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

可没想到她还是作妖不断。

父皇生辰那日,宫里人来人往,因着我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各位大臣也只是携家眷跟我行礼,然后匆匆离开了。

可柳湘柔是个不怕死的,她不仅往我身边凑,还挽着我的胳膊,像是跟我很熟一样。

她跟我炫耀她和向长安多恩爱。

我虽然喜欢听戏,可她这戏我却不感兴趣,也觉得她有些聒噪,我一把甩开她,紧接着柳湘柔就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大声叫喊。

我愣了愣,好像我没用多少力气。

向长安冲过来抱起柳湘柔,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没想到公主如此恶毒,连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时我才知道柳湘柔有了身孕。

周围人窃窃私语,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再说我恶毒之类的。

我冷笑一声,柳湘柔可真会算计,也够狠毒,为了陷害我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看她连畜生都不如。

到厢房的时候父皇母后都在,柳湘柔窝在向长安怀里,哭着不断控诉我,说我是为了报复她才害她没了孩子,说我真的好狠心,还求父皇给她还未出生孩子一个公道。

父皇沉着脸说:「如果真是悦儿所为,朕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

母后看着父皇语气坚定,「皇上,臣妾相信悦儿,她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其实柳湘柔肚里的孩子没了,我还有点难过,可也怪他投错了胎,摊上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还没脑子的娘。

我走了进去,向父皇母后行礼,「父皇,母后。」

我看了一眼柳湘柔,然后又看着向长安说:「本宫可否问向将军一个问题?」

向长安点点头。

「请问柳氏有身孕这件事都有何人知道?」

「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

「那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向长安想了想,「没有了。」

我扭头问父皇母后:「父皇母后可知道柳氏有身孕这件事?」

父皇母后摇摇头。

我又问为柳湘柔把脉的太医:「张太医可知?」

张太医摇摇头。

我又一连问了几个丫鬟,她们一脸惶恐地摇摇头。

我轻笑,「那本宫又是如何知道柳氏有身孕的,难道是向将军偷偷托人告诉本宫的?」

向长安一愣,「这……」

我耸耸肩,「向将军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柳湘柔突然发了疯似的怒吼道:「即便公主不知道我有身孕,但我确实是被公主推倒的。」

我还真不知道柳湘柔如此厚颜无耻,看来她不把这个罪名强加到我身上是心不甘了。

15

然而我刚要说话时,卫言西走了进来,他说:「臣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件事跟公主无关,柳氏是自己摔倒的,而且看见的不止臣一个人。」

听完卫言西的话,柳湘柔一张脸更加惨白了,嘴唇嗫嚅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后面色不虞地看着柳湘柔,父皇大怒要治柳湘柔的罪,向长安面色惨白,紧握着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柳湘柔,一点为柳湘柔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还是我拦下了父皇。

我想柳湘柔现在应该很痛苦吧,搭上自己的孩子也没能奈何得了我。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就该让她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

出了厢房,我赶上先一步离开的卫言西,在无人的时候问他:「卫副将为何要撒谎?」

卫言西神色慌张,眼神躲闪,「臣没有撒谎。」

我轻笑,「你就不怕父皇治你欺君之罪?」

其实我知道父皇已经发现卫言西在说谎了,但父皇也知道我不屑做那种事,所以才顺着卫言西的话做了决断。

而柳湘柔没有反驳,她是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看到,这才着了卫言西的道。

卫言西摇摇头,「臣不怕。」

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本宫?」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不说我也没有逼他,道过谢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即便没有卫言西,我也能自保。

当时柳湘柔是带着丫鬟的,而且桃儿和那个丫鬟就在我和柳湘柔的身后,如果真是我故意推的柳湘柔,桃儿不接她是因为不喜欢她,也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可向长安说了,将军府上下都知道柳湘柔有身孕这件事,那她的丫鬟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去接住柳湘柔?

