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什么著名的空难事件?其中肇因又是什么呢?

当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人们还会遵守社会规则和公序良俗吗?

假如飞机坠毁在茫茫雪山中,被困的人几乎没有任何食物可以果腹,人类社会的规则在绝境中还会再适用么?
如果幸存者为了活下去,选择吃掉同伴的尸体,或者把自己至亲的尸体分给别人吃,你能相信这是事实么?

这不是假设,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场考验人性的事件。14 个遭遇空难的人,靠着吃同伴的皮肤、肌肉、脂肪以及内脏和大脑活了下来。

造成了上个世纪最骇人听闻的人性伦理之争。

根据此次空难改编的电影《天劫余生》
根据此次空难改编的电影《天劫余生》

故事要从 1972 年 10 月开始讲起。

乌拉圭一支名叫「老基督徒」的业余橄榄球球队,准备前往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参加一场比赛,为此他们专门租用包下了乌拉圭空军 571 号飞机。

空军 571 号飞机
空军 571 号飞机

由于飞机上还有十个空座位,队长告诉成员们,如果谁愿意带家人或是朋友,可以免费同行。这个消息让橄榄球球队的队员们很兴奋,他们大多都是 20 多岁的小伙子,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如果能免费把家属带上,此次比赛就更完美了。

因此,最终飞机上的 45 名乘客中,除了 5 名为机组人员,其余的就是 30 名球队队员还有 10 名同行的家属。

橄榄球队队员的合影
橄榄球队队员的合影

1972 年 10 月 12 日,飞机从乌拉圭的卡拉斯科国际机场起飞,但在飞行的途中遭遇到了强暴风雨,这迫使飞机迫降在阿根廷的门多萨过夜。

13 日,飞机再次从门多萨起飞。当经过安第斯山脉时,出现了特殊天气状况:浓厚的云雾笼罩了群山。下午三点,飞机突然开始出现轻微颠簸,此时机长并没有意识到飞机已经开始偏离航线。

13 日下午 3 点 21 分,机组人员误以为此时飞机已经飞到了智利的库里科,于是副机长联系圣地亚哥的塔台,通知空中交通管制员,并请求下降。圣地亚哥的管制员不知道飞机仍在安第斯山脉上空飞行,因此授权他下降到海拔 3500 m。飞机下降时,剧烈的气流使飞机上下颠簸。

乘客们开始惊慌,往窗外看去,他们发现飞机正向远处的群山靠近!人们开始发出恐惧的尖叫,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飞机已经开始失控了。

飞机以最大功率垂直爬升,导致机身失速摇晃,最终一头撞在安第斯山脉深处的一座无名山峰上。

标黄处为飞机坠毁的地点
标黄处为飞机坠毁的地点

此次飞行前,曾有人劝阻机长推迟飞行计划,因为天空始终云雾笼罩,不适合起飞。但自信的机长仍然执意起飞,最终造成惨剧的发生。

飞机解体后,有 12 名乘客当场毙命,包括机长。副机长受了重伤被完全困在破碎的飞机驾驶室里,据幸存者回忆,副机长曾要求乘客找到他的手枪并对他开枪射击,但乘客拒绝了。

平均海拔四千米高的安第斯雪山,空气稀薄,山顶温度极低。18 岁的乘客卡利托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形:「第一晚是最可怕一晚,大家不停地尖叫,不断有人死去。」

飞机残骸附近尸横遍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在巨大的惊吓与惨状中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

飞机坠毁的现场
飞机坠毁的现场

虽然此次空难惨烈,机尾都不见了,但仍有 33 名乘客活了下来,大家开始互帮互助。

球队中有个叫罗伯托的队员是医学院的学生,他负责为伤者进行包扎。有个叫恩里克的腹部被一块金属穿透,取出后金属后还连带出几英寸的小肠,但他坚持忍痛帮助他人。有个叫南多的队员伤势严重,他的颅骨骨折了,在飞机残骸中昏迷了整整三天才苏醒。

