,有监控的停车场。」

「这样我们警方以后调查监控的时候,就会发现只有两个人上了车,在思维惯性的作用下,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车里还载着一个死人。」

「车上有三个人,那么这个所谓的密室就不攻自破了。」

王队接着分析:

「假马明开车载着醉酒的杨梨和马明的尸体,行驶到山崖边。他故意放慢车速,然后跳下车来,车辆在惯性的作用下,缓慢滑向谷底。」

「至于凶手是怎样从密室中离开的?」

「这是一个广义上的密室,我们关注的只是车,对于行人,我们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不过依照假马明缜密的性格,他很有可能就藏在第二和第三个监控之间,或藏在附近的草丛,或者在石头后面。」

「甚至可能在草丛里待上一整夜,等待白天,这条路上的人车渐多的时候,这个密室也就自然破了,他就可以混在行人中自然离开……」

至此本案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

「精彩!真是精彩!」老钱不仅感叹。

「王大黏糊!你的脑瓜子是怎样想到的,这个马明是冒牌货?真 TND 就是个天才!」

王队无语,接着分析:

「我很长时间内也并没有意识到视频中的马明并非是真马明。我只是觉得本案处处透漏着古怪,说不清楚。」

「后来我无意间和小安聊天,她说她也觉得本案古怪,最古怪的就是他们的夫妻感情。这句话一下就提醒了我。」

「我们刑警办案,都是用理性思维思考问题的,要做到绝对的客观理性,尽量避免感情用事,坚决不能用感性思维去思考问题。」

「但是人终究是一个感情动物,感性思维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存在即有合理性。」

「有时候用理性思维想不通的地方,或许用感性思维就能解释。」

「这个案子我最早是用感性思维发现问题的。」

「就如小安所说,本案最古怪的地方就是马明和杨梨的夫妻关系。」

「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马明和杨梨夫妻关系很好,堪称模范夫妻。两人一起度蜜月,电话煲等等。这也就是我们第一次调查的结果。」

「根据我们进一步调查马杨两家父母,得知他们的夫妻感情很差,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就是我们的第二次调查结果。」

「至于为什么前后两人的夫妻感情有如此大差异,这个并不清楚,用理性思维是解释不通的,毕竟感情的事谁能说清楚呢?」

「那么用感性思维能解释通吗?」

「可以的。」

「小安是女性,她看问题和我们看问题有时候不一样。」

「她在看第一段监控时说:」

「杨梨的腰像蛇一样,缠在马明的身上,如胶似漆。」

「那神情简直就是热恋中的狂热少女。」

「没有为什么,这些都是女人的直觉。」

「这就是感情思维。」

「用感性思维去分析,杨梨是喜欢第一段视频中的『马明』的。可实际上,杨梨是不喜欢马明的,简直水火不容。」

「那么我们就很容易发现,第一段视频中的『马明』不是马明。」

此时老钱不耐烦了,打断了王队:

「王大黏糊呀!别再说了,你什么感性理性的,你说这么多有啥用处呀!快用你聪明的脑瓜想一想怎么抓凶手?」

王队不紧不慢:「我现在就是在分析怎样抓凶手呀!」

「我看你是在分析女人的第六感!」

王队不理老钱,继续说道:

「从上述的分析可以得知:杨梨和这个假马明关系是很亲密的:杨梨和假马明一起过结婚纪念日;假马明有杨梨的车钥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女人的直觉,杨梨很喜欢这个假马明。」

「分析到这里,这个假马明的身份就非常明显了,很有可能是杨梨的情人。」

庆哥道:「可是据我调查,杨梨并没有情人。这一点得到了杨母和马母的印证。」

「没有情人?我看未必,特别是杨母和马母的叙述,我觉得尤其不能信。」

「她们都有一种很强烈的目的,那就是隐瞒自己子女的丑闻。比如杨梨可能吸毒,马明有某功能障碍。」

「第一次调查中,马明和杨梨为什么冲突,被她们很巧妙地化解了。第二次我们是带着问题调查,杨母才很不情愿地说出了那张照片的存在。由此可见,即使杨梨真的有情人,杨母会对我们如实说吗?」

庆哥道:「你觉得杨母和马母仍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不错!」

「我觉得从这张照片上就能看出点问题,这张照片就是直接引爆杨梨和马明的导火索,也因为这张照片,杨梨认为马明在跟踪她。」

「大家看!」王队出示照片。

「马明是不是真的在跟踪杨梨呢?

