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姿。」
我被他熟悉的呼唤从思绪中拉回,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掉着,像从前许多次又不太像从前一般扑到他怀里。
他摸着我的头一直低低地笑:「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研究很成功。」
我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味道还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虽然很难闻,但依旧让我感到心安。
「这一次是来进行清剿了吧?」我听到家扬说。
「嗯。顺便用 A 市来进行大规模实验。次声波确实可以对丧尸进行非常剧烈的影响,甚至可以不耗费军方的弹药,不破坏城市的一切建筑,是消灭丧尸的最好办法。」
「那你为什么也回来了?」我抬起头问。
「我是主研发人之一,所以我要过来进行设备的使用和辅助。顺便……把你们也接到安全区。毕竟次声波对人体也会造成严重影响,所以你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军方也派出了更多的救援队,救援城市中还没有被救走的幸存者。」
我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了那只不见踪影的变异丧尸。
「你知道……你们研究所做过什么人体实验吗?」我抬起头问在一旁帮我一起收拾的林严。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是确实不知情的样子:「人体实验?研究所从没有对外说过做人体实验,这个也是不被允许的……被允许的只有药物实验,也就是每一种药上市之前要进行的副作用实验。但这种一般都是对外公开的。怎么了吗?」
我把那天看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林严,他有些震惊。
「所以你们怀疑这次丧尸病毒可能是我们所里的人体研究造成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又想到,最开始发现的丧尸病毒不是从动物开始的吗?或者说是水源开始的。我只是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但是我想不到是什么。」
「这个事情……我确实不清楚。应该是我等级不够吧,如果真如你所说所里确实进行了人体实验,那么只有可能是上层的实验计划。」
外面的直升机响起了号角声,似乎是在催促。
「先去安全区吧,我们现在也探讨不出什么头绪的。」家扬背上了收拾好的背包,手里抱着小古,站在门口说。
我和林严停住了话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们从顶楼平安上到救援机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我望着夕阳下的 A 市心绪依旧团成乱麻,如果这种病毒是人为,那城市即便恢复了秩序,以后依旧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和平真的会长存吗?
35
在直升机上俯瞰时,我们隐约看见了一排排军用卡车开进 A 市。
「也是奇了怪了……上头说丧尸的生存周期最起码一年,这才短短三个来月,A 市的丧尸怎么没剩多少,还堆成了一座座尸堆。」机长一边操控着直升机一边同身旁的副机长谈论道。
「我也觉得奇怪。但除了 A 市,别的城市的丧尸倒还是多得很呢。」副机长拿着望远镜往下看着,突然又扭过头来问坐在后排的我们,「那些尸堆基本都是围着你们小区周边堆起来的,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和家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和盘托出,除却那张人体实验协议的事情。
他们的脸上显露出了我们意料之中的惊讶。
「这样的话,我们清剿 A 市和救援起来倒是方便了很多。那只变异丧尸现在在哪里了?」机长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上周开始就没有再见过它了。」
「那太可惜了!如果能抓到它,倒是可以让它代替军方进行清剿,还轻松安全得多。」副机长坐在副驾驶位上说道。
闻言,机长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机内的军用通信设备。
「这里是 B1-47 号救援机,这里是 B1-47 号救援机,据幸存者所述,城市内有一只三次变异的丧尸,请注意安全。」
那头立马来了回复:「收到。林先生已经对我方进行报告。请注意安全,保障幸存者平安到达安全区。」
「收到。」
我们平安到达安全区的时候,已经飞行了将近两个小时,迎接我们的是心妍和 Niko。
心妍抱着 Niko 和我告状道:「姐姐,小猫最近很不乖,因为罐头吃完了都不肯吃猫粮了。」
Niko 挣扎着要跳进我的怀里。
我接过 Niko 环顾了一圈,生存区都被墙围了起来,顶层也是,只有军方管理层能通过电梯上到外面,刚刚我们亦是从顶层露天停机坪上下来的。
生存区内搭满了幸存者的帐篷,中间是军方的宿舍。
颇有些封闭式迷你小城的感觉。
听说这里仅仅只是生存 C 区,还有许多生存区分布在不同的城市,而一个生存区足以容纳几千人,可见挣扎着努力想要活下来的人还是非常多的。
「你们是 A 市新来的两位幸存者吧?我是幸存区的志愿者,你们叫我小玲就好。我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吧?」我的思绪被一个扎着马尾,身上穿着一件黄色志愿者马甲的女孩打断了。
