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药男友悔晚了

出自专栏《难说再见难说爱》

男友阳了晕倒在我家门前。

照顾他五天,他退烧只有一点咳嗽,我变成 40℃人烧麻了。

我以为接下来他要照顾我了,但当我躺在床上烧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却听到他压低嗓子那么温柔地讲电话。

「我感觉不对劲后就避着你,就是不想传染你让你遭罪,谁让你这时候跑出去做头发的?」

「发烧了就乖一点,在家待着,我现在过去找你。」

然后江晨扔下高烧不退的我匆匆离开,还带走了我全部的药。

1

我再次醒来时,是晚上九点多,在医院的病房。

手上扎着针,嘴巴戴着氧气面罩,浑身酸痛地躺在病床上吊针。

手机上有江晨发来的两条短信——

「抱歉落落,我们老板突然让我回来加班,我的病还没好透,就拿走了你一些药,你现在还好吧?」

「还能给我打电话,看样子没事。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阳了要多喝热水多睡觉,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我盯着那些在我雷区疯狂试探的文字,耐着最后一丝性子拨了他的电话。

他挂断了,发了消息给我。「怎么还没睡?我嗓子不舒服,别打电话了。」

「是你嗓子不舒服,还是你守着的人不舒服?」

页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两分钟后,他才发过来一句话。

「落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想知道是什么人,让你丢下发烧 40℃的我不管,还偷走我的药急不可耐地去救人?」

「是我发小,他没药,你也知道现在退烧药多难买,他一个人在家都烧糊涂了,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没药会死的,我不能不管他。」

他发完消息,又发了个「求求老婆」的表情,以往让我觉得甜蜜的表情图,如今却像扎进肉里的刺。

他真的拿我当女朋友了吗?

「你发小身体不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拿走了我所有的药,包括我的哮喘药,在当时我高烧 40℃的情况下,我会比他死的更早?」

「落落,你别这么咒自己。」

「你说你怎么想的?」

「我……」

「你那么多药又喝不完,我就想给他拿些救救急。」

「那是我全部的药!」

「我以为你还有别的药……」

「你为了你兄弟扔下病重的我去救你兄弟,你兄弟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宝宝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行吗?我没想那么多,真的对不起宝宝了。」

「你哮喘没事吧?我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抽空把你的哮喘药送过去。」

听完江晨的话,我突然想到高中时有次我在学校哮喘发作,但我忘了带药,我妈接到学校打给她的电话后,连假都没请,就跑回家拿哮喘药冲到了我们学校。

我妈从接电话到把药送我手里,没超过一小时。

抢救我的医生也跟我讲,如果我再晚来一会,或者医院没床位了,我可能会死,像我这种有哮喘基础病的人阳了,还烧到 40℃,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而江晨跟我说什么?

明天,抽空!

「江晨,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分手了。」

「还有,明天把我的药都送到 xx 医院,不然我报警。」

江晨在那边输入什么,我没等他把消息发过来就把他删了。

他跟着打来电话,我正在气头上,直接挂断关机。

身上难受的要命,头也疼得厉害,可我被江晨气的却睡不着。

我跟江晨是工作中认识的,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的对接人是我和他,正巧我们又是同县。

在魔都碰上个同乡属实难得,更何况是同县。

合作完成后,他追了我八个月。

他人长得帅气,性格又莽又直,对我也很好,加上我们是同县,我就答应了。

在一起四个月,虽然我们没同居,因为疫 qing 也很少见面,但我们一直很甜蜜,我没想过他会做出为了兄弟扔下我不管,还拿走我药的事。

2

第二天开机时,有很多条来自江晨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微信上江晨一直给我发好友申请,他一直跟我道歉说他错了,一直求复合,短信的内容也是一直解释他的「无心之举」。

我看着心烦,只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把药箱送来。

跟着医生来查房,问我情况,说给我开了哮喘的药等会让护士拿给我。

想到哮喘药基本不能报销,还比较贵,况且我的药箱里还有好几支我妈特意托关系帮我买的进口喷剂,一支三百多那种,所以我跟医生说我有喷剂,让医生把喷剂去掉。

但我刚和医生讲完,手机就震了下,江晨发来短信——

「落落,要不你先买点药吧,我发小今天咳嗽了,我看着你药箱里有治支气管炎的喷剂就给他用了,这几支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他症状挺多的,今天烧到 38.9℃了,头烫的要命,还胸闷气短。」

