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丁,你不要相信邓美,我们是兄弟,不能自相残杀。」
二丁笑笑,「我本来活得挺好的,你一出来,把我的生活全打乱了,我能怎么办?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从来都没害过你,我一直在帮你。」
「可我现在不需要你帮忙了,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长了一张嘴。」
「我可以不说话,我已经十年没出声了。」
「但你还是说了,现在妈妈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两个儿子了,我怎么保证你不会告诉爸爸?」
「我不会告诉他的,你不要去邓美那里做电击,这对你我都是很大的伤害。」
「……」
二丁不听我的。
可我们的腿只听他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还是躺在了邓美的治疗室。
「一丁,你又跑出来了,不乖哦。」
邓美神经兮兮地说着,两根电击针就按下来。
我在被电流刺痛的一刹那,黑化了。
既然二丁不惜被电击也要摧毁我,我死也要拉上他。
我强忍刺痛挑衅邓美,「这点电流还弄不死我,有本事你上高压电。」
「一丁,别嘴硬,我这里专治不服。」邓美调高电压,面露狰狞。
我大叫,「力道不够,再来。」
三次电击之后,二丁受不了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再也经不起电击。
邓美终于认怂,让我妈先把我们带回去,下周再来。
「好啊,只要二丁扛得住,天天来都可以,反正只要二丁不死,我就不死。」
21.
我妈也怂了,没再带我们去找邓美。
而是带我们去见了驱鬼师。
她说我是个婴灵,附在二丁身上阴魂不散,求大师超度我。
她这一闹,让我想起程医生的话,他也要看孕检单,难道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然而驱鬼师一顿操作梦如虎,没把我超度走,却差点儿把二丁吓死。
最终也只能证明我不是鬼。
那些符咒、法器,对我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劝我妈别折腾了,想让我闭嘴,就带着我们的孕检单去找程医生问个清楚。
我妈愣了愣,说孕检单早扔了,孩子都十八了,谁会留着那东西?
我知道这是借口,她就是不敢带我们去找能揭开真相的人。
我和二丁的孕检单,一定藏着她不肯示人的秘密。
「你为什么说我是婴灵?你是不是打过胎?」
我重启毒舌模式,这一次却不是为了维护她,而是要撕下她的面具。
我妈慌了,「别胡说,我这辈子就怀过一次。」
「就怀了一次,还是个怪胎,你猜我爸要是知道了,还愿不愿认二丁这个儿子?」
「张一丁,腿长在我身上,你想找爸爸告状,要看我给不给你机会。」
我冷笑,「呵,爸爸那里无所谓,主要是你那些女朋友,你猜她们要是知道亲的是你哥哥的嘴,会不会吓哭了?」 「你……」二丁当场暴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妈却稳如泰山,「二丁,别生气,虽然她们亲的不是你的嘴,但将来她们生的都是你的孩子。」
22.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妈一句话就让二丁转怒为喜,得意忘形。
但我就是见不得她这副稳操胜券,拿捏我和二丁命运的样子。
「妈,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我可是要致辞的,就算你不邀请我参加婚礼,我总要参加二丁的婚礼吧?」
我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比我更清楚,只要我活着,迟早会爆出她和我和二丁的秘密。
片刻之后,她牙关一咬,「好,我带你们去找程医生。」
我知道她这不是妥协。
她只是想寻找弄死我的办法。
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杀意。
大概是看路医生的面子,程医生不计前嫌,耐心地接待了我们。
我妈还是那套说辞,因为年代久远,找不到孕检报告了。
「那你在怀孕初期,有没有怀上双胞胎的迹象?」
「没有,我那会儿经期紊乱,发现怀孕的时候胎儿已经十几周了。」
「这样啊……」程医生点点头,「路医生根据两个孩子的情况,初步判断他们是嵌合体人,而且是大脑嵌合,所以两个人都具备完整的认知和思维能力。」
「程主任,我也是学医的,您的意思是说,我当初怀的可能是双胞胎,但其中一个因为先天不足,被另一个吸收了,形成了寄生胎,是这样吧?」
我妈迫不及待地说道。
程医生看她一眼,「看来你对孩子的情况早有了解?」
23.
