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与百鬼夜行无惧，立众人之间惶恐》
两个女大学生在湖边露营过夜。
次日凌晨，一女生失踪，另一女生报了警。
是不告而别，还是被杀沉湖？
1
报案的女生叫王丽丽，失踪的女生叫何洁，两人一个班。
我们到现场时，王丽丽哭得泣不成声，眼睛都肿了。
她断断续续陈述了失踪前后过程。
昨天，何洁约她来湖边露营看冬景。
期末考试刚结束，王丽丽想散散心，就来了。
晚上冷，两个女孩挤在一起睡，说了半宿悄悄话。
清晨醒来，何洁的东西都在，人和手机不见了。
打过去，关机。
王丽丽在四周喊了几嗓子，又去附近村子找了一圈，找不到人。
她担心何洁出事，就报了警。
我让王丽丽先去车里暖和暖和，连忙带人查看现场。
两个女孩的装备很简单，一顶双人帐篷，外加一条羽绒睡袋。
初冬季节，湖边很冷，半夜温度接近零度。
旅游淡季，晚上几乎没有游客。
两个女生敢在湖边帐篷里过夜，匪夷所思。
很快，外围勘察的人员回来了。
方圆 500 米没有车胎痕迹，脚步杂乱，未提取到有价值线索。
王丽丽说，她坐出租车到景区门口，然后步行到湖边。
从眼前掌握的信息看，何洁有可能离开，有可能还在附近。
72 小时是寻找失踪人员的黄金期。
队里兵分三路调查。
一路去学校摸排何洁的社会关系。
一路去案发地附近的村子走访调查。
一路去摸排出租车，掌握两人进出景区的时间。
很快，学校那边传来消息。
王丽丽和何洁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住上下床。
但最近有了过节。
何洁勾引王丽丽的男朋友，「亲密照」被人匿名挂在学校论坛上。
王丽丽气得要跳楼，被宿舍其他女生拦住了。
何洁各种辩解，拒不承认。
王丽丽懦弱胆小，何洁张扬跋扈，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昨天期末考试完，何洁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宿舍女生都以为，何洁已经回老家，完全不知道她去湖边露营和失踪的事。
按理说，何洁今天就要坐上回乡的列车。
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检票进站，也没有离开本市的任何记录。
来湖边露营，更像是临时起意。
查出何洁去湖边的动机，就离真相不远了。
不久，走访村子的队员传来消息。
何洁没有进过村子，今天凌晨，王丽丽来过。
她在村口，举着何洁的照片，见人就问。
至于出租车，也有了进展。
相关部门把近两天去过景区门口的出租车排查一遍。
均没有载过两人。
王丽丽说谎了！
更骇人的是，何洁大概率没有离开景区。
望着眼前平静的湖水，我的心一沉。
真希望何洁根本没进过景区，也没来过湖边露营。
当前，需尽快摸清何洁的行踪。
何洁家在农村，经济条件不富裕。
从大学城到景区大门，出租车费超过 200 元。
比她回老家的三等座车票都贵。
她和王丽丽没有坐出租车，很可能乘坐公交车。
队里立刻联系交通部门，调查公交车监控视频。
果然，发现了何洁的身影。
她确实来了景区。
只是，她是一个人。
2
王丽丽涉嫌提供虚假信息，被传唤到队里。
队里的暖气不热，但她一头汗，头发丝结成条条缕缕。
我睨着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没有证据不会叫你来，说吧。」
王丽丽擦了把汗，抬起头时，眼圈又红了。
她抽噎着，承认和何洁有过冲突，但误会解除，两人已和好如初。
「这么冷的天去湖边露营？」
「何洁叫我去的。」
我把调查结果拍在她面前：「只有何洁一人的乘车记录！」
王丽丽吓得一颤，边抹眼泪边哭诉：「何洁先去的，天快黑时，她害怕，打电话求我去陪她，我才去的。之前怕你们不信，所以没敢说。」
「你怎么去的？」
「当时赶时间，天有点黑，校门口有很多车揽客，没仔细看就上去了。」
我们立刻调查从大学城到景区的私家车，证实了王丽丽的说辞。
乘车时间，与何洁给王丽丽打电话的时间基本吻合。
目前来看，王丽丽能自圆其说。
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律，报案者是凶手的几率很大。
我让王丽丽先回学校，并派人盯着她。
临走时，王丽丽求我一定要找到何洁。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感觉，王丽丽知道的事远比告诉我们知道的多得多。
调查陷入僵局，队里召开案情分析会。
证据显示，何洁比王丽丽早去湖边。
两人有情感纠纷，虽然表面和解，但女孩的心思说不好。
怨恨，嫉妒，仇视……都可能做出丧失理智的事。
大家猜测，何洁有可能已经遇害。
我带着队员又去了案发现场。
3
