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按在沙发上,我细细地亲吻他的颈侧,「明天还要结婚,让我来吧。」
「我是爱你,不是可怜你。」
「我选择你,就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每一个字落下,商哲许扣在我腰上的手力道都会变重。
他不会甜言蜜语,但他也知道句句有回应。
婚礼举行得并不顺利。
当神父问有没有人要反对的时候,被所有人质疑怎么不在的商泽明突然推门进来。
商哲许刚刚还挂着浅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眸光漆黑浓稠,似乎在发作的边缘。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捏,试图安抚他。
他情绪稳定,我这才转而看向站在所有人目光里的商泽明。
惨白而脆弱,病态又叫人心疼。
或许商家的人都有点疯,但我已经有要好好照顾的人了呀。
起初在一起是一时起意,是挂念那份相似的长相,可我对他从来没有别的心思,真的动过好好在一起的念头。
毕竟替身什么的,既不尊重商泽明,也不尊重商哲许。
可惜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也许我和商哲许也未必合适,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心动,就值得用一辈子磨合。其他人,总要图一份合适。
猜到商泽明要发作,我捏住耳垂,紧紧地盯着他,带着几不可见的乞求。
我不想商哲许和我的婚礼留下不好的回忆。
从前和商泽明在一起的时候,他很爱捏我的耳垂,我们玩笑着约定好,如果他惹我生气,如果分开,就捏捏耳垂,代表原谅,代表把一切都释怀。
商泽明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捏着耳垂的手,眸光明明灭灭,最后惨白着脸色勾起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对不起啊,哥哥,嫂……子,睡过了。」
他说嫂子的时候,顿了顿,平白叫人心疼,却也仅此而已。
婚礼继续,刚刚那出不算闹剧的闹剧终究被忽视。
在神父面前起誓,是我对商哲许的全部真心。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他,直到死亡。
或者还有我将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爱他。
商哲许弯腰吻我的时候,我把很多年前的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我陪你去美国好吗?我当初就想陪你。」
第一次见到他,接过他的伞离开的时候,我就一步三回头,如今记忆翻新,才猛地想起,当初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是能和这个人永远待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我只记得给了他蛋糕,却没有告诉他我愿意陪他去美国,自尊心作怪,让我和他之间错过太多,错过太久,甚至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如今,我要去,把一切都弥补回来。
海神和天神,一个离开大海,一个离开天空,就是为了相爱。
「好。」商哲许的声音偏冷,但还是能听出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似的。
病没有完全好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治,一辈子很长,我选择了他,便想一直陪他走下去。
【商哲许番外】
商哲许天生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偏执,破坏,情绪不正常,一直在吃药稳定情绪。但他又是一个很会克制自己的人,理智得像一台机器,冷漠无情,矛盾到极点,吸引人得要命。
不过商家家大业大,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就有了商泽明,一个 plan B。商哲许知道这一点,所以对自己的弟弟素来分外包容,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说不上太好。
直到韩家那个很出名的小姑娘开始追他,他的情绪才产生了一些波动。从漠视到拒绝,再到心动,他自己都感叹自己沦陷得太快。
可是他也明白,这么个不安分的姑娘,根本不适合和自己在一起,频繁挑动起他的情绪,他一个控制不住大概就是害人害己了。
「哥哥,今天我被人拦住了,路过一个姐姐陪我一起把人收拾了。她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呢,她好像就是那个追你的姐姐,你不喜欢让给我吧。」商泽明倚在他的门口,有些挑衅地朝他笑,脸上是明显的淤青。
商泽明不安分,大概也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总是在外面惹祸,这些他都知道。
「不可以,我喜欢。」商哲许静静地看着他,认真地拒绝了他。
商泽明嗤笑一声,「可是哥哥有病啊,哥哥要是有事了,作为弟弟的我,不是得接管哥哥的一切吗?」
商哲许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课桌上敲了敲,转过了身,并没有回复他这个问题。第一次,他渴望自己是个正常人。