即便真要怪,那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柳湘柔还真是够蠢,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我很奇怪,卫言西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六月寺庙祈福,母后前些日子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所以祈福这件事就落到了我一个人的头上。

以往祈福都是带刀侍卫护送我的,但这次向长安跟卫言西都向父皇请了旨。

最后我选择了卫言西。

不管向长安出于何目的,愧疚也罢,示好也罢,反正我通通不接受。

出发之时,向长安挡在了我的马车前,他问我:「为什么不让臣去?」

我莞尔一笑,「因为本宫不相信你。」

就像他不相信我一样,我亦不相信他。

向长安先是一愣,而后一脸颓然,「臣就让公主如此放心不下?」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向长安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放下车帘对外喊道:「启辰。」

一路都很顺利,只是祈完福回程途中,我们遇到了刺客。

对方人多势众,攻势凌厉,出招狠毒,而且很明显都是冲着我来的。

卫言西拼死护我,实在寡不敌众,很快处于下风,只好带着我疯狂逃窜,我们被逼到了一处悬崖,我往下探了一眼,深不见底,黑黝黝的,就好像一张血盆大口,吓得我有些两腿发软。

还不等我恢复,雨点般的箭矢朝我和卫言西飞了过来,我眼睁睁看着那些箭矢离我越来越近。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卫言西一个闪身到我身前,他行云流水挽了个剑花,那些箭矢纷纷落了地。

他没有回头,小声但坚定地说:「公主别怕,臣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护公主周全。」

16

卫言西坚定的声音就好像寺庙里的鸣钟,一遍一遍在我心间敲响,敲得我心尖发烫,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我心脏狂跳不已。

在卫言西跟人缠斗之时,突然有个黑衣人朝卫言西放了一箭,看着那箭离卫言西越来越近,我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卫言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抱着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救他,其实我也没想到,可我就是这样做了。

身后传来一阵剧痛,我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卫言西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我疼得厉害,咳嗽的时候五脏六腑也扯着疼,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看卫言西自责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扯出一抹微笑安慰他:「本宫不疼。」

「公主,臣绝不会让你死。」

卫言西的声音沙哑,还有些颤抖。

在敌人逼近的时候,他抱着我跳下了悬崖。

我的耳边全是呼呼呼的风声,吵得我耳朵疼,脸颊也被刮得生疼,还很冷,好冷,真的好冷。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我名字,紧接着嘴上贴上了一个东西,冰冰凉凉的液体灌进我嘴里,让我发疼发干的嗓子得到了缓解。

我贪婪地汲取着那些冰凉,对着那不知道的何物的东西又啃又咬,怎么舒服怎么来。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山洞里,卫言西穿着一件里衣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前面是一个火堆,火堆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棍,木棍上挑着一件白色衣服,看着像是里衣。

他的神情古怪,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心想他这是干什么亏心事了?

下一秒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身上不是穿着里衣吗?那他棍子上的里衣是谁的?

我低头看去,我身上穿着的是卫言西的外衣,衣领敞开,里面的红色肚兜红到刺眼,我赶紧拢了拢衣服,想到被卫言西看光了身子,我羞到脸颊发烫。

等脸上的热意褪去,我才再次抬头看向卫言西,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左边嘴角的伤痕。

「你的嘴怎么了?」

给衣服烤火的卫言西手猛地一抖,棍子上挑着的那件衣服差点掉进火堆里。

卫言西没有理会我,但他耳根发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过了许久,卫言西摸了一把棍子上的衣服,看来是干了,他起身走过来,把衣服递给我,想了想又拿回去,问我:「公主自己能穿吗?」

我心想,这有什么不能的,于是点点头。

他把衣服放我旁边就出去了。

不过我显然有点高估自己了,我现在连起身都难,更别说穿衣服了。

只要轻微一动,后背的伤口就扯着疼,疼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过了一刻钟,卫言西进来了,他看到我旁边还好好放着的衣服问我:「公主怎么不穿?」

