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男人却一把将我推开,「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我装作委屈地说道:「彭哥,城里男人娇生惯养地怕就罢了,你不至于,也怕吧?」
彭牙子一骨碌从我身上爬下去,直愣愣地看我。
我从床头拿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瓶子,在黑暗中晃了晃,
「没事的,得了的话,就跟我一起每天吃这个药就行。」
彭牙子大骂道:「晦气,真是他妈的晦气啊!」
他说着便不再搭理我,拉开屋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叹了口气,将那盒装着巧克力的瓶子塞回包里。
也不知道这样装病,能不能让我在这个村子顺利待到明天早上。
我刚想躺回到床上,院子里却又传来一声哭喊。
是那个孩子。
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彭牙子这个畜生,是去欺负那个小女孩了吗?
我的拳头,忍不住又一次攥紧。
理智告诉我,今晚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此时,我最好保持克制。
可是,去他妈的理智吧。
我走出屋子,走到那间传来哭喊声的屋子前。
然后一脚,踹开了彭牙子的房门。
17
我冲上去,拎起彭牙子的后衣领,将他一把拉起来。
彭牙子惊恐地问:「你要干吗?」
我没说话,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趁他吃痛弯腰,我又举起手肘,一肘敲在他的脖子上。
他就像只蛤蟆一样被我揍到地上,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
但他的头刚抬起来,我的下一脚,已经重重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彭牙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走到床边,将女孩从床上抱下来,把她抱在我的怀里。
「他不是你爸爸,对不对?」
女孩在我怀里轻轻抽泣,然后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鱼。」
「小鱼,你先过去乖乖睡觉,等早上睡醒了,姐姐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好吗?」
我将女孩带到门口,指了指前面我睡的房间。
女孩依旧抱着我,不愿意松手。
我蹲下来,再次抱了抱她,对她说:「放心吧,姐姐不会丢下你的。」
这时才觉察到,她的衣服里还放着白天我给她的那颗巧克力。
「还没吃吗?」
「姐姐,等你回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我点了点头,女孩这才松手,我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她走进小屋。
然后我转过身,走回到那个躺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男人面前。
「你,你是个什么疯子……」彭牙子紧张地说道。
这就觉得我疯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将房间的所有窗帘都拉上,然后点起一根蜡烛。
所有行动不得不提前到今晚了。
看来,又得通宵了。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彭牙子绑上,然后对他说:
「我问,你答,你老实的话,我让你少受点罪。不老实的话,我会让你哭着见阎王。」
18
审问异常顺利,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的,要㞞很多。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丰寨,几乎可以说是家家都参与了人口贩卖。
整个村子,就是那些人贩子与外地买家进一步交易的中转站。
人贩子把骗来的女孩先交到这边被驯化打服后,再卖到外地的村子。
作为补偿,村子里大部分男人的老婆,也都是从这些人贩子手里得来的。
甚至就连他们自己的女儿,生下来也会直接委托人贩子卖掉。
白雪的下落,我也从彭牙子口中打听到了。
她并不在那个彭九根的家里,而是被关在彭牙子二叔,也就是村长家的地窖里。
我对审讯的结果很满意。
彭牙子问我能不能赶紧放了他,他保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但我就像没听见一样,捡起床上的枕套,撕碎后塞进了彭牙子的嘴里。
彭牙子脸上再度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跟他说:
「曾经有个小女孩,也被一个你这样的恶心男人欺负过。」
「你知道她后来最常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彭牙子惊恐地摇摇头。
我说:「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割腕。」
说着,我捏住彭牙子的手腕,手指摸索出桡动脉的位置。
「小时候,我总是找不准手腕动脉的位置。
「但现在,我比谁都要清楚了。