而一切都是那么巧,美国那边卡特医生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变好,哪怕去做实验品,他恳求着父亲。
父亲自然知道,自己家这个没什么情绪的儿子,终于有了一些正常人的样子,心里是酸的,「去吧,回来……回来爸爸帮你和老韩说。」
商哲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那个下雨的傍晚,他看着面前的韩理悦什么承诺也没有说。
可是女孩说,她要找下一个。
他清晰地感受到脑海里飞速崩坏的情绪,差点就要克制不住的时候,韩理悦将雨伞塞进了他手里,瞬间将他安抚。
神奇到不可思议。
好吧,你开心就好,等我回来,你只能是我的,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商哲许当时看着韩理悦走在雨幕里的背影,决定给她几年或者一辈子的自由。
他一直都知道商泽明不安分,但没想到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商泽明竟然是带着她来接自己的。
站在车窗外看着他们拥吻的时候,他脑海里死死绷着的那根弦差点断了。好在他忍住了,坐进去韩理悦就甜甜地叫他「哥哥」,眼神放肆得要命。
很想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不能这么看他。
可惜还得等等。
只是他没想到,商泽明故意把她带进房间里去,他正准备休息,就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商哲许像是自虐般地站在走廊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商泽明不愧是他弟弟,还真是知道怎么样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挑战他的忍耐力。
心像被钝刀划开,磨人的疼,嘶嘶的冷风灌进去,让人不知道是不是身处无间。
不过他的好弟弟比他想象得还要猖狂,他打电话给他,「哥哥,姐姐今天要从英国回来,我走不开,你去帮我接一下好不好?」
「嗯。」商哲许没有丝毫犹豫地应声答应,饮鸩止渴,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不过弟弟猖狂的确是有猖狂的资本,韩理悦走出来看到他的时候,肉眼可见地不悦了,比他想象的还无情。
直到那个吻,他终于破防,告诉她,自己有多疼,可惜走掉的这个人是一点也不会在意的。
她只会在第二天为了他的弟弟,急匆匆,气喘吁吁,扶着他的门框,关心他的弟弟是不是来被他打了。
他忍不住自嘲,偏偏又要忍住嫉妒。
直到他们分手,商哲许不否认,自己是开心的,甚至是恶劣的,他接回了这个喝得烂醉的弟弟,第二天早上就走进了他的房间。
商哲许抬眼看了一眼裹着浴巾就出来的弟弟,没什么情绪地建议,「去德国吧。」
「哥哥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赶我走吗?」商泽明一面擦头,一面笑,不过多情的桃花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商哲许合上书,「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去德国子公司做点成绩出来,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然,你拿什么跟我抢?」
可惜送走商泽明也不全是让他高兴的事,韩伯父生日的时候,韩理悦看到商泽明没来,就和他打听了,这么关心他弟弟?
那么他算什么呢?
忍不住问问她自己该怎么办,这人却是很会叫他疼。
还好有父亲,也有韩伯母的帮忙,韩理悦还是羊入虎口了,竟然还敢对着自己发呆,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没关系,是没关系,再有下次,就不要怪他忍不住了对吧?
可惜相处的时间是那样短,短到他有些舍不得,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哪怕让她可怜他也行。
商哲许故意将诊断书露给韩理悦看,这人果然对他的情绪分外照顾,温柔得让他有些沉溺,可惜一想到她是同情心作祟,又觉得这分明是温柔刀,刀刀要他性命。
韩理悦问商哲许要不要和她试试。
商哲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憋住了那句怕把她吓到的话,「在一起,不试试。」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怎么可能还会把她放跑?
可怜他也罢,对他弟弟念念不忘也罢,他能等。
直到那天回家在抽屉里看到了商泽明的护照,商哲许是什么人,一下子就想到他的好弟弟想干什么,正准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商泽明自己倒是打过来了,「哥哥,我护照放在你抽屉里了,明天我让姐姐给我送到德国,你看怎么样?」
商哲许捏着护照的手指骨节渐渐泛白,最终他把护照扔进了抽屉里,只是安排了人去教育了一下那个不安分的小子。
他希望韩理悦别去,或者哪怕告诉他一下也好。
可惜她没有。
商哲许送走她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想过了,连回来第一天隔着墙听着声、脑海里不停翻滚的画面也想过了,怎么能不嫉恨?怎么能甘心?
