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几秒,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他见状,眉头微皱,脸瞬间涨红。
「你,你在笑什么。」
第一次见到那么纯的表白方式。
我手捏着吸管,在饮料里搅拌着。
「没,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爱。」
他很明显地舒了口气,神情转而严肃。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我的态度随着他的转变,也逐渐认真起来。
这些天,和他相处,可以看得出来的。
论起谈恋爱还有结婚,连丞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想,或许我真的应该要尝试一段新的恋情了……
「说实话,我跟你相处这些天,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迎面走来的是几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路过我们这一桌时,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
不问缘由,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提起连丞的衣领。
抬手就是重重一拳捶在连丞的左边脸上:「不知道这条道是公共场所吗?把脚伸出来是几个意思啊?当你家路了是不是?故意呢你。」
话落,又是抬起拳头捶在那瘀青的脸上。
连丞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你们干什么呢!」我上去想拉开他们,其中一个直接一掌把我甩开,甩到桌子的尖角处。
周围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将餐厅的经理服务员全部都招过来。
无人敢上前拉架,只因那几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连丞被揍得躺在地上毫无知觉,那几个男人见状骂骂咧咧地大摇大摆从餐厅门口走了出去。
10
我强忍着肚子传来的刺痛,上前将连丞扶起。
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
周围的人将我们围住,无人伸手,纷纷拿起手机,将镜头对着我们。
心中莫名浮起恐怖,无形的窒息感压制着我快要喘不上气来。
上一秒还嬉皮笑脸告白的人,下一秒浑身是伤地昏迷过去。
鼻尖不由泛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
连丞被送进医院,我跟着去了。
医生说,他身上两处骨折,其余的几处则属于皮外伤。
他醒来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没伤着吧?
「有没有去检查一下?」
我低下眼,眼睛酸涩,摇着头:
「我没怎么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连丞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啥感觉,就是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焦急地询问。
他犹豫了几秒,侧着眸,憋着话。
「医院的床很不舒服。」
顿时,我苦涩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掖了掖他的被角:「我有点急事,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起身,他一脸担忧地看了看我。
「我确实把腿伸出去了,算起来是我的问题。」
顿了顿,「我没什么想吃的,你可以回我家把毛毛抱过来吗?我现在也没办法照顾它了,你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嘛?」
「好。」
从病房出来,我掏出手机。
等到对方接通,压着火,努力平复自己心情。
「你故意的吧?惹你了?」
我不相信连丞说的,当时他坐最里面位置,他不可能把脚伸到过道,谁没事会把脚伸出去?何况对方是连丞。
这么没品的事,他又怎么会做得出来?
我更不相信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是给人一顿下狠手的揍,
更别说对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围观,都拿出手机来。
这会,网上应该到处都是视频,怎么会没有,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有人压下来了啊。
电话里头的男人提不起劲,揣着明白装糊涂,懒懒地应着: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我故意的?我怎么没听明白你讲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真的觉得你有病,你那么多钱怎么不拿去治疗一下你那摆饰用的脑子?」
他在电话里头,咬牙切齿:
「你要是有认识的,我不介意你带我去看一下。顺便替我付治疗费,毕竟你欠我几百万的违约金,你还记得吧?不如就从里面扣吧。」
「有意思吗?代延!」我厉声质问他。
于是,他开始用咄咄逼人的口吻:
「怎么?他是醒不过来了么?需要我去看他么?你别说,我挺期待他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代、延!」
他直接无视我,继续开口:「那是他贱,怎么就能成了我故意的了。谁让他碰你了,如果他听了我之前说的,他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11
我突感心力交瘁,我第一次感觉到和他是这么难沟通。
甚至,我一度怀疑他走火入魔。
我都准备把电话挂断了,他那边试探性开口:
「家里还有些你的物品,你要不今晚过来拿?」
我心头一滞,脑子里仔细回想当初搬出来时,是不是落了什么。
「算了,扔了吧。」