「落落你有钱,在上海又生活久了,但他跟你不一样,他来上海才俩月,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没人能依靠,你当同情同情他吧。」

「而且他住的地方离你家挺远的,来回一趟太折腾了。」

看着这几条短信,看到那一个又一个的「他」,想到他拿走三百多一支的哮喘喷剂治咳嗽,我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没再和他讲一句废话,直接报了警。

3

吃午饭的时候,警察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带着江晨跟我的药箱过来了。

因为住院部不让进,我就裹了件羽绒服下楼。

江晨跟在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身后,脸色不太好看。

警察把药箱拿给我,问我是不是这个药箱,让我检查下里面东西对不对。

其他的药我不在乎,我拿到药箱第一时间检查了我的哮喘药,在看到五支都被打开的喷剂时,我傻眼了。

「你让你朋友用我的药,打开一个就够了,为什么把五支全打开?」

「他就用了一支,其他的没用。」

「没用你们拆包装干什么?拆了包装,我怎么知道用没用过?被拆过的东西我不要,你们赔我钱吧,一支市场价 360,五支你转我 1800。」

讲完我把那五支喷剂递给江晨,但他不接,反而恼火地冲我质问起来。

「程落,你够了!就这点东西你跟我要 1800,我们是在谈恋爱吗?你怎么能这么算计我?」

我放下手里的哮喘药,用手机给他搜了某宝上的价格,然后拿出了收款码。

他脸色更难看了,说他怎么知道我药箱里的是真的假的,我这属于强买强卖。

我听完只感觉江晨大脑被阉割了。

「谁稀罕卖给你,我能提前知道你会偷我东西?你不知道真的假的,那你把每一瓶都拆开干嘛?手贱吗?」

「我们之间在谈对象,我们之间能算偷吗?我拿你药箱,不是因为退烧药买不到,他又病的重吗?」

江晨深吸一口气过来拉我的手,他耐着性子像以前惹我生气的时候一样哄我。

「我知道你因为我拿你药箱生气,但也不至于报警吧,在外人面前闹得多难看,你和人家解释下,这事就算了,我们别闹了。」

「你知道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多生气吗?」

我甩开他的手,听不下去了。

「你能赶紧付钱吗?下面这么冷,我还病着,你心疼你兄弟不心疼我,但我心疼自己呢!」

江晨碍于警察在场,到底铁青着脸把钱付了。

然后警察问我们这事要公了还是私了,江晨听完看我的眼神又变得期待起来。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问他,「我这次住院,自费应该要一两千,这个钱你出不出?」

他听我问这话,很开心地看着我。「落落,你不跟我分手了?」

「分。」

「你都要和我分手了,这个钱凭什么让我出?你当我是冤大头吗?」

「到底谁是冤大头?要不是你把病毒传给我,要不是你偷走我的药,我现在至于在医院吗?」

「现在 90% 的人都感染了,谁能保证你是被我传染的?」

我倒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行呗,我要公了。」

「你确定要公了吗?公了的话,你男朋友会被刑拘罚款的。」

「他偷东西时就该想到后果,另外小哥哥你刚说错了,前男友,不是男朋友了。」

警察点了点头,让江晨跟他们走。

但江晨没动,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程落,药箱我都还你了,药我也出钱了,你还要公了?你有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你有真正喜欢过我吗?」

