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热恋盲盒:给你一颗小甜糖》
公司被收购,被我狠甩的前男友成了我新老板。
他把我抵在办公室门上,咬牙切齿:「又想跑?宁昭昭,你玩儿我?」
我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他红了眼眶。
01
一大早赶到公司就收到了噩耗。
我司前段时间被收购了,今天正式对外公布。
前老板喜提财富自由功成身退。
新老板今天就来。
由于人手不够,作为总经理助理的我将暂代总裁助理一职。
这本来该是个好消息,毕竟总裁助理比总经理助理职级和工资都要高。
如果……新老板不是我前男友的话。
02
大会议室里,西装革履的新老板陆予在台上讲话。
他身材颀长,一张脸更是好看得没话说,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以直接出道的那种。
毕竟以前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当年 A 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校草,表白墙上的钉子户。
但是奈何看着他那张帅绝人寰的脸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三年前是我甩了他。
而且是做得很绝的那种。
有多绝?
比如,那天下着大雨,他在我宿舍楼下站了一夜,想找我要一个解释,而我只回了他一个「滚」字。
我完了,这厮绝对第一时间把我扫地出门。
当年他可是恨死了我。
要不我自觉点,在他炒我鱿鱼之前先把他炒了?
可我是个穷鬼,就指着这份工作吃饭交房租,还得给我妈看病。
我拿出手机,打开银行 app 查看余额,上面显示的数字伤我比失恋伤得还深。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要是现在辞职,不出一个月我大概就会饿死街头。
03
我正在心中哀叹,忽然感觉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一抬头,看见台上的男人正直直地看着我,眼神不善。
其他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我。
我尴尬地收起手机,别开目光。
新老板上任第一天第一个会议就玩手机惨遭当场抓包的大冤种是谁啊?
没错是我!是我啊!
救命!
「会议结束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陆予声音毫无起伏,却让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完了,饭碗是彻底保不住了。
04
我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
「进来。」陆予清泠泠的声线隔着门传来。
我走进总裁办公室,挤出一丝笑容:「陆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陆予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正在翻看,抬头看了我一眼:「过来。」
其实我就在这里听也不是不可以。
大概是见我磨蹭,他微微蹙眉,又睨了我一眼。
卑微打工人立刻没骨气地挪到了办公桌旁。
陆予将资料推到我面前。
「这几份资料不是很清晰,你去补充一下再给我看,」他神态认真,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面前的人是当初甩了他的前女友,「这两个项目的责任人据我了解已经换了,把资料改成最新的,这个项目执行内容不够详实,找对接负责人进行完善,这个……」
陆予的声音好听但清冷,透着一股子距离感,和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高岭之花,生人勿近。
当初多少学姐学妹倒在了追他的道路上,只有我靠着傲视群雄的脸皮厚度和无可比拟的毅力,花了整整两年才终于暖化了他这座高不可攀的冰山。
可惜才谈了不到一年就分手了。
没想到他找我来竟然不是要开除我,甚至提都没提这茬。
等等,他从看到我第一眼起就没有任何反应,该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
不应该啊,才三年而已。
虽然这三年我确实被社会毒打得很惨。
但……
「宁昭昭。」清冷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两分。
我吓了一跳,身子一抖竟然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
咖啡倾泻而出,把资料淹了个透。
「啊……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
我猛地起身,赶紧去抢救资料,却和陆予的手撞到了一起。
我下意识抬头,一下子跌入了他无底深潭一般的眼波。
耳根一阵发烫。
我赶紧低头收拾桌面:「对不起,我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重新打一份资料来。」
陆予没有说话。
我也没再抬头。
可却莫名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灼灼地落在我身上。
05
由于处在新旧交替阶段,陆予要看很多资料,其中有不少都不够完善,他全部交给我去整理补齐。
他没有开除我,他是想累死我!
果然天下资本家一般黑!