「没有没有,只是职业相关,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而已。」我妈急忙辩解。
又试探地问,「那这种情况,是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的吧?」
呵!
果然是来杀我的。
程医生听她这么说,目光变得复杂,「如果可以切除,路明就不会建议你来找我了。」
「为什么不能切呢?我就一个儿子,另一个,是寄生的啊。」
程医生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笔,「先不说大脑嵌合的情况是否可以进行切除手术,情理上讲,两个孩子都有思维,切除,等于谋杀,你想杀了哪一个?」
我妈被他问住,无言以对。
「我和路医生曾经接触过一个极其相似的案例,一对龙凤胎中的姐姐嵌合到了弟弟的额前叶,导致弟弟从小患有性别认知障碍,患者的妈妈为了纠正儿子的性别认知,不顾劝阻,执意给儿子安排了切除手术,结果姐弟俩都没能走下手术台。」
我听到这里,泪流满脸。
难怪路医生说如果要杀我,二丁也会死。
我们是一个嵌合体啊。
「一般来说,嵌合体人不能同时具备两个思维意识,你这两个孩子的情况尤其特殊,发病原因也值得深究,先做个全面检查吧。」
程医生说着就要开单子。
我妈却急急阻拦,「不用了,我不想知道发病原因。」
「不查清楚,很可能会影响下一代。」程医生郑重警告她。
我妈摇摇头,「不会的,下一代肯定没问题。」
24.
我妈拽着我们落荒而逃。
态度极其可疑。
「妈,你不想知道我跟二丁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不想!这件事不能再扩散发酵了,否则二丁这辈子就毁了。」我妈一口回绝。
她在乎的哪是二丁,她在乎的是她自己苦心谋划的上位大计。
可惜二丁永远不明白自己只是个工具人,「妈说得对,这事儿不能再闹大了,你只是个寄生胎,别那么好奇。」
我不能不好奇。
想起我妈的种种表现,我脑子里渐渐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寄生胎。
还找来驱鬼师超度我。
所以她从来都知道我是被吸收的那一个。
那她为什么要对所有人撒谎? 「妈,你怎么知道我先天不足的?」我趁她不备,突然发问。
我妈脱口而出,「十二周孕检,就发现你没有胳膊……」
她说到这里,猛然打住。
但已经晚了。
「所以你在那时候就杀了我,只留下四肢健全的二丁,作为绑定我爸的筹码,是吗?」
我妈手里的方向盘险些失控。
无需多言,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高二那年,我们的生物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案例,正是路医生接诊的那个跨性别患者。
那个龙凤胎的姐姐,在胎儿时期,被重男轻女的爸妈用医学手段扼杀。
但她的基因活了下来,嵌合到弟弟的额前叶,顽强地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我,或许也只是一组幸存的基因。
潜伏在弟弟的大脑深处,固执地赋予了自己一个完整的人格。
25.
既然活着,就要有个活着的样子。
真相被我窥破,我妈彻底慌了。
她早早地就买了机票,把我们送进大学校园。
然后以孩子学业繁忙为借口,拒绝我爸跟我们见面。
并且催着我爸领证,连梦寐以求的婚礼都省略。
她那边忙着稳定局面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二丁喜欢的女孩,都被我的毒舌得罪个遍。
喜欢秀颜值的,被我建议换个镜子照照;
喜欢秀身材的,被我建议多穿点衣裳。
每当他想跟哪个姑娘更进一步时,我就苦口婆心地把人劝走。
二丁害怕别人发现我们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还不敢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甩脸离去。
渐渐地再也没人敢接近他。
而我终于可以去撩我喜欢的学霸女孩。
学霸才有趣,我们谈古论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可惜总是遭到二丁的疯狂报复。
每次我跟妹子聊得正嗨,他抬脚就走,害得学霸妹子把我当神经病。
我也曾经给他讲道理,想让他认清自己的处境,跟我和平共处。
因为我发现我妈正在放弃他。
她总是鼓励他谈恋爱、跟女孩子同居,甚至鼓励他早点结婚怀孕。
一定要在我爸七十岁之前生个孙子出来,免得他退休了没事儿干。
这算盘珠子打得我在千里之外都听见响了。
明明是多个孩子多个筹码,多个瓜分我爸财产的人头。
明明是眼看二丁这个大号要废,要改练小号了。
可二丁却被她洗脑过深,终于在大三那年跟一个女孩儿有了孩子。
26.