我没理他,但两位警察严肃了起来。

「你这什么态度?你怕受罚,怎么偷人家药箱,扔下人家不管的时候你没想过后果吗?老实跟我们走!」

警察的话让江晨像哑巴吃黄莲,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才不甘心地跟着警察离开。

这一天我和江晨不欢而散,但事情却远远没结束。

4

当晚,一个昵称「隔壁老王」带蓝色小人的人,通过微信号搜索不断添加我好友。

一条备注:「你神经病是不是,为几片破药害江晨被刑拘,真尼玛不要 b 脸。」

一条备注:「劳资吃你的药是看得起你,你当劳资稀罕,脑子被狗啃的玩意!」

一条备注:「你踏马干什么呢?有本事通过我微信!」

……

其他申请也都是狗叫,我懒得看,但他的昵称下面朋友圈图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出于那么一星半点的好奇,我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最上面一条只有文字,今天下午两点钟发的:「见过处对象拿女的一点东西,女的就报警的吗?抠抠搜搜成这样,我真是活久见!」

再往前,是昨天下午我烧糊涂陷入昏迷那段时间发的,配图拍的我的小药箱,还有小药箱里面的药。

我不会认错,因为那个小药箱是我来上海工作前,我妈亲手给我准备的,透明的药箱上面还有我妈用黑色记号笔写的「不许生病」。

而另一张在秀药的图里,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是我的哮喘药跟抗过敏药。

在我小药箱的上面,江晨发小自豪的跟所有人炫耀:「一听说我阳,狗晨就跑来照顾我,还送来这么多药,兄弟们看看,是不是都是你们买不到的那些?」

再往前是几张午餐动态,有说「狗晨请的饭就是香」,还有说「没会员券了,狗晨只能请我吃这种狗都嫌的东西,怎么下口」。

那些午餐照片很眼熟,很像之前江晨借我的会员点外卖时拍给我的照片,而且他发小定位的地址竟然都是江晨公司的地址。

在那些午餐动态中,不时穿插了几条王者的战绩分享动态,其中没少 diss 我。

「狗晨够意思,三十秒解决女朋友就杀回峡谷救我,帅炸了。」

这条动态的时间我记得,那天江晨说他在打游戏,等打完再找我,那天我是晚上九点给他打的电话,他十一点多才回我,回了一句打游戏上头之类的话。

还有一条动态是凌晨一点多的历史战绩截图——

「赢麻了,勉强原谅狗晨吧。」

在那条动态前面,是前一天晚上九点零八分发的暴跳如雷的动态。

「女朋友怎么这么烦,天天打电话发消息,她是不是除了骚扰男朋友没别的事干?真不知道某人怎么想的,找这么个事逼,又不能干,要她干嘛?」

看完十条动态,最近困扰我的一些问题,我全部知晓了答案。

最近两个月江晨外卖的饭量大了一些,我问他,他说天气冷了他想多吃点保暖。

偶尔我联系他时,他都在打游戏,我以为他是沉迷打游戏,还多嘴让他不要玩物丧志。

原来他不是沉迷游戏,而是沉迷游戏中的人。

可怜我还给他买办公室零食,我怕他舍不得点外卖还特意买了会员叠加包,但一切却都跟我的药一样进了他和他「发小」嘴里。

两个月,时间刚好对得上。

俩人的三观也出奇的合,怪不得是「发小」。

正看着,警察局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说江晨有些话想对我讲。

我说我不想听,挂断了电话。

不用想都知道江晨要跟我讲什么,无非是觉得下午舍不得千把块钱换个刑拘不划算,现在又想出钱让我私了呗。

下午让他那个好「发小」加微信骂我,见我不理,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了。

但我不觉得我这时候同意他私了他会不记恨我,人我已经得罪了,之前也给过机会,可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如今他们求和解,不过是没退路了。

如果这时候我答应他们,我是能拿到千把块钱,却会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后面报复我报复的更狠。

5

拒绝了江晨和解后,我格外注意。

不过半个月以来,我除了被「呼死你」骚扰外倒没察觉其他异常。

半个月后,我去江晨公司谈续约的事,很官方的对接,我们都没一句废话。

但弄好续约合同后,大会议室突然冲进来个穿黑色制服的女人,开门就扯着嗓子喊:「啊,你们商务谈合作怎么这样谈,这好歹是公共场合,你还是个女的,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她的话在外面的大办公室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江晨看到来人不悦地皱起眉。

「王妍,闭嘴!」

我撑着下巴看向闯进来的女人,显然江晨比这个王妍聪明些,知道惹不起我江晨不敢明面上惹我,但这个王妍却非得往枪口上撞。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前台衣服,萝莉打扮,看我充满仇视的女人。