实在不想回到跟他在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要不我送过去给你?还是怎么样?快递的话挺麻烦的还要上门取件,我最近没什么空。就今晚有空,或者……」
「不用了,你扔了吧。」
对面静默几秒:「付苒,我很想你回来,我真的……我承认我这些日子干的都不是人事,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了。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唯独和我,你就一副巴不得我死了一样。」
我实在听不下去,把电话挂断。
分不清他说的话里掺了几分真几分假。
至少他承认了自己这些日子干的都不是人该干的事这一条,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不是所有的事情和人都值得被原谅。
或许有,至少那个大度的人不应该是我。
可是我低估他的厚脸皮程度了,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被他的司机「请」进后座位。
一进去,代延就把我按住。
「跟我去个地方。」
可是我一见到他,就憋不住好脾气。
挣脱不开,于是我选择了彼此最为厌恶的方式。
「你是不是又想我拿东西砸你?」
我说完这句话,前面的司机突然侧过头,从后视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代延表情很痛苦地埋在我的颈窝处,在那一瞬间我瞥到他眼底泛黑的眼圈。
整个人异常地疲惫、憔悴。
这让我想到通话时,他的语气。
我不知道他这些日子里都经历了什么,把自己都折腾成这样子。
这让我想到之前跟他在一起同居的时候,除了情侣的互动以外,他都是比较早睡那种。
这怎么……
「我知道你一刻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就一个小时,你忍一下好不好,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环在我腰上的手,渐渐收紧,
「一个小时,好不好?我真的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车子已经行驶在路上,我这会除了跳车,也跑不了。
「半个小时。」
我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看他这副样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
一路上,他握着我手不停地在说我们在一起时的事情。
我没有揪着人一起回忆过去的变态行为,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可当被提起时,内心还是不甘和酸涩。
「你说我们曾经那么好,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他双目猩红,心有不甘地注视着我。
而此刻我已别开脸,看着车窗外的事物不停地往后倒,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代延抽了抽鼻子,手指挠了挠眼角。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并且神情很是悲伤。
再加上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精神状态感觉有些神经兮兮的。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皱着眉看向他,他撑着疲惫的眼皮同样看向我:
「万一你趁着我睡着,离开我怎么办……」
12
他眼里充满血丝,眼里说不尽的疲惫。
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缓缓握紧。
等我去看向他时,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后座椅上,一手挡住眼前。
他的个子很高,他这么一瘫,双腿更是没地方放。
只见他嘴唇微微张开,依旧是刚才的姿势。
幽幽地道:「你,没和连丞在一起吧?」
我稍稍一愣,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眼睛泛酸。
可惜了,他的动作出卖了此刻他强装平静的心情。
握着我的手背泛起青筋,力度大得惊人。
我都感觉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既然你都知道没有,那你还问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回怼他。
「付苒……」
代延缓缓将手移开,露出那双疲惫的眼神。
表情十分严肃。
「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想你是知道的。说实话,之前那些事情,我解释得不够及时,还有我的一些处理方式让你很不满。我也知道,现在无论如何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是……」
他的身子朝着我的方向,渐渐往前倾,
「我还是想争取,连丞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不懂你,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有我,即使你做了那么多的掩饰,你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像连丞这样的男人。」
代延的话,一字一句非常直白地敲击着我的心脏。
「并不是他不适合你,是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也就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实现……我说得对不对?付苒。」
代延松开我的手,转而扣住我的双肩。
正因为他的话太过于直白,且将我真正想要的毫不掩饰地摊开来讲。
我试图反驳,来否决。
事实正如他说的如此,我大学见到代延第一眼,我就已经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了。