女孩儿叫善美,人很好,就是穷。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她哭着给家人打电话。
她说我兼职挣的钱足够你做透析了,你要是放弃治疗,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等她走远后,我对二丁说:「看见那个姑娘了吗?如果你追她,我绝不毒舌,我还能帮你。」
二丁第一次对我的眼光表示认同,对她展开猛烈攻势,砸钱,不停地砸钱。
但二丁终究不是我,十几万块砸出去后,他终于露出本性,提出同居。
我这才慌了,把自己跟二丁是个嵌合体人的事情抖了出来,想吓走她。
可她竟然不怕。
她说:「哥,二丁不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了,我没有别的要求,让我爸活着就行。」
我为自己的无力,难过到想死。
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躲开她轻轻覆上来的嘴唇。
她很善良,总是轻轻捂住我们的眼睛,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她也一直很小心,孩子是个意外,她本来想打掉。
可去医院检查后,反悔了。
因为我妈给她开出了五百万留住孩子的条件。
她又加了五百万,并且要求领证结婚。
我妈答应了。
那天我对她说尽恶言恶语,她只是轻轻回我一句,「哥,我怀的是双胞胎。」
「呵!难怪又加了五百万,你是把一辈子都压在俩孩子身上了。」
「不是,我觉得这是天意,我觉得,你也有娶妻生子的权利。」
她一句话,让我泪奔。
只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顿。
我想说我不值,可我怕话说开了,被二丁听懂,欺负她。
27.
在我的怂恿下,二丁跟我妈大闹一场,给善美争来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妈破天荒地给我打了电话,说我爸要在婚礼上认下二丁,求我不要闹事。
「一丁,我很抱歉不能给你一个身体,可,那也是你爸爸,这也是你的婚礼。」
我妈最擅长洗脑。
但我答应了。
我爸认下二丁,就是认下了善美肚子里的双胞胎。
这是我能给两位小朋友的唯一礼物。
挑婚纱的时候,善美手提裙摆,对着镜子问,「哥,好看吗?」
二丁抢着说了好看。
我有点想哭,却连一滴眼泪都不听我控制。
婚礼上,我爸搂着我们的肩膀宣布他有个儿子时,我替二丁叫了「爸」。
因为他一激动就语无伦次。
我替他向满座高朋致辞,博得满堂彩,为我爸妈挣足面子。
「张一丁」这个名字终于列入我爸的户口本时,善美的双胞胎儿子出生了。
两个小家伙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血型。
二丁坚称抱错了,执意要求亲子鉴定。
我妈哭着喊着都没拦住。
最震惊的是我爸。
他反反复复地说:「两个孩子跟一丁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血型不同?」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鉴定结果显示:
双胞胎中弟弟的生物学父亲,是法律上的父亲,张一丁。
哥哥的生物学父亲,是张一丁的兄弟。
28.
我和善美四目相撞,胜似千言万语。
这一对双胞胎,有一个是我儿子?
我这组幸存的基因,竟然当爸爸了?