「你就是江晨发小吧?」

「是又怎么样?」她很神气地瞪着我。

「王妍,把会议室的门关上。」江晨突然讲了句。

但王妍却不动,依旧冲着外面嚷嚷。

「狗晨,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干嘛还要替她考虑。她敢做,还怕大家看啊?」

江晨见王妍不动,自己去关上了门。

王妍见江晨过去,像宣誓主权一样搂住了江晨的脖子,但她个子没江晨高,得使劲踮着脚才能够到江晨的脖子,俩人的动作看起来像小情侣在暧昧打闹。

看着俩人的样子,我也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果然是女的。」

江晨有些不自然地推开王妍的胳膊,跟我解释的义正严词。

「我说王妍是男的,还不是怕你误会?程落,我们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这么替我考虑,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啊?」

就他做的那些事,跟他发小是男是女有关系吗?

反倒是他们,这么欲盖弥彰的做法,自己心里才有鬼吧?

王妍神色古怪地笑了声,然后打开她的机关枪。

「你阴阳怪气你妈呢?别用你那些肮脏的想法想我和狗晨,我跟狗晨是兄弟,我们这么多年睡一张床上都没发生过什么……」

「王妍,你别说了!」

江晨打断王妍,王妍才没继续说下去,反而替江晨打抱不平起来。

「狗晨不是我说你,早知道她是这种女人,当初就是打死我都不会帮你追她。」

不知道为啥,听俩人讲话,我有点恶心。

呼了口气,我拿起签好的合同放进包里。

「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但今天王妍造谣我的事,你说下怎么解决吧?」

「解决你麻痹,你算老几啊,劳资今天就算骂死你又怎么样?」王妍急了。

「王妍!」

江晨喝了一声,王妍还想讲什么,但江晨瞪着她,她不甘心地闭了嘴。

「我等下就去提交离职申请,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这样说让我有些意外,毕竟他现在是这家公司的商务经理,收入不低,而且这两年因为疫 qing 经济不好,并不好跳槽,他这属于裸辞。

「我只是想让王妍出去替我解释下,我没打算让你离职。」

「程落,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你攥着我刑拘的事,你会轻易放过我吗?我离职远离你的视线,不正中你下怀吗?」

「我们在一起一场,我被你害的刑拘,被你害的连工作都丢了。程落,现在我这么惨,你满意了吗?」

江晨自顾自地讲着,言辞之间尽是谴责。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怎么想别人。」

我扔下一句话,离开了会议室。

但临时有点内急,就去了江晨他们公司厕所,谁知在那里又碰上王妍。

她看到我,故意走过来对我耳语道:「其实你那几瓶哮喘药是我拆的,我就说了句我嗓子不舒服,看说明书那个能止咳,江晨连怪都没怪我,还心疼我心疼的不行。你是江晨女朋友又怎么样?你拿什么跟我比?」

「但是好可惜,你怎么没死呢?」

「还敢把我们家江晨害这么惨,姓程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里一惊,回过神时,王妍已经离开了。

6

王妍那句话让我接连一周没睡好觉,因为那一周里江晨尾随了我三次,三次都凶神恶煞想要我命的模样。

不过三次都被我报警,警察对他一番威吓,后来江晨就没再出现。

但我没事,一周后,我妈却在老家出事了!

我赶回老家时,两个陌生男人坐在我家沙发上,正跟我妈聊天。

「不瞒二位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女儿好好的,但我女儿程落遗传了她爸的哮喘病,病发的时候没哮喘药说没就没了。所以工作这么多年,我一直如履薄冰,不敢犯错,就怕进去了没人照顾我女儿。」

「二位都为人父母了,想来你们应该理解我,孩子不管交给谁照顾都没自己照顾最放心。」

「我已经过完 54 岁生日,马上要退休了,我现在就想着退休了去程落工作的地方照顾她,你们不知道她不回我消息时,我有多担心她。而且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我们也不缺钱,为了十万块把自己送进去,我没那么蠢。」