「你想多了,曾经是,现在不是。物是人非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一手横在我与他之间。
对上他的幽深黑眸,极具侵略性。
仿佛下一秒,彻彻底底地将你看穿。
「你在嘴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没什么高低之分。只不过你比我更胆小,相比之下,你很吃亏的,付苒。」
我别开视线,不知看向何处,不经意落在他的喉结处。
13
车子驶进我们曾经住的小区,往事一幕幕涌入脑海,我和代延一直僵持这个话题。
到了地下停车场,车停下来后,代延迫不及待地将我拉下车。
不知作什么名堂,只见他熟练地按下门锁密码。
还没换,是我之前设置的。
我们两个人的生日的月日结合一起的密码。
嘀嗒一声,解锁成功。
推门而入,代延半哄半强势式地带我进去。
里面物品摆放,陈设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这个房子里有太多我们曾经的回忆,一进来,心里就莫名地膈应。
代延提着一个收纳箱出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他口中没带走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不想去面对这个,于是我选择了逃避。
转身向门口走去,代延就眼尖快我一步,将我拉住。
他才不会打算放过我,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
我看都没看他手中的收纳箱,眼神冰冷。
「都是废纸,有什么好说的。」
我那句「废纸」惹怒了他,他语调提高:
「废纸?在你眼里,它现在就是废纸了?」
他摊开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看着他的动作,我眼睛一热,上前一把抢过。
他另一只手拿着的收纳箱,登时摔落在地。
里面的信封一件件跌落在地。
「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想干什么,但是,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我知道是你找人打的连丞,你别不承认。」
代延眉眼低沉,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咯吱」响。
唇角却极力地扯出一极其难看的笑,下一秒发狠地将垃圾桶踹倒。
「是不是只要那个家伙受了一点伤,你都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双手发狠地箍住我的双肩,不停地质问我。
「他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他以前干什么的,你又明白多少?就傻呵呵跟人家谈感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话,离他远一点?」
14
我也对上他发狠的眼神。
从我认识连丞到现在,我就知道他现在的职业是摄影师。
对于之前他干什么,我没有多问。
毕竟他没同我提起过,我也没必要问人家。
从代延的话里,听出来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微微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盯了我几秒,突然嗤笑一声:
「怎么?他没告诉你?你们俩不是已经开始谈感情了吗?」
他讲话的语气,令我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代延激烈地抢了话。
「他以前是吃软饭的,你明白吗?你懂了吗?」
最后还阴阳怪气地补道,「还十几个呢。」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向他,对于他的话,我持以半信半疑。
代延面大,手里又有钞票,调查一个人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似是通过我的表情判断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认识连丞到现在为止,对于他以前的职业我是刚知道的。
于是,他挑衅地看着我:
「真的没跟你说?」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别开脸。
他叹了口气,收敛了先前的戾气。
放软了语气,将他的大手覆盖在我捏紧拳头的手上。
试图掰开我的拳头,一根一根挑出。
「别握得太紧。」
转而与他十指相扣在一起,他的力气很大,也不管你同意不同意,直接顺着他的意思。
俯下身子,额头抵在我脑门上。
声音沙哑:「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做什么的?」
我听不得他这样讲话,他一直都知道的。
我耳根软,只要他一这样讲话,我就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
「不想知道……」
代延的手轻轻却强势地将我的头转过来,与他对视。
嘴唇轻吻着我的脸颊,额头,眼睛,鼻尖。
「是替你圆梦的,付苒。」
尾音微挑,我的心弦狠狠触动。
他拉着我进了房间。
15
「好看吗?」
代延低低地问我。
是我一直心仪很久的一件婚纱。
当初它被一个未露脸的老板拍下了,传言是老板的老婆喜欢,所以偷偷拍下来,回去哄老婆开心的。
我还难过同时又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
此刻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却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可是我曾经想要穿上这件婚纱挽着代延的手走进婚姻殿堂的梦想啊。
「我知道你喜欢,我拍下来很久了。发生太多始料未及的事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眸光暗了暗,「我想……
「我想你为我穿上它,嫁给我。」
对于他的这句话,我没太大感觉。
要是换作以前,我可能会哭得稀里哗啦,可是现在不一样。
我敛了敛眸色,我想是不是有必要再说一遍?