作为一枚在前男友阴影笼罩下瑟瑟发抖的社畜,我自然不敢拒绝,只能加班加点赶工,连饭也没空吃。
等我终于整理好所有文件,筋疲力尽地伸着懒腰抬起头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整个公司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在心里将资本家狠狠骂了一通,我端起水杯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回来却看到一个男生站在我办公桌旁。
是策划部今年刚进的校招生,名字不太记得了,但是长相我有印象。
见我走过去,他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有事吗?」我搁下水杯温和地笑了笑。
「昭昭姐,我……」他推了推眼镜,手足无措,「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我喜欢你,从一进公司我就喜欢你,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面不改色,只语气抱歉:「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涨红了脸,好一会儿,匆匆说了一句「打扰了」就飞也似的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笑着摇了摇头。
刚毕业的小男生还真是单纯可爱,希望不要那么快就遭遇社会的毒打。
一转身,我愣在当场。
笑容凝固,消散。
陆予沉着脸站在我面前:「宁助理喜欢的人是谁?」
「我喜欢谁,跟陆总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努力保持着镇定,挪步想走。
他步步向前,将我逼入工位死角。
我避无可避,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
陆予脸上噙着一抹冷笑:「只说喜欢,不说有男朋友,宁助理还没追到人?怎么,几年不见,宁助理追男人的功夫不行了吗?嗯?」
06
我抿了抿唇,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云淡风轻地笑着:「谢谢陆总关心,等我追到了一定给您发喜糖。」
陆予嘴角的笑透出一抹嘲讽:「宁助理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说完,退开两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进总裁办公室。
我在工位坐下,将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把整理好的材料全部打包发到陆予邮箱之后就提上包离开了。
站在公司楼下,打车软件转了三分钟都没有人接单。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陆予那张线条完美的脸。
「上车。」
我客气地摆摆手:「谢谢陆总,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他眼神凉薄:「最近园区附近有不明人物深夜尾随加班女职工,警局还没抓到人,你确定不上车?」
我想起前两天闺蜜转给我的尾随事件新闻,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车。
也好,还可以省一笔打车费。
「地址。」陆予没看我,吐字简单到好像跟我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我报了地址,接着小声道:「谢谢。」
他一个眼神也没给我:「别误会,我只是怕公司员工出事影响公司声誉。」
「明白,陆总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什么都没说。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得仿佛掉根毛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不自在地假装打量他的车。驾驶座前摆着一只粉色小猫陶瓷摆件,小猫笑得憨态可掬,跟他纯黑色的性冷淡风内饰完全不搭,与他高冷霸总的形象更是大相径庭。
我记得,陆予并不喜欢猫,更不喜欢粉色。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猜测令我心里一阵酸涩,连尴尬都没顾上。
07
车开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不是回我家的路。
「陆总,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路吧?」
他淡淡道:「先去吃饭,我饿了。」
我气结。
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坐他的车我还能说啥?
超跑停在一家大排档门口,竟然是三年前我常跟他来的那家。
我爱吃烤串,陆予却不喜欢,跟他交往之后我曾经央着他陪我来过几次。
彼时一身矜贵的少年坐在大排档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却心甘情愿陪着我,为我擦去嘴边无意沾染的油渍。
他怎么会来这儿吃饭?
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吗?
走到门口,大概是见我一脸疑惑,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别想多了,只是吃习惯了这家口味罢了。」
原来,是这样吗?
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腰背挺直地坐在长条木凳上,比三年前更加突兀,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周围一片嘈杂喧嚣,我们两人之间却沉默得可怕,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我们是拼桌。
他一直低头回手机消息,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
也好,免得尴尬。
不一会儿,一盘烤串端了上来,盘子很普通,但烤肉色香味俱全,香得我疯狂分泌口水。
陆予拿起一串烤黄牛肉,忽然问我:「你不吃吗?」
其实我今天一天都没吃饭,肚子早就饿瘪了。
没看到吃的还好,这都送到我面前了,还这么香,我哪忍得住?
我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吃!」
08
最后陆予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我一个人干完了一盘子。
甚至打了个饱嗝。
真丢脸……
快被没出息的自己给气哭了!
刚上车,陆予意味深长的话就在耳侧响起:「宁助理胃口这么好,不知道你的工资够不够养你自己?」
好家伙,讽刺我?
我干笑两声:「还行吧。」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给我涨工资!
正在心里腹诽,忽然看见一只猫从对面蹿了出来,旁边车道的车猛地来了个急转弯!
「小心!」
嘭——
跑车撞向路灯的最后一秒,陆予解开安全带扑到了我身上!
09
我和陆予双双进了医院。
我轻微擦伤。
他左腿骨折。
第二天一早,一身黑西装的陌生男人把我叫到病房门口。
「宁小姐,既然您是陆总现在的助理,那我也就不找别人了,麻烦您照顾一下陆总骨折期间的衣食住行。」
我刚想拒绝。
他淡定开口:「三倍工资。」
「我非常乐意,放心交给我吧!」我一脸郑重。
满面春风地送走了西装男,我转身折回办公室。
三倍工资我来了!
刚一进病房,就看见床上的陆予撑着身体准备下来,我赶紧上前关切地询问:「陆总,您别动,想干什么告诉我,我帮您。」
我也不想这么积极,可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呀!
他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上厕所。」
我脸上狗腿的笑容凝固了一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扶您去!」
扶着陆予到了卫生间门口,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撑着门框跳进去。
「走远点。」他嘭的一声关上门。
我充分展现出一个全能助理的专业态度,面带微笑:「陆总小心别摔了啊!」
「要不你进来扶?」里面传来一道想杀人的声音。
「那……倒也不必……」
10
陆予让人送来了他和我的电脑,我们俩就这么在病房里开始工作起来。
救命啊!
