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听着，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张倩倩继续说：「姐姐学习很努力，为了不找爸爸要钱，她拼命打工。为了攒学费，也为了她许诺我的以后要带我去全中国各个地方玩。所以，姐姐才想做一个空姐，能够全世界飞。她说，只要能考到大的航空公司，她就能用员工福利实现这个愿望。姐姐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张家成。」
我已经猜到七七八八，李旎十有八九是被张家成玩弄过，心中怒火中烧，张家成太可恶！
张倩倩停了一会儿，她眼眶含泪，用了好久才憋回去。
她继续说道：「张家成开出三倍工资，让我姐去他的私人飞机做空姐。我劝姐姐，感觉这个人不靠谱，只是把女人当玩物。姐姐却说她是个正派的人，张家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没想到……」
听到这里，我的心几乎被揪了起来，生生的疼。
张倩倩眼中痛苦：「张家成每次商业谈判之前，都要找未经世事的女孩给他玩弄。他说，这些纯洁女孩的血，会给他带来好运。所以，他就用酒把我姐灌醉，然后……还拍下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姐姐。那时候，我马上要高考了。姐姐不想我分心，只能独自承受这件事。所以，后面越演越烈，张家成让她做一些更难堪的事，她也只能照做。」
我追问：「李旎现在在哪里？」
张倩倩紧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心里发苦，这种事可以说几乎每天都在张家成的飞机上演。多少女孩被他的魔手摧残。
张倩倩看着我手臂和额头的瘀伤，问：「他是不是打你了？」
我点头。
张倩倩仿佛触碰到了最疼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张家成最变态的地方。他要的不仅仅是身子，更是要凌虐弱者，不把人当人！」
我听得身体发冷。
张倩倩：「姐姐就是被张家成活活打死的！他这个变态，说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极致的爽！所以，我接近张家成只是希望能调查清楚真相，为姐姐复仇。这次，我准备了设备偷拍张家成这个疯子的罪行，哪怕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也要给姐姐报仇。」
我只觉憋闷不已，呼吸加重。
张倩倩像是怕我被气坏，端起水，要我喝了压压。
我喝了口水，木讷地放回桌上，又不知该干什么了。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暧昧了。
张倩倩一直在看着我。
她伸出了手，慢慢拿起我的杯子，嘴咬在我用过的地方，把水喝完了。
这举动出乎我意料，但我什么都懂。
张倩倩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她希望我帮她复仇。
我是张家成的眼下收购项目的得力干将，虽然他警惕性极高，但他的账目十有八九都要过我这里。所以我的确是张倩倩报仇的最佳人选。
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双臂，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柔软的身体，带着香气，瞬间将我俘获，我激动不已。
我有股莫名的冲动，想吻她，但又不敢。我感到，她伏在我肩膀上哭了。
这瞬间又激起了我的少年热血，我想帮她。
张家成这个变态，可谓十恶不赦。
我要救张倩倩脱离苦海！更要为李旎报仇！
我这辈子正义感都没这么强过。
10
报仇需要从长计议，眼下是先养好我的伤。为了照顾我，倩倩暂时搬到了我家居住。
我也难得有这么一段休憩。我正在看书，倩倩走过来说饭好了。
我看到倩倩换上一身背心的家居服，我眼睛都看直了。
「倩倩……你这个衣服，很好看。」我结结巴巴道。
张倩倩冲我嫣然一笑，去了厨房。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这应该是最美好的生活了。倩倩在厨房忙活了四十多分钟，端出了四道菜，拉着我的手坐下，让我开吃。
菜一入口，香气四溢，我也由不得狼吞虎咽。
倩倩一脸心疼地看我，让我慢些，我却停不下来，很久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可我正吃着，张倩倩神情黯淡了，她说：「如果天天都能这样看你吃饭，该多好。」
我心里清楚，倩倩指的是我们即将和张家成打一场硬仗。
跟着张家成自然有很多好处，他出手大方，对我也有意提拔。可我始终过不去良心的这一关。
或许张家成也有感觉到我的疏远，一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的别墅。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驱车前往。
沙发上，张家成正在抽一只古巴雪茄，他笑着也给我点上了一只，拍了拍我的肩膀，递了过来。
「你还在生上次的气？」张家成笑着试探我。
我摇了摇头。
张家成笑了，深吸一口烟：「上次玩得太过火了，都火气太大。我给你说句对不起。我有时候不理智。」
我知道张家成的示弱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估计是想着项目还需要我去打头阵。但我假装不知情，继续听张家成聊。
「上次那个妞是不是挺辣的？」张家成一脸邪笑，我忍着恶心继续听他聊。
