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控制室里看着他们逗趣的日常,不禁莞尔。
「就这,老大,咱光膀子的时候,苏曼也不是没看到过。」
「我待会还要下水。」
「那下水脱了不更……」
「是要把那只初代丧尸拖上来吗?」瘦子突然问道,打断了刀疤的话。
「真的假的?」刀疤应该是个单细胞生物,话题一转,就再也绕不回来了,「那还等什么,这就下去呀,不然让那东西跑了咋整?」
「老大担心它没死透,所以想找个绳子之类的东西下去绑了拖上来,田青他们的直升机上应该有,等他们到了咱们就可以下水了。」栗木似乎看出了余禾不想搭理人,跟他们解释道。
我看向画面另一边,许既明一行人将直升机停在了体育场的露天足球场,栗木开车去那边接他们拿装备,到公园附近的时候,路上一只饿极了的狼差点扑上来,被田青一枪给解决了。
湖边的几个人听到动静上前看情况。
「没事吧?」许既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看得出来,他们以前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没事,栗木田青水性不好,我们四个下去,把那只丧尸拖上来。」
四个人脱掉外套,换上潜水设备,拿着绳子和手电筒直接跳下了水。
快有二十分钟了,我才看到湖面上有点动静。
初代被五花大绑地拖了上来,就连嘴巴上也被绑了一圈。
「我的个亲娘,这东西死沉了。」刀疤刚爬上来就坐到了地上,「你说还好有氧气罐,不然我们还不得憋死在下面。」
「这绳子不保险,万一这东西醒了就不好了,赶紧上车运回去。」
看着他们都上了直升机,我这才放心地说道:「苏曼,我去接他们。」
说完就从监控室跑了出去,东拐西拐的,终于找到了上次来的路。
苏曼说他们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但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我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余禾,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亲哥哥?萍姐为什么要骗我?还有我们的父母,他们在哪?
我不是孤儿,我真的很开心。以前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萍姐了,可是现在,我可能还有父母,还有哥哥。
远远地,我看见天空的尽头,直升机迎着第一缕阳光缓缓而来。
直升机扬起的灰尘迷了我的眼睛,朦胧间,我看见四个人抬着一只鼓胀胀、五花大绑的初代丧尸,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这几人还朝我打了声招呼,看上去很亲切。
「我……」好多话一下子到嘴边,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先说起。
余禾、许既明两人湿答答地站在我面前,看我不说话,似乎也不急,任由冷风嗖嗖吹着。
余禾一把抓住许既明的胳膊,打了个喷嚏,顺便在他身上擦了擦。
「你们先去换衣服吧。」我看着余禾,「我过会儿去找你。」
二十分钟后,我给余禾发了条短信:「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回我了一句话: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带着感冒灵和相册,我直奔三楼。
房间的门半掩着,我敲了敲门,「我进来啦!」
进去才发现空间挺大的,还有独立卫浴,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应该是刚洗完澡。
我四处看了看,靠近窗户的书桌上似乎放着一张相框。
是相册里的全家福,一模一样!还有我跟余禾单独的合照,都是我以前模样的照片。
余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从背后将我圈抱住,脑袋在我脖颈间蹭了蹭,洗发水的味道在我鼻尖萦绕,还挺好闻的。
我有点不知所措,竟也没推开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在我脖颈间徘徊。
「你知道吗,被初代拖进水里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了!」
「余禾,你到底是谁?」我快分不清了,原本以为余禾是我的哥哥,可是这样亲密的举动,不应该是一个哥哥应该做出来的。
「真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余禾在我耳边轻轻柔柔地说着,眼底满是眷恋,仿佛这个世界还同从前一样,同两年前一样。
他松开了臂膀:「可是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转过身,望着他,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似乎坚不可摧。
所有人都在回避我的问题,这一次,我一定要问清楚。
「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吗?」余禾拿起桌子上的感冒灵摇了摇。
「你别岔开话题。」
「唉,我刚刚泡了一夜的水,两天没睡觉了,嗓子也疼得厉害,也没人心疼。」余禾拿着感冒药委屈巴巴地爬上床,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余禾,眨巴了下眼睛,确认我没在做梦,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真的发烧了。」
余禾用力点了点头,一副求关注求照顾的表情。
我扯掉余禾裹在身上的被子,一把将盘腿的余禾推倒,仔细帮他把被子盖好。