「可惜,我的人生已经回不去了。
「你的意识,大概还能保持 5 分钟左右的清醒。我的建议是,在这 5 分钟里,好好忏悔一下自己这恶心的一生。」
说完这一切,我用小刀慢慢划开彭牙子的手腕,然后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走出院子前,我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的女孩。
我走进去,帮她盖了盖被子。
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今晚能够一切顺利。
19
我带上装备,默背着白天记下的摄像头位置,在夜色中小心翼翼地来到村长的屋子。
爬上围墙,我先大致看了一下地窖的位置,确认后,便朝院子里正熟睡的那只狗面前抛了一块混了安眠药的牛肉。
这只狗噌地一下坐起来,看到面前的牛肉,想也不想便大快朵颐起来。
但没吃了几口便呜呜了几声,倒了下去。
接着,我朝正屋的门上丢了两块石头。
「谁啊?」屋子里传来村长的声音。
我又丢了一块石头,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村长披着一件衣服站在门口。
我拿出一把外表看起来是吹风机的套索枪,瞄准村长的上半身射了过去。
带有倒刺的绳索飞快射出,瞬间将村长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从围墙上跳下来,还没等他说话,先在他嘴里塞了一团碎布。
然后我走进屋里,准备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人。
但刚推开门,就察觉到,门后站着一个人,手上,应该还拿了一把刀。
我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村长,只见他正挣扎着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我收回踏过门槛的脚,重新关上门,退回到村长身边,
屋里的人也跟着慢慢挪到了门后面,似乎在观察外面的情形。
我活动了一下腿,然后弯下腰对地上的村长说:
「看好了哦,我只示范一遍,你要是想逃,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做了一个助跑后,直接飞起一脚,将前面连门带人踢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门板被我踢开,压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地上传来刀具掉落的声音。
我冲上去,抬起门板,朝地上那个人的脑袋猛砸了三下,直接将他拍晕了过去。
看年龄,大概是村长的儿子。
这时我才注意到,屋里的床上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正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村子的受害者,但防患于未然,我还是决定将地上的这个男人,还有她一起都绑了。
等做完这一切,我回头看了一眼村长,他的腿在黑暗中不断发抖。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20
我拎起村长,说道:「好好配合我,听得懂吗?」
村长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
我指了指地窖,「里面,是不是关着一个女孩?」
村长点了点头。
我拿着白雪的照片问:「是这个女孩吗?」
村长看了看我手机上的照片,再次点了点头。
我摸了摸村长的裤腰,从上面扯下一把钥匙,在村长的协助下打开了地窖的大门。
「你们,你们,这么晚了,还要来吗?」
地窖门打开的那一刻,底下传来惊恐的声音。
我将村长一脚踹下地窖,然后说道:「白小姐,我是你爸派来救你的。」
地窖里那个女孩,她的头发已经很长,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脏得要命,手腕和脚腕上,都被拴着铁链。
我用钥匙放开她,女孩一下子抱住我,开始嚎啕大哭。
我皱了皱眉,问她:「还能走路吗?」
白雪搀扶着我,试着站了一下,结果却一个踉跄又摔在地上。
我检查了下白雪的脚腕,发现那里已经被脚铐磨出了一层破掉溃烂的伤口,必须及时处理。
看样子,得到上面找点酒精之类的东西,先给她消消毒。
就在这时,白雪抬起头,颤巍巍地指着村长说道:「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村长吓得缩了缩脖子,作势就要逃。
我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倒在地上。
不行,这条命,还得留着。
我刚才下来地窖的时候,发现地窖里面居然也装了一个摄像头。
可我并没有在村长家里看到监控显示屏。
那么想必此刻,如果那个叫彭九根的还没睡。
他应该已经在自己家里,欣赏到了我的所作所为。
21
我扶着白雪走出地窖,将她放在院子里,然后冲进屋,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纱布和酒精。
被我绑住的男人刚刚醒过来,看到我的情况,开始对着我冷嘲热讽。
但那个女人却意识到我在找什么,开始拼命用眼神示意我方向。
我在女人的指示下,果然找到了一瓶酒精和半卷纱布。