然而张家成以为我的沉默，是对他话语的默许和赞赏。竟然邀请我去楼上看他的「杰作」。
原来，每次张家成对那些可怜的女孩做肮脏事，都会偷偷录下来。一方面是以此要挟，另一方面是自己偷偷欣赏，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张家成如同展示自己的珍藏般，给我展示偷录的视频。
视频里，施暴场地大多数都是在他那架私人飞机上，那么多女孩，那么多身着制服空姐的花季少女，全都在他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屈服了。
我忍着心里的恶心，几乎要吐出来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乐乐！
那天，就是我和张家成第一次见面谈判的时候，也正是我在登机时被拦下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他把自己龌龊的爪牙伸向了乐乐。随后，又找自己的帮凶，恩威并施让乐乐吃药、洗澡，破坏证据。
就算这些可怜的女孩想去告，也没了证据！
听着那些古怪的声音，我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恨不得站起来，随便找一个什么东西狠狠砸向他的脑袋。我甚至已经在幻想他脑袋开花的样子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想到了张倩倩的眼泪。
「怎么样，是好货吧？」张家成的话，把我又一次拉回了现实。我木然点了点头。
张家成估计在这一刻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人。所以终于安心下来，把我拉到一旁。
「这就对了，一直以来你都太不放松了，阿强一直都觉得和你生疏，觉得你只会工作不会娱乐。别这样，咱们赚钱不就是为了玩吗？」张家成笑了笑。
「你知道我一直有个计划，是想把公司弄得更大一点。马无夜草不肥，上次开会，我和李总私下聊了。他的意思是，希望弄一个离岸公司，把钱弄去外面弄一圈。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我希望你来做。」
「我？阿强呢？」我有些吃惊。
「阿强，他经验不如你，也不如你老练。而且，他也不是做事的人。」
张家成这倒没有说错，阿强说穿了只是他的狗腿子而已。
若是往常，我肯定会拒绝张家成。但转头一想，这或许是搞垮张家成的好机会。
「好。」
张家成听我说完，拉着我的手，拍了拍，示意我是他的好哥们。
我几乎忍住恶心，才回应了他。
但是我知道，我的把握更大了，我能感到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过，像他这样云端上的人，怎么可能把我这种泥土里面的货色当成哥们，甚至当成一个人？我在他眼中不过是此时此刻有一点点用处的草履虫罢了，但这就是我要的，因为我对他来说的低贱，是我打倒他最有用的武器。
11
有了那一次小屋的密谈，张家成果然更信任我了。公司现在正需要人手，很多账目他都交予我过手。
而我假意帮他做脏活儿，实则一直在查账目里有猫腻的地方，并且留了个心眼把这些问题都记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和倩倩似乎有了一种默契。我和她心里都清楚，为了扳倒张家成，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自己，实名举报。
但金融业，最重要的不是良心，而是安全。
一个会出卖上级的下属，不可能再被任何机构录用。因为这将是一个「不安全」的员工。
坦白讲，我也有过犹豫。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兢兢业业考大学，找工作，为的不是做英雄，而是过上平淡而踏实的生活。
可是，当我闭眼想到李旎、乐乐，想到那些可怜的女孩。我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迈出这一步，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为了打张家成个措手不及，我决定在公司提交第三季度财务报告前举报他。这个财务报告，将取决于公司是否能够顺利上市。
在举报的前一天，我和倩倩一起去给李旎上了坟。
上坟的路上，我与倩倩一路无言。坟前有些杂草，我与她一起除草，给李旎换上了水果和她生前爱吃的糕点。
我站在李旎坟前，矗立，看着她照片上年轻的脸庞，笑容永远定格了。我的眼睛竟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在心里，默默呐喊。
晚上回到家，我在准备着举报的材料。这时，倩倩进了房间。她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我仔细一看发现她化了一点淡妆。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格外娇嫩。
「怎么了？」我问。
倩倩却低头，咬紧嘴唇不说话。她不说话，我也有些慌了。捏过倩倩的肩膀，继续追问。
倩倩这时抬头，眼睛水汪汪的。她穿着宽大的卫衣，此时竟从肩头滑落了，露出了浑圆如白玉般的肩膀。
气氛陡然有些暧昧起来。
倩倩走过来，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脸有些冰凉，看得出她很紧张。
接着，倩倩低头拉起她的卫衣，一点点、一寸寸向上捞起。
她露出胸前一片美好。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拒绝，我又何尝没有动心。