智利救援队在飞机失踪一个小时后开始展开搜救工作,他们派出了四架直升机一直搜到天黑。第二天又有十一架来自阿根廷的飞机紧急加入了搜救行动。幸存者们试图用口红在坠毁的机身上写上「sos」的求救信号,但后来他们发现这些口红写出来的字在几千米的高空上根本看不清楚。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又有五名乘客丧生,包括被困在驾驶舱里的副机长。幸存的乘客开始从飞机上拆下座椅和其他杂物一起来堆建粗陋的庇护所,27 个人挤在机身内部大约三平方米的空地上。为了避寒,他们还用行李箱封住了机身的开口端。

乌拉圭所处的地带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终年有雨,四季变化平缓,温和湿润。因此,幸存者们多数此前从未见过雪,更没有高海拔极寒地区的生存经验,这让他们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坠毁飞机的残骸
坠毁飞机的残骸

为了防止雪盲,幸存者们用驾驶舱内的遮阳板,以及金属丝和内衣带制作了太阳镜。被困在雪上就相当于在沙漠里,由于严重缺水,他们开始出现脱水的现象。高海拔地区氧气稀薄,人的呼吸比平时快很多,因此要消耗更多的水汽,这使他们的脱水速度变得更快了。

看到这里有人会问,缺水了不能吃雪吗?

当时的幸存者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开始吃雪来补充水分。但没有户外生存经验的人不知道,吃雪会让身体丧失宝贵的能量和体温,加快身体失温的过程。雪山上刺骨的风寒,再加上没有任何防护,人们的嘴唇开始干裂流血。但是身体不断发出缺水的信号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吃,每次把雪放入口中都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口雪都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口腔内壁和嘴唇上。口渴加上嘴巴干裂的双重折磨让幸存者们受尽痛苦但又别无选择。

有人想到把雪装在酒瓶里,通过摇晃酒瓶让雪融化变成水。但这个过程会消耗大量体力,非常累人。最终,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抽出座椅背后的一层铝箔板,将其卷成漏斗状,变成延时漏斗,再把薄薄的雪洒在另一层微微倾斜的铝箔板上。太阳将雪融化后,通过漏斗缓慢滴入罐子里,就这样一滴一滴融出了水。等罐子一满,他们就轮流啜饮一小口,勉强解决了饮水的问题。

飞机残骸上的食物极少,人们到处搜集食物,最终只找到了八个巧克力棒,一罐贻贝,三小罐果酱,一罐杏仁,糖果,和几瓶酒。因为不知何时才能等到救援队伍,他们只能将这些食物均分成很多份,每天只吃一小部分,尽可能地让所有人多吃几天。

南多在昏迷的第三天后醒来,他悲伤地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而同行的妹妹内伤严重。

南多回忆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妹妹,让她保持体温,觉得暖和一点。」为了节省口粮,南多在三天的时间里只吃了一个涂了巧克力的花生豆,然而,妹妹在事故发生后的第八天还是离开了他。

更糟糕的是,乌拉圭和智利的搜救工作丝毫没有进展,刺眼的雪地上根本分辨不出物体,坠毁的飞机被深埋在雪地里,这更加剧了搜救的难度。卡利托的父亲是第一个赶到智利搜救总部的家属,他没有放弃希望,不停地印发飞机失踪的宣传单,并发放给当地居民,希望能引起当地的重视。

卡利托父亲在纪录片中回忆当时的场景
卡利托父亲在纪录片中回忆当时的场景

就在事故发生的一周后,食物全部耗尽。幸存者们饥不择食,尝试了所有能吃的东西:皮革、木头碎片、鞋子、座椅里的棉花,甚至还有人喝了一罐发胶。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让有些人产生了不良反应,继而生病。

事故发生后的第十天,人们惊喜的在飞机残骸中找到了一个还能用的晶体管收音机,他们用飞机上的电缆做了长长的天线来接收信号。当收音机发出声音的一刹那,幸存者们看到了希望,但很快就又陷入了深渊。他们就从广播里得知:有人在搜救他们,但是搜寻工作已经停止了!

