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幸逢

「啪……」

好大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长廊里。

事实证明,装绿茶来恶心人只适合她。

而我比较喜欢以及适合动手。

她被我打蒙了一秒,但就这一秒其实可以做很多事。

就比如,我又重新抬起手,往她的另一边脸抽去。

看到她两边脸颊都血红。

哇,终于对称了。

「你,居然敢打我。」

周宜捂住脸,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要杀了我的神情。

她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要过来与我拼命的时候。

我早有预料,身侧一闪,腿一伸。

她就被我绊倒了,伴随着刺耳的尖叫摔了个狗吃屎。

丁群见景,要过来帮忙。

我横了他一眼:

「女人的事,你给我滚一边去。」

丁群不动了,杵在原地,一脸窘相。

周宜的脸又红又黑,她看了看丁群,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她眼底的怒火和杀气腾腾尽显,但她知道目前她处于下风,不是我的对手。

她抹了一把被我打出血的嘴角,抓起地上的包,狼狈又不甘地丢下一句话:

「你给我等着。」

我拍了拍手,脸笑肉不笑道:

「奉陪到底。」

23

周宜转眼看丁群,然后抹了一把泪,跑了。

丁群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冲过去追她。

过了一会,丁群才走近,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丁群扶上我肩膀的手,拉开与他的距离。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恰时响起。

是段毅来接我回家。

在丁群的注视下,我缓慢按下接听键:

「喂,老公,我这就出来,你等我一下。

「爱你。」

话筒那头,好久都没动静。

默了一会,段毅低低地清笑了几声:

「好的,老婆。

「不急,你慢慢来。」

在丁群惊愕的神情下,我挂断电话。

丁群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结婚了?」

我笑了笑:

「差不多,刚订婚,不久会举办婚礼。

「你要来吗,我给你发请帖。」

丁群沉默地盯着我看,身子有些颤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误会,和你分手后才订的婚。」

丁群嘴唇轻合,脸色有些惨白:

「我能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这句话问得好,我抿嘴笑:

「嗯~~怎么说呢。

「反正是一个比我爸还厉害,还对我好的人。」

丁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我朝他挥挥手,就往电梯口走。

丁群却在后头不甘心大声问:

「你是因为我,伤心难过,才心灰意冷答应别人的求婚吗?」

电梯还有几秒才到,我抽空回头,语气不轻不重:

「那你想多了,好好瞧瞧你自己,配吗?」

丁群听到我订婚的消息,脸上呈现出落寞失神的表情。

是因为对我旧情难忘吗?

如果这样想,我就是傻子。

那分明是看重我比周宜更雄厚的家境,因他的不珍惜而懊恼悔恨。

「是,我不配,是我先有二心,是我对不起你,我和你道歉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

丁群在我后面不甘心地呐喊。

我走进电梯,没再回应他。

神经病。

24

下了楼,我站在大厅门口往外望去。

段毅那辆纯黑色的奔驰就停在昏黄的路灯下,车身被镀上一层金边。

借着那点光,我得以看清他半倚靠在车身,清俊又锋利的眉眼专注地看向我。

其实我有点紧张,尤其被他赤裸裸盯着。

尤其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会见面。

吃饭、看电影、手挽手街边散步。

听我讲心理话,听我说生活琐碎。

在我看到搞笑视频,把视频分享给他,他不会只回一个好好笑的表情包。

而是耐心地打着字,跟我分析这个视频的笑梗在哪。

我总会嘲笑他:

「你的生活也用工作那套思维,会不会无趣了点?」

「哪里会。」他说,「有你就不无趣。」

他真的很会。

尽管我告诉他:

「我心头那块,还没有你。」

他比我年长许多,除了工作,他把耐心都用在我身上了。

「没事,等了那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25

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仰头笑了一下:

「走吧。」

可他出其不意地攥住了我手腕,把我拉进一个炽热滚烫的胸膛。

我挣扎了几下。

「别动。」

他的虎口卡在我脖子,在我耳边灼热吐气:

「他在你后面看着。」

「哦,可那又……」怎样。

段毅低下头,亲了我脸颊一下。

我吃惊:

「这么肿,你也亲得下去。」

「帮你探探伤势。」

「所以呢。」我抬头看他。

他伸出拇指蹭了蹭:

「挺严重的。」

说着,他放开了我,打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

「走,上医院。」

我气笑了:

