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

可顺从的后果,却是二皇兄的变本加厉。

这样的戏码二皇兄玩了几次便腻了,可他却不想放过折辱自己的机会。

于是年幼的容瑾,便被二皇子要求一遍遍从太监的胯下爬过去。

那时的容瑾便暗暗发誓,他要当太子,要当皇帝,要杀尽所有折辱过他的人。

行宫之行,便是最好的机会。

容瑾知道赵贵妃想除掉自己,但他却故意上钩。

因为他盯上了一个人——

宋元姝,宋大将军的嫡女。

而年幼的宋元姝就如同他预想的那般救了他。

甚至还将此事捅到了他的父皇面前。

自那之后,容瑾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他步步筹谋,终于打动了宋元姝,得到了宋家的支持。

新婚时,容瑾对宋元姝多少有几分在意。

可这样的在意与权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让宋元姝对自己心怀愧疚,他亲手设计了一场刺杀。

那场刺杀让宋元姝失去了一个孩子。

可他并不在乎。

他趁机给宋元姝下了绝育的药,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只有这样,那个天之娇女才会对他心怀愧疚,才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弥补对他的亏欠。

而他也成功了。

宋元姝对自己迟迟不能有孕之事耿耿于怀,对他也更加用心。

容瑾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掉的孩子。

但牺牲一个孩子,他还能有无数个。

而宋元姝的亏欠,远比那个孩子重要得多。

后来他费尽心机,登上帝位,也如愿杀尽了所有折辱过他的人。

但曾经带给他助力的宋家,却让他感到了危险。

宋家军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

容瑾想收回兵权,可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无论是宋将军主动辞官,抑或者是他开口要收回兵权,都会被世人疑心。

最重要的是宋元姝几乎见证了他所有不堪的过去。

容瑾每每见到宋元姝,都会想起曾经自己所受过的所有屈辱。

于是容瑾便与宋悠宁一起,将通敌卖国之罪加在了宋元姝的父兄头上。

罪证是宋悠宁亲手放进宋将军的书房的。

让宋元姝变成哑巴是容瑾的决定。

可后来见她日日如同行尸走肉,容瑾便生出了想放她自由的心思。

于是这才有了冷宫的那一场大火。

容瑾本以为,收回兵权后,他便可高枕无忧。

可自将宋元姝的父兄斩首后,他却日日不得安眠。

反倒是宋元姝,离开皇宫后,脸上竟重新出现了笑容。

容瑾很嫉妒。

同样身处地狱,凭什么宋元姝可以爬出去?而他却只能日日做噩梦。

他也嫉妒那个能让宋元姝重新展露笑颜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给宋元姝带来的伤害。

可他们是夫妻,他的前半生那么艰难,而宋元姝的前半生却是在蜜罐子里度过的。

这不公平。

所以他想看到宋元姝和他一样痛苦地活着。

于是他命人在除夕那日杀掉了宋元姝身边的小丫鬟。

他想重新将宋元姝拉回地狱。

但容瑾没想到,宋元姝会死。

「她怎么敢死?」容瑾垂眼看着手中宋元姝亲手为那小丫鬟绣的手帕。

「她为何不敢?」宋怀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容瑾将手帕收起来,抬眼看向宋怀宁:「宋卿,莫要以为朕……」

容瑾的话还未曾说完,宋怀宁便道:「皇上,微臣今日不仅是来复命,也是来辞官的。」

宋怀宁明白,如今的皇上已经如同疯子一般,还不知会生出些什么事情来。

宋元姝死了,宋氏长房的事情,还会不会重演,宋怀宁摸不准,也不打算拿二房的人的性命去赌。

至于宋悠宁……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日后有什么样的下场,都与他无关。

容瑾知道宋怀宁在害怕些什么,但他却没有准许宋怀宁的辞官。

在宋悠宁成为继后的第二年,宋悠宁的父亲因贪墨赈灾的银两,被判斩立决。

消息传进宋悠宁的耳朵里时,她却不哭反笑。

起初她只想做容瑾手里的一把刀,后来成了继后,她又想要更多。

她想得到容瑾的心。

可容瑾的心就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捂不热。

自她的姐姐死后,容瑾再没踏进过后宫半步。

朝臣们再怎么反对,容瑾却依旧我行我素。

在听到父亲被斩首的消息传来后,宋悠宁便知道,她的死期恐怕也快到了。

她知道容瑾的所有秘密,他又怎么会放任她活下去呢?

所以在容瑾动手前,她选择了自我了结。

宋怀宁因不曾参与父亲的案子,幸免于难。

不过这官,是做不成了。

御书房里,容瑾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怀宁。

「带着你母亲滚吧,滚得越远越好,莫要再回京了。」

宋怀宁真心实意地对着容瑾磕了个头:「微臣谢皇上成全。」

继后自缢身亡,群臣再也不敢催促容瑾立后。

因是自缢,宋悠宁没能被埋进皇陵。

容瑾亲自命人在冷宫里挖了个坑,将宋悠宁埋了进去。

他将宋悠宁埋在了曾经宋元姝埋自己父兄头颅的位置。

而宋元姝父兄的头颅,宋怀宁已经挖了出来,与他们的尸身葬在了一起。

世人皆道皇上疯了,宫中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人人自危。

没人知道自己何时会惹恼皇上,然后便头身分家。

又一年宋元姝的忌日。

容瑾孤身一人去了皇陵。

他在宋元姝的墓前,一边烧纸,一边喝酒。

「元姝,朕的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宫中便无人再有过身孕,你高不高兴?」

容瑾将纸钱一一张张丢进火中。

「元姝,宋悠宁自缢了,朕将她埋在了你当初埋葬你父兄的地方。

「你父兄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会很高兴,对不对?」

容瑾说到这里,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当初宋元姝绣的那块手帕捂着嘴,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

自宋元姝死后不久,容瑾便发现自己被宋元姝下了毒。

而宋元姝会死,也与自己所中之毒有关。

宫中的御医本有法子可以彻底解毒,可容瑾却只要求他们吊着自己的命即可。

片刻后,手帕上多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污。

容瑾一脸心疼。

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手帕上的血渍,可却越擦越脏。

「元姝,是朕错了,朕方才拿错了帕子。」

容瑾的语气有些慌张,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拿起手边的酒壶,想都没想,便将酒倒在手帕上,想用酒将手帕上的血渍洗掉。

可扬起的火苗却瞬间将他手中的手帕点燃。

即便容瑾尽力挽救,可手帕依旧被烧掉了一大半。

容瑾看着手中被烧毁的手帕,眼眶渐渐变红。

良久后,他将手帕丢进火中。

容瑾看着燃起的火苗,自嘲道:「反正朕也命不久矣,提前烧了,等朕死后,再继续用吧。」

容瑾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上宋元姝的名字。

「元姝,朕马上就要来陪你了,你高不高兴?」

……

半月后,皇上病故于废后生前居住的宫中。

新皇为容瑾的九弟,其母妃乃是废后宋元姝的姑母。

因从小便体弱多病,在其八岁那年,便离宫休养。

也是如今唯一还活着的皇子。

而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宋元姝的棺椁移到她父兄的埋骨之地。

「想和元姝姐姐合葬?你也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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