「病了就好好躺着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余禾一把抓住。
「我不饿。」他悄悄地与我十指相扣,我的心不听使唤地开始乱跳不止,脸颊也烫得不行,想要抽开,反而被余禾拉到了身边。
「我……你先吃点东西才好吃药。」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吗,今天我都告诉你。」
「好,所有的一切,不准骗我。」
「所有的一切,不骗你。不过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就打算这样半趴着听完吗?」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边,半靠着墙,一只手依然与他十指相扣。
余禾看着我乖巧地坐在自己的旁边,也起身,并排跟我坐在一起。
我认真地听着,余禾缓缓道来:
「十六年前,阳光小学三年一班。
跟往常一样,小男孩书桌里的书本被扔了一地,座位上也被涂满了粉笔灰,他默默捡起地上的书本,整理好放进书桌里,从书包里拿出抹布,仔细擦干净,一切都习以为常。
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三年一班来了一个转校生,她穿戴得像个洋娃娃,白色的蕾丝小裙子,黑色的小皮鞋,背的也是时下最流行的芭比娃娃粉色书包,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她说,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转来 N 城,可能以后就要在这里定居了。
小男孩从没想过跟她产生任何交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个时候的他自卑到骨子里。
直到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捡起地上的书本时,听到女孩儿说:「我来帮你吧。」
所有人都厌恶小男孩,所有人都欺负他,因为他从上学开始,从来都没有换过衣服,鞋底都烂了还在穿,背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上面的图案也已经被磨损得看不出来样子了,脸上永远都带着没洗干净的污泥,每个路过他身边的同学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旁边的同学将小女孩拉开,告诉她整个学校都没人跟他玩的,连老师都讨厌他。
可小女孩跟他们不一样,她站出来维护小男孩,告诉所有人,小男孩是她的朋友,如果有人欺负小男孩,就等于欺负她。
后来,小女孩开始带一些衣服鞋子给他,她说这是她朋友不穿的,扔了觉得可惜,送给他穿。
她还会让她的朋友带小男孩洗澡,那是小男孩第一次感受到有朋友的快乐,慢慢地,学校的同学也不再欺负他了,他开始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学,交朋友。
可是,黑暗笼罩着他,始终无法摆脱。
小男孩的父亲酗酒赌博,每每回家都会将他毒打一顿,把赌场的失意全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有一次竟然把小男孩打得起不来身,没法去上课。
小女孩见小男孩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上课了,于是找到了他家。
破烂的屋瓦房,陈旧的家具,满地的酒瓶,那是小女孩从来没见过的场景。
她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他的腿上随意绑着白色的绷带,还有黄色的脓血流出。
小女孩着急地想要把他送到医院,却被小男孩的爸爸轰出了房子。
但是小女孩并没有放弃,她一路狂奔到警察局,找到她的爸爸,将他带到了小男孩的家中。
她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暗无天日的世界,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所以小男孩就是你,小女孩是萍姐吗?」我问道。
余禾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是你。」
「我?所以你不是我的亲哥哥?」
「谁跟你说我是你哥哥了。」他好像在笑我蠢。
「那为什么我们会有那张合照?」
「原本我就是孤儿,领养我的父亲家境本也算不错,只是后来迷上赌博,家产也输光了,养母也不想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半夜自己跑了。还好遇见了你,后来是顾爸爸收养了我,之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了。你向来以顾爸爸为目标,想要保家卫国,所以后来我们就一起报考了警校,一起毕业,一起任职,就有了那张照片。」
听上去这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只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后来呢,我父母呢?为什么我出了事他们都没有出现?还有萍姐……」
「老大老大,你还在休息吗?那只初代没死,方博士找你。」
余禾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个人当中那个最瘦的。
「好了,你先睡一会,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跟你说后面的事。」他摸了摸我的头,就出去了。
我的脑子有点乱,很乱。
或许是熬了一夜太累了,也或许是看到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心里轻松了许多,我躺在余禾的床上,闻着洗发水的香味,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曼才过来叫我。
