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貌美,我爹为了升官,把我娘送上别人的床。两个月后有了我,我爹不敢得罪那人,只能让我出生,而我成了我爹一辈子的耻辱。
1.
我爹出身穷苦,读书却好,我外祖是当地县城首富,相中我爹想让他入赘,我爹欣然同意。
有了我外祖的资助,我爹读书没了后顾之忧,一心扑在学问上。
在科举上我爹一路顺畅,从秀才到举人,最后考中进士,也算是年少得意。
可惜进士排名不高,无法留京任职,我爹想让外祖花一笔银子打点一下,谋一个好一些的外放官。
可惜外祖当时生意被骗,铺子和货物,还有家中银钱全部抵了债,外祖经此打击,更是一病不起。
我爹眼看跟他同科的进士一个个都谋了好差事,他就动了心思,托关系把我娘送给了一个大人物。
我娘本是打死不愿,但是我爹用外祖性命做要挟,如果不愿意,就断了外祖的汤药,我娘无奈,只能同意。
只是一夜,我娘就被大人物折磨的遍体鳞伤的送了回来,没过三日我爹的外放调令就下来了,我爹喜笑颜开。
外祖无意间得知此事,气得病情加重,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了,我娘连续两次打击也病了。
我爹怕夜长梦多,草草的安葬了我外祖,就不顾我娘身体,要立马离京上任。
离京路上颠簸,我娘病情加重,但是我爹完全不顾她死活,一点停下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我娘咬牙坚持,差点命丧黄泉,等到了目的地,已经过去两个月。
我娘才想起来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她心中害怕,不敢找大夫,但是纸包不住火,最终我爹还是发现了,找了大夫来把脉,就发现是喜脉。
2.
我爹只感觉羞耻,找大夫开了打胎药,大夫说我娘身体虚弱无比,如果打胎有生命危险,但是我爹不管不顾,逼我娘打胎。
我娘因为外祖过世,世上没有亲人而心中难受,如今肚中的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牵挂,所以她不忍心打掉我,坚决不喝打胎药。
她为我言语威胁我爹,如果他敢强逼我娘喝打胎药,她就入京找那大人物告状。
我爹气半死,却也不敢冒险得罪那个大人物,只能留下我,但是条件是我娘让出正妻之位,由妻变妾。
一个月后我爹为了在当地站稳脚跟,娶了当地一个员外的女儿,她成了大夫人,我娘成了姨娘,我娘要给她下跪敬茶。
大夫人看我娘美貌,心中嫉妒,那滚烫的茶水直接就当面泼到我娘脸上,我娘痛得大叫,却被大夫人两个陪嫁的嬷嬷死死按在地上。
大夫人冷声道:「我听老爷说了,你水性杨花偷人怀了孽种,本该直接打死,无奈老爷感恩你家年少资助的恩情,才留下你和肚中孽种的命。」
「老爷是个心善的,可是我不是,今日就给你立立规矩,先废了你这张水性杨花的脸,让你长点教训。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要是让我知道你还不安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当天我娘想找大夫看看脸上被烫伤的地方,却被大夫人阻止,连烫伤的药都不许人给我娘,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我娘的脸终是毁了容。
自此我爹也不想见到我娘这张脸,我小时候我娘总跟我说:「女人一定要自己强大,否则长得好看也是灾难,毁容了也挺好,起码不用伺候那些恶心的玩意。」
3.
大夫人对我娘是身体上的苛待,但是补品和吃食却没有断过,所以我还在我娘肚中的时候营养是跟得上的。
我娘一开始还奇怪大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心善,后来她观察后发现了异样,那就是府里住了一个从京城来了一个老嬷嬷。
那嬷嬷还特意来看过我娘的肚子,我爹看到这嬷嬷都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娘猜测那嬷嬷就是那大人物家里的奴才,那大人物应该是从哪得了消息,那嬷嬷过来是为了我娘的肚子。
在我娘临盆生下我那天,那嬷嬷也进了产房看我,我娘看到那嬷嬷在确定是我是女孩后就一脸失望,她还摇头叹息:「是个不中用的丫头。」
之后那嬷嬷就在府里彻底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补品和吃食,我娘月子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吃,每日只有一个馒头。
所以后来连奶水差点都没有,每日我都被饿得哇哇哭。
她还被大夫人指派干活,如果不干连馒头都没有,也是因为如此,我娘落下一身的月子病。
4.