「一丁哪来的兄弟?」我爸错愕地看着我妈。
我妈知道瞒不住了,把当年对程医生说的话又对他说一遍。
「……难怪当初我找的医生建议不要这个孩子,原来一丁吞噬了他的双胞胎兄弟。」
我爸颓然落座,满眼失望与惊惧。
「你别不知足,」我妈把婴儿车往他面前一推,「如果不是我坚持生下儿子,哪来的这两个孙子?」
两个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样,齐声大哭。
我爸赶忙把他们搂在怀里,急切安抚。
我妈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一局,她又赢了。
善美终于从亲子鉴定书中回过神来,脸上泪流成河。
「善美,让你受惊了,放心,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孙子,谁也不能因为这个让你受委屈。」
善美擦擦眼泪,抱起我的儿子,「爸,一丁其实是二丁,这个孩子的爸爸才是一丁,他没有被吞噬,只是跟二丁共用了一个身体。」
「金善美!你胡说什么呢!」我妈急了,拍案而起。
二丁赶忙挡在善美面前,「妈,不要怪她,是我哥干的。」
「你,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爸已经怀疑人生。
我深吸一口气,「爸,我是一丁,我想跟你谈谈。」
善美替我站了出来,我不能再躲了。
29.
「张一丁,你想干什么?」二丁慌了,原形毕露。
我爸被我们俩的争吵吓到手指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丁,别吵,我只想把事情说清楚,爸不应该被蒙在鼓里。」我警告二丁。
我爸忽然眼睛一亮,「这个,才是一丁,小时候爸爸每次考你,你说话都是这么有条理。」
我妈见风使舵,「对对对,一丁从小是爸爸的骄傲,你们父子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看着我老婆和儿子。」二丁耍起脾气,原地不动。
我爸被他这副样子气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也知道你!又蠢又笨,上学第一天就被劝退,每次我考你都是一问三不知,这些年的好成绩,都是一丁拿的吧?你抢了一丁的身体,真是暴殄天物!」
我爸这些话,说重了。
二丁自尊心受创,怨恨地看着我妈。
我妈转过头去不看他。
这番话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我们小时候她就这样骂过二丁。
如今我爸接受了我的存在,还有了两个孙子,善美也和我站一起,她怎么会傻到去照顾二丁的感受?
二丁愣了一下,突然冲到床边,去抢善美的孩子,「我摔死这个野种!」
我妈上去就给他一巴掌,「滚!」
30.
二丁终于沦为我妈的弃子。
在他自以为成了人生赢家的时候。
我爸还想跟我谈谈,奈何二丁夺门狂奔。
「张一丁,你给我戴绿帽子,我他妈弄死你!」
他一边跑,一边咆哮,一口气跑到我妈以前工作的医院。
直奔程医生诊室。
程医生很忙,让他预约挂号,明天再来。
他当场预约,找了个角落坐等明天。
我爸和善美轮流给他打电话,都被他拒接。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疯了。
「二丁,别干傻事,我知道你想杀我,可程医生说过,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有你在,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要么你死,要么一起死。」
「我们是共生关系,我从来都没害过你,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的基因太强大了,你都被我吸收了,还能生出个儿子,我不杀你,总有一天会被你反噬。」
程医生来上班时,我已经磨破了嘴皮子。
依然没能阻止二丁。
他要求程医生给他开单,全身拍片,搞清楚我的具体位置。
结果显示除了脑部有一个核桃状的肿瘤,全身无任何异常。
也就说,我的基因已经完全跟他的身体嵌合,只剩那个肿瘤有迹可循。
二丁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安排手术,噶了他。」
「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不建议手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很重要,让你爸妈来找我吧。」
程医生拒绝了他,眼神有些复杂。
二丁转身就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直接同意他做手术了。
31.