还有没有人性了?
我才刚刚出了车祸,你竟然让我在病房里加班?
虽然只是些擦伤,但也是车祸好吗?
但是看着身为老板的陆予腿上打着石膏还坐在病床上工作,我沉默了。
多么男默女泪的场面啊。
陆予这尊大神不好好继承他家的跨国集团陆氏,非要跑到我们这间小公司里来发光发热。
关键他还这么拼!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比你能卷!
回去卷你们资本家,别来卷我好吗?
除了工作,我还要负责给陆予端茶递水、送菜送饭、送洗衣物,以及……扶他上厕所。
看在三倍工资的份上,我认了。
甚至在心里不道德地默默祈祷他残久一点,让我多赚点钱。
这样我就可以给我妈换更好的医疗设备和更好的病房。
11
两天后,医生检查后表示陆予身体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只要定期来复查就行了。
身体虽然没事,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腿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我自然也得跟着去照顾他。
这尊大神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语气自然得仿佛我是他家保姆:「宁助理,晚饭吃什么?」
好吧,我现在确实兼任保姆。
我拿出手机:「外卖啊。」
这里可没有医院 VVVIP 病房配好的营养餐。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皱眉:「你给我吃外卖?」
「不然呢?」
他一脸嫌弃:「外卖没营养,你给我做。」
我投降,谁让我拿人家三倍工资?
「那你想吃什么?」我拿出特级服务态度。
「惠灵顿牛排。」
我露出「你看我会吗」的表情,亲切表示:「不会。」
他睨了我一眼:「你会做什么?」
我想了想:「辣子鸡、麻辣鱼、水煮肉片、辣椒炒肉、麻婆豆腐。」
说完,我几乎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陆予吃不了辣。
谁知他竟面不改色:「好,就这些,全部。」
我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嘴角抽了抽:「陆总您不是不能吃辣吗?」
他眼神凉凉地看向我:「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宁助理?」
我怂了。
12
半个小时后,有人送了新鲜食材上门。
我把一大堆食材搬进厨房,望灶兴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然我会做菜,但这几道菜可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满头大汗地将六菜一汤端上了桌。
我还好心地给他加了一道炒青菜和番茄鸡蛋汤。
毕竟是我老板,还伤着,总不能真辣死他。
没人给我发工资了怎么办?
餐桌上,本以为陆予会被辣得吃不下几口,可没想到他辣菜一个没少吃,还全程泰然自若,一点也没被辣到,连水都没多喝一口。
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吃辣了?
也许他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
三年未见,我们都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由于做饭花了太多时间,等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和厨房,时间已经接近了晚上十一点。
我提着包正准备走,却在门口被陆予叫住。
他语气淡淡:「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儿住吧,反正明天也要过来,方便加班。」
我疏离地笑着:「不用了,我还是回去住好一点,明天我会准时到,不会耽误上班时间的。」
他没什么表情:「那你走吧,不过我说一句,小区里以前死过人,就在这栋楼下。」
我伸到门把上的手顿住了:「死……过人?」
「听说是被女朋友甩了,想不开,跳楼了,」他眼神意味深长,「我听说前段时间夜里十一二点,有人曾经在楼下看见过一个男的,看到人就上去问有没有见过他女朋友。」
我听得背后一阵发凉,汗毛倒竖,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予房子所在的小区是标准的富人区。
虽然是高层大平层,但是楼与楼间隔很大,人口并不密集,而且小区绿化做得很好。
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现在小区里几近荒无人烟的景象。
陆予这家伙不讲武德,他明明知道我怕鬼!
我战战兢兢地缩回了手,很没骨气地认怂:「那……那我今晚还是在这儿住一晚吧。」
13
因为没带衣服,陆予这里也没有女装,最后我只好穿了他的睡衣睡裤。
还好是新的,就是实在太大了,我穿上仿佛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睡在次卧的床上,我脑海里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仿佛做梦一般。
当初和陆予提分手时,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谁知道三年后的今天,我竟然睡在了他家里。
而他与我就一墙之隔。
一向睡眠质量优秀的我破天荒的有点失眠。
上一次失眠还得追溯到刚和陆予分手那段时间。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默默数羊,不知数了多少只羊,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陆予那张精致的脸近在咫尺。
他闭着眼,面向我,一半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漂亮的眼睛轻轻闭合,长得有些过分的睫毛根根分明。
一副睡美人的模样。
我正欣赏美人,忽然一愣——
等等!