又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有小时候的萍姐和余禾,我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看着他们去上学,看着他们被人欺负,太模糊了,可能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早上,苏曼叫醒了我,把我带到一楼改造的客厅。饭桌上,其他人都吃完离开了,只有许既明一人还在等着,面前的碗筷未动。
看我和苏曼来了,他才站起来,将盖在饭菜上的碟子取走。
「饿了吧?」
我点了点头,埋头吃了起来,巴拉了两口饭,感觉有人看着我,便抬起头,看了看苏曼和许既明。
苏曼也没说话,也没坐下,就静静看着许既明,而他的视线却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们要不要再吃点?」我咽下一口菜,有点尴尬地问道。
苏曼没理会,转身离开了。
许既明看着我笑了笑,答道:「好。」
客厅内,安静得只剩下咀嚼声。
我吃完最后一口饭,一旁的许既明早就吃完,静静看着我。
「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在许既明面前,我总是很不自在。
「没有,我喜欢看你吃饭,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够了够了,很饱。余禾呢?他吃过了吗?」
「他好像还在实验室,苏曼有把饭送过去。」
「那就好。」不知道说什么,忽的我想到余禾离开前,对讲机里提到了一个人。
「实验室方博士,是萍姐的父亲吗?」
「是的。」
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实验室在哪里?」
许既明摇了摇头:「他们并不让我靠近实验室。」
顾心这才想起来,要是放在平时,他们可是对立面。
「我去找苏曼。」
「顾心。」正要跑开的我被许既明喊了住,「你不是想知道方晚萍的事情吗?」
虽然余禾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但还有很多事情,或许旁观者会看得更清晰些。
我这样想着,便坐了下来。
「你知道多少?」
「所有。」
「那,我问你答。」
「好。」
其实许既明想说什么,都完全取决于他,我只不过是试探性这么一说,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
「你说,你是我未婚夫,我们谁追求的谁,又是什么时候定的婚?」
许既明低头笑了笑:「没想到你最在意的是这个。」
我一时语塞。
「顾家和许家本就是世交,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从小定的娃娃亲,两年前订婚,只是……不过这是两家人都默认的,就算没有订婚仪式,我们还是会一辈子在一起。」
「我亲口答应的?」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我真的那么爱一个人,曾经想着嫁给他的话,为什么现在面对着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当然,你向来很有主见,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你刚刚说就算没有仪式,我们也还会在一起。所以是我们的订婚仪式中途被打断了?还是没来得及?」
「那天,原本该是我们最幸福的一天,订婚还没正式开始,检察院的人就过来把顾伯父带走了。」
「我爸爸?」
「那个时候,顾伯父即将被任命为 N 城上将,却被以贪污带走了。你当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贪污,而且金额巨大,所以在审理的期间内你一直在做调查,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终于有一天,你说找到了可以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可也就在那一天,你父亲在狱中写下忏悔书自杀了,你跟你母亲赶过去的路上,也遇到了车祸,我一直以为……」
说到这里,许既明有些哽咽,他握住我的手,「还好你没事。」
按照许既明的说法,我应该很爱他,才会跟他订婚的,然而现在的我对他没有丝毫感觉,至少比起萍姐同余禾给我的感觉,我反而更相信他们才是我最亲密的人。
而我的父母,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回想起来,他们好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让我有种莫名的悲痛。
原本希望苏曼能带我们去实验室找方叔叔,但他们有规定,非内部高级人员不得进入。
我的手机落在了余禾的房间,许既明给余禾电话的时候,他说会带方叔叔过来见我们,不过不在实验室,把我们约到了三楼的休息室内。
许既明看得我有点不自在,信息量太多,我还没有组合起来,假装闭上眼睛,不再想我跟他的关系。
大概过了半小时,方叔叔和余禾推门进来了。
「方叔叔。」我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久以来,他们都避讳跟我讲萍姐的事情,但我相信方叔叔是不会隐瞒我的。
「丫头,没事就好。」方叔叔看着我的眼中带着些泪花,这让我有些心酸。
「我没事的,你们不是在国外吗?」
「哦,国内正好有个项目跟我们实验室对接,所以就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萍姐把你接过来的?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没说下去,但我相信方叔叔明白我的意思,一直以来,萍姐在狼禾组织,他都是知道的吗?