「我很感动,但是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冰释前嫌在一起。我做不到,你对我构成的伤害,恐怕我是没办法忘记了。」
一想到他以前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我就感觉有一根刺扎进了我的血肉里,
时时刻刻提醒我。
代延面色苦楚,听了我的话,擦了把脸。
「如果你是说我和路婉怡的事情,我跟她就是很普通的……」
顿了几秒,他终于反应过来,
眼睛微亮,「我知道你介意什么,上次老杜婚礼上她亲我,是不是?」
16
连丞出院后,我们一直还保持着联系。代延说的那些话,让我与连丞相处在一块,内心都有点芥蒂。
不过我也未在表面表现出来,尽量维持着之前的相处模式,抛开他以前做的事,单看他个人,无论是什么,单拎出来都能吊打代延。
代延真的很会来事,他未征求我的意见,自作主张将我妈接过来。
等我急忙赶到时,他们两个倒像极了一家人,乐呵呵地聊天。
代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嘴皮子一直在动。
看到我来了,柔着声地开口:「来了?」
起身,拉着我往他旁边的座位一带。
我喊了一声「妈」。
我妈才扭过头看向我:「苒苒来了呀,我们都等了你半个小时喽,阿延说你最近比较忙,让我等一下你哩。」
眼神十分满意地看着代延。
而他则是亲昵地看着我:
「刚才妈跟我说了你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呢。」
代延从底下握住我的手,我条件反射地想抽回,不料被代延紧紧握住。
他一口一口的「妈」喊得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代延轻轻地往我耳侧靠,压低着声音,语气带着恳求:
「妈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我没说,所以你也不要说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妈对他一直都非常满意,和他分手,我就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同她说。
现在这么一搞,倒是让我手足无措。
「阿延说你们准备结婚了,都想好什么时候双方家长见面了吗?」
我猛然抬起眼,看着代延。
代延看了眼坐在我们对面的人,颔了颔首,贴心地给我的杯子里倒上果汁。
没有说话。
「我还不想,不着急……」
「什么不着急,你今年都 26 了。再不着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代延这时站出来,打圆场:
「没事,妈,是我太着急了。这段时间我和苒苒闹了点别扭,可能苒苒还没气消,不打紧的。」
俊逸的脸上写满愧疚,叫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我:
「阿延跟我说了很多你们这段时间的事,心里都还有彼此的话,就不要闹得太难堪。遇到事可别自己憋着不说出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出来,好想办法解决。」
代延低着眸,也不语,反而在桌子底下握着我的手加大了力度。
「知道了妈……」
而代延此刻也开口说话了,
「这事说起来怪我,苒苒生气也是正常……」
这场饭,注定是吃得不愉快。
送完我妈回去后,我立马甩开与代延十指相扣的手。
「你到底和我妈说了什么?」
代延视线环顾了四周,将我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一脸苦楚地看着我:
「没说什么,就是跟她说我想娶你,越快越好。我不想等了,我容忍不了你跟其他男人在一块有说有笑的。你知道的啊,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语气急切带着某种执意。
可他的一意孤行,让我觉得非常不爽。
「你问了我的意见吗?你把我妈接过来,你问我了吗?」
他连忙将我抱住,无论我怎么挣脱,他都不肯松开。
「你除了我以外,没人适合了……」
17
他的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响起,就连接下来的日子,他的这个人一直在我的身边出现晃悠。
他解除了我的雪藏后,又给我一大波资源。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了你一巴掌,后面给你一个糖。
忙了一天,正当我准备睡觉时,他阴魂不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给我开个门,我在你家门口,我有东西给你。」
我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后,将电话挂断。
以为会消停,没想到他又打了过来。
他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把手机调静音,屋外就传来门铃声,按门铃的人丝毫不避讳。
忍无可忍之下,我愤怒地下床,打开门。
语气极其不耐烦:「有什么事吗?」
而代延一手横在门上,往里推,长腿一迈,直接登堂入室。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看他的行头像是要出差。
我以为他是要出差什么的,没想到……
「我跟你住一块,既然不愿意搬回去。那没办法啊,只好我搬过来。」
说着,人就已经往房间去了。
当成自己家,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身墨蓝色布料顺滑的睡衣,解着身上衣服的扣子。
我看着他这个动作,眉心突突地跳。