为什么陆予会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掀翻了陆予家的天花板。
就在这时,睡美人睁开了眼。
14
三分钟后,死死拥着被子的我大概搞清楚了具体情况。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予:「你是说,我,半夜,梦游,跑到了你床上?」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刚刚起床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透着倦懒,少了几分高冷,多了几分随性。
「然后你想叫醒我让我回去却怎么都喊不醒?」
他再度点头。
「不可能!」我瞪着眼,语气坚决,「我根本没有梦游的习惯!是不是你……」
他掀开被子,露出打着石膏的左腿:「你觉得我能瘸着腿把一百多斤的你弄过来?」
我表示抗议:「明明九十多斤,没到一百。」
然后我意识到,就算是泰森,瘸着一条腿应该也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一个女人弄到另一间房的另一张床上去。
难道我真的……
「宁昭昭,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轨之心?」他微微眯了眯眼,眸光深沉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尖直颤。
「没有,没有的事!你这是诽谤!」我心虚得不敢看他,「我可能认床,没睡好。」
「认床所以来我床上?」他讽笑,「我看你昨晚睡得挺好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的重音落在「叫不醒」三个字上,一字一顿。
我抖了抖。
救命!
杀了我吧!
我连夜扛着飞船离开地球去三体生活可以吗?
「肯定有什么误会,陆总,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沉默片刻,我听见陆予隐恨的声音:「最好没有,宁昭昭,当初做得那么绝,说了绝不回头,别让我看不起你。」
15
把吐司扔进面包机,将牛奶送入微波炉。
看着倒计时的数字规律跳动,我仍旧尴尬得想原地抠出魔仙堡。
就在我脚下的魔仙堡即将竣工时,厨房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响声。
我立即冲出去,一眼看见陆予狼狈地躺在地上。
堂堂总裁,竟然在自家客厅摔了一跤!
「陆总,你没事吧?」我憋着笑上前去扶,「都跟你说了要小心嘛,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注意,你看地这么滑,你又断了一条腿……」
他一个杀人一样的眼神扫过来,我立即识相地闭了嘴。
我拉着他的手准备把他拉起来,谁知这人这么重,我没拉上来他反而被他给拉了下去,一个猛子就栽倒在他身上!
「呃。」陆予低吟一声,一张俊脸都快被我压得扭曲了。
「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我挣扎着火速起身,不料动作太大,膝盖撞到了他的……
我俩的身体同时僵硬。
现场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宁昭昭,你想谋杀就直说!」他额角青筋暴跳。
我欲哭无泪:「我说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还不快起开!」
我几乎是直接从他身上蹦起来的,跟安了弹簧一样。
脸上又烫又涨,恨不得当场挖条地缝钻进去!
救大命了!
为什么总是在陆予面前社死啊?
遇到他才几天,社死次数已经超过我前三年的总和了!
16
一整个上午我和陆予之间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好在他在书房办公,我则龟缩在客厅沙发上,工作也都是线上交流。
井水不犯河水,总算平安度过半天。
中午,我自觉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不能再让陆予点菜了,我怕我又要做一大桌。
简单弄了三菜一汤,我过去敲了敲书房门:「陆总,吃饭了。」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
又敲了两下,还是没反应。
我只好推门进去。
陆予正在看一个文件。
这厮该不会是报复我故意装聋吧?
我气冲冲地走过去:「陆予,午饭做好了你到底吃不吃?!」
然后我就看见面前这个男人默默关掉文件,露出下面在线视频会议的页面,十几个小框框里的人全都呆呆地看着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全是我们公司的管理层!
而我身上穿着陆予的睡衣,腰间系着围裙,纯纯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我整个人傻了!
陆予摘下蓝牙耳机,回头看我,幽幽道:「知道了,开完会就来。」
社死+10086。
哈哈哈哈哈……我很好我没事我没疯!
谁都别管我!
我好得很好得很呐!
17
陆予一定是上天派来克我的。
目的是让我在地球活不下去。
看着对面的男人动作矜贵地吃着饭,我在心里默默诅咒,诅咒完再吃一碗饭!
陆予搁下筷子擦擦嘴,无视我眼里的刀子,淡定道:「待会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这里来住。」
我夹菜的手一抖,一块红烧肉掉到了桌上,还蹦了两下,弹性十足。
「不了吧,在这儿多打扰您啊,」我扯出一个笑容,「我晚上早点做饭,天黑之前就走!」
陆予道:「宁昭昭,你是来照顾我的。」
我奉上标准笑容:「我这不是在照顾吗?」
「万一我晚上摔了谁负责?」
我想起今早他躺在客厅里,翘着一条石膏腿的样子,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危险。
可是接下来这么长时间都要一天 24 小时跟他待在一起的话,我确实吃不消啊。
我犹豫着准备遣词造句找理由:「这个……」
「给你三倍工资是让你按时上下班的?」他眼神凉悠悠的。
「我……」
「别忘了我是为了送谁回去,保护谁才断的腿。」他又补了一刀。
我缴械投降。
我干笑几声:「我怎么会忘呢,瞧你这话说得我跟负心汉似的,我搬,我待会儿就回去收拾东西。」
我以前一天工作 8 小时,现在工作 24 小时。
三倍工资,三倍工时。
真有你的陆予!