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瞬间将所有希望都破灭掉了。再加上食物耗光,幸存者们的绝望情绪到达了顶峰,大家开始争吵,哭泣。

但是,人类的勇气和求生的本能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刻才能被激发出来,向死而生。

一个叫古斯塔沃的男孩从废墟中走了过来,冲着满脸绝望深色的人们大喊:「我有一个好消息,我刚才听广播说,搜救队停止了搜救工作。」

「这算什么好消息,这还不够绝望吗?!」 佩斯怒气冲冲地对古斯塔沃大喊。

古斯塔沃微笑着对大家说:「当然是好消息了,因为现在我们能更加坚定自救的信心,靠自己走出雪山了。」

古斯塔沃的沉着与勇气,把幸存者们从绝望的悬崖边拉了回来,他的话鼓励着人心,这包括刚刚失去妹妹的南多。南多妹妹的离开,让他彻底变了,他想要活着,想要再一次见到他的父亲并紧紧拥抱他!在这不久前,南多曾经偷偷对朋友说想要翻越高山,但没人相信他。不过搜救队取消搜寻的消息再一次刺激了他,他有一种强大的信念:我必须离开这里!

就在这样的处境下,幸存者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是否能够等到转机的出现。面对饥饿和死亡,剩下的 27 名幸存者做了一个超乎常人的决定:他们互相签下了「死亡协议」——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吃掉我的身体。

但是暂时没有人死去怎么办?他们把目光移到了冰雪中的那些遗体上。

队员罗伯托回忆当时的想法:「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但是我们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能吃的东西。虽然我们都知道答案,都知道唯一能吃的是什么,但实在是太可怕了,根本没人想提这个话题。」

19 岁的医学生 罗伯托·卡内萨(Roberto Canessa)
19 岁的医学生 罗伯托·卡内萨(Roberto Canessa)

此时此刻,他们队友和亲人的遗体就躺在外面的冰雪中。只有吃掉他们的尸体才可以继续活下去,这也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可是他们能做到吗?很长一段时间里,活着的人很痛苦,「未经死者的同意,我感觉自己会侵犯他们的记忆,我会偷走他们的灵魂。」

他们向上帝祈祷,祈求能够原谅自己这个荒唐的食人想法。

罗伯托率先提议吃掉雪地上的尸体来活命,但很快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强烈反对,他们甚至为了「是否应该讨论这个问题」而生气。「我们变成野蛮人了吗?人的理智还存在吗?」的确,他们正在一步步被逼向道德的边缘,推进恐惧的极限。

因为实在是太饿了,幸存者们还是投票通过了这个决定:吃掉死亡之人的遗体。他们挣扎了很久,因为死去的都是他们亲密的队友、朋友、甚至是亲人。

因此,他们选择先从陌生的飞行员开始下手。

罗伯托用飞机挡风板上的碎玻璃当作切割工具,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慢慢地吞下一粒火柴棍大小的冻肉作为示范。后来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开始吃罗伯特提供的肉,但有一部分人仍然拒绝,其中包括坚决不吃人肉的努玛·图卡蒂。努玛最终死亡于被困的第 60 天,当时她的体重不到 25 公斤。

南多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我们又冷又饿,身体也非常虚弱,但周围是冰天雪地根本没有植物和动物的影子。我们一遍一遍地在机身里找吃的,哪怕能找到一粒面包碎屑也好。我们想把行李箱上的皮革吃掉,但化学试剂的味道让人无法下咽。我们还撕开了飞机座椅上的坐垫,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稻草来吃,但坐垫里全都是塑料泡沫......」

南多·帕拉多(Nando Parrado)中间
南多·帕拉多(Nando Parrado)中间

南多小心地保护着妹妹和母亲的遗体,不让任何人碰,他生怕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他的亲人。

为了让这些冻肉更好吃一些,人们把肉在阳光下晒成了肉干。最开始他们感觉自己非常罪恶,所以只敢吃一点皮肤,肌肉和外层的脂肪。但是不久后,肉越吃越少,幸存者们不得不开始吃内脏来填饱肚子。