「我这里没有其他房间,麻烦你自觉一点离开我家。」
他像是听不进话一般,扣子解开,露出他精壮的肌肉。
我厌恶地别过脸去,想不去注意,可他的身子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已经换好,将衣服弄好,躺了上去,顺便留了一个空位给我。
我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彻底惹怒。
上前就是要将他行李拎出去,扔掉。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淡淡道:「扔吧,明天我让人再送些过来。」
「我突然发现你道德很低啊。」
先是不经过我同意自作主张将我妈接过来,还说要娶我。
现在直接提着行李登堂入室,睡我的床,宛若一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
他闭着眼睛,侧过头去。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这里是我家,你躺的是我的床!你快点给我起来。」
想将他拉起来,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我整个人都被他拽到床上,俯身凑近我:
「你现在不想睡的话,等会就熬夜三四点。」
「我隔壁还有一间客房,你要么去,要么去睡沙发,我不介意你现在就回……」
话未说完,代延就亲了过来。
「那就不睡觉吧……」
代延一身狼狈地进去,他身上到处是我的指甲痕,就连他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他得势,局势发生转变,他死死地抵着嘴唇:
「数着来,我身上有多少处抓伤,你身上就有多少吻痕。」
我拧紧着眉头,此刻顾不上他说的话,更没力气。
18
深夜四点结束的,他在脖子以下留了很多痕迹。
导致我今天出席活动时在化妆间,用遮瑕液遮了好久才遮住。
一想到他登堂入室的样子,脑壳就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让助理给我在外面找了家酒店。
我想,先在外面住着,等代延过了这股劲,说不定就会从我家离开。
代延迈着步子,走到我旁边。
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快结束了吧?」
我一脸晦气地扭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待会一起去吃饭,我已经预订好了位置……」
「不必了,我和别人约了。」
结束完一天的忙碌,合作的搭档说要请我喝一杯。
代延神情立马紧张起来,追问起来:
「跟谁?」
「同事。」
「吃饭还是喝酒?」
「……」
他听不到我的回答,逐渐没了耐心:
「男的?」
我点了点头,他问我答:
「嗯。」
他突然笑了一声,手指指着站在我们前面几米的男生。
「不会是他吧?」
而那个男生此刻也看了过来。
我先是一惊,一下子将他的手拍下去。
「你不知道这样乱指人家很没礼貌吗?」
他反握住我的手:「他们说那家店特色菜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你先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我很快拒绝,毕竟是先跟别人有约。
「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这么着急赶我走,就是想跟他出去喝酒?」
他面有愠色,似乎在强忍着内心怒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打算玩旧情复燃这一套吧?」
他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大概几秒,他才开口:
「是,我在玩旧情复燃,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神笃定,仿佛将我看穿。
我努力让自己稳住脚跟,对上他的眼神:
「是有,那是以前。」
他苦笑地摇着头,扶着额头:
「就以前?现在没有了?诚实一点行吗?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舍得下我?」
语气犀利地不断地逼问着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你要是一直这样子讲话,我想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
话落,就抬起步子往房车走。
代延跟了上来,拉住我的手腕。
语气放软,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
「晚上九点半前能回来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19
同事约的是一个静吧,环境都很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今年应该有她上榜。」
「付苒?」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和同事循声扭过头看去。
是路婉怡。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心狠狠一缩,突然想到在外面一直等着的代延。
我没有让他跟着我,是他非要跟着我,说等我一起回家。
态度摆在那里,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任由着顺着自己心意走,不管别人怎么想。
他们是已经碰到面了么?