抛开细枝末节，重新审视眼前的湖。
湖面呈狭长的带状，横跨两省。
露营地离跨省大桥很远，湖边有些地段是乱石陡坡，步行穿越几乎不可能。
何洁极有可能在露营地附近遇害。
凶手就近沉湖抛尸的可能性最大。
队里调来了潜水员。
根据帐篷驻扎区域，划定了搜寻范围。
不久后，潜水员陆续上来了。
湖底没有发现何洁的踪迹。
但是发现了一具被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经法医初步鉴定，受害者为女性，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
没想到，失踪案牵扯出一桩命案。
很快，死者身份确定。
尹芳，22 岁，与王丽丽、何洁就读于同一所大学。
半年前已毕业离校。
最近一个月，尹芳隔三差五会发朋友圈，也会偶尔给家人和朋友回信息。
但大部分时间是关机。
家人和朋友以为她忙于工作，谁都没想到人已经死了。
初步确定，尹芳死后，定期用她手机的人有重大嫌疑。
我们联系网监，调查尹芳手机最后一次信号发射地。
是她曾就读的大学女生宿舍。
宿舍人员密集，无法锁定具体人员。
我们又走访了尹芳就职公司的同事，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
一个多月前，何洁去找过尹芳。
当时，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何洁骂尹芳是小三，还打了她。
这事发生在公司一楼大厅，恰好是上班时间，被很多同事现场围观。
尹芳的脸被抓烂了，但她没报警，只是叫保安把何洁赶出去。
临走前，何洁骂骂咧咧，扬言要给闺蜜讨公道，还要尹芳好看。
第二天，尹芳就辞职，再也没去过公司。
两人发生冲突的时间，与尹芳死亡时间接近。
我们在学校走访了尹芳的同学和老师，又得到一个关键信息。
尹芳当众表白过王丽丽的男朋友，近期还和王丽丽有过口舌之争。
没想到，尹芳死亡案也与王丽丽有关。
我们再次传唤了王丽丽。
听闻尹芳死了，她嚎啕大哭。
一个劲扇自己的脸，自责是她害死了尹芳。
还让我们抓她坐牢。
等情绪平稳下来，她向我们详述了情况。
尹芳公开示爱后，王丽丽情绪一度低落。
何洁替王丽丽出头，背着她去教训小三。
但尹芳家里有钱，性子野，认为是王丽丽指使何洁破坏她名声。
所以，尹芳带着人，回学校掌掴了王丽丽，还报复性地抓烂了何洁的脸。
要不是王丽丽拉着，何洁和尹芳又要打起来。
王丽丽觉得，可能是何洁杀了尹芳。
所以，她心里有愧。
很快，法医给出尹芳的死亡原因。
溺水窒息。
由于尸体被湖里的鱼啃食严重，找不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目前来看，何洁有嫌疑，但没有充分证据证实是她杀了尹芳。
尹芳死亡案的线索断了。
转了一圈，又回到何洁失踪的案子。
找到何洁是破案的关键。
经请示，队里扩大搜索范围，连夜在湖里拉网捞尸体。
冰冷的湖面被探照灯照得宛如白昼。
结果一无所获。
湖太大了，确定不了尸体的大概位置，就好比大海捞针。
虽然尸体没找到，却捞上来一些鱼，是当地特有的冷水鱼，最大的将近一米。
几个村妇提着桶捡鱼。
「如果何洁的尸体在湖里，说不定会被鱼啃食。」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我和捡鱼的村妇拉家常，打听大鱼的去处。
村妇说，附近酒店高价收野生鱼。
我跟着卖鱼的村妇去了酒店。
4
酒店老板听闻来意，积极配合警方查案，指挥后厨剖鱼掏肚子。
法医把鱼胃全部带回了队里。
化验后，未发现人体组织成分。
但，在某条鱼胃中发现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很眼熟。
王丽丽手上戴着同款。
我们又传唤了王丽丽。
她见到证物袋的戒指，眼神闪烁，条件反射藏手。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控中。
我预感，这枚戒指能破何洁失踪案。
在我们的软硬兼施下，王丽丽承认，和男朋友魏志有一对情侣戒。
戒指上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经辨认，鱼腹中取出的那枚戒指正是魏志的。
前期走访时，我们得知魏志是体育学院游泳队的运动员。
最近正在邻省参加大学生冬运会。
何洁去湖边的那天晚上和次日凌晨，魏志均在餐厅用过餐。
理论上，他没有时间往返湖边作案。
所以，我们一早就排除了魏志的嫌疑。
现在，魏志的私人物品出现在案发现场，根据鱼胃的消化时间推算，他有很大嫌疑。
我们立刻赶到邻省大学。
见到魏志本人，我有些吃惊。
他身上没有海王气质。
白白净净，眼神清澈，见到生人有点害羞。
听闻我们调查他与何洁和尹芳的关系，魏志像是受到侮辱，情绪有些激动。