飞机上的所有的乘客都是罗马天主教徒,有些人担心自己的「食人」的行为会发生永恒的诅咒。

莉莉安娜是幸存者中的另一名女性,她有强烈的宗教信仰,一开始她坚决反对吃人肉。后来有人告诉她在逾越节的习俗中,耶稣把面包和酒发给门徒做最后的晚餐,并称面包是「我的身体」,酒是「我的血液」,食人相当于吃「圣餐」,这样莉莉安娜才勉强同意参加。其他人则根据约翰福音 15 章中发现的经文来进一步证明这一点:「没有比这更伟大的爱:他为朋友献出生命。」

在坠机事件发生后的 17 天,即 10 月 29 日午夜,雪崩袭击了幸存者赖以生存的飞机残骸。罗伯托回忆道:「当时我们睡的很熟,突然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大家来不及反应,大雪一瞬间淹没了机舱。我们被大雪活埋动弹不得,胸口上好像压了一千吨水泥一样无法呼吸。」这场始料未及的雪崩带走了 8 人的生命,这其中包括曾经带给人勇气的古斯塔沃和像母亲一样照顾大家的莉莉安娜,大家更绝望了。

莉莉安娜·迈索尔生前照片(Liliana Methol)
莉莉安娜·迈索尔生前照片(Liliana Methol)

雪崩完全填满了机身,南多在行李架上发现一根金属杆,并用杆子在机身顶盖上戳了一个洞,以供通风。10 月 31 日早晨,他们从驾驶舱挖了一条通往地面的隧道,却又遇到了暴风雪,无奈只能继续呆在机身内部。三天后,幸存者和在雪崩中丧生的尸体仍被困在狭窄的机身内部。别无选择,从第三天开始,活着的人只能开始吃他们新死去的朋友。

而此时,卡利托的父亲还没有放弃寻找飞机的希望,他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他甚至自己租了架飞机在茫茫雪山中寻找坠毁飞机的影子。

面对如此困境,幸存者们又做了个决定:暴风雪过后,成立一支探险小队,走出飞机坠毁的区域,找到活下去的希望。这其中包括医学生罗伯托和失去亲人的南多。其他幸存者则不太愿意或不确定他们是否能够承受这种体力消耗,但把最温暖的衣物和多余的口粮都给了他们。

在雪崩发生之前,很多幸存者们坚持认为,唯一的逃生的方法就是爬出雪山寻求帮助,因为副驾驶员生前曾说过飞机已经到达了库里科。所以,大家认为乡村不会太远。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坠机的位置处于安第斯山脉深处,距离边上最近的村子超过 89 公里!

根据此事改编的电影《天劫余生》剧照
根据此事改编的电影《天劫余生》剧照

七天后,19 岁的罗伯托、南多和后加入他们的安东尼奥,组成一支探险小队,开始了漫长又艰辛的征程。他们把飞机座椅做成雪鞋,脚上穿上了四双袜子,外面还包裹了塑料袋,在 polo 衫外穿了三条牛仔裤和三件毛衣。

而维持体力的口粮,就是人肉干。

由于坠机现场有一座大山,这迫使他们向东出发,希望能到达智利的西部。

11 月 15 日,也就是被困后的第 43 天,三人在向东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幸运地发现了几乎完好无损的机尾。他们找到了一盒巧克力,三个肉馅饼,一瓶朗姆酒,香烟,还有一些衣服。除此之外,他们还意外地发现了飞机的无线电电池。三人决定当晚在机尾露营,他们点起了火,盘算着天亮后的计划。

第二天,他们继续向东出发,那一晚他们差一点被冻死,因为没有藏身之处,冷冽的寒风让他们无法抵御。

第三天天一亮,他们决定不再向前走了,而是返回机尾,取出飞机电池,然后将其带回机身。这样的话,他们可能会启动机头的电源,并向圣地亚哥发出求救信号,三人一致认为这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可是电池重达 24 公斤,他们无法将电池带走,所以干脆放弃电池直接回到机身所在处再想办法。他们把发现电池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幸存者中的哈雷是一名业余电子爱好者,他提出可以把机身上更轻便的无线电装置拆卸下来,然后带去机尾安装。但由于缺少专业知识,飞机的机电系统使用的是 115 伏交流电,而他们找到的电池是 24 伏直流电,这使该计划从一开始就徒劳无功。