资本家果然还是资本家。
玩不过。
是真的玩不过。
18
陆予家里什么都有现成的,我回家也就只需要拿一下换洗衣物,很快便收拾好了。
夜里,资本家难得没有拉着我加班,找了一部电影在客厅里看。
他坐在沙发中间,我则缩在最边上,低头玩手机。
好在他家沙发够大,我俩不至于尴尬。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里投出的光亮,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宁小姐,您好,这里是中心医院,想问一下您这个月医药费什么时候交?」
我压低了音量:「不好意思,明天就打过来。」
明天就是发薪日了。
我挂断电话,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慢悠悠地走进去。
陆予看的电影是《这个杀手不太冷》,从前我特别喜欢,拉着他看了好多次。
剧情进展到玛蒂尔达抱着盆栽走在阳光下,里昂中枪倒地引爆炸弹和反派同归于尽。
那时候每次看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哭,抓着陆予问:「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陆予,你不许丢下我。」
我哭得直抽抽,他就无奈地笑着搂住我,揉着我的脑袋说:「不分开,我不会丢下你的。」
然后落下一个绵长的吻,直吻得我晕头转向无法呼吸才罢休。
没想到,后来是我丢下了他。
隐隐感觉到一股幽怨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硬着头皮穿过客厅:「我去睡觉了。」
19
因为担心我又搞出梦游这种大乌龙,我这次特地把门反锁了。
我睡着了应该不至于还能精确开锁吧?
我放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眼前又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更可怕的是,我还跟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
近在咫尺的男人呼吸清浅绵长,还在睡着。
我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
但是……好帅,这么多年没见过比陆予更好看的活男人了,当然,死的更没见过。
我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跟他分手那事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我看得脸红心跳,正想缓缓松手,怀里的男人突然睁眼。
「陆总,我可以解释!」
我的声音好像在发抖。
我真的会哭!
到底是哪路神仙看不惯我?出来单挑啊!
如果我有罪,请让警察来抓我,而不是让我每晚梦游到前任床上睡觉好吗?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陆予脸黑如阴云密布:「宁昭昭,你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看着我,目光跟审犯人似的:「怎么?想趁机复合?」
这家伙,难道还会读心术?
我一个猛子松开手脚,拉远距离:「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你放心。」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不,你今晚把房间门锁上吧?」我认真思考后提议。
他瞥了一眼门:「锁坏了,没修。」
「我那房间锁没坏,你去那间睡吧。」我赶紧说。
他冷声道:「我认床,只能睡这里。」
资本家您可真金贵。
「那我今晚睡沙发。」
客厅离卧室远,而且一路上各种家具,睡着了肯定不好摸过去,说不定被绊倒了就疼醒了!
我为自己想出的绝妙注意沾沾自喜。
他哼了一声:「随便你。」
20
睁开眼,又一次看见陆予睡在我身边!
我人麻了!
到底为什么?
难道有外星人半夜绑架我?
我明明没有梦游症啊,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
难道我真的爱陆予爱得无法自拔,所以半夜自动来他床上?
不不不!绝不可能!
我不可能是这种经不住美色诱惑的女人。
虽然我确实馋他的美色,但我是有道德底线的!
正在我怀疑人生的时候,陆予已经一脸见怪不怪地坐起来。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瘆人。
「馋我身子就直说,装梦游?嗯?」他倾身过来,离我极近,近到我们呼吸相闻。
「没……没有啊……」我向后挪了挪,他向前,我继续往后挪。
「再退就掉下去了。」
他话音刚落,我一声惊叫,已经向后栽去。
与此同时,手上忽地一暖,我又硬生生被人扯了回来,一头扎进面前男人的怀里。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三年前的一样。
甚至可以感受到薄薄的睡衣下,他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
三年,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心忽然慌乱得可怕。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翻身下床。
「我,我去做早饭。」
21
为了防止我再一次梦游,晚上我特地将茶几椅子全部搬到沙发周围,把沙发围得密密实实。
等搬完东西,我已经累瘫了。
陆予倚在门框上不屑地吐槽:「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他的意思难道是我都是装样子,其实是故意半夜潜进他房间?
我真的百口莫辩,简直比窦娥还冤。
我故意跑他床上睡觉?我有病吗?