他脸色微红，双手攥着，表示与两人没有不正当关系。
魏志承认，尹芳曾经追求过他，但他有女朋友，所以拒绝了。
至于何洁，更不可能。
何洁是女友王丽丽的闺蜜，平时见面多一些，但绝不会做背叛之事。
「你和王丽丽有定制戒？」我冷不丁问道。
他面色微怔，点头道：「有啊，比赛期间不方便戴。」
「能看看吗？」
「不在这里，在学校游泳队训练场的储物柜里。」
魏志似乎有所察觉，追问是不是出事了。
我让他不要多想，了解情况而已。
恰好魏志的教练过来，让他尽快换装，准备冬泳比赛的赛前热身。
冬泳？！
我大脑一个激灵。
两省被湖水隔开，比赛场地与露营地恰好在湖的两头，直线距离不足 3 公里。
何洁去湖边那天，从魏志参加完比赛，到晚饭现身餐厅，间隔 2 个多小时。
普通人乘车绕大路或步行走跨省大桥，往返湖边的时间均不够。
但魏志不是普通人。
他是游泳运动员，尤其擅长冬泳。
如果游过去作案，时间刚刚好……
5
我立刻赶往冬泳赛场。
魏志已换上泳衣，和其他运动员一起热身。
我在岸边守着，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同时，安排队里排查何洁失踪当天的景区游客。
重点询问，是否目睹湖里有人游泳。
这边，魏志已下水用凉水擦身，熟悉水性。
那边，队里正紧锣密鼓对游客一一排查。
比赛将要开始。
我找到魏志的教练，向他打听比赛细节。
教练忙着和赛方沟通，顾不上我，让他的徒弟秦兰给我讲讲。
秦兰自我介绍是魏志的同门师妹。
热心给我普及冬泳比赛规则。
我担心魏志游到对岸逃跑，重点询问赛道设置。
秦兰说，湖对岸是旅游景区，为减少干扰，运动员游到湖心，再原路返回。
以前年度都是这么安排的。
我这才放下心。
随着发令枪响，魏志像一条脱离桎梏的鱼，一骑绝尘。
秦兰引我到一排显示器前。
此次冬泳比赛有平台赞助，几架无人机跟踪拍摄。
画面实时传到平台直播间。
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很清晰，有近景，也有远景。
有架无人机专门拍摄位列第一名的选手。
魏志始终在镜头里。
秦兰自豪地说，魏志连续三年冬泳第一名。
他自由泳也很出色，是国家队备选队员。
这时，教练过来了。
秦兰要去湖心给魏志鼓劲打气，先走了。
教练接着给我做现场讲解。
他对魏志今日的表现赞不绝口。
夸他有天分，够勤奋，是棵好苗子。
我心里暗叹，天才犯法与大众同罪，希望魏志与两起案件无关。
接下来的赛程，魏志始终遥遥领先。
接近湖心时，已经与第二名选手拉开 50 米的距离。
湖心的折返点有条船，船上插着红旗，还有记分员和救生员。
秦兰也在船上，激动地冲无人机挥手。
眼看魏志快到湖心，水下浮上来个东西。
低空无人机只拍到一角。
高空无人机拍到了全貌。
距离太远，看不清样子，但目测体积不小。
教练一拍大腿：「糟了，有大鱼。」
他给湖心船上的秦兰打电话，时刻关注突发情况。
我心里直犯嘀咕。
前一日队里已经把湖里的大鱼捞完了。
再说，刚刚那东西不像鱼。
更像是……人。
6
魏志不明所以，奋力朝前游。
漂浮物在无人机画面里，若隐若现。
职业习惯令我全身紧绷起来。
那个东西是，尸体。
我亮出警员证，要求工作人员立刻切断直播。
指挥低空跟拍魏志的无人机转向。
无人机快速接近那个漂浮物。
镜头拉近，拉近，再拉近。
围着显示器看实况的人群骚动起来。
「妈呀！」教练惊得一个趔趄。
无人机高清 4K 摄像头下，一览无余。
漂浮物是具女人的尸体。
何洁？！
诡异的是，何洁的尸体正漂向魏志。
魏志未察觉异常，他的注意力全在迎风飘扬的红旗。
「快、快！」教练双唇颤抖，在电话里冲秦兰吼道，「快招呼他掉头。」
可是，迟了。
魏志和尸体近距离接触，还不偏不正抓了一把。
尸体随着水花上下起伏，堪堪撞进了怀里。
魏志反应慢半拍。
待看清近在咫尺的漂浮物是死人，顿时手舞足蹈。
此人他认识，前几天还同桌吃饭。
现在竟成了四肢肿胀、面部灰白、眼珠凸出的死人。
强烈的视觉刺激令魏志慌了神。
手脚乱拍乱蹬，他想踢开尸体，却被何洁的头发缠住了脚。
越急越乱。
越乱越错。
越错越慌。
魏志出现应激反应，全身机体失调，溺水了。
秦兰跳入水中朝他游过去。
但还有段距离。
众人眼睁睁看着魏志沉入水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教练打求助电话的声音都在抖：「120，快、救、救人啊……」
魏志被捞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他被抬上 120 车后，我才顾上接电话。
「队长，果真有游客拍到冬泳。时间刚好对上。」
「是魏志吧。」
「队长英明，抓人吧！」
我揉揉太阳穴：「他出了意外，能活着再说。对了，何洁尸体在湖里，立刻勘察。」
7
魏志年轻，身体素质好，救援也算及时。