「这么巧。」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握住杯沿的手指蓦地泛白。
反观路婉怡举止大方,勾了勾唇角: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代延了,怎么没让他进来?」
说着,眼神在我和同事身上来回游走。
心里有些发毛,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的,她突然开口:
「方便留五分钟,我们聊一下吗?」
路婉怡试探的语气询问道。
我与同事对视了一眼,同事也十分爽朗地同意了。
路婉怡将我引到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打量。
是她先开的口:「认识几个月,还没真正介绍我自己呢。我是负责代延的心理医生,他在我这接受治疗有大半年了。」
顿了顿:「付小姐想不想知道代延的心理状况?」
她说了这一番话,我的表情微微一滞。
不过,很快回神过来:
「你要说就说,不必搞这些吊人胃口的话。」
塞进口袋里的手缓缓握紧。
她轻笑一声:「他还没跟你说呢?」
我表面上看着平静,其实藏不住任何情绪,小动作都被她看穿。
「确实,像他这种人怎么会跟你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要说就快点说。」
我不耐烦地催促着,心里早就想了很多种代延心理状况出了什么问题。
「中度抑郁症,还有躁狂症。」
一刹间,我全身紧绷得跟石头一般。
「上次我就亲了他一下,他就跟吃狗屎了一样,跑厕所里洗了很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都说做戏做全套,他偏偏不听,非要往你身上凑,现在弄成今天的局面,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听着她的话,我藏在口袋里的手,狠狠地攥着拳头,生怕下一秒就要往她脸上扇去。
「路小姐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吧?照你这么说,不应该是你自己主动往上凑的吗?」
路婉怡眼底闪过一丝窘迫,不久就消失不见。
「当初不过就是探探你对他是不是还有感情,经过那件事情,代延就撤了我跟他对接。尽管如此,我刚才看他的精神状态,还是挺糟糕的。」
此刻我的脑海里涌出代延这些日子糟糕的精神状态,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20
她似乎带着几分不经意察觉的轻蔑:「看你也不是真的爱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我不免颦了颦眉,从她说的话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喜欢代延?」
「是,像他这样的人,我喜欢也正常。不过他不喜欢我,说实话,我勾引过他。他不上钩……不止一次了。」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面露轻蔑之色。
这种感觉就像是情敌上门挑衅正主,明明已经分了,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强烈。
从我第一眼看她,我就打心里不喜欢,她的目的性太强了。
「然后呢?」我不紧不慢地回道。
「抛开他现在的精神问题,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伴侣。」
和路婉怡聊完后,从酒馆出去就看到代延神情沮丧地站在门口,人来人往,周围的事物都与他无关。
四目相对,他的双眼一瞬间明亮。
「回去吗?」接过我手里的包,拉过我的手。
一路默不作声地顺着他下了地下停车库。
「你瘦了……」
路婉怡说,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他想了最多的就是来找我,经常不吃不喝,除了上班以外,每天就把自己关进自己的世界里。
「催眠治疗,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这半年来,他一直在精神消耗自己。」
我眼角泛酸,逐渐湿润。
哽咽地道:
「其实你没必要让自己那么难受的……」
他的身形蓦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将我抱住。
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
「我妈想把我外婆送给她的手镯送给你,我想娶你。」
我抽了抽鼻子,将他推开。
郑重其事:「代延,我没办法原谅你之前做的事……」
代延又一把将我搂住,嘴里不停地说道:
「原谅我,好不好?苒苒……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好不容易把他劝开,手挡住他。
「听我说,代延。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谈了那么多年,很不容易。我心里也还有你,所以,我也不想放弃。但是你再做什么蠢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谈了那么久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一直相互折磨,不过是心里有着对方,还恨着彼此。
其实爱情这东西说起来真的很奇妙,想着对方却拉不下脸,偷偷地打听着彼此的近况。
互相折磨的爱情,说实话,没必要。
耗了别人,又耗了自己。
和代延分开的这些日子,我们就经历着这些。
挺难受的,所以我不想。
就像路婉怡说的那样,抛开代延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是真的很不错的一个伴侣人选。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不过,恨一个人也是,恨到极致。
爱你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
正文完结
番外一:
婚礼定在下月十六,都是代延一手操办的。因为他很着急,代母说过他慢慢来,他不听。
不过,目前为止,他安排得都很不错。就是试婚纱的时候,出了点意见分歧。
付苒喜欢上一款小 v 的婚纱,后背全露的那种。
代延又不是很想,他想让付苒选一款稍微保守一点的。
说不过付苒还有她的几个闺蜜,如果他强制让付苒换的话,那他想快点和付苒结婚的愿望是难实现了。
只好坐在等候区看着她们嘻嘻哈哈地挑选哪款婚纱好,自己一个人暗暗生着闷气。
他真的不想让付苒这么好的身材让别人肖想去。
于是,他想了一个双方各退一步,同时双方都得利的办法。
他花钱请了国外比较有名的设计师,拟了几张模板寄给过来,给付苒挑。
款式相对来说,他与付苒都满意的那一种。
等到结婚那一天到来,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