在给白雪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后,我便打晕了那个男人,然后将这个女人松开。
「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女人拼命点着头,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自称叫温玉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不得把这对父子碎尸万段!」
此时,远处传来狗吠声,还有男人们的咒骂声和脚步声。
看来,彭九根他们开始行动了。
「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白雪靠着墙,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整个村子还没来得及摸底,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我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胜算,真的很难说。
见我不说话,白雪叹了口气,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夜空,忽然语气悲伤地说道:
「我好久都没看到星星了,你们看,它们在冲我眨眼。」
我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只见天上的几点星光,果然在闪烁不定。
「放心吧,你会好好离开这里的。」
我拍了拍她,然后走到院子中间,开始通过脚步声,判断过来的人数。
大概有二十几人,指不定全村的男人,都被彭九根拉过来了。
行吧,也省得我回头一个个去找了。
既然麻烦都聚在一起了,那就正好索性,把他们一次性解决掉。
我掏出背包,开始用屋里剩下的酒精飞快地制作一些临时的武器。
等我刚忙完,院子里就传来踹门的声音。
我一把抓过还在发抖的村长,将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把眉笔刀对准他的脖子,说道:
「开门,该迎客了。」
23
门开了,彭九根和二十几个人,就站在院子外。
二十几把猎枪,和它们黑洞洞的枪口,正齐刷刷地对着我。
「别,别开枪啊!」村长挡在我前面,摆着手哀求道。
「二叔,被一个娘们儿拿刀指着,你这做长辈的,是不是也做得太寒碜了。」
彭九根举着猎枪,站在黑暗中。
村长夹在我们中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了。
我拿刀的手一阵火辣辣地痛,
而站在我前面的村长,已经按着肩膀跪在了地上,口中一边骂着彭九根,一边痛苦地哀号。
「不好意思,二叔,打偏了。」彭九根收起猎枪,开始淡定地重新填弹。
本来想把村长留作人质,但没想到这个彭九根,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狠毒。
碰到硬茬了。
「从你进村,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荒郊野岭,哪有小姑娘孤身一个人来玩的?」
「我们兄弟找到了被你藏起来的车子,那是陈虎子他们的,陈虎子兄弟几个,被你怎么了?」
彭九根说着,将猎枪重新对准我。
「我哪知道陈虎子是谁啊。」我忍着右手的痛,笑道。
「小娘们儿,还嘴硬!」一个宽脸男人举着猎枪朝我走过来。
后面几个人立刻喊道:「柱子哥,记得留活口啊,不然兄弟们后面玩什么?」
他就是昨天,在彭牙子隔壁揍老婆的那个柱子啊。
柱子听到这话,放下枪,嘿嘿笑道:「那是当然,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可舍不得打烂。」
他将枪扔给身后的人,然后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脚踢在他的裆上。
他痛得弯下腰,看着我骂道:「臭婊……」
「啪。」我已经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你妈没教过你要好好说话吗?哦,你,还有你们,应该都没妈吧。」
我目光轻蔑地扫向这帮男人。
宽脸男人又要骂。
我抬起左手,用力又是两个巴掌,将他一张脸打得通红,然后一脚将他踹回到人群里。
那些方才放下枪准备看热闹的人,此刻忙不迭又把枪举了起来。
「挺野,我很喜欢。早知道,昨天就该把你收到我家去。」彭九根说道。
「那今晚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了。」
「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兄弟们听好了,这女人,是我彭九根一个人的!你们谁也不准和我抢!」
我呸地一口吐到彭九根的脸上。
「你配吗。」
彭九根被我激怒了,他抬高声音叫嚣道:「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听话,那就只能死!」
「好啊,那就一起死呗。」
我说着,举起了一直藏在身后,用酒精和村长猎枪里找到的火药,制成的燃烧弹。
24
彭九根他们被我手中的燃烧弹吓到了。
男人们纷纷向后退去,但依旧将这个屋子死死围着。
我则一手举着燃烧弹,慢慢退回到院子里,然后迅速将大门关上。
院子里,温玉正在安慰仍在抽泣的白雪,