他在死亡线上转了一圈，活过来了。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
由于窒息时间长，造成了肺损伤，后期可能引发低氧血症。
神经损伤尚需评估。
可以肯定的是，魏志今后再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他的职业游泳生涯到此为止。
教练把魏志当孩子培养，失去好苗子，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天才也看命啊。走吧。我们在这里，他更难受。」
秦兰抹着眼泪不肯走，被教练拉走了。
此时，法医那边有了进展。
何洁是溺水而亡。
死亡时间确定是露营那天傍晚。
「她身上有手机吗？」
我一直惦记何洁那部失踪的手机。
「没有。」
「最后一次信号发射点是哪里？」
「女生宿舍，和尹芳手机最后的信号发射点位置接近。」
看来，尹芳案和何洁案有关联。
而且凶手很可能是女生。
难道是魏志和王丽丽联手杀人？
我关注的另一个点，是何洁尸体出现在冬泳赛道。
自从何洁失踪案发生后，景区湖边有人值守。
邻省的冬泳场地也有工作人员。
要避开视线，把尸体投到湖中的冬泳赛道，几乎不可能。
前一天，队里把整个湖拉网筛了一遍，连稍大的鱼都捞上来了。
不可能捞不上这么大个的尸体。
我推测，尸体一直在湖里，且被「藏」了起来。
队里再次派潜水员下到湖底探查。
8
魏志转入病房后，王丽丽来了。
她从医生那里知道了魏志的病情，蹲在地上捂着脸哭。
可能怕魏志醒来听到，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看见我，王丽丽瑟缩一下：「我、我想进去看看他。」
「暂时不行。」
王丽丽呜咽道：「阿志是受害者，不是杀人犯。」
「我们会调查清楚。」
「他出了意外，情绪肯定不好。求你让我进去吧。」
我摇摇头，请她离开。
王丽丽咬着唇，脸涨得通红，身子不由自主抖动。
忽然，她拔高音量喊道：「阿志没杀人。」
我眯了眯眼：「你有证据吗？」
王丽丽呆愣在原地，嘴里自言自语：「证据，杀人证据……」
我静静等着她竹筒倒豆子。
可她扑通跪下了：「阿志前途光明，不会犯法的。你们不要为难他。」
我要拉王丽丽起来，可她执意跪着。
「如果阿志杀了何洁，肯定会藏尸，咋会弄到赛道上，自毁前程。」
「他生性善良，从未与人结仇，更不可能杀人。」
「我是他女朋友，他现在很需要我，我要进去照顾他。」
「……」
虽然我认同王丽丽的部分观点，但我不能让她进去。
没想到，王丽丽一改娇弱，用头把我撞开，径直冲向病房。
队里两名男同志一左一右，才把她挡住。
我厉声警告她，再犯浑，就拘留。
王丽丽瘫坐在地上，目光不错地盯着病房门，眼神空洞决绝。
她嘴里不断絮叨着：「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我不想这样啊……」
兴许意识到闹下去也见不到魏志，王丽丽扶墙站起来，一步一挪走向电梯。
背影萧瑟，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等等。」我叫住了她。
8
病房里，魏志醒了。
我带着队员进去询问。
魏志脸色苍白，但五官依旧好看。
没出事前，肯定更耀眼。
怪不得，在公开女朋友的情况下，尹芳和何洁还明恋或暗恋他。
「咳咳咳……队长好。」魏志撑起身子想坐起来。
我示意他躺着回话就行。
我把游客拍摄的照片给他看：「何洁死亡前后，你在湖边。」
魏志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递给他一杯水。
「我没有杀何洁。」
魏志的声音有点抖，但语气坚定。
何洁露营那天下午，他去湖里游泳训练，但没有游到对岸。
魏志还交代，有人借位拍摄了他和何洁的所谓「亲密照」，发在校园论坛上。
这件事让王丽丽很伤心，影响了两人感情。
再加上，何洁招惹尹芳，导致王丽丽被尹芳误会和羞辱。
王丽丽连番受刺激，几乎抑郁。
自从「亲密照」事件后，魏志照顾王丽丽的情绪，从未单独见过何洁。
所以，他不知道何洁在湖边，就算知道，也不会单独见。
我已想到魏志会否认。
据我观察，魏志很在乎王丽丽。
王丽丽和何洁一起在湖边露营，他应该知道。
心爱的人在附近，怎么可能不见面。
他在替王丽丽开脱和隐瞒。
9
我睨着强装镇静的魏志：「王丽丽会游泳吗？」
魏志躲开我的目光：「不会。她怕水，不肯学。」
「王丽丽上高中时得过少年组女子自由泳冠军，你是那届的男子冠军。这么快忘了？」
魏志的脸色由红变白。
「咳咳咳……我、我，医生说缺氧可能造成神经受损，我记忆乱了。」「好，那我们说点刚发生的事。何洁的尸体出现在赛道，谁想害你？」
「没谁，是我运气不好。」
「熟悉你的人知道你会游第一，尸体专门冲着你去的。」
「不可能，丽丽，我，我与人无冤无仇。」
呵，快露馅了，再诈他一回。