我在后面听着我妈的话,突然想起当初我刚毕业坚持到上海发展时,我妈跟我讲的话。

「程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到离妈妈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你要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但从小我妈管我管的很严,我有点叛逆,加上那会儿年轻,就想出去闯一闯,我就那么毅然决然地去了上海。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喊了声。

「妈。」

我妈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然后给我介绍那两位男人的身份。

「你回来了?哦,这两位是反腐的调查员,他们找妈聊点事情。」

两位调查员看到我,说他们要了解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离开了。

调查员离开后,我紧紧地盯着我妈。

「哎,你别这样看着我,没什么事,调查员是我找来的,你跟我说有人给你转钱后,我就申请调查员介入调查了。」

「放心,你妈最谨慎惜命了,没人能把你妈送进去。」

「我看的是这里。」

我抓住她,把她刻意放下来的刘海拨开,露出藏在刘海下面的淤青。

「这怎么回事?」

她绷了绷脸,拨开我的手,又用刘海把淤青给藏了起来。

「没啥事,就昨天上班的时候碰上群众闹事,我被波及,不小心撞了下头。」

昨天不小心被波及,昨天有人给我某宝转了十万,这让我心中突然出现个阴谋论。

我连忙翻出江晨的照片给我妈指认,问她撞她的人是不是江晨,我妈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又问我妈是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我妈才说是,当时那个女孩撞了她,还把那女孩吓坏了,她当时没什么事,就没和那女孩计较。

「什么吓一跳,说不定是看到没撞死你,觉得意外,不知道怎么收场罢了!」

可能是因为江晨和王妍对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下意识地认定打我妈的人和他们有关。

而想到他们的居心,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趁乱将我妈打晕,跟着举报我妈受贿,我妈昏迷不醒无法自证清白,对方就趁机盖棺定论给她定罪。

这一环一环的,心思未免太过歹毒。

「你认识那个女孩?」我妈疑惑地看着我。

我犹豫片刻,还是把在上海发生的事情跟我妈讲了。

「妈,我现在有点后悔报警了,我之前是不是就不该跟他们计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对?」

「我们国家设立这些执法机关,难道是为了让大家忍气吞声的吗?有错的是害你的人,你没错!」

「何况凭什么不计较,那可是你的命!你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让你感冒吹风,他什么玩意儿啊,敢这么对你!程落,你差点回不来了啊!」

我妈讲着,搂着我哭了起来。

唔,我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好了,我们现在说你的事呢,你让调查组的人查查给我转钱的那个人和江晨、王妍有没有关系,我觉得这期间肯定有关系。你要有什么还需要我配合的,我都配合,我就是专门回来配合你的。」

「得了,你妈这道行还需要你配合吗?你回来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这种小事我自己就搞定了。」

「那不行,我明天得跟你去你们单位指认一下人。」

7

第二天,我跟我妈去了她单位。

到了之后我才知道,大厅内能拍到闹事那一幕的监控,竟然都坏了。

虽然我妈指认出王妍是打她的人,但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王妍打了她,口头证据的效力性太低了。

当天下午,又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我妈贪腐。

不止十万块的事,竟然还有江晨给我转 1800 那事,举报人在举报信里义正严词地谴责我利用我妈的职权,威胁恐吓本县人员要钱。

听我妈讲举报信的内容,我完全可以肯定陷害我妈的人就是江晨和王妍这俩人了。

在陷害我妈的同时,还想洗白江晨被刑拘过的事,想的还怪多的……

不过我妈对污蔑的事,完全躺平,任由调查员忙活。

她说机关不止会反腐,对他们的保护工作做的也非常好,而且她在知道转账的事后,第一时间进行了申诉,她绝不会有事的。

反倒是那些污蔑她的人,这下要完了。

我默默给我妈单手抠了个「6」,并给要害她的人点了根蜡。

惹谁不好,非要惹我妈。

8

调查员调查一番后,整个事件就水落石出了。

原来转钱的人是王妍的舅舅,王妍的舅舅是个大地产商,他想拿县里的地,但上头不批,他苦恼的不行。

后来王妍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事,跑过来跟他说她有办法。

王妍给他看了江晨和我在一起时拍的亲密照片,说我和江晨是男女朋友,江晨跟她是发小,就凭这层关系,批地的事我妈能帮他搞定,但他得给我支付宝转十万块。

王妍的舅舅听了王妍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先调查了我妈跟我,然后发现批地的事压根不归我妈管,他就问王妍,她推荐的人压根不管批地,怎么帮他搞定。