我们跟着小玲逛了一圈生存区,一路上她都在和我们讲述生存区的规则和一般需求的解决方式。
「唉……这次丧尸爆发我们救援到的幸存者只有不到十万人,这次的病毒实在是太可怕了……」小玲走在我们的前面,语气中满是遗憾。
「那为什么军方不早点派出救援呢?听说这次的事情很早就有兆头了呢。」家扬有些不屑,赤裸裸地在埋怨救援速度。
小玲似乎感受到了他话里的刺,转过头有些愤恨地看着家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军方的救援已经很迅速了!建立这么多生存区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军方是在爆发后二十天就开始启动救援了!只是……只是……」小玲说着说着带了哭腔,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完。
我拦住一旁也带了些火的家扬:「只是什么?是出了什么事故吗?」
小玲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哽咽着解释道:「那时候军方派出救援的时候,被丧尸包围了,因为数量太庞大,根本无法突出重围,并且军队里的人即便做好了防护措施也没抵挡住一群丧尸的围攻,军队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感染,被丧尸同化。全军覆没了近三支队伍。所以……所以军方后来才不得已调整了计划。」
家扬沉默了。
「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子说,也希望你不要这样不信任国家。如果失去了国民,就没有国家了,所以国家已经很努力了,为了我们拼命的军人们也很努力了。」小玲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死死地盯着家扬。
后来我才知道,小玲的父亲,也是覆没军队中的一分子。
36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林严,在安全区的日子平淡又无聊,每天除了和幸存的大爷大妈吹牛,就是在志愿者团里当苦力。
小古因为被志愿者们相中了,连带着家扬也一齐加入了志愿者的行列。
「你说那个三次变异的丧尸能被他们找到吗?」家扬一边记录着今天幸存者们的粮食分配,一边和我闲聊着。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就算它藏起来了,城市里大范围释放次声波武器,估计它也活不下来了吧。」
家扬沉默了半晌,记录完最后一项数据后突然有些伤感地开了口:「其实我觉得……像它这样的丧尸,为人民干苦力也不错。它不也是我们俩的打工仔吗?」
「不能的……即便它于我们而言似乎没什么威胁,但是国家不会允许。它始终是丧尸啊,它始终嗜血啊。国家只会一了百了,杜绝一切能够威胁到人民的事情。」
我接过他手上的表格进行归纳,他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打乱我们思绪和动作的是安全区中间的人群传来的骚动。
隐约听到有人在高兴地喊着:
「军队凯旋回来啦!」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城里生活哩?」
「那些丧尸都灭绝了吧?」
我站在志愿者的帐篷外,人群给军队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看起来像是军队长官的男人朝我走来。
「你们是许姿和陈家扬吗?」他问。
我和家扬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跟我们走一趟吧。」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没有看见林严,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是林严出了什么事情吗?」
走在前头的长官回头看了我一眼,答道:「林教授很好。先到地方再说吧。」
他一路带着我们进了军队的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了一个背对着我们的胡子白花的老头,身上穿着和林严同款的白大褂,表情严肃。
他们示意我们坐下,坐定后那老头才把椅子转过来面向我们。
「你们好,我是许杰严,是首都机密研究小组的负责人。你们叫我许教授就好。」他开了口,表情和声音中都带着严肃。
没等我们开口,他又接着说道:「请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了解一下那只三次变异丧尸的事情。你们对它,知道得不少吧?」
他如老鹰般的眼神盯着我们的眼睛,让我心里直发毛。
「知道一些,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家扬在我身旁回答道,顿了顿,又把前些日子的经历粗略地说了一下。
但依然没有说那份人体协议的事情。
我们这些天仔细衡量过,那份协议既然是保密的,我们最好还是表示不知情最安全。
许教授点了点头,两只手交叠地搭在桌上:「现在我们找到它了。但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帮助?你们杀不死它吗?」我有些惊诧。
「次声波消灭了城市中的普通丧尸,但是对它的威力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而且……我们的武装部队在进入城市进行最后清剿的时候……发现它就在你们那栋楼的消防通道里。我们没法在你们的楼道里进行作战,普通的子弹也没法对它进行致命伤害,打头也不行。因此,我们损失了半个小队的士兵。」一直站在一旁的长官开了口。
我和家扬惊异地对视了一眼。
在我们的楼道里?