「不是,段叔叔,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大惊小怪。」

段毅俯身帮我系安全带的手一滞,恶意凑进我的唇,一字一顿:

「段叔叔?」

我食指抵开他越发近的唇:

「你大我十岁,难道不是?」

「那刚才谁还叫我老公来着。」

我脸一红,耳根微微发烫:

「你知道,我故意的。」

段毅慢慢起身,我刚绷紧的神经稍微缓了过来。

不得不说,叔叔的魅力确实强。

跟我订婚以来,我每次下班,日理万机的他总会把车停在附近。

他的每一辆车看起来都价格不菲,我不想让公司的人八卦我,也不想被大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就对我特殊照顾。

所以我对他说:

「你要来接我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低调。」

那时候,他拳抵在唇边,笑得开怀:

「行,听你的。」

他揽着我的腰:

「我那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由他抱着。

「你说。」

「我要你慢慢爱上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磁性又蛊惑。

紧拴住我的那一双眸子,暗藏着难以描述的无限柔情。

他的深情、温柔、体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越发激烈跳动的心脏。

段毅正用他独有的方式不紧不慢地攻克我最后的情感防线。

26

段毅那句「他在后面看着」。

我不懂是真是假,反正等我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

我甚至觉得段毅是在找借口占我便宜。

所以我从窗外收回视线,横了一眼正在启动车子的段毅,骂他:

「流氓。」

段毅稳控在方向盘上骨节修长的手,轻敲了几声。

嘴角挑起的弧度很深,不置可否:

「承认啦。」

我追问:

「那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氓。」

段毅把视线分了点过来,那轻扬的嘴角,涌动着一抹不加掩饰的狡黠之意。

「老男人。」

我正视前方,嘴硬地转过头,努力压制心尖的小碎动。

「唉,易连,你耳尖怎么红了。」

段毅收敛起笑容,装严肃。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顾全你在开车,段毅,我……」

我朝他竖了个拳头。

段毅也不再捉弄我了,凝然沉思道:

「易连,我挺高兴的。」

我勾弄着衣角,闻言,不解看向他:

「什么?」

「你回来之后,你好像重新有了活气。

「和我的相处模式不再那般生硬疏离。」

段毅说这话没看我,就一本正经开着车。

……

「所以你能不能一直跟我这样打闹下去,像小时候你对我样,撒娇也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车已经驶入了我家的那扇雕花铁门。

而段毅侧身看我,那语气轻得比四月的柳絮还更柔绵。

晚上我失眠了。

段毅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连带着他的声音。

磁性、稳重,一种安全感,莫名让我感到踏实。

27

我还和丁群在一起的时候。

一位国内外都极其有声誉的著名婚纱设计师岑风,为了送给她即将要结婚女儿一份礼物。

专门招标我们这些设计公司,设计出一件合适又意义深远的婚纱。

他自己可以设计,但是他想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而且他说年轻人比较了解年轻人。

如果能得到岑风这样大师级别人物的青睐认可,我也能在设计行业展露苗头。

所以这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了这份难得的机会,我常常工作到深更半夜。

丁群已经睡醒一半了,而我还在挑灯设计方案。

因为昼夜颠倒,那段时间的肤色和神情都十分憔悴。

但是,为了梦想,一切都值得。

现在招标会的日期到了。

我拿着先前早就设计好的方案在会议大厅里坐好。

为了给我加油打气,段毅百忙之中抽空陪在我身边。

我激动又忐忑地捏住段毅的手。

段毅安抚似的反握住,淡定从容道:

「放心,你这个方案我看过,无可挑剔。」

我觉得段毅是用了有色眼镜看我。

但是,这份方案耗时三个月,说我呕心沥血之作都不为过。

我反反复复检查过好几遍,做到完美我才敢把方案拿出来的。

我应该相信自己。

招标会开始了,我排在第十位。

我还没上场,却远远发现周宜一身蓝色的职业套装,妆容优雅地登上讲台。

她斜勾着一侧嘴角,朝我看来,那眼神带着十足的挑衅与讥讽。

她开始讲设计思路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的大脑短路了两秒,一时做不出反应。

那婚纱设计精巧之处,分明是我研究国内外著名婚纱设计师的作品,以及我自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得来的灵感。

周宜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自信满满。

每讲到一处设计理念,对爱情的谬赞,都得来台下一片刮目相看的热烈掌声。

我还看见岑风大师满意地频频点头。

段毅显然也看出了那方案是我的,他勾了勾手指,一个工作人员俯身过来。

进程被主理人被迫中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来,还是我来。」

段毅同我低语。

我攥紧手指,咬了咬唇:

「我的东西,我要自己义正词严地拿回。」

段毅懂我,就放手当旁观者,在背后默默给我力量。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一群人异样的打量下,我开口道:

「台上那个女人手里的设计方案是我的。」

岑风大师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回视他:

「意思是她手脚不干净地偷了我的方案。」

展厅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底下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宜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道:

「大家,别被她骗了,因为她的前男友现在和我在一起,心有不甘,故意借机报复。」

我看向周宜,竭力压制住语气里的愤怒:

「是谁心有不甘,借机报复,你我都清楚。

「我也不跟你弯弯绕绕,你方案是谁给你的,你我心知肚明。

「虽然他不在场,我们无法让他指证谁才是真正的说谎偷窃者。」

周宜听见我这么说,底气更上一层楼,趾高气扬大声说道:

「大伙看看,她拿不出证据证明,现在只能心虚找脱身词了。」

而我只是不屑地打断她:

「你急什么,虽然他不在场,但是我没说我没有证据证明。

「这个设计方案我做了很久,那就意味着,我做得很精细,而他给你的不过是有几处 bug 的次级方案而已。

「你偷归偷,但偷也要认真看不是?」

周宜怔愣了片刻,精致妆容的脸上出现一丝慌意,但她还是假装冷静说:

「你别血口喷人,这方案就是我做的,拿不出证据就给我走人,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事。」

而主理人在岑风大师的吩咐下,严肃问我:

「这位女士,你能否具体说说,我们也好还你一个公道。」

我慢慢地走上讲台,把神色慌张的周宜赶到一边去,然后拖动鼠标键滚到 PPT 的某一页。

「每个女人为了在结婚的时候展露自己最美的一面,都会去刻意管理自己的身材,所以岑风大师的女儿也不例外。

「而我从最初设计婚纱开始,我就关注了岑风大师女儿的微博,所以我一直知道她在减肥。

「原本的方案我写的腰围是 63cm,胸围是 78cm,但就在昨天,我看见她在微博开心分享她的腰围少了 3 厘米,胸围少了 1 厘米。」

不关注她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么隐私的问题。

「还有就是,女孩子都喜欢有蕾丝花边,起初我也是把蕾丝自然而然纳入设计材料中,但是岑风大师女儿很特别,她不喜欢,所以在这一点上,昨天我刚把这个剔除。」

「而你们看看。」

我指着电子屏幕上周宜拷贝去的那份方案,「这些,错误的数据通通还存在。」

我又把自己的优盘插进去让大家仔细对比。

一模一样的 PPT,除了那两处瑕疵,几乎没什么不同。

岑风大师徐徐站起身,对我拍手称赞:

「你倒是一个比我还更了解我女儿的人。」

岑风眼底不加掩饰的欣赏,让在场大伙都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的说谎者。

我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周宜,嘴角露出一丝笑: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都得到岑风大师的站位,周宜还能再狡辩什么。

面对众人对她的指手画脚,她脸色异常煞白。

可她还是怨念很深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才懒得理她。

俯视着台下一群人,我精准捕捉到段毅藏在胸前的大拇指。

我对他笑了笑。

他今天很低调,没什么人认出他来。

28

「我说她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是周发强的女儿,他爸上午刚被警察带走,她还有心思拿着剽窃别人的东西站在这里。

「果然是一家人,人品和她爸一个货色。

「一样的道德沦丧,震碎人的三观。」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周宜,周宜身子一晃,跑到那个人跟前问道: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

那人诧异。

丁群的爸爸在监狱住了好几年,为了减刑,他把另一个贪污腐败、偷税漏税的兄弟拉下水。

那个兄弟就是周宜她爸。

周宜她爸是一家有名金融公司的老板,但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周宜他爸提前得知消息,带着周宜准备携款潜逃。