她看到我右手受了伤,连忙拿着纱布和剩余的一点酒精,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桑榆姐,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温玉问道。
「我用燃烧弹吓唬住了他们,应该能继续拖一段时间。」我说道。
「可我们,怎么可能拖得赢他们。」白雪哽咽地说道。
「拖得赢。」
我抬起头,再次看向天上那些正闪烁不定的星辰。
如果不是白雪那句话,恐怕,我还注意不到这些星星。
它们忽明忽灭地闪烁,是因为空气中有对流造成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上,就要下雨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时候,这群人手里的猎枪,
跟一截木棍,没什么区别了。
25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院子里先是落下一滴雨,然后,是两滴,三滴,四滴……
转眼,倾盆大雨就覆盖了这座充满罪恶的山村。
「温玉,你带着白雪,从旁边的墙逃出去。」我重新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
两个人怔怔地看着我。
「有可能的话,叫上全村的女人一起逃吧。这些男人待会儿会被我拖在这里,应该无暇顾及你们,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对了,别忘了去彭牙子家,带上一个叫小鱼的女孩。
「如果可以的话,找个好人家收养她。」
雨点劈里啪啦地落在身上,右手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桑榆姐,你一个人,没问题的吗?」温玉问道。
「再大的场面,我都见过。」我笑道。
我骗她们的,一个人打这么多人,那是电影里才会有的桥段,
现实世界,一挑十都已经很难了,何况我此刻右手还有伤。
但拖到让她们安全离开,我应该还办得到。
「对了,白雪,我知道这段经历,也许会给你留下很深的伤害。」
我最后一次转头看向那两个女孩,说道:
「我能教给你的,就是努力忘掉它。」
就像我曾经做的那样。
我没有告诉她俩,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也曾被人贩子拐走过。
我已经忘记,自己究竟花了多长时间,
才将那段噩梦,永远封存进了大脑深处,让自己不再想起它。
可我能忘记那段经历,却忘不了深藏在骨子里,对这些人渣的恨意。
这大概也是当初我会接下这单委托的原因。
越下越大的雨,让门外的那群男人开始躁动。
「九哥,咱们的枪被雨一淋,都不好使了。」
「怕什么,那她手里的燃烧弹不是一样也没用了。」
「对,咱们人多,她又受了伤,哈哈哈!」
「等等,这女人居然敢出来!是准备投降了吗?」
这群男人看着推门而出的我,忽然一阵沉默。
「想通了?要认㞞了?」
彭九根略带嘲讽地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纯钢锻造的指虎,将它戴在左手上。
目光扫过面前这群披着人皮的兽,我知道,他们正等待着将我生吞活剥。
可我不是任由你们欺辱的猎物。
我叫桑榆,是个顶级女杀手。
而你们今晚,都得给我死。
26
一个,两个,三个……
一半的男人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但还有一半的男人,仍在彭九根的带领下,将我围在正中间。
我的右手伤口裂开,又开始出血。
而左手,也快要挥不动了。
看得出,彭九根还是想活捉我,不然,我早就拼不过他们了。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白雪她们,应该已经顺利地逃走了吧。
我喘着气,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口袋,想看看还有什么武器。
却没想到,居然摸到了一块巧克力。
奇怪,这难道是我给小鱼的那块?
那孩子,是什么时候塞给我的?
我将巧克力连皮一起塞进嘴里,巧克力的甘甜让我一瞬间又有了些力气。
「还不投降?」彭九根说道。
「投你大爷!」我一咬牙,准备再次朝彭九根冲上去。
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桑榆姐!」
是温玉的声音,这两个蠢女人,难不成还在村子里?
但等等,好像除了她俩,还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正在朝着我们这边奔来。
听声音,应该同样有二十多个人的样子。
我正在诧异,却听到一个男人忽然惊声喊道:
「九,九哥,那帮臭娘们,造反了!」
27
我抬起头,看到大雨中,那些曾经被这群男人欺辱囚禁的女人们,正拿着叉子,锄头,大刀,从这个村子的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带头的,正是温玉和白雪。
这两个女孩,看起来要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臭娘们,你跟我玩调虎离山计?」彭九根扭过头,对着我狠狠骂道。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残余的手下,一边后退,一边妄图用那些已经毫无用处的猎枪,招架女人们的怒火。
彭九根瞪着我,眼睛里简直就像要冒火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全身心对付这个垃圾了。
他难道还以为,自己会是我的对手?