「证据显示，你和王丽丽联手杀了何洁。你不说没关系，我找她问话。」
我和队员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喊：「我交代。」
「丽丽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别找她，我告诉你们真相。」
魏志坐起身，详述了何洁的死亡过程。
何洁是自己淹死的。
那天，他去湖里冬泳，看到何洁和王丽丽在岸边露营。
他游过去和王丽丽说了一会儿话。
何洁借口向他学习冬泳，不顾劝阻下了水。
王丽丽嘴上没说什么，但她不高兴，吃醋了。
为了避嫌，安抚女友的情绪，魏志上岸陪王丽丽。
几天没见，两人在帐篷里卿卿我我。
亲热够了，出帐篷才发现何洁溺水了。
救起何洁时，已经迟了。
王丽丽很害怕，担心警方怀疑是她害死何洁。
魏志怕王丽丽胡思乱想，带她回帐篷，叮嘱过稍晚点打电话报失踪。
安抚好王丽丽，魏志把何洁的尸体推回水里，带到远离岸边的湖心。
处理完尸体，他立刻游回对岸，刚好赶上和教练一起吃晚饭。
接下来两天，他一直心惊胆战。
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担忧警方查到他和王丽丽。
没想到，尸体消失了。
他叮嘱王丽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谁知，尸体出现在冬泳赛道上，还和他打个照面，把他害得很惨。
也许这就是天意。
魏志说得有几分真，但直觉告诉我，还有更多隐情。
恰好，队里勘察组来了电话。
「湖底有重大发现……」
10
湖底的发现直接把我惊住了。
将我之前在脑海里构建的证据链条全部打破。
我一直怀疑魏志和王丽丽至少一人是凶手，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
我蹙着眉问魏志：「你把尸体带到湖心后，做了什么？」
「直接游回招待所，没干别的。」魏志有点迷茫。
「这如何解释！」
我把潜水员在湖底拍的照片展示给他看。
湖底有一片石林。
一块石头上绑着绳索，绳索的一头是刀割过的整齐断口。
法医已取样检测。
绳索上多处检出何洁的皮肤组织和衣物纤维。
此外，割绳子的刀在海底未找到，不是船上常备的水手刀，而是餐刀。
湖底发现的新线索，恰好印证了，何洁出现在冬泳道上不是意外。
我推测，冬泳赛前，凶手把尸体藏在石林。
冬泳赛开始后，凶手算好时间，割断绳子放出尸体。
做这件事的人，目的很明确，吓唬魏志。
我大脑中画出第三个人的模糊画像。
还需要从魏志身上挖出更多线索。
「绳索绑尸，你还敢说何洁是自己溺水？」
事实摆在眼前，魏志也傻眼了。
他眼神呆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嘴合上，又张开。
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语重心长地劝导：「警方已掌握了何洁死亡经过。主动交代，是唯一的出路。」
魏志捂着脸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泪流满面。
「是我杀了何洁。」
魏志坦言，相对于尹芳的明恋骚扰，何洁的暗恋给他造成的心理负担更重。
因为，何洁是女友王丽丽的闺蜜。
王丽丽心思敏感，已有察觉。
认为两人狼狈为奸，甚至上过床。
魏志百口莫辩。
最近，王丽丽的精神趋于崩溃，时常自言自语，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何洁。
为了保护王丽丽，魏志对何洁起了杀心。
那天，魏志上岸和王丽丽亲热后，趁她睡着，下了水。
他假装教何洁冬泳，把她骗到湖心，趁机按到水里淹死。
他经常去湖心训练，知道湖底有石林。
于是，在背包里找到绳索，把何洁绑起来，藏在石林中。
至于，为何要在比赛那天让尸体出现。
是他故意为之。
谁会想到，受害者是行凶者呢。
尸体总会被发现，不如利用冬泳机会，排除自己的嫌疑。
「你利用什么时间割绳子？」
「前一晚割的，留了一点连着。」
「什么刀，在哪里？」
「船上的水手刀，扔水里了。」
「何洁的手机呢？」
「也，扔水里了。」
「她额头的伤哪来的？」
「伤？用、用石头砸的。」
我暗叹一声，这个谎话精。
「尹芳也死在湖里，你怎么看？」
魏志的眼眸倏然睁大：「尹芳死了？她、她，她也是我杀的。」
「怎么杀的？」
「跟杀何洁差不多。」
「尹芳的手机呢？」
「扔水里了。」
我盯着魏志的眼睛，「这是讯问笔录，杀人偿命，想好了签字。」
魏志毫不犹豫签上名字：「求你，别告诉丽丽……」
走出病房，我把笔录递给目瞪口呆的王丽丽。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滴在上面，染湿了「魏志」二字。
11