在机尾努力了几天后,他们放弃了无线电救援的想法并返回机身。在回程路上,探险小队遭遇到了暴风雪和雷电,哈雷不幸去世,但南多不想让他独自曝尸荒野,坚持把他的遗体带回了机身处。而这期间,又有几名幸存者因伤口感染和过度饥饿而身亡,此时原本满载 45 人的飞机,现在只剩下 16 人。

不能坐以待毙,探险小队必须再次出发,但是上次的经验告诉他们,想要在野外过夜、不被冻死,就要想办法解决睡觉时的保暖问题。

南多,他想到了一个方法:在野外空旷的雪山上根本找不到庇护所,必须要想出一种能在夜晚保持体温的方法。如果绝缘布片缝在一起,制成一个大睡袋,也许可以度过寒冷的夜晚。

幸存者大多是不到 20 岁的小伙子,只有卡利托斯会一点针线活,他的母亲在他小时候教过他怎样缝衣服。幸运的是,他从母亲遗物中的化妆盒里发现了针线,又从飞机上拆下来一些铜线,这样就足够缝制一个三人睡袋。为了加快工作进度,卡利托斯也教会了别人针线活,不到几天就缝好了睡袋。

有了睡袋,罗伯托、南多和安东尼奥重新出发,这一次他们选择了西边的高山,开始了攀登高峰的旅程。原本他们计划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高峰,但是高山上稀薄的氧气,和深达臀部的积雪让他们攀爬的速度十分缓慢,这远远超出了小队的计划。在长途跋涉中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他们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每一步迈出的步子上。

三天后,他们才登上了海拔 4,650 米高的山顶,但没有见到预想中智利西部的绿色山谷,此时他们仍然处于一连串山脉的中央。罗伯托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虽然他们已经爬过了一座高山,但这意味着他们距离绿色山谷仍然有数十公里。

此时,三人身上的肉干所剩无几,最终决定,让安东尼奥把身上所有的食物都留给南多和罗伯托,然后独自一人返回机身处,这样南多和罗伯托可以继续前进。由于返程完全是下坡,安东尼把将飞机座椅当成雪橇,一个小时就返回了坠机现场。

剩下的二人在前进了几个小时后,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两个没有被雪覆盖的山峰。南多确定这就是他们离开雪山的出路,他们将继续前进。

南多对罗伯托说:「我们可能正在走向死亡,但我宁愿直面死亡,也不想坐以待毙。」 罗伯托同意了:「我们是朋友,南多。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相信你,哪怕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他们沿着山脊向山谷前进,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逐渐地,荒原上出现了越来越多人类存在的迹象,比如露营的痕迹。直到第九天,他们终于发现远处出现了一条河和几头牛。此时他们已经身体透支、竭尽全力了。

就在即将要倒下的那一刻,他们突然看见河对岸有三个人在骑马。南多使出最后的力气向他们呼喊并打手势,河对岸的骑马人是智利人,最终发现了他们,但是河水的喧闹让他们无法沟通。因为当时的条件限制,骑马人只能冲他们喊道:「明天来救你们!」

南多将求救信息写在了一张纸条上,用布把石头和纸条一起包起来扔到河对岸。

第二天,骑马人带着救援工具返回时,看见了布包里南多写下的便条:「我是乌拉圭人,我们的飞机坠毁了,我们已经走了十天。飞机上有十四人幸存,我们没吃的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您什么时候来找我们?拜托,我们走不动了,我们在哪? 」