可他唯独没想到韩理悦会那么快就回来。
无边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他突然明白,就是这么一个人,能叫他一瞬上天堂,一念入地狱。
没隔几天,商泽明就打了电话过来。
「哥哥的实验室方便我进吗?」
商哲许摘了眼镜,眯了眯眼,「仪器多,不方便打架。」
「那哥哥回家吧,家里格斗室方便得很。」
「嗯。」
商哲许回到家就看见商泽明坐在格斗室靠墙的椅子上,慢慢地缠着手带,看到他之后笑得极为讽刺,「哥哥下手真快。」
商哲许打开柜子,拎出衣服,就掩在衣柜门后换,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商泽明心里的讽刺和不甘被放大到了极致,在商哲许从柜门后出来达到巅峰,他看见他哥慢慢地拎着衣服的衣领,那上面暧昧的红痕刺得他眼睛疼,心也疼。
商哲许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垂下眸子也开始缠起手带,刚刚结束那一刻,商泽明的拳头就狠狠打了过来,商哲许唇角瞬间青紫,他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商泽明嗤笑一声,「商哲许,你他妈真的是混蛋,你把我姐姐抢走了,你还理直气壮,你他妈刚刚衣服都不好好穿,跟我秀什么?我和姐姐没有过还是怎么?我能让姐姐去意大利找我,今天就能让她不回家,你信吗?」
商哲许终于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反手一拳朝商泽明肚子袭去,商泽明偏身躲开,二人终于扭打起来,拳拳到肉,皆是浑身上下带满了伤。
商哲许勉强地站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商泽明,慢慢蹲下身子,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森冷,「不要招惹她。」
商泽明看他这副样子,笑得有些猖狂,微微避开,二人再次打了起来,直至都浑身是汗,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商哲许心里没有因为这一架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为烦躁,商泽明说的话,一点点刺进他心里,扎在里头,拔不出来。
商泽明喘着气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拆了手上的手带扔在地上,留给商哲许一道背影,「哥哥回家吧,你猜猜今天姐姐会不会回来?」
商哲许没动,静静盯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也想知道。
但是他还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她接起来的时候,心总算落到了实处,静静地等着,等着她回来。
情绪好像坐过山车一样,直到韩理悦说要结婚,达到顶峰;又在看到她口袋里的戒指时降到低谷。
不过一切还都是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商哲许忽略掉心里的那一点不安,整个人都显得春风得意,直到结婚前夜商泽明打来电话,「哥哥要不要来我家?姐姐也在呢。」
不能不信,不敢不信,飙车一路过去,就看见商泽明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套这个浴袍,韩理悦浑身湿透,拉着他的手腕。
做了什么?
被自己拼命克制的情绪,被化学物质拼命掩盖的情绪一瞬间喷发,他第一次有了要杀人的欲望,韩理悦还拦着他,就这么心疼他弟弟?