这样的苦日子,我们一过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京城那位好似已经忘记我和我娘,我爹从一开始忌惮,到后来开始慢慢放肆起来。
只要在官场上受了气,就回来打我,每次都是用鞭子狠狠的抽打我,一边打一边他好似发泄一样的怒骂:「贱种,真是贱种,就算是那个人的女儿又怎么样,老子一样可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我娘只能抱着我,为我挡住大部分鞭子。
我每次被打后,偷偷问我娘,我亲爹到底是谁,但是我娘总是一边给我抹药一边哭,次数多了我也不问了,免得她伤心。
我知道我亲爹在京城,因为我娘瞒着我爹和大夫人偷偷给京城寄过好几次信,我知道那是给我亲爹的信件。
我偷偷看过,信里都是央求我亲生父亲接我回京的话,对她自己却只字不提,但是每封信都好似石沉大海一般。
我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突然有一天,我娘慌张的冲回院子,然后翻出她私藏了十几年的银子五两四钱,那都是她点灯熬油绣帕子偷偷卖了存下来的,她一股脑的全部塞给我。
「景儿,你赶紧逃,往京城逃,去找你亲爹…」
我大惊:「怎么了?」
我娘眼泪吧嗒吧嗒的落:「我偷听到你爹和大夫人商量要把你嫁给陆通判的三儿子!」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陆通判是我爹的上官,按理说他家门楣是轮不到我这种人的,但是他那三儿子已经死了,还是在妓院马上风死的。
通判夫人可怜自家儿子没有成亲,一直想找个姑娘结阴亲,通判夫人眼光高,不想委屈自己儿子,想找官宦人家的嫡亲女儿。
一般好人家就算想巴结陆通判,也不会把自家女儿嫁过去,更何况还是官宦人家。
结阴亲就已经丢人了,关键是对方还是在妓院马上风死掉的,如果真的把女儿嫁过去,那会被人吐沫星子淹死的。
后来听说放低了要求,庶女也可以,但是依然要官宦人家的女儿。
可是一直没有人答应,却没想到我爹能上杆子答应,他真的为了讨好上官,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5.
半夜,我和我娘收拾好包裹,偷偷从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准备一起偷跑。
没有路引我们肯定没办法走官道进城,不走官道就可能会碰上山贼或者山中野兽,或许会死我们在路上,但是如果不走,那比死了还折磨。
我们想过了,大不了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山里住下,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也比现在好。
我爹和大夫人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逃跑,院子外面有人守着,我跟我娘刚刚跑出去就被发现了。
大夫人亲自带人抓住了我们,随后就我们被关进了柴房,临走前大夫人冷冷的看着我们:「母女一对贱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夫人一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大夫人那冰冷的眼神,我心中发狠,哪怕死也要让大夫人和我爹不痛快。
我娘抱住我:「别怕,你爹那个贱人如果真要把你嫁过去,为娘大不了一头撞死在你花轿前。」
我吓了一跳,连忙拒绝:「娘,千万别干傻事!」
我知道我娘的打算,大梁朝律法,父母双亲有一方过世,子女要守孝三年,不可婚嫁,就算通判能一手遮天,也不敢逼孝期女子嫁人,这明显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我娘不搭话,我心中害怕她真的想不开,所以紧紧抱住她,就算我死也不能让我娘死,她这辈子为了我吃了太多苦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我就嫁过去,入了通判府,在通判面前给我爹上上眼药,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6.
我和我娘在柴房饿了三天,这三天只有人送了水,保证我们不被饿死。
第四天柴房的门被打开,我还以为等待我们的是大夫人和我爹的鞭子,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脸热情的大夫人还有满脸笑容的我爹。
我和我娘被送回院子,院子里早就准备好吃食和新衣服,我和娘犹如两个提线木偶在下人的服侍下被安排吃东西,沐浴,随后换上新衣服。
瘦弱的我们根本支撑不起这些绫罗绸缎,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也就在此时我爹才说道:「景儿,你是个有福气的,京城来人了,要接你回京享福!」
大夫人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附和道:「是啊,景儿以后富贵了,可不能忘了你爹的养育之恩啊。」
我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7.
听到我爹和大夫人如此说我和我娘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几年一直没有消息,此刻却突然来了?