翌日,当我又又又一次从陆予床上醒来的时候——
呵呵,收回昨天的话,我可能真的有什么大病。
「遇见前男友一定会梦游」症什么的。
我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问题,然后第五天,依然如故。
第六天,在陆予床上醒来。
第七天,在陆予床上醒来。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
第十五天,再次醒来,看见陆予的脸,我已经心如止水、古井无波、波澜不惊、镇定自若、若无其事、面不改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个时候就算世界突然毁灭、太阳系大爆炸、宇宙重新变成奇点也已经引不起我丝毫惊讶。
我甚至跟他谈笑自如,化被动为主动。
「早啊,陆总。」我灿烂一笑,「真有缘分,咱们又见面了。」
他嘴角抽了抽。
这半个月,我已经成功掌握了做人新准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神经。」陆予骂了我一声,黑着脸起床了。
22
没过多久,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放下鼠标,匆匆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精致,头顶着柔顺的大波浪,一看就是花大价钱保养出来的。
她手里拎着爱马仕,身穿一件粉色 T 恤,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猫猫头。
和陆予车上那只猫咪摆件很像。
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一看见我,她立刻给我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你是谁?怎么在予哥哥家里?」
予哥哥……这什么鬼称呼啊……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身上的睡衣和拖鞋让她脸色更加难看。
女孩气冲冲地推开我闯进去,大声喊:「予哥哥!予哥哥!」
陆予拄着拐杖从书房出来:「你怎么来了?」
女孩立即迎上去,语气担忧:「予哥哥,王特助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她是谁啊,怎么会在你家里?」
「我是陆总的助理,别误会。」我赶紧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有些酸酸涩涩的。
女孩仍旧语气不善:「助理?助理怎么穿成这样在予哥哥家里?」
「这不是陆总受伤了吗,我专门来照顾他的。」我笑着说。
「你照顾?你怎么能照顾好予哥哥,」她转头看向陆予,「予哥哥,让她走,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不然我不放心。」
「别闹了,」陆予脸上挂着冷漠,「我还要工作,你自己回去。」
女孩满脸委屈:「予哥哥……」
陆予不耐烦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女孩抿了抿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最终,她还是满脸不甘地转身离开了。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甩上。
我啧啧叹息,干笑几声试图缓解一下凝固的气氛:「陆总就算跟女朋友吵架了也不用说这么伤人的话呀,人家小女生脸皮薄……」
他目光投向我,眉头微微隆起,看上去有些恼怒:「谁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愣了愣:「不……不是吗?」
「她不是,宁昭昭,你最好不要乱给我脑补那些有的没的。」
「那她是?」
陆予语气淡漠:「无关紧要的人,你不用管她,下次有人敲门先看看是谁,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心里那股无名酸涩,悄悄退了潮,无人知晓。
23
第二天就是陆予复诊的日子,我陪他去了医院。
他去拍 CT 时,我坐在走廊里无聊地玩手机。
一双高定高跟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天台。
昨天闯进陆予家里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浑身上下都透着富贵精致,连发梢都不例外。
「知道我是谁吗?」她没了昨日的张扬,神色从容。
「知道,夏若雨。」我平静道。
夏若雨,夏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
我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她,有印象,昨晚专门又查了一下。
「对,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是陆予的未婚妻。」她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既然查过我,我想你就应该很清楚,谁才跟陆予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说话。
她接着道:「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觉得你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人应该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她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上位者的自傲和不屑。
我笑了笑:「夏小姐这番话,不如去跟陆总说吧,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你……」
「不好意思,我陪陆总来复诊的,不能让他等久了,先下去了,夏小姐随意。」
说完,我转身,挺直了脊背,不慌不忙地离开了天台。
24
陆予脸上的慌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消散。
我走近他。
他扔了拐杖一把抱住我。
我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凌乱。
「你怎么了?」
他死死搂着我,仿佛要将我和他融为一体。
「宁昭昭,下次别再一声不响地跑掉了,听到没有,否则我扣你工资!」
「资本家。」我低声在他耳边骂。
横在腰背的手臂却将我搂得更紧了。
25
夜里,万籁俱寂,黑夜如墨一般浓稠。
我睁开眼睛时,正躺在陆予怀里,满身都沾染着他的气息,安稳又平静。
我轻轻叹了口气。
陆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陆予。」我轻声叫他名字。
环在我腰间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紧了紧,让我和他贴得更紧密。
「什么时候醒的?」他沉沉的有些喑哑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第四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陆予的腿根本没断,每天晚上都是他把我抱到他房间去的。
「为什么要说出来?」他语调压抑着,透出无措。
是,我可以不说出来,不捅破,但那样我们又能在一起多久呢?
三天?五天?半个月?一个月?