王丽丽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人是我杀的。尹芳和何洁的手机在我宿舍。」
我拿出了手铐。
王丽丽哭着跪下：「求求你让我见一面魏志，见完我什么都交代。」
这不合规矩，但我同意了。
也许，这是两个年轻人最后一次触摸彼此，互诉衷肠。
我给王丽丽 5 分钟时间。
她疯了般冲进去。
我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两人抱头痛哭。
他们的泪、他们的吻、他们的绵绵情话，触动心弦。
可是，一码归一码。
爱情很美好，但以爱之名杀人，罪不可恕。
从病房出来，王丽丽带我们找到了两部失踪的手机。
何洁的手机上检测出血液。
尹芳的手机里有王丽丽发的各种信息。
坐在审讯室里，王丽丽供述了杀害两人的全部过程。
杀人的导火索在一个多月前。
尹芳当众向魏志表白后，何洁声称要替闺蜜王丽丽讨公道。
王丽丽知道何洁的心思。
何洁看不起她，只是为了魏志才跟她走得近。
王丽丽担心何洁暗中使绊子，于是悄悄跟着何洁，去了尹芳公司。
何洁上下唇相碰，持续不断输出国骂。
反复声明替王丽丽打抱不平，激起了尹芳的报复心。
次日，就有了尹芳带人回校雪耻的事。
尹芳把账算到王丽丽头上，抓着她衣襟，左右开弓，嘴角都渗出了血。
何洁没有上前阻止，唇角还微微上翘。
有同学围观后，何洁才下场撕逼，上演姐妹情深戏码。
王丽丽心里跟明镜一样。
何洁暗恋魏志，就借尹芳的手羞辱和刺激她。
让她自惭形秽。
让她抬不起头。
让她烦躁抑郁。
而尹芳更是明目张胆夺爱。
王丽丽经常收到尹芳和魏志的亲密照，尽管魏志不承认，但王丽丽认为，无风不起浪。
每每看到那些照片，她就心里发堵，喘不上气。
魏志是王丽丽生命里唯一的光，她不会放手的。
从那天起，王丽丽决定除掉情敌尹芳和何洁。
尹芳寡居，更方便下手。
王丽丽常陪魏志去湖里训练，对那里的环境很熟悉。
骗尹芳去湖边很容易。
当初尹芳为接近魏志，参加过校游泳协会。
而尹芳总是打着请教学习的旗号，缠着魏志。
王丽丽用魏志的手机给尹芳发了条信息，约她去湖里游泳。
尹芳秒同意。
王丽丽删了信息，按约定时间去湖边等待。
太阳落山后，尹芳出现了。
老天爷似乎同情王丽丽的遭遇。
天空电闪雷鸣，噼里啪啦下起雨。
游客们纷纷跑走了。
王丽丽全身埋在水里，只露出戴着泳帽和泳镜的头，朝尹芳招手。
距离有点远，加上雨雾影响视线，尹芳以为是魏志，迫不及待换装跳下水。
王丽丽本想带尹芳去湖心，没想到对方技术不行，加上湖水冰凉，游出没多远就往下沉。
尹芳边扑腾，边呼救。
王丽丽游到她跟前，看着她笑。
到死，尹芳都瞪着眼睛。
死不瞑目。
12
接下来，就是何洁。
她有点难搞。
别看何洁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防范心很强。
王丽丽多次邀请何洁去湖边玩，都被她以不会冬泳拒绝。
想弄死何洁，还得利用魏志。
大运会冬泳项目的比赛场地就在湖对岸。
机会来了。
王丽丽知道何洁提前购票，考完试就要回老家。
所以，她选在何洁回老家前一晚动手。
起先，王丽丽邀请何洁去湖边露营散散心，但对方拒绝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王丽丽找个理由借用了何洁的帐篷等装备。
独自抵达湖边。
此时，魏志已比赛完，正在岸边等她。
王丽丽拍了几张魏志的性感泳照，发到朋友圈，仅何洁可见。
留言：「最帅的冬泳教练」。
不久，何洁来了。
她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在魏志身上打转，表示想学冬泳。
王丽丽大度地同意，还说服了不情愿的魏志。
教游泳难免有肢体接触，王丽丽假意吃醋，站在岸边嘟嘴抹眼泪。
魏志只能丢下何洁，上岸哄王丽丽。
王丽丽趁机拉魏志进帐篷，搂着他不撒手。
好几天没亲热，魏志把持不住，事后还睡着了。
王丽丽趁机出帐篷下了水。
所有人，包括魏志都不知道，王丽丽最擅长憋气潜水。
她潜到何洁身旁，拉着她的腿朝水底游。
何洁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确定人已死，王丽丽躺回魏志身边。
魏志醒来后，走出帐篷发现何洁不见了。
她的衣服、手机和个人物品都在。
只有一个可能性，何洁溺水沉下去了。
魏志要报警，被王丽丽制止。
她担心警察来了说不清。
而且，出了命案，会影响魏志的比赛。
这场比赛决定他能不能进国家队。
权衡利弊后，魏志听从王丽丽的安排，游回对岸，装作从未来过。
魏志走后，王丽丽没有收帐篷，而是立刻打黑车回到宿舍。
她用何洁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留下通话记录。
临走前，告诉舍友，何洁约她出去玩。