我面露为难,「伤口疼,穿不上。」

卫言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我起身,他闭着眼褪去我身上的外衣,在穿里衣的时候,他的指尖触碰到我光裸的胳膊,我和他同时一愣,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他才帮我穿好里衣,再摸索着拿过我的外衣替我穿好。

等穿好,他的一张脸红透了,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言西给我换完衣服,站起身扭头就走,我一把扯住他衣袖,这一下真是要了我半条命,我觉得伤口应该又裂开了,可真疼。

卫言西疑惑地看着我,「公主怎么了?」

17

我也不知道拉住他干什么,等反应过来已经这样了。

我想了想,说:「多谢。」

卫言西一愣,「公主不用说谢,这是臣分内之事。」

我点点头,松开他的衣袖,只是卫言西是侧着身子站着的,而我坐着,就这样,我收回视线时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他发觉到我的视线,红着脸捂着下身跑了出去,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

有了那件事,我们不管干什么都觉得尴尬,尴尬中又透着些许暧昧,就连短暂的视线接触,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其实我还好,但卫言西不是,干什么都觉得别扭,走路都能同手同脚。

好在没过多久,我父皇的暗卫就找到了这里,其中还有一脸担忧的向长安。

向长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救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我没有理会向长安,而是问旁边的侍卫:「桃儿可有找到?」

「找到了。」

「她如何?」

「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听到桃儿没事,我长出一口气。

停马车的地方有些远,我走了一半路程,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我有气无力道:「卫副将,本宫头晕。」

这时向长安疾步走了过来,转身单膝跪在了我眼前。

我垂眸看着向长安的后背,淡淡道:「向将军起来吧,本宫不需要。」

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向长安僵在了原地,半晌他起身站在了一旁,低头不语。

卫言西见状,说了一句多有得罪打横抱起我,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我竟不知道一向冷静淡漠的卫言西如此容易害羞,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红了耳根。

我笑着摇摇头,然而我转过头时,与身后的向长安四目相对,他双拳紧握,眼里满是难过。

我心中冷笑,如今这副模样做给谁看。

因着卫言西是为了我受的伤,我让他跟我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我困意袭来,很想睡觉,可那道灼热的视线扰得我心神不宁。

卫言西没想到我会突然睁开眼睛,躲闪不及,视线与我相触。

我在他躲闪不及的眼神中看到了爱慕与纠结。

我问他:「卫副将是不是喜欢本宫?」

卫言西身子一僵,刚要说话,被我打断,「本宫最讨厌欺骗,所以想好了再回答。」

他犹豫片刻,小声回答:「是。」

说完他再一次红了耳根。

我笑着说:「那本宫给你个喜欢本宫的机会。」

其实在卫府喝鸡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卫言西的异常,他总是偷偷看我,但我怕搞错了,一直装作不知。

还有之前柳湘柔陷害我他不惜性命帮我的那次,我也觉他可能喜欢我。

然而就在刚刚,我确定他就是喜欢我。

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好像挺喜欢卫言西的,所以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我就不信一个两个的都会负我。

卫言西怔愣地看着我,半晌他惊喜万分,「公主此话当真?」

我失笑,「本宫何时说话不算话?」

卫言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脚下,抓着我的手有些激动地说:「臣一定会好好表现,绝不让公主失望。」

我用指头轻轻挑起卫言西的下巴,想调戏一下他,结果看到他嘴角的伤口,问他:「你的嘴怎么回事。」

卫言西羞赧道:「公主啃的。」

这下我傻眼了。

18

回到皇宫,母后拉着我哭个不停,哥哥们围在我床边心疼不已,父皇则一脸深沉,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父皇发怒的前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柳湘柔做得再缜密,父皇还是查出了我遇刺之事皆她所为。

想到那些刺客一副发了狠非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我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卫言西拼死相护,我早就死了。

我心想,柳湘柔这是有多恨我?