「当时我们都认为不可能,因为马明是杨梨的丈夫,一个极其熟悉的人跟踪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再者,马明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没时间,也没动机去跟踪杨梨。」

「所以,我们更认同马母的说法,照片只是偶然遇到了熟人被拍了下来。」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杨梨有情人,现在我们知道杨梨可能有情人,那么再回头看杨梨说的跟踪。」

「恐怕我们当时的推断是错的,杨梨很可能确实是被跟踪了。」

「大家想一下,夫妻之间的跟踪最常见的是什么情况?对了,调查出轨嘛!」

「要知道,杨梨和马明正在闹离婚,如果女方有情人,那么在离婚中对她是非常不利的。」

「这样以来:离婚,情人,跟踪,照片,被殴打,预知死亡的短信。所有的关键点都对上了。」

「另外,马明是一个公司的老板,跟踪这种事根本不用自己出马,让几个自己的心腹去办就行了。」

老钱:「不错,我看杨梨到马明办公室发怒的根本原因是,马明发现了她有情人。」

王队:「前面我们分析了,这个假马明就是杨梨的情人,情人就是本案的凶手。」

「我们再回头看看这样照片:照片中周围人都在吸毒,只有中心两个人没吸毒,杨梨和那个看不清脸的服务生。」

庆哥:「难道这个服务生就是杨梨的情人?」

王队:「这张照片能让杨梨发怒,肯定是拍到了关键信息,照片中能确定性别的男性只有这个服务生。」

……

有了王队的思路,好像一下子线索多了起来。

「我建议再审杨母,她既然知道掩饰照片,就必然知道这个情人的存在。」

……

「还有,我觉得可以从杨梨和马明的话单上调查,既然是情人,他们必然有联系的。」

……

「我觉得可以从照片上的会所入手,根据图片找会所不难,还能随便再抓一波吸毒。」

……

分析到这里,这个凶手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在杨母提供的关键线索下,我们找到了凶手孔海。

让人意外的是,嫌疑人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意图,我们在他的公寓里极其顺利地将其抓获。

10.

嫌疑人孔海是一个很帅气的大男孩,一头飘逸的长发,凸显着浓重的艺术气息。

不过他头发是假的,马明是短发,他也是,为了模仿马明他也是煞费苦心。

他的左手还带着出现在第二段视频中的手表,他可能不知道马明并没有带表的习惯。

孔海身材挺拔,甚至有点微胖,从身材上看,他还真和马明有几分相像。

本案经过几次周折,老钱决定亲自审问孔海。

……

孔海端坐在审讯室,还没待老钱开口,他就淡淡地说: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在两年前杀了人,你们问吧!我都如实交代。」

「避重就轻,看来是个老手。」老钱调侃道。

「你以前杀人的事我不想听,我想知道马明和杨梨的案子。」

孔海沉默不语,许久后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和杨梨是什么关系?」老钱问道。

「我是她的秘密情人。」

「还算老实,9 月 1 号那天你在哪里?」

「我一个人在自己家中,因为你我是命案逃犯,平常昼伏夜出,独来独往,没人可以为我作证。」

「你确认那天你一直在自己的公寓?」

孔海毫不犹豫:「我确认。」

……

老钱不语,许久后掏出一支烟,点上递给孔海。

孔海很有礼貌地拒绝:「谢谢!我不抽烟!」

老钱没有理他,执意要将烟给他。

老钱自语道:「呵呵!现在知道不抽烟,晚了!当时你在酒店时为什么没有想到不抽烟呢?

嚯!抽的还真不少,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哇!粗粗数了一下,烟头都由快 20 个。」

「兄弟!拿着吧!过会儿到看守所,想抽可就不容易喽!……」

这里本蜗牛打断一下,刷一下存在感,哈哈!

前文所说,王队交给我一个重要工作,是什么呢?

就是让我和小赵去翻垃圾场。幸好当时是旅游淡季,度假酒店产生的垃圾并不多。

其实我们技术民警去翻垃圾场是常有的事。

垃圾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宝,因为垃圾堆里往往能找到最直接的物证。

我记得以前看到李昌钰博士的一段讲座,他说,他下班只要看一看家里的垃圾桶,就知道自己老婆一天都干了啥。哈哈!

有点扯远了。

回到正题,为什么要去翻垃圾场,王队根据第二段录像,发现凶手是抽烟的,那么凶手在房间两个小时,肯定会有烟头丢弃,而烟头上有 DNA。

这也就是最直接的物证。

我和小赵要找的就是孔海的烟头。

找到烟头提取 DNA 之后,在网上一对比,哈哈哈!这个假马明竟然是一个逃犯,这一下真是抓到大鱼啦!

知道老钱为什么说对孔海以前的案子不感兴趣,因为老钱都知道哇!

在酒店房间的烟头上出现了孔海的 DNA,那就说明孔海并不是如自己所说,独自在他的公寓。

孔海是聪明人,他如果知道烟头的存在,就明白抵抗没意义了。

听到烟头,明显能感觉到孔海身体的颤动。

他接过老钱的烟,熟练而贪婪地抽起来。

他头埋得很深,在许久的沉默后,孔海终于抬起头来。

老钱知道,孔海绷不住来了。

孔海长舒一口气:

「好吧!我说!」

本案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凶手为什么要杀马明呢?