王妍也是能忽悠,说批地的事虽然不归我妈管,但都是一个单位的,我妈自然有她的办法,还说机关里的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让他放心大胆地拿钱就行。

她舅舅没别的办法,而且十万块对他来说不算啥,就死马当活马医转了钱。

调查组的人后来找来到王妍,但王妍却一口咬定她舅舅污蔑她,问他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讲过那些话,而且他们是一家人,她有什么理由害自己舅舅?

王妍舅舅的女儿说王妍是嫉妒他们家,因为王妍家庭不好,所以王妍故意设计害他们家,想害他们家破产。

后来调查组的人又找了江晨,江晨说他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封匿名举报信不就是证据吗?只要把匿名取消,江晨和王妍肯定无所遁形。」

「你想什么呢?匿名举报就是出于对举报人的保护,对方选择了匿名,任何人都不能公开对方的信息。」

「那封匿名举报信就差直接念出江晨和王妍的身份证号了,结果告诉我不得公开匿名举报人信息,还得找别的证据,我 fo 了!」

俩人这一套套玩的属实 6,真是吃过我房子里拍到视频证据的亏,现在做什么都不留尾巴。

这事的处理结果是我妈无责,机关起诉了王妍的舅舅,也起诉了匿名举报人,但对于匿名举报人的起诉是暗地进行的。

我妈说就王妍舅舅的情节,最少也要判几年,至于污蔑她的人,至少也得一两年。

哎,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们吧?

但我顾不上感慨他们,我只是心有余悸地给我妈发消息。

「还好你当时没事,要是那会儿你出点什么事,我得难受死。」

「我能有什么事,我现在每天去健身,身体好的不得了,阳了我都是轻症,谁想害我,还得看我同不同意呢。」

「程落,你等着我啊,妈退休了就去找你养老。」

看着我妈发来的消息,我心里被幸福胀的满满的,同时也暗恨王妍的毒辣。

和我妈聊完天,我看了看法院寄来的审理我起诉江晨和王妍谋杀案的传票。

江晨和王妍对我们做下的一切,该还了。

其实之前王妍威胁我时,我联系律师咨询过谋杀的事,但律师跟我说偷药定性谋杀未遂,判江晨刑事罪的可能性更大,那个王妍不好定性,很容易洗白。

但我觉得江晨只是蠢,真正想我死的是那个王妍,江晨只是被王妍洗脑的喽啰。

如果打贼只打喽啰,打不到主谋,还不如不打。

所以我一直找王妍主谋的证据,但监控被毁了,王妍做的近乎滴水不漏。

只是天网恢恢,拜现在民众碰到事就喜欢拍短视频的风气所助,我在老家那些天,大数据给我推送了本地视频,我恰好刷到了那天群众闹事的视频。

我灵机一动,立即搜我们县群众闹事事件,然后私信了所有拍到这件事的人,花钱买他们手里有关这件事的所有视频。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其中两条视频里找到了王妍打我妈的画面,但那些画面看的我心惊肉跳。

当时王妍竟然是拿着扳手对着我妈的头敲过去的,还好我妈被其他人拱到一边,才躲开她的致命攻击,只是碰到了头。

后来王妍藏起扳手再次冲到我妈面前,她还没拿出扳手,就被我妈攥住了胳膊。

就像我妈说的,她常年健身,摁住个瘦弱的王妍完全不在话下。

我妈也是虎,当时摁着王妍,还给王妍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压根没发现王妍藏在包里的扳手。

但那些画面,却让我后怕,让我回到上海一个月还频频午夜惊醒,醒来就给我妈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事,到后来把我妈都打烦了,她生气地问我。

「程落,你就是不想让我睡好觉,你想让我在更年期多长几条皱纹是不是?」

每每听着我妈气正腔圆的声音,我暗自松一口气。

挺好,活的。

但同时我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摁死江晨和王妍,我绝不会再给他们任何喘息报复的机会。

而今,审理的时间终于要到了!