南多留下的便条照片
南多留下的便条照片

骑马人看了便条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找到了当地人打听。巧的是当地人记得在几周前,卡利托的父亲曾问他们是否听说安第斯山脉空难,谁承想,他们竟然还活着。骑马人把面包扔给河对岸的南多让他先填饱肚子,然后继续向西骑马骑了十个多小时,才将幸存者的消息转达给智利的陆军司令部。南多和罗伯托在 10 天内远足了 38 公里后,终于被营救。自飞机失事以来,罗伯托失去了近一半的体重,身体只有 44 公斤了。

南多·帕拉多(左),罗伯托·卡内萨(右)与智利人(上)
南多·帕拉多(左),罗伯托·卡内萨(右)与智利人(上)

智利空军派出了三架直升机开始救援,南多自愿一同前往,引导直升飞机找到其余幸存者的位置。

在 12 月 23 日平安夜前夕,就在坠机事故发生的 72 天后,剩下的 14 名幸存者全部获救,除去飞机解体时一名乘客的尸骨失踪外,还有 13 具完好未动的尸体,以及 15 具被吃掉了肉的骨骼。

1972 年 12 月 22 日 救援人员到达后拍摄的幸存者们
1972 年 12 月 22 日 救援人员到达后拍摄的幸存者们
救援部队赶到现场拍摄的画面
救援部队赶到现场拍摄的画面

所有人获救后,全社会都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唏嘘。但是 12 月 26 日,两张震惊世界的照片被印在智利报纸的头版上,它们来自安第斯救援队在空难现场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赫然出现了两条被吃掉肌肉只剩下骨骼的人腿,人们也因此得知,现场有 15 具只剩骨骼的遗体!

坠毁的机身和死者的遗体
坠毁的机身和死者的遗体

质疑的声音出现了:为何坠机现场会出现只剩骨骼的遗体?幸存者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难道......?

幸存者们最初解释说,他们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奶酪和糖果,后来又吃了当地的植物和草药,他们对于生存的细节全都闭口不谈。但是随着舆论的发酵,各种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迫于压力,幸存者们于 12 月 28 日在蒙得维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讲述了过去 72 天内发生的真相。

他们将自己的行为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至此,全世界都知道了空难幸存者食人的消息。

最初他们受到了公众的强烈反对,但是在幸存者们解释了圣经中经文,与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中的行为进行了比较后,反对他们的呼声减弱了,公众开始理解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并称这次的空难为「安第斯奇迹」。

这确实是一场生存与道德底线的较量,是一次触目惊心的人性伦理之争,但这其中展现出的爱、奉献和勇气,让很多人对他们感到敬佩。

事件过去后,人们在坠机现场树立起黑色的方形纪念碑,来纪念在空难中丧生的乘客,还在乌拉圭修建了纪念馆,来铭记这次灾难。

位于乌拉圭蒙得维 亚维耶哈城的空难纪念馆
位于乌拉圭蒙得维 亚维耶哈城的空难纪念馆
坠机地点处的纪念碑和前来悼念的远足者
坠机地点处的纪念碑和前来悼念的远足者

在死亡的底色上,生命更具雕刻的美。

这场空难已经过去快 50 年之久,当年幸存的年轻人们如今已经走到生命的暮年,每年 12 月 22 日,他们都要聚会一次。

他们中很多人都承认,正是这场空难改变了他们对生命的认知。

罗伯托说:「靠吃人肉活下来,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我问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答案是值得。这样做是为了活着的人继续生存,如果当时地上是我的尸体,我也希望别人做同样的事情。」

当年在空难中失去了 2 名亲人的南多,在出发探险前也捐出了母亲和妹妹的遗体供大家食用,在此之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南多被解救后,他放弃了学业,独自漂泊了一段时间,后来成为了乌拉圭的电视名人。

南多·帕拉多 (Nando Parrado)
南多·帕拉多 (Nando Parrado)

我们无法评价当年那些幸存者的行为是对是错,但是那些谴责和声讨他们的人显然也是不负责任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幸存者经历了什么。

多年后,南多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安第斯山。这座安第斯山就是生命本身潜藏的危险和绝境,但又一定蕴藏着希望和奇迹。」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但面对意外,要有不放弃的意志,拿出勇气,去搏一搏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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