我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然后一个飞跃,双腿夹住彭九根的脖子,将他一把摔在地上,脑袋重重着地。
接着趁他还没反应过,在地上捡起一把猎枪,
举起枪托,对准他的脑袋一顿猛砸。
终于,这个丰寨的老大,也不动了。
我站起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剩下的男人们,大喊道:
「你们,还有谁不服的?」
这些男人原本就已经处于劣势,此刻看到他们的老大已经倒下,心态更是当场崩溃了。
他们齐刷刷将手里的猎枪扔掉,向着周围那群昔日被他们凌辱,殴打,施暴的女人们,投降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些女人,有人开始欢呼,有人则失声大哭。
那是她们压抑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甚至多少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28
我看着温玉带领女人们,将这些恶棍们统统绑起来后,才体力不支地倒下去。
等稍稍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
温玉告诉我,村里没有信号,她们没办法报警,但好在有人去村外的路上,拦到了一辆空巴士。
巴士司机听到了这些逃出来的女人的经历后,大吃一惊,答应先把她们送回到城里。
我想她们大概还不知道,拿掉村子里那个电磁信号干扰器就行了,
不过算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她们都已经得救了。
我告诉温玉,让她们先和司机一起走,我会留下来处理这些男人。
温玉说:「可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自己留下来。」
我笑道:「皮外伤,我心里有数,没事。」
其实我还是骗了她,
右手的伤口昨晚再次淋了雨,已经有些感染,不及时处理还挺危险。
但在杀手这行当待久了,对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都不是那么在乎。
我想,要是真的熬不住了,就剩一口气的时候,不如干脆自己报警,告诉警察,村里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免得让这些女孩在离开村子后,还要背上伤人甚至杀人的罪名。
温玉叹了口气,然后说:「对了,我在彭牙子家找到了这个小男孩,他确实是被彭牙子拐来的,可他不叫小鱼。他说他昨晚听到了你和彭牙子的打斗,所以一直待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出来。」
她说着,拉过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男孩。
而我看着这个和我印象里的小鱼判若两人的孩子,
脑子却「嗡」了一下。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家。」男孩怯生生地说道。
不对,这不是小鱼,小鱼去哪里了?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和温玉,
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从人群中,向我走过来。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五官,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才是小鱼!
我指着那个小女孩说道: 「温玉,你看……」
温玉和男孩同时转过头,可眼神里,却露出一脸茫然。
你们,都看不到吗?
温玉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鱼站在我面前,笑着说。
看着小鱼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一下子,我忽然都明白了。
我笑着对温玉说:「没事,是我记错了。」
那个叫小鱼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是不存在的。
因为她就是当年,那个只有 8 岁的我。
29
白天最开始看到的,就是这个男孩吧,
可我却把他想象成了小鱼。
而晚上看到的小鱼,则根本是我自己的幻想。
怪不得那晚,彭牙子会惊慌失措地说我是个疯子。
看到我一直对着空气说话,他一定吓坏了。
「温玉,没事了,你们先走吧,别让司机师傅等太久。」
我对温玉说道,与此同时,小鱼在我旁边坐下。
我抚摸着她的脑袋,她头上那些伤痕的形状,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在我心里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8 岁那年,我被人贩子带进一个闭塞的山村,直到后来一个杀手组织,将我从他们手中带走。
从小到大,我都在拼命让自己变成组织里最冷血的杀人机器,
因为只有做一台机器,才可以没有感情,没有回忆。
才可以彻底忘掉那个被关在大山深处,哭喊着想要回家的小女孩。
可那个我拼命想要遗忘的自己,从来没有真的消失过。
她最终还是化作幻象,伴随我来到了这个山村。
提醒我有些伤痕,不是靠遗忘,就能获得痊愈。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抱住这个并不存在的女孩,失声痛哭。
对不起,我不该把 8 岁的自己,一直留在那个村子里。
「桑榆姐,桑榆姐,你怎么了?」温玉焦急地问道。
我抬起头,苦笑了一下,刚想说没事,但下一秒,温玉忽然抱住了我。
「桑榆姐,跟我们一起走吧。」
「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如果不是你,大家不会有勇气站出来反抗那些人。现在让我们抛下你,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我想,不管接下来会有什么,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她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就像母亲拍打着自己的孩子。
就在这时,白雪走了过来,一起抱住我们。
有多久,没有人这么抱过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 8 岁的小鱼。
那个一直藏在我内心深处,不愿意出来的小女孩,此刻忽然站起来,笑着,哭着,想要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眼前这些,愿意给自己一个拥抱的人。
走把,走出去,走出这座同样也困了我许久的大山。
前路是惩戒也好,是救赎也罢,但这条路上,我好像,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备案号:YXA18OgRpk8Hk6vZDGliJLJ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