可周宜那个傻缺,还在记恨我上次。

她这个人「言而有信」,说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她怎么舍得让我好过。

她觉得自己狼狈逃窜,而我还光鲜亮丽地活在世上,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怎么的。

所以她通过丁群拿走我的方案,来恶心我。

这也间接给她爸策划完美的逃跑计划临门来了一脚。

他爸在等她的时候被拖延了时间,也给了警察充足的时间,现在估计在监狱里吃劳饭呢。

蠢也是蠢到家了。

周宜的脸跟调色盘似的魔幻,她木讷地冲了出去。

找她爸去了。

后来我和岑风大师交流了一会,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

说看中我身上那股韧劲以及严谨细致的态度。

我高兴坏了,举双手双脚赞成。

我挽着段毅胳膊走出会场的时候,撞见了匆匆来迟的丁群。

他一看见我,就开始道歉。

说方案是周宜自己窃取的,和他没关系。

我冷笑:

「那她是通过你拿来,那请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电脑上的方案拷贝去呢。」

丁群被我质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沁出冷汗来:

「因为……因为……」

「因为,方案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故意给她的。

「因为,那时候我只是穷鬼,因为她那时候能帮你公司欣荣。」

最后我呵斥道:

「滚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29

我和段毅的婚期越来越近,好像在繁忙的工作中有了一丝盼头。

可却在这个节骨眼出了点意外。

周宜的爸因为违法乱纪严重,估计要把牢底坐穿。

没人撑腰的周宜开始破罐子破摔。

她一无所有,所以她无所顾忌。

她跟踪我好几天,假扮我家的司机,把我载到一处荒废的化工厂里。

我的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条椅子上,嘴巴粘了好几层厚厚的胶布。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你吵什么吵。」

我下意识的求救声惹恼了正在关紧大门的周宜。

她疾步走了过来,用力夹住我的脖子往上抬。

我的脸瞬间因呼吸不畅而血红。

「就是因为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丁群居然跟我提分手。」

看来,周宜对我的身份依旧一无所知。

真悲哀。

但凡没个几十年的脑血栓,都做不出绑架人的蠢事。

「你说你哪点比得过我,论家境,我甩了你一个宇宙;论样貌,我随随便便去整个容,也比你好看。」

她的语气越来越凶狠,手劲也越来越大。

我的手脚束缚住,无力反抗。

「你说你凭什么让丁群这样念着你,你说啊。」

我都被她封嘴了,怎么说。

可能她想听到我的哀声求饶,以获得变态的成就感。

所以她撕扯着我嘴上胶布。

好几层,等她粗鲁地把所有胶布都撕光。

我的唇也被撕下一层皮,尝到一股咸淡的血腥味。

我冷漠地睇着她,钳口不言。

周宜疯癫地拿着一把刀子在我脸上比划来比划去:

「行,你不说话,那我就把你脸一下一下割花,看你喊不喊。」

眼见她来真的,我立马张开嘴:

「你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犯法。」

周宜重复这个词,「犯法怕什么,我爸愚蠢没逃过警察,但我不一样,我把你杀了,然后躲过警察,逃到国外,没人能找到我。」

狂妄轻法、愚昧无知。

自己的爸爸下场那么悲凉了,还一心只记挂着没有用的恋爱。

真是枉为人。

「易连啊,要不这样,你跪在地板上,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放了你。

「不然,以你这样的社会地位,就算死了,警察都不会查到我头上,你会烂尸荒野,啧啧。」

我轻嗤了一声:

「做梦。」

周宜可能被丁群和被他爸突如其来的变故逼疯了吧,几乎是不管不顾。

她见我完全没示弱的意思,面目狰狞: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30

坏人就死在话多。

警车的鸣笛声在四周轰然响起,像一张网一样四面楚歌地裹挟着惊慌失措的人。

周宜面色难看准备逃走。

可惜来不及了,她被堵回化工厂里。

和警察一起赶来的,还有段毅和我哥。

警察三下五除二就将周宜擒拿归案。

段毅比我哥更快一步,来到我面前。

他蹑手蹑脚地解绑绳子,还轻缓地揉了揉我被粗糙绳子磨红的手腕。

「疼不疼?」

他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其实我从被绑开始,我就很害怕,那种手脚被束缚任人宰割的样子,真的很无措。

可是面对周宜我知道,我就算心里恐慌到极点,在她面前我都不能表现出丁点屈服示弱的样子。

因为她喜欢我这种慌里慌张,求助无门的绝望所带给她的欣快感。

或许等我泪流满面说出求她放了我的时候,她终于解气,然后在我惊恐瞪大的瞳孔下,用那把刀插入我腹部。

让我体会什么叫做得罪她的下场。

可分明我也是在赌罢了,她到底是有些魔怔,我拿捏不住其中的变故。

「不疼,就是松下一口气的后怕了。」

我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段毅就只是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就猝不及防哭了。