再次赶到湖边后，王丽丽担心报警后，警方会搜索岸边附近水域。
所以，临时决定把何洁的尸体弄到远的地方。
她也想到了尹芳的尸体，但过去一个多月，记不清位置，只能作罢。
王丽丽担心过几天会浮尸，就在背包里找到绳索，把何洁的尸体绑在湖心石林。
这么做，就不是溺水，是谋杀。
但王丽丽管不了那么多。
她希望，何洁和尹芳一样，尸体沉湖永远不会被发现。
处理完尸体，回到帐篷后，王丽丽要打报警电话。
谁知，几名游客在湖边看夜景，还进帐篷借充电宝。
王丽丽只能等。
那天很不巧，游客熬到凌晨才走。
天微微亮时，王丽丽假装何洁失踪，打了报警电话。
后面的事，警察都知道。
13
根据王丽丽的供词，我在背包里找到一卷绳索。
经检测，与湖底捆绑过何洁的绳索是同一品种、同一批次。
湖边看夜景的游客，也证实了王丽丽的说辞。
我拿到魏志的手机，恢复了删除的信息。
确实有王丽丽约尹芳去湖边的内容。
两宗杀人案的证据链齐了。
结案会上，局长夸我一周破了两起命案，要给我请功。
可我不合时宜地提出两点疑问。
第一，鱼腹中发现的定制戒。
王丽丽很爱魏志，定制戒是她送给魏志的定情信物。
杀人的事都认了，偏偏戒指的事，她死活不认。
我前后问过魏志两次，一次在冬运会赛场，一次在病房。
魏志都表示，戒指放在本校游泳队储物柜。
他有个习惯，只要外出比赛，身上不带任何贵重物品。
怕泡坏，也怕丢失。
何况是王丽丽送的定制戒，更会小心翼翼保管。
是谁把戒指扔进湖中？
第二，湖底石林里被刀割断的绳索。
根据王丽丽交代的情况，她把何洁的尸体绑在石林，目的是让警方找不到。
可绳索断了，被左利手的人用餐刀割断的。
时间那么巧，尸体浮上来，恰好魏志游到附近。
肯定有人算好时间蓄意做的。
目的是针对魏志。
尹芳尸体被发现后，景区派人守着岸边，禁止任何人下水。
对岸正在开大运会，无人机、摄像机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水面。
有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游到湖底，割断绳索，再静悄悄离开。
我直觉，王丽丽杀人案背后，有第三个人。
这两天我脑海里总是出现一只左利手。
但画面模糊，想不起是谁。
我说完后，会场的人面面相觑。
有人认同。
此案尚有疑点，应继续侦查。
有人反对。
丢戒指和割绳子，均不否定王丽丽杀人的结论。
最多算偷窃和侮辱尸体。
最后，综合大家意见，我提出的 2 个疑点可取，另案调查。
王丽丽涉嫌故意杀人，相关资料移交检察院。
14
法院判决那天，我去了。
王丽丽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
魏志在旁听席哭得撕心裂肺。
最高法复核下来后，行刑将近，王丽丽提出想见见我。
自从她被拘押，拒见任何人，包括魏志。
我是抓她的人，她竟然想见我。
我去了一趟看守所。
王丽丽憔悴了许多，但眼里一片清明。
她深知自己罪责难逃，不求死者家属原谅，但求以案为鉴，警示如她一样的迷途青年。
王丽丽求我给魏志带句话：
「余生很长，不必等我，若有来生，定守终身。」
「为什么不见他？」
王丽丽朝我深深鞠一躬，离开了会见室。
受人之托，我去找魏志。
他已经退役，正一边复习考研一边做原教练的助理。
见到我，魏志很感伤：「她，快走了吧？」
「下周。她让我给你捎句话。」
细品那 16 字，魏志双眸潮湿，悲痛欲绝。
「我要随她一起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她不见你，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魏志呜咽着摇头：「是我让她受委屈、走错路，我该替她赎罪。」
「犯法就要承担后果。照顾好你自己。这是她的遗愿。」
「好，好……」魏志头点如鸡啄米。
我正要离开，一个干练的女孩跑了过来。
是大运会赛场的热心徒弟秦兰。
她也认出了我，冲我点头问好。
「师兄，擦擦吧。」秦兰把面巾纸递给魏志。
魏志摇摇头，朝卫生间走去。
「师兄、师兄……」秦兰追了上去。
忽然，我脑海里反复出现的画面一闪一闪。
形象一点点变得清晰。
上次冬泳赛场，秦兰用左手指着显示屏给我讲解。
刚刚，她递纸巾也用的左手！
我一个激灵。
始终徘徊在我脑海里的，就是这只左利手！
难道秦兰就是案件背后的第三人？
秦兰对魏志很了解，比赛那天坐船去过湖心。
我直觉就是她。
但我需要证据。
掏出手机时，我没拿稳，手机摔在地上屏裂了。
我像中邪了般，抢过一个学生的手机，给队里打电话。
询问湖心船上的人，就能知道秦兰是否下过水。
平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此时此刻，我感觉时间慢得坐立不安。
很快队里回了电话。
秦兰确实下过水，潜下去好久才浮上来，说是熟悉水性。