9

我准备的证据非常充分——

微信里,我告诉江晨我有哮喘病的聊天记录(通过第三方工具恢复的);

江晨趁我昏迷偷走我药箱的视频;

我截图的王妍朋友圈秀我哮喘药的图片;

我催促江晨给我送哮喘药,他却拒不送还,还拆了我所有哮喘药的警方档案;

我和江晨分手后,江晨多次尾随威胁我的报警记录;

王妍拿扳手想砸死我妈的视频;

王妍教唆她舅舅对我妈行贿,然后污蔑我妈受贿的人证,也就是王妍的舅舅;

我起诉江晨和王妍,我知晓我有哮喘病的前提下,故意偷走我的哮喘药,险些害我丧命,后又几次三番心思歹毒地迫害我和我的家人。

因为准备充分,审理过程也简单直接,王妍和江晨终于被送进去了。

而且他们污蔑我妈的事,虽说法院不会公开审理,但判刑是真判,叠加上那个的量刑,啧啧……

因为江晨请的律师替他辩护被教唆,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后来王妍做的一切他都没有参与过,还把所有的责任推给王妍,但没成功。

这时候江晨和王妍之间也不再是「你侬我侬」的俩兄弟了,反而像互相捅刀子的仇人。

判处结果下来后,江晨对结果很不满意。

「王妍,我和落落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挑拨离间我们,我被你害死了!」

但王妍很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江晨转而定定地看着我,眼眶很红。

「落落,分手后我去找你是因为想见你,不是为了报复你,我这样说你信吗?」

看着江晨此刻深情款款的模样,想到之前他掐着我的脖子跟我讲「要让我每天晚上做噩梦」的模样。

我无法把两个「人」联系起来,就,挺割裂的。

一直很沉默的王妍,突然开口讲了句。

「江晨,你真不是个男人!」

讲完,王妍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跟狱警走了。

江晨还在喋喋不休地哀求我,我没心思听,直接离开了。

10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想起王妍的身世。

其实在筹备起诉江晨和王妍的证据时,我对王妍的身世也有了一定了解,就像之前江晨道德绑架我时讲的,王妍挺惨的。

她 12 岁时,母亲去世,她爸不到一年就又娶了老婆。

但王妍的继母是带着个儿子嫁给王妍她爸的,那个儿子比王妍大 2 岁,心理好像还有点扭曲,后来据说王妍被欺负了,就拿了把刀把继母的儿子弄残了。

这事把她爸和她继母气的半死,但王妍她爸为了留住老婆,就把王妍丢进了少管所。

王妍在少管所待了半年,出来后和家里的关系闹得非常僵,她爸压根不让她回家,也不给她钱让她读书。

亲戚邻居也嫌弃她进过少管所,都排斥她,除了比她大一岁的江晨。

后来王妍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然后整天在社会上混,成了个女混混。

江晨因为高中就读的封闭式学校,王妍就经常去探望他,每次去探望江晨还带东西,所以江晨和王妍俩人关系一直不错。

江晨读大学时,王妍还去他读大学的城市待了四年,江晨读书,王妍就在江晨学校附近找个活赚钱。

再后来江晨大学毕业去了上海,王妍跟着去了,但找不到工作,就去读了两年成人教育,而江晨就是在那两年追的我。

王妍拿到毕业证后就去了江晨所在的公司当前台,再之后就是我知道的那两个月的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妍,她的遭遇的确很惨,恋爱脑满级,但脑子其实也不错。

如果当初我没遇见江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过我还是对她生不出一点同情,尤其在想到她拿着扳手准备敲我妈的头时。

王妍与我而言,更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刀,时时刻刻让我不得安宁。

如今,这把刀终于被打掉了。

吐了口闷气,我给我妈打电话,问她需要买什么东西。

接下来我终于可以好好准备,我妈退休来我这边「养老」,我们母女俩二人世界的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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