既然凶手是杨梨的情人,为什么还要杀杨梨呢?

听听凶手孔海的自白吧!

杨梨和马明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孔海的杀人动机远比我们想象的阴暗。

以下的文字是嫌疑人孔海的自白,我会借用嫌疑人孔海的叙述来还原一下案情的经过。

因为孔海是杀过人的命案逃犯,一个逃犯的心理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简单地说就是有点迫害妄想倾向,所以有很多心理描写。

凶手的自白

我叫孔海,今年 26 岁,因为有一张堪称少女杀手的脸,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就小就不缺女人。

我原以为,这就是老天爷的馈赠。后来我才明白,这个馈赠,既是上天对我眷恋,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它让我轻易得到很多同龄人得不到的东西,也因为太容易得到,使我变得不懂感恩和珍惜,变得极端的自私和冷漠。

因为有一副好嗓子外加一副好皮囊,我考上了远离家乡的某某艺术院校。

上大学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因为我不想再面对整日只会酗酒和咆哮的父亲。

不过多年以后我才发现,我不知不觉竟然也活成了那个,自幼无比痛恨的父亲的样子,甚至比他更差。

我不需要父母,在酒吧唱歌足以养活我自己。

身边的女友换了一波又一波,我每天浸泡在酒精和迷幻的灯光里,或许只有这些东西才能使我的神经得到片刻的麻醉。

很快上天对我的惩罚开始降临:在这个颓废的环境里我染上了毒瘾,为数不多的存款很快被挥霍一空。

更不幸的是,我被警方发现并拘留。

学校不会容忍一个长期不上课的问题学生,趁着这次拘留,我被学校开除了。

不过不要忘了,我是上帝的亲儿子,哈哈!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上天待我太厚。

最落魄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乖乖女,是个小学教师,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

她就疯狂地爱上了我,我们很快就确认关系并同居。

我并不喜欢她,只是在那段低落的时间里,需要一张饭票,刚好她出现罢了。

我的这个女朋友是个乖乖女,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心思单纯善良,对我的种种恶习都选择了容忍和原谅,她对待我像对待她的学生一样有耐心。

她想拯救我,她相信只要她对我付出真心,总有一天我会真心爱她,真心回到她的身边。

不幸很快发生了,两年前的那天夜里,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原因很简单:

我需要钱,她不给我,因为她知道我毒瘾又发作了,她给我钱只会让我陷得更深。

我跪下向她苦苦哀求,痛哭流涕,我向她保证,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碰那东西了。

不过她已经不再相信我了,因为我欺骗了她无数次。

当她不再看我,欲转身离去时,我的情绪失控了,我知道这次我的天赋不管用了。

我怒不可遏,在盛怒之下,毒瘾让我丧失了理智,我竟然亲手掐死了她。

我像着了魔一样搜光了她身上的所有钱,不顾一切地去换 DU 品。

后来我还把她所有的信用卡都透支了,携款逃跑。

从此我成了一个逃犯,一个身背命案的逃犯。

我办了假身份证,化名孔滨,潜伏在这个遥远陌生的城市,每当夜幕升起的时候,我就去酒吧,卖唱为生,昼伏夜出。

现在我低调内敛了很多,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很少再碰毒品。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身背命案的逃犯,稍有不慎就有暴露被捕的危险。

就这样在这个城市里如履薄冰地度过了两年,在生存与毁灭的边缘游走。

遇见杨梨是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当时我正在唱郑均的歌《极乐世界》:这种略带颓废的曲子很适合我的嗓音。

……

你想要的海誓山盟我没有资格说,

我只想再陪伴着你给你些欢乐。

来呀!来呀!给你看看我的内心世界,

我要带你进入极乐世界。

……

我们活着也许只是相互温暖,

想尽一切办法只为逃避孤单。

……

她一出现在酒吧,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成熟、知性又健康,气质跟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

在我关注她的同时,她也频频向我注目,我知道,她对我也有兴趣,我很善于捕捉女性这种细小的心思。

不久杨梨就单独找到了我,她优雅地端来一杯酒,若有若无地对我说:

「人的经历会变成音符揉碎在声音里,听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接过了杨梨的酒,成了她的秘密情人,虽然她比我大九岁。

我大概知道杨梨是一个很出名的人,外表光鲜亮丽,有自己的公司。

对我来说,出名不是一件好事,出名意味着曝光,意味着危险。

我是一个逃犯,如下水道的老鼠,永远只能生活在阴影之中,我不喜欢阳光。

1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