等我和我娘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后,就被带到了京城来人的面前,我娘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是当年的崔嬷嬷…」
我瞬间明白,就是看到我娘生了一个女儿后立马离开的那一位。
我娘拉着我给那崔嬷嬷行了一礼,那崔嬷嬷端坐在客厅主做,通身气度比大夫人更像一个官家夫人,我爹和大夫人站在她身边,反而显得极为小家子气。
崔嬷嬷微微抬眸扫了我一眼,眉头微皱,似乎对我的长相很不满意,略有些嫌弃的说道:「怎生得如此上不得台面?」
此话一出,我爹和大夫人都面露尴尬,我娘面露凄然之色。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我自己的长相我自己清楚,我倒不是长得不好看,我长相随了我娘,我娘长得好看,我自然不会差,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吃不上什么东西,瘦骨嶙峋,自然不会好看。
崔嬷嬷沉默半响再次开口:「好好收拾一下,明日跟老奴回京吧!」
虽然她自称老奴,但是对我的语气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仿佛我才是她的奴才,可以随时安排。
「敢问嬷嬷,为什么突然来接我去京城?」
我开口询问。
我用得是去京城,而不是回京城,很明显我并不认那边是我的家。
我爹和我娘被我突然的发问吓得脸色都变了。
8.
我爹疯狂得给我使眼色,就怕我得罪眼前崔嬷嬷,我娘也着急的说道:「崔嬷嬷,景儿年纪小不懂事,您老别跟她一般见识。」
崔嬷嬷轻咳一声,重新打量了我一眼,随即说道:「侯爷和夫人做主给你定了一门亲事,老奴是来接你回京成亲的。」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得去,否则……」
崔嬷嬷扫视了一周,随即哼了一声,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同时我也知道我亲生父亲的身份,居然是一个侯爷。
我爹连忙说道:「愿意,愿意,这是景儿的福气…」
说着还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同意。
我侧脸看到我娘一脸难受,她身体颤抖,死死咬着嘴唇,我知道她在自责,自责没办法保护我,让我被人随意安排。
我伸出手握住我娘颤抖的手,随后对着崔嬷嬷说道:「我跟你去京城,但是我得带我娘一起!」
我娘猛得看向我,我轻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崔嬷嬷皱眉:「不行!」
我爹也着急:「这成何体统,你娘必须留下,哪有女儿带着生母出嫁的。」
我知道我爹是担心我娘跟着我离开了,他就没办法借着我攀附侯爷这尊大佛了。
我同样知道崔嬷嬷必然不会答应我娘跟着我一起去京城,因为那个侯爷夫人不会允许,不过就算她答应了,我也不敢带我娘过去,我怕我娘羊入虎口。
我这么提出来是为了谈条件,所以我等崔嬷嬷拒绝后,再次开口:「我不带我娘也可以,但是我娘必须搬出去住,另外你要安排两个下人服侍我娘,否则我就算死也不去京城!」
果然我退而求其次,崔嬷嬷没做半分考虑就直接点头:「可以。」
崔嬷嬷点头,我爹不敢不同意,而且只是搬出去住,又不是搬离这里,还是在他眼皮底下,他心里也能接受。
只有大夫人面色难看,显然不甘心我娘脱离她的控制,但是此刻她不敢多嘴,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我爹和崔嬷嬷很快敲定我离开的日子,也就是第二天一大早。
晚上我娘拉着我一直哭,她舍不得我,说一切都怪她不能护着我,我抱着我娘安慰:「娘,去京城起码不会比这里还差,我那个亲爹虽然不见得对我有什么父女之情,但是大户人家注重脸面,起码不会跟我爹一样无耻,能做出卖妻卖女的事。」
我娘也知道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无奈同意,晚上拉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崔嬷嬷就安排人帮我娘搬出府,在另外一条街找了一个小院子住下,另外留下两个伺候的丫鬟,随后就催促我上马车要带我离开。
我在马车里面看着我娘追着马车,一边跑一边哭,中间摔倒好几次,我的心难受到了极点,最终我狠心的放下马车帘子,不希望让我娘看到我也哭成了泪人。
我必须走,只有离开这里去京城,或许我才能有机会强大起来,护住自己和我娘,如今的我根本没办法跟我爹还有大夫人斗。
我和我娘这些年所受的苦,他们总要偿还的。
10.
