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照片上漂亮的女孩和油腻的方民,心中那团迷雾,渐渐解开了。
我挤出一抹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被你追到手,看不出来呀。」
方民说:「我不也把你追到了吗?男人嘛,努努力,就没有追不到的女人。先说好啊,周云,我对你可是认真的,你的事儿我不介意,但你也得当个勤俭持家的好老婆。你看我年纪也大了,我妈让我今年带个媳妇儿回家。我妈如果喜欢,咱们今年就把婚事定了。」
从头到尾,都是方民在安排。
他料定我不会反对。
毕竟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反对的资格?
能有男人要就不错了!
我点头,微笑,说:「好。」
「晚上我下班直接搬东西过来,你给我弄点好吃的,猪腰子会做吧,给我炒一盘儿,多加韭菜,咱们俩喝一杯。」
方民起身,捏了捏我的下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韭菜猪腰,吃哪儿补哪儿。」
我努力维持僵硬的笑容,在他转身的瞬间,打了个寒噤。
10.
八点,方民拖着一个行李箱和蛇皮口袋敲开了我家门。
他一脸不耐烦:「你当时买房子怎么不买大点,两个人住有点挤啊。」
「门锁密码是多少,一会儿把我指纹也录进去。」
……
他操着手,在我房子里,指手画脚了老半天。
他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我早已给他倒好了半杯红酒。
「渴死我了。」方民一饮而尽,坐下就开始夹菜。
他吧唧着嘴说,「猪腰子炒老了,韭菜不能买大韭菜,得买小韭菜,不然不香。」
我笑着,继续给他倒酒。
方民猥亵一笑:「哟,化妆了?是不是特别期待今晚?让你见识一下我有多能!」
我盯着他牙缝中的韭菜,眼神渐渐冰冷。
「咋了,一直盯着我。」
方民还在乐,喝了几杯酒,得意得摇头晃脑。
突然,他拿筷子的手,开始抖了。
猪肝掉在了桌子上。
「你……你酒劲儿有点大啊。」方民嘿嘿笑,看着我的眼神慢慢涣散。
「云……欸,云……」
方民的脑袋栽进了饭碗中。
我拿出攀岩绳,把方民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我掐着虎口,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
我把黑色鸭舌帽戴在他脑袋上,强忍着恶心,凑到他脑袋边闻了闻。
就是这个味儿!
我胃里一阵翻腾,冲到马桶边,哇哇吐了起来。
我用冷水拼命洗脸,又拿出一个面团,掰开方民的嘴,捏着他的下巴,印了个牙印。
不用对比照片了,这牙印让我永生难忘。
我扯开方民的衬衣,肩膀上被我抓挠的伤痕几乎看不见了,但仔细看,依旧看得到浅白色的抓痕。
我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就是这个禽兽,这个变态,摧毁了我的人生。
我抡起酒瓶,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依旧毫无知觉,仰着丑陋的脸,偏在椅背上,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我抓着他油腻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啪——」
「啪——」
「啪——」
……
我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方民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我把一盆冷水浇在他脸上。
方民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举着剪刀,凑到他面前,微微一笑。
我吹起了口哨,方民脸色煞白。
「啦啦啦,啦啦啦……你吹的是《卖报歌》。我终于记起来了。」
方民吓得瞪大双眼:「你……你想干什么?!」
我抚开刘海,缓缓戴上口罩,闷声道:「销毁作案工具。你这种靠着摧毁女人才能到手的烂人。我要你后半辈子一想起我,就会害怕。」
「杀人,杀人是犯法的!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过是个烂货,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妖里妖气勾引男人。追你,你又装腔作势!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一旦被男人弄了还不是老老实实……你——」
「啪!」我一耳光抽得他瞬间闭嘴了。
「我干嘛要杀你,不过是剪了你的命根子而已。两分钟的垃圾货色,要来何用?」我剪开他的裤腰带。
方民吓得连连求饶了。
看来要他的命根子,比要他的命更让他痛苦。
手机突然炸响,竟然是张浩勇。
我直接挂断电话,等我教训了方民,自然会回复他,顺便自首。
门铃突然响了。
张浩勇一边敲门,一边喊:「物管,开门!快开门!」
我的剪刀,停顿在了半空中。
张浩勇为什么说自己是物管?
「周云女士在吗?您楼下的邻居说你家漏水淹了他家,他找了你好几次了,再不处理他就要报警了。周云女士,我们知道您在家……」
张浩勇的声音十分焦急。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这个疯女人杀人啦……」方民杀猪般嚎叫了起来。
「周云!别做傻事!不值得!」张浩勇喊道,「我漏水的厕所还没修,你可别傻!我还没赔你钱呢!」
我犹豫片刻,眼前突然浮现张浩勇叼着烟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缓缓打开了门。
张浩勇脸都急红了,他上下打量我,飞快抢过我手中的剪刀,看见没血,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冲进屋,看到倒在地上吓得尿了裤子的方民,又看看我。
「我们正要逮捕方民,就发现他提着箱子到你这儿了。他前女友见到公园的告示,主动联系我们,说她两年前也出了事,但怕丢人没敢报警,事后她有点怀疑后来的男朋友,但碍于面子依旧没有声张……方民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太能把握女性弱点,才会屡屡得手。」
见我傻站在原地,张浩勇突然柔声问:「你没事吧?」
我摇头。
他又凶了起来:「你这是唱的哪出?竟然把自己当诱饵?你不要命了!」
我说:「早就不想要了……」
张浩勇还要说什么,门外冲进来两个同事扑向了方民。
方民还在发疯惨叫,要警察叔叔救命。
闹哄哄的屋子里,我和张浩勇看着彼此,不知为何,我又哭了。
他朝我张开手臂,想了想,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我跟着张浩勇,再一次进了派出所。
11.
方民在一堆证据和两个证人面前,终于低头认罪。
我属于自卫,和罪犯斗智斗勇,还帮助警方逮捕了犯罪,警方没有追究我伤人的责任。
从派出所出来的瞬间,我迎着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给江宁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诉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也谢谢他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美好。
我祝他前程似锦,万事如意。
许久许久,江宁发来了一行字:
云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可以陪你熬的。
如果你需要我,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我信,也不信。
这种优质精英男,哪里容得下另一半有瑕疵。
年少的爱情,单纯美好。
但成年人的爱情,不是靠回忆滤镜就能撑下去的。
自然是我不配了。
我没有问他与厉琴如何,也没有在他面前揭穿厉琴。
我始终珍惜与厉琴十年的友情。
我只当她是鬼迷心窍,但我与她,也再也回不去了。
夜晚,我来到天台,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感叹,十五的月亮真圆呀。
我伸出手,满身的伤痕已经完全恢复了。
心里的梦魇,也终于结束了。
晚风吹散我的长卷发——没错,我烫染了头发,还画了精致的妆容。
健身房撸铁得继续了,我的身材可不能继续胖下去了。
我提了一瓶酒,倒了两杯放在天台边。
我在等一个人。
穿着吊带长裙的我,冷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云朵,渐渐遮住了明月。
也许……他不会来了。
我黯然转身,迎头就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让你有点安全意识,大晚上又穿成这样到处跑!」
一件薄外套搭在了我肩上。
月亮再度从云中迤逦而出,银色月光洒在天台上。
我抬头,冲他嫣然一笑。
「你在等人?」他问。
「不,我在等一只坚强的猪。」我说。
然后我的脸,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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