「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呢?」我问。
「按照你们所说的,它大概率不会攻击你们,我们希望……」
「你们能帮我们尝试抓住它。」
37
我和家扬被强制带上去往 A 市的直升机时还有些懵。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在会议室里和许教授那老头的对话。
——「我们可以拒绝吗?」我试探性地开口。
——他笑了笑,皮笑肉不笑地:「很抱歉,不能。」
「没事的姐。」家扬握了握我的手以示安慰。
直升机的后视镜上映出一双眼睛正盯着我们,是那个长官。
直升机很快就开到了 A 市,我们家的楼顶上。
楼顶的露天花园已经被推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我们需要你们……把它引诱到笼子里去。」长官把我们放到顶楼上后,往我们的手里塞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都是薯片和罐头。
「你们就不能自己引吗?反正都知道它喜欢吃了。」我因为恐惧而发怒。
「我们试过了。但它依然只会攻击我们。」
「那如果它也攻击我们呢?」
他笑了笑:「那我们会再想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死了也就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家扬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们一架无人机吗?」
长官从直升机上拿下一架无人机递给家扬,回到了直升机上。
直升机往空中上升了些,一架软梯放了下来。
「如果它攻击你们,你们可以上软梯,我们会载着你们飞走。如果它成功进入了笼子里,我们也会操控闸门关上笼子。那么……祝你们好运。」
我知道,如果我们没来得及上去,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怎么办?」我问已经在鼓捣无人机的家扬。
「我们教过它认无人机的。我想把它用无人机引过来。」
「但是我们这个位置不安全吧?万一真的攻击我们呢?我们躲都没地方躲。」
家扬把防护服脱掉,里面露出了一圈围在腰上的攀登绳索。
「你带钥匙了吗?家里的。」
我点了点头,家里的钥匙我一直是随身带着的,即便到了安全区,我也依然习惯性地带在身上。
「一会我们先爬到绳索上,引它上天台后如果它攻击我们,我们直接顺着滑到我家。也就是二十五楼。」他把绳索找了个位置往下放。
「我们不能信任这帮人了。」他把两条绳索固定好,「一会儿到我家,我们直接跑回你家。」
「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翻过天台边缘抓住绳索。
家扬开始操纵无人机,无人机顺着顶层打开的消防通道大门一路往下,在二十楼发现了它。
它蜷缩在消防通道里,无人机的声响惊动了它。
它缓缓抬起头看无人机,站起身来时我才发现了它只剩下了一只触手,全身上下都是弹孔,甚至还有子弹头嵌在了身上。
无人机的画面实时传送着,它呆呆地看着无人机,缓缓伸出了仅剩的一只触手紧紧握成一个小拳头轻轻碰了一下。
「它应该猜到是我们了吧?」我看着画面中它的反应说道,「你把无人机转几圈跟它示意一下,然后往上飞,看它会不会跟上来。」
家扬按着我的话操纵着无人机,它果然跟了上来。
「认出来了!」我心里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
无人机缓慢地往顶楼飞着,它也缓慢地挪动着步子紧跟着无人机,一步步上到了顶楼。
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大气不敢出地盯着无人机里的画面。
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顶楼的消防通道。
家扬屏着呼吸把无人机飞进了笼内,它盯着笼内的无人机看了半晌,突然转动了脑袋朝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们紧盯着他,家扬把手中的薯片和罐头往笼子的方向丢了过去:「好兄弟,你爱吃的!」
随后低低地和我说了声:「准备。」
只见它一点点走向地上的罐头和薯片,用极其怪异的形态机械地、缓慢地朝我们摇了摇头。随即握着拳的长长触手朝我们伸了过来。
我正准备低头往下滑,它的触手却停在了离我们两拳之遥的天台围栏里。
握着拳的触手打开了,静静躺在里面的赫然是几张已经被揉成团的纸张。
它一直盯着我们,似乎是在等待我们拿走纸团。我竟在它无神的眼里看到了乞求和期待。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拿走了它手中的纸团。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那团纸,就见它突然猛地朝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38
它朝我们的方向冲过来的一刹那,我和家扬齐齐低头往下滑,一脚蹬住二十五楼的露台边缘后,迅速甩了甩下盘,往二十五楼的露台摔进去。
当我们摔在二十五楼的露台时,我看见它的触手比身子先一步往下伸去,而后是整个身体开始往下坠。直直地越过了我们二十五楼的露台,我和家扬对视一眼,爬起来趴在露台边缘往下看。
它的触手死死抓住了我家二十四楼的铁丝网,那天离开的时候因为救援队的催促我们没有关掉电闸,因此铁丝网此刻还是通着电的!