还有额外发现。
之前船上的水手刀丢了，临时放了把餐刀备用。
绑尸绳索之谜有解了。
定制戒呢？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魏志以前的训练场所，储物柜在更衣室里。
更衣室内没有摄像头，但门口有。
我找到学校保卫部门，查看了大运会那几天，更衣室门口的监控。
哈，让我抓住了。
某天深夜，秦兰进出过男更衣室。
那个时间段，她应该在邻省大学招待所里睡觉。
三更半夜溜回来，就是为了偷那枚戒指。
我直觉秦兰有更多摆不上台面的事。
经批准，立刻传唤秦兰，调取她手机中的所有信息。
没想到，她比我想象的还恶毒。
15
坐在审讯室，秦兰自嘲道：「结案大半年，都能被你发现。我服了。」
「为什么害魏志，嫉妒他的才华？」
「我爱他！」
「你害他永远离开了赛场。」
「我、我……我只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
「所以就借刀杀人？」
「我递刀，王丽丽可以不接。是她自己蠢。」
「你确实很精明。但失算了。即使王丽丽死了，魏志也不爱你。」
「只要她死了，我一定能征服魏志。」
「今天，魏志让我转告王丽丽，他会等一辈子，等到死。」
「啊啊啊……」
秦兰破防了。
交代了幕后操控王丽丽杀人的整个过程。
秦兰一直暗恋魏志，但魏志很专情，心里只有王丽丽。
所以，她要让王丽丽犯错。
能彻底毁掉她的大错。
是人都有短。秦兰开始跟踪王丽丽。
她发现王丽丽社交圈很小，自卑敏感，还有爱情洁癖。
另外，王丽丽有性格缺陷。
面对极端压力时，会表现出不顾后果、偏执疯魔的一面。
秦兰对症下药，计划利用尹芳和何洁刺激王丽丽。
首先，她利用校园论坛，匿名发布何洁和魏志的「亲密照」，还现场直播尹芳霸陵王丽丽的全过程。
激起王丽丽对两人的怨恨。
然后，秦兰注册多个手机号，加上王丽丽微信后，轮番发朋友圈。
全是仅王丽丽可见。
那些照片和信息粗鄙恶心，包括魏志与尹芳和何洁的各种不雅照。
当然，照片全是 PS 或借位拍的。
王丽丽被愤怒冲昏头脑，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火候差不多了。
秦兰亲自下场，有意无意向王丽丽传导爱情忠贞、教训小三、激情杀人等洗脑言论。
不断刺激王丽丽的大脑神经。
王丽丽抑郁了。
但她怕魏志担心，不吃药也不治疗，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后来，何洁煽风点火，尹芳当众羞辱，全校在线吃瓜……
王丽丽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相继对尹芳和何洁下手。
原本，秦兰静等杀人案发酵即可。
但看到何洁尸体被沉湖时，她有了新想法。
魏志太优秀了。
这次大运会后，魏志大概率会去国家队。
而她资质平平，永远也跟不上天才的脚步。
到时候，会有更优秀的莺莺燕燕乘虚而入。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只要魏志变得平庸，情敌自然少了。
秦兰知道何洁尸体的位置，冬泳比赛开始后，她算好时间，伺机下水割断绳索。
至于那枚戒指，是她多此一举。
训练空余时间，魏志宁愿对着戒指傻笑，也不看秦兰一眼。
秦兰羡慕嫉妒恨。
于是，利用魏志离校参加冬运会的机会，潜回学校。
储物柜密码她知道。
偷走戒指后，返程的路上路过湖，她随手扔了进去。
没想到，戒指被鱼吃了，还意外牵扯出尹芳死亡案。
秦兰交代完后，我嘘唏不已。
一切似乎毫无关联，又似乎环环相扣。
当差多年，我办过很多血淋淋的杀人案。
可王丽丽的案子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秦兰利用虚假信息和王丽丽的心理障碍，控制精神，诱导杀人。
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递出的无形之刀，社会危害不容小觑。
16 尾声
王丽丽行刑前，以补充证据为由，提出抗诉。
相关部门采纳了我的证据。
秦兰涉嫌侮辱尸体罪、盗窃物品罪以及教唆杀人罪，另案侦查。
等待她的定是法律制裁。
半年后，我又见到了魏志。
他来警局送锦旗。
眼前的男孩唇角有笑意，眼里有光芒。
王丽丽的死刑已改判为有期徒刑。
对魏志来说，今生还能与心上人相见，人生就有希望。
另外，王丽丽肯见魏志了。
她要在狱中学心理学知识，让自己内心更强大。
还让魏志学法普法。
魏志已离开游泳队，考上了法学硕士。
未来，她和他的路还很长。
- 完 -
□ 苏醒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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