总有结束的那天。
总有醒来的那天。
「早晚要结束,陆予,不如早点结束。」
「谁说要结束?收回你的话,宁昭昭,否则我真的生气了。」
我没吭声。
他滚烫的唇在黑暗中印上我的唇,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又激烈,攻城略地,几乎叫我无法呼吸。
「别这样,陆予,我只是你的下属。」我推开他。
「去他妈的下属,我不要你做我的下属。」
他又吻上来,任凭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26
混乱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在陆予阴沉的目光中收拾了行李。
他全程盯着我,不发一语。
拖着小箱子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他。
他腿上仍打着石膏,只是没再拄拐杖,直挺挺地站在客厅里。
「早点去把石膏拆了吧,毕竟不太方便,容易摔跤。」我说完,打开门离开了。
回到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我把自己缩在沙发上,很久都没有挪动一下。
脑海里回荡的全都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还有陆予最后看我的眼神。
心脏的位置绞得酸疼。
一直待到了天黑,我还是不想动弹,手机却响了起来。
「宁小姐,这里是中心医院,你妈妈突发肾衰竭,麻烦你尽快过来一趟。」
我连夜搭高铁回到老家,一路上脑子都是懵的。
等到了医院,护士给了我一张病危通知,我懵懵地签了字。
「护士,救救我妈妈,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她。」我惊慌失措地抓住护士的手。
护士小姐安慰地拍拍我的肩:「你放心,医生会尽最大努力的。」
说完,她回到了手术室。
红灯亮得刺眼。
有人来让我去交费,看着那份巨额账单,我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打电话给闺蜜,跟她借了钱。
还好,我下个月有三倍工资,可以勉强还上。
突然有点后悔昨晚的冲动,如果我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我还可以继续在陆予家里工作,可以多赚点钱。
我需要钱,很需要!
27
三个小时后,我妈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笑着跟我报喜,手术很成功。
我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我妈被送回了病房,她身上连着各种管线,静静地躺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已经这样躺了三年了。
三年前,就在我毕业前不久,我爸妈双双出了车祸,我爸没有抢救回来,当晚就去世了。
我从学校赶回来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而我妈,虽然救了回来,却成了植物人。
奶奶悲痛过度,一个月后也撒手人寰。
整个世界,我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她。
再苦再难,我也要留住她。
我拉着她的手,轻轻贴在我脸上,假装母亲的爱抚。
「妈,别丢下我,如果连你也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走下去。」我渐渐泣不成声。
我好累。
真的好累。
我向公司请了两天假,在医院陪着我妈。
等她的情况基本稳定之后,我就赶高铁回到了魔都。
上楼之前,我在楼下看到一辆扎眼的劳斯莱斯。
车门开了,一身干练白西装、戴着墨镜的中年女人向我走来。
她保养得宜,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气场却出奇的强大,隐隐透着一股压迫感。
「宁小姐,我想我们应该谈一下。」
28
我向公司提交了辞职报告,要求是今天就走。
整个公司传得风言风语,说宁昭昭爬新老板床不成被逼离职。
我默默地收拾着办公桌,没有理会。
反正这一切很快都跟我没有关系了,何必在乎?
有同事传话说陆予叫我去总裁办公室,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陆予站在屋内凝望着我,眼神深沉得可怕,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身上。
我的手忽然被面前的男人抓住,猛地被扯了进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一阵混乱过后,我被陆予死死抵在了门背上。
他近乎咬牙切齿:「又想跑?宁昭昭,你玩儿我?」
我沉默了片刻,平静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红了眼眶。
「没想跑,只是正常离职。」
「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你跟我说正常离职?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他嗓音压抑得可怕。
「没什么原因,」我想了想,「就是加班太多,累了。」
他掐着我腰的手加大了力:「让你加班只是因为我想多见到你,以后都不加班了好不好?以后全公司都不许加班,谁他妈加班我开除谁!」
他一瞬不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哀求和小心翼翼。
我从没看见过他这般卑微的模样。
「陆予,别这么幼稚。」
我们都心知肚明,加班只是一个借口。
「我幼稚?到底是谁幼稚?三年前莫名其妙分手,现在又莫名其妙辞职,你告诉我到底谁幼稚?」
我说不出话来。
他眼尾愈发红了,声音微颤:「至少给我一个理由,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还不行吗?昭昭,只要你别走,我都可以改。」
「我就是想走,你别问了,没理由,没原因,我……唔……」
他激烈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我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分毫反抗不得。
直至我们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方才停下。
「我不想听,你说的我都不想听。」
「陆予,无论如何我今天就要离职。」
「谁允许了?」他气愤道,「我不批你的辞职申请。」
「根据《劳动法》,我只是通知你我要离职,你没有审批资格。」我的声音极尽冷漠。
他咬咬牙:「好,跟我说《劳动法》是吧?法律规定正式员工辞职需提前三十天说明,你至少还得待一个月。」