「小易连,别哭别哭。」

段毅有些束手无策,只得先把我往怀里摁。

一下下地抚摸我的后背: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是,不怪你,是我粗心大意。」

是我粗心大意在看到周宜给我发一地址说她找我有事,我没想那么多就去了。

段毅松开了我,用温热的指腹揩去我眼角的泪:

「小哭包,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可段毅不知道的是,是因为再次与他相逢,我才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爱笑爱哭的小易连。

「你们真的是,这么多人呢。

「你们先恩爱,我跟警察先出去。」

我哥这个单身狗看不惯我们腻腻歪歪的,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先去和警察交涉去了。

后来段毅揉着我经过警车旁边时,周宜倏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尽管她的双手被手铐桎梏住。

「易深,是你哥?」

她满脸写着匪夷所思。

警察又把她按了回去,警告她别乱动。

这回我不想低调了,所以我在原地站住,然后把我哥喊来。

我哥跟我说过,周宜曾追求过他,一方面是我哥模样潇洒,一方面我哥的家庭背景。

我哥不明白我的举动,但还是老老实实介绍我:

「这是我妹,易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宜瞳孔地震似的,一副世界观崩塌的颓丧感。

但我哥有他的思想,他摩擦着下巴看周宜:

「周宜,之前我还把你当妹妹,如果早知道你会伤害我的亲妹,我就不会对你这般客气。」

我哥有点帅气。

我们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周宜目光呆滞地望着我,从上到下。

好像在仔细找出我全身上下代表富贵的样子。

她还是没眼界,她不认识段毅。

她要是知道段毅是比我爸还牛叉的人物,这样牛叉的人物还是我未婚夫。

那她是不是应该当场惊讶到需要吸氧。

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

丁群火急火燎赶来,周宜一见到他,就挨着他哭。

其实丁群本来是想往我这边来的,奈何被周宜抢先一步喊住了。

此时的周宜再也没往日的神气,一双眼睛如同枯木一样死寂。

等待她的是好几年的牢狱之灾,大把美好的青春就被她葬送在她的榆木脑袋里。

可悲但一点都不可怜。

丁群虽然没推开周宜,可眼神一直在我身上。

直到站在一旁的段毅,俯身亲昵地揉了一下我的脸蛋,我就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段毅邪魅的眼神里,我知道,如果不是在警局,他当着丁群的面和我接吻都有可能。

丁群这才识趣地收回目光。

可很快,丁群的目光又再次投射过来。

不过这次不在我身上,是在高大凛然的段毅身上。

丁群是常年混迹商界,所以对于商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指掌。

他震惊的样子,在我眼里就是傻帽。

或许这次他真觉得自己不配了。

「你说,那垃圾玩样要是再看你,我有没有可能当着警察的面揍死他。」

我捏了捏段毅结实无肉的手臂:

「你什么眼神,他现在分明是在看你。

「没差,他刚才确实看你了。」

段毅居然甩起了无赖。

我和段毅开始打打闹闹。

「这里是公告场所,请注意点。」

一个年纪较大准备给我录口供的警察走了过来,板着脸。

「叫你注意点。」

我推开段毅搭在我腰间的手。

「你看她干嘛。」

周宜又开始疯痴了,在丁群身上乱捶,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叮当响。

警察只能冲过去,拉开他们。

引发好一阵骚扰。

那边的情况我没心思管,我只需认认真真地回答警察问的问题。

录完口供后,之后乱七八糟的事都是我哥在处理。

段毅先把我送回了家。

我爸妈焦灼地在家等我,本来他们想来警局看我的。

毕竟我失踪了一天,把他们吓得够呛。

但警局毕竟不是哭哭啼啼的地方,我就打电话安慰他们:

「我没事,等会就回来。」

回到家,免不了安慰爸妈一遭。

31

见段毅驱车要走,我拉住他的衣袖:

「别走,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其实我就是想挽留住他。

他和我哥同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发现我想紧紧拥抱住的只有段毅。

我知道,这次我没能逃出他的魔爪。

「你知道,你留我意味着什么吗?」

段毅反困住我的肩膀,视野全被他生硬的下颌所占据。

他眼眸漆黑如墨,充满着对我的绝对禁锢。

「我知道。」

我目光丝毫不惧怕。

「可是,你爸妈在家,我放不开。」

段毅手臂上坚硬的肌肉收紧又放松,在我耳畔低语魅惑。

冷风往我的衣服里灌,我僵直的背干脆软在他温度异高的怀里,不自觉贴他更近。

「那就……

「别在家里。」

那一晚,我像漂泊在大海里的浮木,恍惚荡漾,迷离无措。

我只能紧紧抓住他,跟着他的节奏走。

我醉了。

可他,比我还醉。

32

结婚半年。

段毅但凡有酒局都会把我带在身边。

他说:

「你得管住我,万一我喝醉了,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段毅是一个自律性极强的人,知道什么叫做适量而为。

再者,除了他自己想喝,没有一个人敢胁迫他喝酒。

他就是年纪大了,所以找借口黏着我而已。

因为我一工作,我连饭都会忘记了吃,何况他。

饭桌上,他听那群人吹嘘自己的能力,对他好话奉承。

他没把心思全放在那,他骨节清晰的手扣住我的腕骨,指腹在我手背上细细摩挲。

他还不让我走。

我只能老实地待在他身边,可听那群人讲话,我真的很无聊。

无奈之下我只能单手玩手机,刷搞笑视频或者看小说。

看到精彩处,我有些口渴了,眼睛舍不得离开屏幕。

「段毅,我要喝水。」

在一大群人的注视下,段毅就那样端起手边的白开水喂到我嘴边。

喝完后,还慢条斯理地擦我嘴边溢出的水。

突然地安静,我才抬眼,倏地就对上十几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我的脸唰的一下子全红,怒视段毅:

「你放开,我要上厕所。」

他坏笑不已,终究是松开了我的手。

我走出包厢前,还听见段毅慵懒又痞气的声音:

「抱歉,老婆比我小点,有点害羞。

「你们继续。」

我舒舒服服从厕所门口走出,一拐角就撞上醉醺醺的丁群。

他睁开迷茫的双眼,笑嘻嘻的:

「易连,还真的是你。」

说完,他就朝我扑来,极浓的污浊酒气在我周围蔓延。

我皱了一下鼻子,往旁边一侧,轻轻巧巧地躲开了他。

他趔趄了几下,脚步一软,就跪在地板上。

衣衫不整、满脸胡碴儿,很是狼狈。

「易连,你不爱我了吗,我好难过啊。

「我公司没了,周宜也坐牢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他公司没了,我不意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没承想,他趴在地板上抓住了我的脚腕。

「放手。」我用力挣脱开他。

「易连,你不要走,我是真的爱你。」

丁群借着我的身体慢慢地往上站起。

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我臀部时。

「啊啊啊……」

丁群发出惨叫,我身子一轻,赶紧躲在突然降临的段毅身后。

段毅半弯着腰,反钳制住丁群的那只手青筋直暴,气场凌厉骇人。

「你想死是不是,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要是想死跟我说一声。」

「你谁啊。」丁群醉得不轻,没认出段毅,还指着我糊里糊涂说。

「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就不能摸她啦。」

段毅森然凛凛,看丁群的黑眸好似渗了鲜血。

段毅完全没控制力道,一拳拳凶猛地打在丁群的脸上。

速度很快,场面也吓人,我不由惊呼一声,急忙拉住段毅:

「算了算了,打死他,只会脏了你的手。」

半个小时后,为了给躺在地板上鼻青脸肿的丁群醒酒。

一个服务员在段毅的指示下,一大铁桶带冰块的凉水从上往下浇在他身上。

丁群鬼哭狼嚎地从地板上惊坐起,缩着身子不停发抖。

刚想破口大骂哪个犊子。

倏地抬头,就看见段毅和他怀中的我,怂得他断了声。

段毅见他醒了,朝站在旁边的酒店经理勾了勾手指。

经理立马领会,走到丁群面前,一字不落地把他刚才如何酒后骚扰我的场面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丁群的脸色完全惨白。

蓦地膝盖着地,自扇巴掌: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知好歹,竟敢惹段总的老婆。」

「声音大点,给我再说一遍。」

段毅俯视着他,冷声道。

后来,段毅一直不满意,丁群只能憋屈着脸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憋着笑。

我趴在段毅胸膛上,打了哈欠:

「老公,咱们回家吧,这里好无聊。」

「好~~~~」

段毅亲了我一口,打横抱起我就往包厢外走去。

身后的丁群还在不停地说那句话。

可我已经在滚烫赤烈的怀抱中睡去。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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