可说起恨来,不应该是我恨她吗?

毕竟是她抢了我的未婚夫婿。

就连她的孩子也是她自己害死的,根本怪不到我头上。

真是搞不明白她为何非得跟我过不去?

都说女人心似海深,这句话着实不假。

父皇下旨,将柳湘柔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其实父皇可以直接处死柳湘柔,但这次的事情危及我的性命,所以他要杀鸡儆猴。

因着这件事向长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并没有受到牵连,但父皇还是因为心生猜忌而收回了他的兵权。

都说帝王生性多疑,我父皇也不例外,尤其向长安因为柳湘柔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挑战他的权威。

当初之所以没动柳湘柔,是因为向长安手握兵权,父皇对他还是有所忌惮,现如今柳湘柔把心思动到我头上,父皇真是怒了。

我以为知道了柳湘柔要被行刑的事情,向长安会很难过,他会冒死替柳湘柔求情,可并没有,就连到死,他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在她死前,我去见了她。

柳湘柔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面对我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公主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柳湘柔轻笑一声,「公主记性真好。」

「不是本宫记性好,而是你说的那句话太过狂妄,本宫想忘都忘不掉。」

「其实我是穿越而来。」

我点点头,「我知道。」

柳湘柔猛地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探究,「你知道?」

我说:「穿越这件事在这里是常有的事,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柳湘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如果没有他们,我就赢你了。」

我摇摇头,「你错了,即便没有他们,你也永远赢不了本宫。」

其实我还要感谢我的母后,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柳湘柔穿越而来。

但不管我知不知道柳湘柔从何而来,她永远赢不了我。

她不解,「为什么?」

我缓缓道:「因为本宫是公主。」

我是东安最尊贵的公主,是父皇母后不可触碰的底线,只要我还是公主,她就永远赢不了我,她如今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解释。

柳湘柔还跟我说,其实这是她第二次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一次她也输了,比现在输得还要惨。

等她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了这里,上一世我爱向长安爱到死去活来,为了他还差点死掉,她以为从我手里抢走向长安就一定会赢了我,所以她女扮男装偷偷混入军中,想方设法让向长安喜欢上她,可没想到我如此洒脱,说放手就放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后来她有了孩子,她其实想过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吧,可一看见我就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她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利用孩子陷害我,她没想到的是孩子那么脆弱,一下就没了。

然而孩子没了,我还好好的,毫发无损。

19

说起孩子,柳湘柔才难得露出一丝脆弱,不禁落了泪。

她刺杀我也是被我逼到了穷途末路,她觉得可能只有我死了,她才能赢。

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惜她什么都赔上了,最后还是没能赢我。

她还说她再也不想遇到我了。

我问她:「输赢真就那么重要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那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想赢我?」

她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如果重来,她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并不会觉得她勇敢,而是觉得她愚蠢。

柳湘柔行刑的那天,她不哭不闹,我问她不怕吗?

她说怕有什么用,不还得死。

我听完笑了,这时候她倒是通透,可惜晚了。

刀起刀落,柳湘柔短暂的穿越之旅就结束了。

几个月后,东安再无人想起那个叫柳湘柔的女子,而我还是东安最尊贵的公主。

七夕那日,我求了父皇很久他才同意我出宫。

以往的七夕我觉得很没意思,因为向长安总是不在我身边,我只有看着别人郎情妾意的份。

但今年的七夕不再是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些旁若无人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也就只有这天他们才敢这么肆意表达自己的爱意。

突然我很期待和卫言西见面,然而转过身时,我与身后的卫言西四目相对。

卫言西眉目如画,鼻若悬梁,唇若涂丹,扯着嘴角对我一笑,那一刻我呆住了,他白衣飘飘就好像从画卷里跑出来的仙人一样,美到让人晃神。

我回过神,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你来了。」

卫言西眼神宠溺,「嗯。」

我们谁也没有移开视线,空气中全是暧昧的气息,然而就在我和卫言西情不自禁想要吻上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我脚下。

我定眼一看,这不是向长安吗?