方叔叔看了眼余禾,见余禾没阻止的意思,接着说道:「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做的很多事情,就算要我做,我也同意。」
「坐下聊吧。」余禾扶着方叔叔坐在了我身边。
「萍姐呢?她什么时候回来?」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方叔叔顿了顿,慈爱地看着我,「萍儿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可能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我看着方叔叔,又看看余禾,「什么叫回不来了?我知道,你们在跟军方合作,所以萍姐的任务是跟初代丧尸有关?那天凌晨四点,萍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不要出门,谁来都不要开门。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撕咬的声音,所以是……」我没敢再把猜测说下去。
「不是,晚萍当时的任务跟初代丧尸没有关系,她接任务的时候,还没这档子事。」余禾看上去心事重重。
「所以,比初代丧尸还严重?」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敏锐。」余禾站了起来,看了眼许既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你们一起过来吧。」
我们来到了基地实验室。
我曾想过无数种结果,哪怕是最坏的那种,却从没想过,萍姐会被数十条铁链子绑着,隔着玻璃,她不再认识我,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双手用力敲打着玻璃,想要救她出来。
余禾握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揽入怀中。
「让我进去好不好?让我进去。」我近乎哀求地说道。
「让她进去吧。」方叔叔打开了关着的门。
我冲进去,只想抱住萍姐,却被余禾和许既明拉住了。
「她会伤害到你的。」许既明死死拽住我的胳膊。
萍姐不会伤害我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我的,就只有萍姐了,我不相信!
可是他们不信,他们怎么会相信现在的萍姐。
她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似乎是认出我来了。
「你们放开我。」我平复了下心情,「我只想走近看看。」
余禾松了手,我看了眼许既明,他看看余禾,最后也松开了手,然后又抓紧了我:「不要靠太近。」
我点了点头,他松开手,替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萍姐看着我靠近,越来越激动,她挣扎着,似乎想要挣脱这束缚。
「她不是初代对吧?」萍姐虽然很多地方跟初代丧尸很像,惨白的肤色使得凸起的深紫色血管更加狰狞,血红的双眼以及尖利的獠牙,唯一不同的是,除了铁链勒出的伤痕,她身上没有任何被撕咬过的痕迹。
「不是,但她比初代丧尸更具杀伤力。」末了,余禾才缓缓说出:「是她产生了初代丧尸。」
「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初代!」许既明的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萍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禾看着我,这才缓缓道出了实情。
两年前,我不服判决,因为我从来都不信,我的爸爸顾榕桑会贪污。小时候起,爸爸就是我的灯塔,一直引领着我走正义的道路。
所以我不顾一切地阻力,甚至辞去刑警队组长的位置,开始着手调查。
我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很多人看来,我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敏锐,直觉极其准。我查到了原本 N 城分行的一个客户经理,从这个客户经理操作的贪污证据中,查到了他与一个神秘人发的信息。
虽然信息中的对话很隐晦,我还是分析出,是他栽赃,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神秘人承诺他分行行长的位置。
但现在爸爸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仍然是客户经理,所以他以此来威胁神秘人。
光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爸爸是被陷害的,我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才行,所以那些天,我每日每夜跟着这个客户经理。
那时的我从不惧怕黑暗,把所有的一切都展露出来,让敌人看得见,可是那些龌龊的敌人在暗,早就怀了不轨的心思。
终于我拍下了客户经理同神秘人碰头的照片,同时也查到了贪污证据上的漏洞,但还是迟了,就在我准备递交这些材料的路上,得知了爸爸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而就在我接上妈妈赶去监狱的路上,我们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萍姐从机场接到余禾往监狱的路上赶,他们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往我们的车上扔下火苗,一瞬间,我身上满是火焰……
所以我的感知并没有错,那天同我在车上的果然不是萍姐,是我的妈妈,他们为了保护我,隐瞒了所有。
「所以你们就想着替我报仇,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吗?」