「工资我不要了,你爱扣就扣。」我挣扎着用力推他,推不动,「你放开我。」
「宁昭昭,你一定要这么绝情是吗?」
我别开脸不再看他。
良久,身上的压力一点点消散,陆予缓缓后退,眼神里都是痛恨。
「好,你走!宁昭昭,你走了最好永远别回来!」
终于,他转过身,不再看我。
「谢谢陆总。」
29
我将所有资料整理好交接给同事后就抱着我的家当离开了公司。
一路浑浑噩噩,也不知怎么回到家的,等我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坐下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我从凌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我起身来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到陆予站在门口。
见我没开门,他又敲了三下,眼底盛满燥意和不安。
我转身背靠着门,没有动弹。
敲门带起的震动传到我的身体,撕扯着心脏也跟着颤抖。
「宁昭昭,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陆予疲惫的声音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今天上午的话我收回,我不想让你走,」他语气近乎哀求,「至少给我一个解释,不要让我再像三年前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好吗?」
我闭了闭眼,感受到一丝冰凉从脸颊划过。
「陆予,你走吧。」
「我不走,你不开门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你这是骚扰民宅,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宁昭昭……」他大约是从齿缝中吐出的这三个字。
我拿起手机拨打了物业电话,不一会儿,几名保安就赶了过来,门外一阵骚动,陆予被强迫离开。
那一瞬间我感觉手脚酸软得仿佛撕裂,无力地顺着门滑坐下去,垂着脑袋。
微信里陆予的聊天窗弹了出来。
陆予:昭昭,我就在楼下等你,等到你见我为止。
陆予:无论多久我都等。
我起身来到窗边,果然看到他站在楼下。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因为我租的房子在五楼,从这里看下去,离他不过十几米。
怕被他看到,我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回来。
曾经的校园男神,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陆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现在却站在我楼下,卑微地祈求我见他一面,比当初我追求他时更加狼狈不堪。
心里疼得厉害。
他还在不停地给我发消息。
我点开了他的头像,颤抖着将他拉入了黑名单,连同电话号码一起。
30
一整夜,陆予就站在下面没有离开,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我宿舍楼下,淋了一夜的雨。
我没有合眼,呆呆地坐在窗边,好像这样就能陪着他。
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心中的负罪感。
对不起,陆予。
他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我也陪他不吃不喝地守着。
第二天傍晚,一队黑衣保镖出现在楼下,强行将他带走。
我闻声探出脑袋去看,许是太过疲惫,陆予的反抗显得虚弱不堪。
他死死盯着窗边的我,直至被塞进了那辆黑色劳斯莱斯。
31
我和陆予的故事彻底结束了。
在出租屋里颓丧了十几天,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联系不上我的闺蜜赶过来,将我大骂一顿,然后骂骂咧咧地给我收拾房间做饭。
夜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我抱着她,终于痛哭失声。
「傻子,宁昭昭你就是个傻子,老娘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闺蜜声音哽咽地咒骂。
第二天我联系房东退租,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微博的热门消息跳了出来,我点进去,看到陆氏继承人和夏氏千金订婚的消息,订婚宴将在三天后正式举行。
媒体纷纷称这场联姻为「郎才女貌,世纪联姻」。
微博热搜连续好几个「爆」字全都是相关消息。
我刷了一会儿,默默关闭微博,打开银行 APP,向医院转了下个月的费用。
陆予没有扣我的工资,甚至还是给了我三倍薪酬。
过了一会儿,医院打来电话说我妈的住院和治疗费已经续交了 10 年,并且升级了病房,以后都不用再打款了,还将费用退还给了我。
我问她是谁,对方却说不知道。
我疑惑地挂了电话。
三天后,我办完了退租手续,行李也已经收拾完毕。
大部分东西我都留下了,一些必要的物品昨天已经用快递寄回了家,最后我只拉着一个小行李箱离开。
这座城市我待了七年,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地铁站入口,我被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拦停。
黑衣保镖将我请上车。
后排坐着那日在我家楼下看到的中年女人,她是陆予的母亲,也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之一,迟蕾。
32
说起来再狗血不过。
三年前,陆予的母亲曾经找过我,开出一千万的天价,要我离开陆予。
我没有同意。
可是不久之后,我的父母开车外出时与一辆大货车相撞,我爸抢救无效离世,我妈重伤垂危。
就在我走投无路时,她再次联系我,愿意请国内最权威的脑科医生为我妈手术,并且承诺给我一千万的条件不变。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
我妈救了回来,却成了植物人。
我曾经一度怀疑爸妈的车祸是她动的手脚,不管不顾地冲到警察局想举报她,可是警察给我看了那辆货车的行车记录仪。
货车从沿海城市一路开过来,没有任何刻意的停留或是加速,司机也全程没有任何可疑举动,他只是疲劳驾驶,在路口处走了神,就这么撞上了我爸妈的车。
一切都那么简单又真实。
没有阴谋,没有诡计。
是天注定。
我不得不离开陆予,所以,我态度强硬地分了手。
不是我多么诚实守信,只是我若不和陆予分开,她可以轻松将我逼入绝境,我妈还需要我,所以,我无法不妥协。
那一千万我没有拿,也并非因为我高尚,我只是害怕,将来有一天再见到陆予,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