它的神情极度痛苦,却仍紧抓着通电的铁丝网不肯松开。它身体被烧焦的味道已经逐渐传了上来,焦臭的气味直冲天灵盖,让我十分想吐。
直升机已经从顶楼盘旋到了我们的上方,它吃力地扭头看了一眼空中的直升机,嘴巴似乎缓缓发出了几个音节:「人……渣……」旋即一头靠在铁丝网上。
不到三十秒,它整个身体就被电流烧焦,最后因为死亡从二十四楼掉了下去。
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往下看着,楼下已经有几辆军用卡车开进了小区里,到它的尸体一旁进行检查。大概是确认了死亡,他们把它的尸体拖进了一辆大型卡车上。
我和家扬靠坐在露台边,还没有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我看着手里有些黑乎乎的纸团,展开了。
——第一张,是一张病危通知书,里面夹带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病危通知书上的病情是恶性淋巴瘤晚期。病人名字是李婉青,家属丈夫那一栏是刘民杰。
照片上女人的头发已经因为化疗而掉光了,但丝毫不影响她对着镜头笑靥如花。
——第二张,是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字条上还有许多错别字,扭曲的字体甚至有的让我认不出是什么字。我和家扬费了半天劲才看明白了这张字条:
「请帮我找到我的妻子。
「病毒是一个姓许的老头带来的。
「他给我许多钱救我的妻子。
「他把我变成了怪物,让我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我听到了,他们想要把我活捉回去。
「我会自己离开。
「求求你们,帮帮我。」
合上字条,我才终于明白了它刚才的做法。
它消失的那几天,大概都是去寻找记忆了。
它不攻击我们,等我们来了之后才把东西给我们,是因为它只信任我们。
我们也终于晓得,那些人根本不是杀不死它,而只是单纯想要活捉它回去继续研究。而它自己也并不希望再被继续研究下去,所以它最终选择了自杀。
我的眼里感到酸涩异常,心里满是悲哀,而比悲哀更多的是对许杰严那老头的恶心。
是他让城市变成这样的……而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人民的安危想要继续研究。
「这些东西我不能给他们。我们得上交给国家,真正的国家。」家扬坐在我旁边,语气中满是愤恨。
我把字条收起,甚至用手机拍下做了备份。
那位长官在直升机上用扩音器朝我们喊话:「你们到顶楼来吧,我们可以回安全区了。」
直升机内的气氛很奇怪,那位长官神情凝重,脸色非常不好。
他戴着通讯耳机,那头似乎在大骂着,充斥着怒气的声音穿透了设备隐约传了出来,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大概能猜到是那位叫许杰严的教授。
长官坐在副机位唯唯诺诺地应承许杰严的怒火,通讯中断后对我俩的语气也十分不友好。
「那怪物给你们什么了?拿出来!」他扭头冲我们发泄着火气。
我从口袋里拿出刚才拟的一张假字条,和那张病危通知书递给了他。
字条上面写着:请帮我找到我的妻子,谢谢你们。
他看了一眼,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脏字,把那张字条揉成一团丢出了窗外。
39
到达安全区后,许杰严要求我们对这件事情进行保密,即便是上层派人来询问也不许说,出了事情他会担着。
「如果你们说出去了……这样的末日里死两个普通人也不足为奇。」
他在赤裸裸地威胁我们。
于是我们表面上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背地里倒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开玩笑,不告诉上层你这该死的祸害老头不就如愿以偿了?那刘民杰不就白死了?你想得倒是挺美。
我在心里暗骂道。
晚上我在帐篷里和家扬悄咪咪商量举报对策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林严回来了。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甚是疲惫。
他一把把我揽在怀里,满是心疼地同我说道:「对不起……让你们冒险了。」
「你都知道了吗?」我问。
「嗯……他们让你们去抓那只三次变异的丧尸了。不过还好他们把它击毙了。你要是出事……」
「等等……」我打断他,「他们击毙了?」
他有些蒙地看着我,点了点头:「不是吗?它不是死了吗?」
我给家扬使了个眼色,家扬会意地走出帐篷,片刻后拉起帘子和我们说道:「没人,可以说。」
我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地和林严说了一通。
林严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困惑变成了惊讶和愤怒。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他接过我手上那张原版的字条揣进了兜里。