可是更可悲的是,商哲许发现自己到了这个份上都不忍心让她疼。
带她回家,吓唬她,要把她关起来,其实也不仅仅是吓她,这真的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想了一万次,却一次也不敢冲动,怕她害怕他、讨厌他,如果韩理悦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应该会疯吧,比杀了他还难受呢。
可是这人却温柔地跟商哲许说,明天还要结婚,她温柔地耐心地充满爱意地抚平他的一切情绪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真是好运极了。
好运到,在神父面前宣誓完,韩理悦还告诉他,那个时候,她想和他一起去美国。
【商泽明番外】
哥哥很优秀,很聪明,商泽明从小心里就有些崇拜哥哥。
但是他也嫉妒哥哥,他也很聪明,所以他可以看出来父母有多么偏心,他知道自己只是哥哥的替代品,只是以防万一的 plan B,是在哥哥面前永远会被抛弃被放弃的那一个。
商泽明开始变得叛逆,花心、打架、惹是生非,可惜父母还是在为哥哥的病忙碌着,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意思。
直到有一个叫韩理悦的姐姐出现在哥哥身边,他看出来哥哥的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泽明开始对这个姐姐好奇,越好奇越发现姐姐和他很像,又有一些不一样,有些方面和哥哥又很像。
他对姐姐的兴趣直到那天被三中那帮孙子拦住,而姐姐路过帮了他一手达到顶峰。
商泽明忍不住试探哥哥,果然哥哥也喜欢姐姐。
那好吧,就算了。
反正自己也没可能在哥哥手上抢到什么东西,还不如认命呢。
哥哥出国治病了很久,商泽明也被送去英国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被姐姐盯上了,莫名地开心。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开心,如果忽略姐姐有时候会看着他失神一下,如果忽略姐姐有时候太忙,如果忽略其实他和姐姐的性格并不是很合适的话。
直到哥哥回来,一切不安就达到了顶峰。
他疯狂地试探,哪怕姐姐能有一点情绪波动也好啊,他要的根本不是姐姐一次一次的退让、一次一次的包容,他要的是姐姐能跟他生气,能跟他撒娇。
所以说性格不合呢。
姐姐给的包容是姐姐以为的认真和喜欢,所以把姐姐搞丢了。
其实他有些明白了,自己不是替代品,但是不这么说的话,怎么得到姐姐的垂怜呢?
姐姐走了就不会回头,他再怎么歇斯底里也没有半点用处。
商泽明不是不懂这些,所以在哥哥建议他离开的时候,他寻思着还是出国放松放松,离开也会好一点吧。
可惜等他知道姐姐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发疯了,他砸了整个客厅的东西,他心里被嫉妒和不甘淹没。
为什么永远都是商哲许?
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和姐姐在一起的。
不择手段不是只有他商哲许一个人会的。
商泽明把自己的护照送了过去,他就是要陷害商哲许,他要让姐姐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独断专权,如果顺带可怜可怜他,那就更好了。
瞌睡了还有人送枕头,商哲许还找人打他?
呵呵,明显的地方他是一个都没让开。
姐姐果然千里迢迢跑来给他送护照了。
心里像泡了蜜似的,所以感情这种事,有时候也是需要算计的嘛,他应该早点和商哲许学习学习的,才不至于被他撬了墙角。
谁知道姐姐却说了那些话,一刀一刀,生怕他不够疼地割他的心。
嫉妒和怒意无处发泄,就这么算了也太窝囊了。
商泽明回国,先找商哲许算算那天晚上的账,再刺激刺激他。
然后揉着肩膀轻轻抽着冷气上了他那辆黑色的大牛,低头吻了吻方向盘,像是在吻情人,「宝贝,等我把你妈拐回来,你也算死得其所了。」说完就飞速地开出门去。
虽然这条街道一点儿也不繁华,但不影响这辆大牛的「尸体」引来的围观群众人数。
商泽明垂着肩膀,额头上的血迹不停地流,粘在长长的睫毛上,再落进眸子里,眼前一片血红,打电话给他亲爱的姐姐。
可惜,费尽心思还受了伤,也没得到姐姐的垂怜。
商泽明觉得自己肯定是不能好好认命地看着姐姐和商哲许在一起的,他没办法忍受姐姐的幸福和他无关,但又知道自己毫无办法。
最后摆了商哲许一道,恶心他也行,哪能什么好事都给他占了。
况且,他真的很想把戒指给姐姐,把这枚迟来的、本该送给姐姐的戒指给她。
所以最后,他只能看着姐姐死死搂住商哲许的腰离开。
明明护着的是他,但是他却比被打了还难受。
商泽明终于没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哭得悄无声息,不像任何一次,撒娇的、假装的、讨可怜的。
他明白,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商泽明甚至以为他们结婚这天,他会宿醉醒不来,可天还没亮,他就完全失去睡意。
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装,一边想着,姐姐本来就是他的,为什么要让?
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让商哲许也得不到,不好吗?
这么想着,商泽明就忍不住勾起了唇,心情有些诡秘的惬意。
可最后到了现场,那个人捏着耳垂,乞求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昨晚只是心痛,现在才是心死。
他们之间原来也是有过回忆、有过可能的,但都被生生错过了。
错了,就要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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