我双手靠近倩倩，当我的手接触到她的皮肤时，她颤抖了一下。
我叹了口，「倩倩……」我唤她的名字。
「没事。我没事。」倩倩紧闭着双眼，小声说道。
我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倩倩身上。
倩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拒绝，眼角慢慢有泪涌出。
「倩倩，我不想我们的关系有报恩的成分在。你懂吗？」我小声说道。
「不是……」倩倩急着辩解。
「我不想乘人之危，如果我做了和张家成有什么区别。倩倩，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你未来会有自己的幸福。」说完，我张开双臂。
倩倩扑到我的怀里，我帮她穿好衣服。
她任眼泪流淌。
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但我们都知道，我们会永远记住这个晚上。
12
张家成一直很自信，他没想到我会真的举报他。几乎用自毁的方式。
在公司审计的前期，我的爆料让更多张家成的受害者揭竿而起。一时间，各种金融报纸甚至八卦小报的头版头条都是张家成。这也带衰了各个公司的股价，一时间张家成焦头烂额，加上又被一些供应商追账。
张家成甚至成了老赖，别说私人飞机，他连飞机都坐不了。
我不会忘记，张家成从公司走出来，他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被我这么一个小喽啰搞倒。
当然，我知道，只是账目的事情张家成很快就会摆平。
所以，我的复仇不仅如此！
倩倩在网上放出了张家成录的那些无耻下流的视频，给视频里的女性都打了厚厚的码，确保没人认得出她们。
但所有人都能看清张家成的脸。
这无疑于给张家成雪上加霜。
微博很快就被张家成的视频引爆，群众们怒不可遏。那些曾经被张家成伤害的女性，都一个个站了出来！
我完全无法想象她们的勇气，隔着屏幕，我被这种热血感动得热泪盈眶。
很快，公安机关介入了这件事……
看到张家成被拘留的消息，我长舒一口气。心里也知道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张家成关进去了，而我面对的何尝不是人生的烂摊子。
尽管张家成已经伏法，但他背后势必还有我一己之力难以对抗的东西，我已经做到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总有一天会出来，绝对不会放过我。
留在这里，不如离开，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离开的日子，是一个清晨。离开前，我几乎没有任何留念，走到倩倩房间的门口却忍不住停了下来。
空气中还有她曾经的味道。
我心里清楚，我没办法给她好的物质条件，甚至不能给她稳定的生活，更何况我还有可能面对到的危险。或许这段感情只能如此了。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我闭目养神，耳机里放着李荣浩的《年少有为》
「给你形容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原来心疼我那时候不懂，如果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眼角有咸咸的液体滑过，脑海中不断闪过我和倩倩在一起的日子……
夕阳下，倩倩在窗前，阳光像最黑的 HB 铅笔，模糊了她的五官。只剩下一对闪亮的眸子。
她看着我，如同天使。
这一次，我们的分别，是否会像我和李旎一样？说一句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想到这里我觉得心竟默默疼起来。但理智告诉我，离开对大家都好。
我到了机场，正准备下车，看着机场这几个大字，我不禁唏嘘。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倩倩！
倩倩穿着空姐的制服，笑容漂亮夺目，她站在马路旁，定定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要走？」她问。
我坐在出租车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有幻想，但生活是残酷的。我们在一起就要吃苦？告诉你吧，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现在没钱、可能有一段时间会没有工作，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困境，但我还是爱你。」
我被倩倩突如其来的表白震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随即，一阵暖流流过我的全身。
这时，倩倩一把来开车门，坐了进来。
「小姐，我本来就不下车。」我急忙解释道。
「噢，是吗？这位先生，您想走也没办法了，因为您的航班已经取消。」
出租车司机不明就里：「啊，这取消飞机还有这么通知的。」
而我却感动得不知怎么说。
我只能紧紧地抱住倩倩。
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了。
（全文完。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或模仿。）
□ 彭彭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