马车行驶了半个月,终于来到了京城,这半个月崔嬷嬷一直教导我各种规矩,从走路到行礼,再到吃饭和睡觉…
我学得很认真,哪怕做错动作被崔嬷嬷用小棍子抽打,我也没有怨言,我知道这对我是有好处的。
崔嬷嬷教规矩极严,但是吃食上却不曾亏待我,各种补品不间断给我吃,也让我半个月涨了不少肉,气色看着也好了不少。
马车是从后门进入侯府的,一路上崔嬷嬷似乎是满意我的合作,所以也指点了我不少东西。
我知道我亲生父亲是宁远侯杨钊,我也知道杨钊异常风流,但是膝下无子,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嫁给了镇远大将军,二女儿嫁给了吏部侍郎的儿子,至于我这门亲事本来应该是三女儿的,但是杨钊不愿意,所以就想到了我,把我推出来替嫁。
崔嬷嬷不愿意多说我的亲事,一直快到京城她才松了口跟我说,我的亲事是太后那边定下来,要宁远侯三女儿入宫为妃。
入宫为妃本该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但是当今皇上有咳血之症,太医都说只能续命三年。
当今皇上身体虚弱,登基三年膝下无子,眼看后继无人,朝中众人都开始悄悄站队,其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皇上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安阳王。
而当今太后为了稳定朝局,下旨赐婚宁远侯三女儿入宫为妃,等于是把宁远侯,镇远大将军还有吏部侍郎拉到皇上这边。
只是没想到杨钊狡猾如狐,钻了空子,把我接回来说是三女儿,而他真正的三女儿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四女儿,在太后下旨的第二天就跟安阳王成了亲。
如今木已成舟,太后那边也没有办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自此我知道我这次来京城多么凶险了,我陷入几方权利争斗之中,他们各个都是庞然大物,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我。
我更加好奇,宁远侯为什么敢跟太后皇上叫板,难道不怕死吗?
我进了侯府三天,除了崔嬷嬷和院子里面的几个丫鬟,我根本没有见到其他人,包括我那个亲生父亲。
崔嬷嬷跟我说:「侯爷和夫人要忙着你的婚事,抽不开身。」
这话骗三岁小孩都骗不了,不过我也无所谓,不见最好。
我也能猜到不见我的原因,宁远侯宁愿把女儿嫁给安阳王都不嫁给皇上,显然他开始支持安阳王了,那我对于他来说就是弃子,他为了给安阳王表态,自然也不会见我。
半个月后大婚,府中表面工作还是做了,喜帐红灯笼还是准备了,连带着嫁妆也准备了不少。
宫里接我的轿子在门前等着,我穿着喜服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大门,从头到尾还是没见到宁远侯。
我转头看向送嫁队伍的领头人,好像是宁远侯府的管家。
「我要崔嬷嬷陪嫁!」
那管家一怔,随即小跑进去,半响之后带着崔嬷嬷一起走了出来:「侯爷同意了。」
崔嬷嬷上前替换搀扶我的小丫鬟:「三小姐小心路,老奴陪你出嫁…」
我在崔嬷嬷搀扶下走进轿子,队伍也开始朝着宫里走去。
12.
我被皇上封为景妃,入主扶风院,一直到子时都不见皇上过来,只有一个御前的小太监过来说:「皇上政务繁忙,已经歇在了御书房。」
新婚第一晚,皇上都不让我侍寝,这怕是个笑话吧。
崔嬷嬷上前帮我卸下发间钗环:「娘娘不用多想,皇上并不是因为你替嫁所以才会这样,之前入宫的妃嫔,都是这样的待遇,听说这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在斗气。」
我好奇:「斗什么气?」
崔嬷嬷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坊间传闻,皇上身体不好,子嗣艰难,加上太医都说皇上命不久矣,所以太后着急皇位后继无人,会让安阳王登基,所以给皇上挑选各种美人入宫,只为诞下皇子好继承皇位。」
「可惜,这些美人入宫,皇上从未宠幸,很多都被直接送出宫了,所以有传言,皇上身体虚弱,已经不能…」
说道这里崔嬷嬷住了口,不敢往下说了。
我此刻也明白,皇上那边可能觉得太后把他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了,所以对于太后挑选的人他一个不碰。
至于皇上是不是已经不能人道了,这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我得想办法在后宫活下来,只有我活下来了,我娘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