「我只希望你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做个简单快乐的人,我不希望你再背负起……心儿,你知道这两年,我只要闭上眼睛,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赶到,为什么非要处理完最后任务才走。我明明可以交给其他人,明明我跟你视频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你的疲倦、无助,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的能力。同时我也相信,作为你未婚夫的许既明会帮你……所以自那以后我便只信自己。」
「所以你成立禾狼组织的目的,就是找到陷害爸爸的人,为他报仇?」
「没错,就在丧尸爆发的两个月前,我终于在残留的一些证据中找到了神秘人的踪影。当时我安排晚萍去调查,最后追踪到了神秘人受邀参加为时一个月的海上游轮庆典。于是晚萍也想办法上了游轮,可她上去后不久,我们便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丧尸爆发当天,在港口蹲守的兄弟带来了晚萍的消息。」
听着余禾的描述,震惊的只有我跟许既明,其他人显然早就知晓内情。
「老大,有十几只丧尸正朝基地而来。」苏曼的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方博士,麻烦你帮我看着顾心,我先去看看情况。」余禾很不放心地看着我,可我并不想只做个保护对象,什么也做不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
余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拉起我的手,一起跑出了实验室。
控制中心,苏曼将镜头拉近,十几初代丧尸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同时还惊动了普通丧尸,它们同样根据声音朝我们靠近。
「应该是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被跟上的。」余禾盯着屏幕推测道。
「昨天我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初代跟着你们。」苏曼解释道。
「说不定跟我们绑来的这只有关系。」许既明架着右手摸了摸下巴。
余禾转而看向许既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昨天夜里,老大掉水里后,另外一只初代提前跳上岸,它当时仰头嘶吼,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其他丧尸也在同一时间撤离,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用的是什么方式。」
我记得当时余禾还在跟另外一只初代丧尸搏斗,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苏曼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么多,业务能力果然很强。
「苏曼,通知全体人员,一级防御,刀疤和瘦子,你俩带二十个人先将外围守住,田青守住楼顶;栗木,你带十个人将废料厂里的东西清理,蓄满水;其他人守住基地入口处。」
「我这里有二十人,也可以参与战斗,都交给你指挥。」许既明并未计算得失,直接说道。
「嗯,你带人跟田青上顶楼。」
许既明还是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眼我,对余禾说道:「照顾好她。」
「不用你说。」余禾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我,细想了下,便从一堆资料里翻找出了几个文件拿给我:「你先看看禾狼基地的构成,或许后面会有帮助。」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你的存在让我充满了希望,所以,不要胡思乱想。」
我点头接过文件,细细研究起来。
禾狼基地是由 N 城废弃的制药工厂改造的,三个厂房,一个厂房原本是制药的,一个厂房原本是做实验的,还有一个就是栗木带人去清理的废料厂。
他们将制药的地方改造成了员工的宿舍,做实验的改造成了综合楼和控制中心,实验室在综合楼里,废料厂则堆放着一些杂物。
宿舍楼在综合楼的侧后方,两个厂房有走廊连接,废料厂则在整个基地最北边的角落里。
基地的外围设立了六个岗哨,基本做到 360 度无死角,同时每个岗哨都配备了全自动的机关枪,杀伤力极强。
不得不说,余禾对整个化工厂的改装无可挑剔。
即便如此,初代丧尸也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它们直扑岗哨,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禾狼队员,很快也被咬变成了普通丧尸。
不过半小时,外围的防守就被攻破了,瘦子和刀疤脸带着剩下的五个队员退回了基地内部。
而我对照文件里的资料图看了整个监控视频的情况后,更加清楚地了解到了目前的情况。
翻开另一个文件夹,「弃城计划」四个血红色的大字跃然纸上,显然这张纸是无意塞进这堆资料里的。而在「弃城计划」四个字的下面则写着「筹码:解药」。
我抬头看着余禾和苏曼的身影,不禁暗想,他们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老大,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苏曼将天眼的视野放宽,「还有更多的初代丧尸和普通丧尸听到声音,正在往这边赶。」