我问他:「你这又是何意?」

向长安双手放在我的鞋上,姿态卑微,红着眼乞求道:「悦儿,求你疼我。」

我笑着跟他说:「有多远滚多远。」

他脸色煞白,颤着声问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听他这话我真的想笑,搞得好像是我负了他一样,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说:「没有。」

自他为了柳湘柔羞辱我那日,我就把过往的六年从我脑海中抹去,没有了那六年的我是不爱他的,所以说不爱也是实话。

向长安从怀里掏出一枚被摔碎的玉佩,我认得这个玉佩,是我送向长安的第一件礼物,不过他后来跟我说丢了。

我从向长安手里拿过玉佩,「你不是说丢了。」

「没有丢,它只是被偷了。」

我疑惑道:「偷了?」

向长安指着我身边的卫言西怒声道:「是他偷的,玉佩也是我跟他争夺时摔碎的。」

我说:「既然碎了,就没什么意义了,丢了吧。」

我扬手把玉佩丢进了湖里。

向长安看着湖面顿了好久,他知道我不会回头了,再一次伏在我的脚下,声音近乎崩溃,「如果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我笑着说:「这世上哪来的如果,如果真有,那本宫希望从未认识过你。」

20

母后说狗改不了吃屎,迟来的情深比草贱,还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向长安是狗,但我不是马,也不吃回头草。

我和向长安说话有些久,卫言西有些吃味,他语气闷闷,「说完了没有?」

我愣了一下,「说完了。」

卫言西虽然吃味,但他没有因此丢下我,而是牵起了我的手,再转过头时,眼里满是爱意。

他告诉我:「玉佩不是我偷的,是向长安弄丢后我捡到的,原本我该还回去,可没舍得,我以为这个秘密能藏一辈子,那天他突然来我府上,看到我手里的玉佩,我们争夺之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玉佩碎了。」

「所以他为了这个才打的你?」

卫言西点点头,「是,不过我不怨他,毕竟是我的过失才摔碎了玉佩。」

我知道卫言西是因为不舍才与向长安争执,弄碎玉佩并非他本意,可看他为此自责我很是不忍,所以后来我送了卫言西一大堆玉佩,还告诉他,摔完了我再送他。

一月后,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给了卫言西。

等卫言西来掀盖头的时侯,我已经饿到晕头转向。

我有气无力道:「卫言西,我想喝鸡汤。」

「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卫言西就往外走去,我一把拉住他,「你让丫鬟们去安排就是了。」

卫言西一脸为难。

我问他:「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才说了出来。

我这么久以来喝的鸡汤都是卫言西熬的。

他那天跟我说我熬的鸡汤不如他家厨娘熬的,只为引我去他府上,后来我向他要鸡汤的方子,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所以他和厨娘演了一场戏给我。

我就说,那天我话都没说完,卫府的厨娘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把我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而且卫言西喜欢我很久了,是我十一岁那年,在恶霸手里救下桃儿的时候,他就觉得我跟传言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不一样,只不过我那时候一颗心都在向长安身上,他只能埋藏真心,不理我也只是不想给自己希望。

原来卫言西对我早有预谋,我喜不自胜,心中像被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鸡汤喝了,洞房也入了,我大汗淋漓地趴在卫言西胸口问他:「你将来会负我吗?」

就像向长安那样。

虽然我心大,可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就够受的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卫言西说:「负你之日,便是我的死期。」

我笑了,「那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卫言西一个翻身,与我耳鬓厮磨,「我的人也是你的。」

人就是这样,错的人离你而去,对的人为你而来。

我从来没有孤独终老的想法,也不相信一个两个都会负我。

我看着卫言西熟睡的容颜,心满意足。

【完】

□ 月末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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