我和二丁的利用价值都已经榨干,活着就是两颗不定时炸弹。
哪个爆了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麻烦。
二丁的决定简直就是她的福音。
手术有风险,死一个少一份麻烦,死两个永绝后患。
稳赚不赔。
于是她挂了电话就来给二丁联系了另一家医院,火速办理了入院手续。
这家医院不知道二丁脑子里的肿瘤是他兄弟,化验结果显示就是个良性脑胶质瘤。
患者本人和直系亲属一致要求切除患者的脑部肿瘤,愿意承担一切风险。
医院没理由拒绝。
尽管我大声解释、求助,请求医护人员不要割掉我,我是个有思维的肿瘤。
但都被他们当成二丁的副人格作祟。
无人理会。
我妈签下风险确认书时,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
我改变要求,想最后再看一眼善美和我的儿子。
换来的只有我妈的沉默和二丁的诅咒,「放心,等我出了院就送他去见你。」
他还想杀了我儿子。
但我知道他没有机会了,我爸和善美肯定会把孩子好好保护起来,不会再让他接触的。
「二丁,如果你死了,一定是被你自己蠢死的。」麻醉剂生效前,我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不服,「你聪明,可惜只是个寄生胎,你的命运还是由我决定。」
我还想对他说如果没有我他恐怕活不到今天,可麻醉剂生效了。
32.
「一丁,一丁,醒醒……」
我刚要睡着,又被叫醒。
睁开眼睛,面前竟然是我爸、程医生和路医生。
他们来救我了,还是我的幻觉?
「手术……取消了吗?」我的嘴有点瓢,口齿不清。
我爸眼圈儿一红,转过身去偷偷拭泪。
程医生摇摇头,「手术结束了。」
手术结束了?那我现在是什么?一个被切除的肿瘤?一组基因?
不对,我为什么还能跟他们对话?
是我这个壕无人性的爸爸用什么高科技手段复活了我?
或许我现在只是个数字生命?
「你还活着,被切除的,是二丁的大脑,你的双生弟弟,消失了。」
路医生一句话,让我差点儿从病床上弹起来。
当然我弹不起来,只是一种强烈的欲望。
那个核桃大小的脑胶质瘤,是一丁的大脑?
程医生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说,我和二丁在胚胎时期各有不足,我因为明显的肢体缺陷,被我妈妈人工淘汰了。
但是我的基因为了繁衍,顽强地嵌入了二丁的身体,保住了一部分生殖系统和完整的大脑。
而二丁的大脑本就不够发达,又受到我大脑的挤压,退化成一个能控制肢体、保留部分思维和表达能力的寄生胎。
但就是这样一个寄生胎,决定了这场手术。
亲自清除了自己。
33.
而我,虽然活着,虽然还那么聪明、还会说话,却永远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辈子只能依靠轮椅行走。
当初程医生看了我们的片子就意识到脑子里那个寄生胎很可能不是我。
他本来想找我爸妈好好谈谈,把情况说清楚,可二丁太冲动,而我妈又在他自取灭亡的道路上推了他一把。
最终回天无力。
「没关系,只要你活着,爸爸就心满意足了。」
我爸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丁,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顽强,谢谢你支撑着二丁活下来,谢谢你给我留下两个健康的大孙子……」 我爸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妈呢?」 「她病了,正在路医生那里接受治疗,住院呢。」
我苦笑,她果然精神有问题,否则怎么会干出这些事儿。
可我爸接下来一番话却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我妈当初是我爸和他原配的辅助生殖主治医生。
原配做了三次试管婴儿,都失败了,我妈看出我爸很想要个孩子,就擅自用他的精子和她的卵子培育了我和二丁,又跟我爸约会,假装意外怀了他的孩子。
我爸当时也怀疑过,找了医生给她做孕检,得知她怀的是个儿子以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而我妈做的这些事,医院早有传闻,所以路医生从一开始发现我和二丁是两个人的时候就建议她来找程医生。
结果她却选择杀死我。
可基因的力量,真不是人类能掌控的。
我像是听了一个科幻故事,又像是听了一个暗黑童话。 「哥,你快点好,我和儿子等你回家呢。」
善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一下子把我拉回现实。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
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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