第二天,我在安全区向曾经在病危通知书上那家医院工作的志愿者们打听李婉青的消息,而林严又不知道扎到哪里去了。
「啊?李婉青吗?我好像知道,是不是一个恶性淋巴瘤的患者?」
「是的是的!你认识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已经快把志愿者们问了个遍了,总算问到了一个知道的。
「不知道呢」她摇了摇头,「她很早就被转移到生存区来了,算是运气好的。上个月病情恶化,已经被管理层带走了。可能是转移去治疗了吧。」
我谢过她,准备到时候再去问问林严或是管理层的人。就在此时,军方那边发生了骚动。
这一次的骚动却远比那天把我们带走的骚动更大。这一次不是从群众中发生的骚动,而是从军方内部管理处发出的。
管理处被人群里一圈外一圈地围着,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军方打扮的人把我和家扬又一次带进了安全区中间的管理处。
林严的行动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他站在会议室的一旁,而许杰严那个老头和那个对我们大呼小叫的长官都被手铐锁住按在了地上,而他们正对着的,是那个我从前总在新闻上见到的领导。
许杰严被铐在地上仍死鸭子嘴硬着:「我这是为人类的进化做贡献,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都应该谢谢我!」
他花白的头发散乱着,神情近乎癫狂:「那都是我伟大的杰作!」
一旁同样被铐着的长官则是乞求般跪在地上:「我被许教授骗了。请国家相信我!」
我没忍住往这个想撇清关系的人脸上呸了一口:「真不要脸!」
他怒目瞪着我:「贱人!那怪物不攻击你们,你们和那怪物也是一伙的。」
我有些好笑:「确实是一伙的。所以才知道你们的真面目都是败类、人渣!国家有你们这种高端人才的渣滓真是人民的不幸、国家的不幸!」
那两个疯子还跪在地上各讲各的,直到一直站在那的领导烦了,挥了挥手才有人把他们拖了下去。
「很抱歉,因为我们国家的失误而导致了人民的冒险。我诚恳地向你们致歉。」他朝我们鞠了一躬,「我向你们保证,也向人民保证,国家必将在未来半个月内恢复一切正常秩序。」
40
丧尸爆发的第 162 天,国家恢复正常秩序的第一个月。
心妍被送到了尚幸存的姑妈家,家扬因为开发的小古被国内的知名大学相中,保送进了我国的某知名大学。
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出国了呀?
这孩子说现在只想要为祖国做贡献,况且国外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他们对付丧尸的进度远没有我国有效率。
而林严也被所里提拔,跻身进了上层。
我和林严还有家扬站在一排墓碑前,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大束白色栀子花。
墓碑上依次排列的名字是我和林严的父母,过去一个月里也添上了家扬的父母和幼年的弟弟,最后,则是刘民杰、李婉青。
我和家扬对着刘民杰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真的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嘱托。
我在心里如是说。
时间倒回许杰严被抓走的那天晚上,记忆里是林严充满悲愤的眼神。
——「李婉青已经死了……她因为病情恶化被当时的管理层带走之后,移交给了许杰严。许杰严不死心,用她再次进行了活体实验,试图再创造一个『刘民杰』……但是失败了,所以……她当场死亡。」
——「国家在这些日子彻查了病毒源头,许杰严做活体研究是一个原因,而最终导致水源感染分布到各城市的原因,是因为他做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研究,甚至勾结了某国的管理层。他原本的计划是想把我们国家毁了之后,某国会来接走他……所以他把病毒的部分源体放进了各城市的水库。但是后来没成功的原因在于……那个国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能腾出闲工夫来接他。而当时那个长官……也确实是被许杰严骗了。」
我们走出墓园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夕阳洒了漫天,天和云都被染成了赤色,罕见地见到了火烧云。
「你们知道吗?傍晚的火烧云意味着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呢。」我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由感叹。
「明天是个好日子。」
对,好日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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