「栗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余禾问道。
「刚刚清理干净,蓄满水至少还要半小时。」
「好,你们几个先守住,我待会带人过去支援,田青,你们将楼顶过来的初代往废料厂逼;苏曼,密切关注废料厂的情况,跟栗木保持沟通,待会我们会将初代往废料厂引。」
「老大,已经确定初代怕水了吗?」
「试试就知道了。许既明,准备好弹药,如果试验失败,直接将废料厂炸了。」
「怎么,又想不开,想死了。」许既明调侃道,但我能听出来,他其实是在担心。
「放心好了,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行,那就比比。」
说完,余禾准备离开,而我却只能看着苏曼不断切换屏幕,追踪着初代的踪迹,同时跟其他人汇报。
屏幕里面,所有人都奋力抵抗着,而我却没用地坐在这里。
余禾看出了我的失落,将一把手枪塞到我手里,手把手地教我使用方法以及换弹匣的方法:「你以前可是百发百中,相信摸到它,你会有感觉。」
说完,他将三个弹匣扣到我的腰间。
冰凉凉沉重的手枪,就像我回忆不起的过去,没有任何的熟悉感,但我不能拖累余禾,不能让他替我担心了。
「我知道,你去帮他们吧,我会保护好苏曼的。」
余禾虽然不放心,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留下两人保护我们,便出去了。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苏曼依旧冷酷。
确实,我不拖累别人,就是对别人最好的保护了。
基地入口处的防护门处有三只初代不停抓撕着,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它们就将入口处攻破,只是里面空无一人。
瘦子和刀疤脸早就接到命令,绕后门开着武装车,在这三只初代的后头攻击,将它们往废料厂引。
余禾也带着一队人一边攻击,一边朝废料厂走去。
许既明带着几个人,准备好弹药上了直升机,随时准备轰炸废料厂。
田青在楼顶处,一边击杀着普通的丧尸,一边用火力逼迫初代往废料厂去。
可是普通丧尸实在太多了,源源不断,似乎整个城市的丧尸都在往基地赶,怎么杀也杀不尽。
而田青后方的防守因许既明的离开变薄弱了许多,一只初代丧尸趁机跃上楼顶,田青疲于对付初代,对普通丧尸的击杀减弱了不少。
「苏曼,那些丧尸进来了。」因为基地入口的防护门被初代丧尸攻破,普通丧尸进来毫无阻碍。
「控制中心请求支援,基地入口处有手动门,需要有人去关一下。」
「你们俩锁好门,我们去处理。」两个原本留下保护我们的人说道。
「你们小心。」说完我将门锁死。
离基地入口比较近的瘦子听到苏曼的支援折了回来,朝着基地入口处一顿射击,同时将普通丧尸也往废料厂引。
即便瘦子替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他们两人应对起来还是很吃力的样子。
「苏曼,我去帮他们。」
「你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我不去的话,我们可能都会出事。」
苏曼没有阻止。
枪林弹雨,如果是以前的我,是不是会义无反顾。
「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较为壮硕的队员在换弹匣的时候看到了我。
「我来帮你们。」我猜他们应该没听出我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战。
说话间,他们连续爆了四五个丧尸的头。
「看到左边的那个把手了吗?」另外一个队员直接问道
「看到了。」
「往右边转三圈,我俩掩护你,听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到了我手里的枪,但仍然有些质疑。
「我会用的。」我拿着手枪朝他指了指。
「别对着我!」
「不好意思。」
我绕到他们身后,从左边穿过。他们掩护得很好,基本上来的丧尸都被他们爆了头。但丧尸还是越来越多,瘦子应该已经去废料厂了,剩下的只能靠我们了。
三分钟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不用害怕,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那里,有我们!」
我加快速度,终于握住了左边的把手,可是根本用不上力,似乎是被卡住了。
他们的弹药似乎用完了,两人拿出军刀搏杀起来。
壮硕的队员跑到右侧,将右边的门关上了,可是我这边怎么用力就是关不上。
「还是关不上吗?」保护我的另一个队员一边击杀着丧尸,一边问道。
「张磊,过来帮忙!张磊!」
我抬头看向右边,那个被唤作张磊的队员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
「快跑!」另一个队员朝我喊着。
可我的双脚就像不听使唤一样,定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他推开我,用尽全力将把手往右转了三圈,就像他教我的那样。
左边的门缓缓关上,涌进来的丧尸扑到他的身上,撕咬着他,惨烈的喊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此时的我,跌坐在地上,求生的本能迫使我捡起地上的手枪,举起枪对着它们。它们步步紧逼,而我只能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砰——」手腕似乎早就熟悉了后座带给我的力度,接着第二枪第三枪……枪枪命中,顺利地换下弹匣,最后两个丧尸,张磊和另外一个队员。
明明刚刚他们还在保护我,可此刻,我只能拿着枪对着他们。
「对不起!」
他们两人也倒了下去,看着眼前满地的尸体,手里的枪,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就像是幻灯片一样,模糊地倒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