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最悲剧的穿越者设定是什么样的?

「他们以为我死了,打开门进来探我脉搏,」夏渊自顾自地说,「我要出去,他们还真不敢动刀拦我。」

我干笑一声,然后说:「二爷,好些了吗?」

「你觉得我好吗?」

「躺两天就好了。」

「芸儿,」夏渊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不解,「你是不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嗯。」

夏渊的眼眸慢慢变成一潭死水,「为什么?」

「主子喜欢我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的。」

夏渊有些怔。

其实我骗了他,因为我不知道道夏衍这个主子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我不必装蒜。

「二爷要喝吗?我给你也来一碗?」我指了指酸梅汤。

「我全要。」

我笑着骂:「二爷休想。」

夏渊睨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不了全部,就一碗都不要,这人有够任性的。

夏衍回来时,我除了要伺候他喝这喝那的,还要细细地数:「今日收了三份拜帖,一份请帖,还有两家来求亲。」

「你看着办。」

「我不会办啊,我对京城人家不熟,可不知道哪家要拒哪家要应。」

夏衍:「......让李隐给你列张单子,你就知道如何处置请帖和拜帖了。」

「求亲的呢?」

「我有中意的会去提亲。」

我顺口一提:「倒是很少有人给二爷求亲。」

夏衍抬眸看过来:「你想嫁吗?」

我头都要摇掉了。

夏衍不知为何,眼梢处挂上了些很淡的笑意。

我忽地一拍脑袋,道:「大人我忘了说,请帖是三公主让人送来的,说是世子满月。」

夏衍:「是吗?那便去贺吧。」

过于平静,平静到我怀疑他在掩饰些什么。

好想八卦啊。

这可是他的前妻啊。

夏衍突然道:「你想问什么?」

「大人不觉得尴尬吗?」

「她要我娶,我便娶,她要离,我就离,有不妥吗?」

「可成亲两个月便和离,你们是有很大仇吗?」

夏衍:「你问三公主啊。」

「那我得被打死。」

「你此前不是很想死吗?」

「大人是要帮我回忆一辈子那件蠢事吗?」

夏衍:「既意识到蠢,我此后就不那样骂你了。」

我......

在我无聊到剪了两次烛芯后,夏衍搁下了公文,让我加班,不是,是让我跟着他出去走走。

我困得要命。

最后不知道趴哪睡着了。全然忘了规矩这回事。

很安生的一觉。

天亮后夏衍去上朝,这时有人同我说二公子要回去了。

我追出府,夏渊回头的时候,神情微动。

「二爷......」我气喘吁吁道,「回去后,日里得要看着灵灵姑娘喝完药再离开雨花阁。」

很不知所云。

可是也只有我知道,每次都偷偷把药倒掉的人,病是很难好起来的。

夏渊一字不应,转身上马。

随即他才开口:「芸儿,有份礼在马车里,特意留给你的。」

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赫然出现了一袭红裙。

喜服!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忽然觉得头晕。

我大概知晓夏渊要做些什么了。

他是假释然,真疯了。

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偎在夏渊怀里,被他紧紧搂着。

我挣扎第一下时,夏渊温柔的声音便一字不落地烙进了我耳里:「芸儿,我们已经不在京城,等回到家里,立刻就可以拜堂成亲,你知道吗?我已经吩咐人布置上了。」

我咬了一口夏渊的手,使我终于脱离他的怀抱,「沈灵灵没有你她会死的。」

「有病就好好治,怎会因我成亲就死掉啊?」夏渊万分无辜道。

我拔下簪子,用尖处对着喜服一通捅,把它撕得不成样子。

夏渊没有阻拦我,只淡漠道:「无碍,也不止这一套,只是这一套最漂亮了。」

可我怎么这抹红,很暗很暗。

「你可以把我爷爷接过来吗?」我对夏渊说。

「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

「人牙子喜欢这样说,但其实我还有个爷爷,身子不大好,可能死了,也可能还在。」

夏渊沉默片刻,「先成亲,成了亲再接过来。」

他怎么一点都不给我下地的机会啊。

可马还是要停的,总要喂粮草。

夏渊记得我说过怕水,连停泊都特意停在江边,好让我畏缩起来。

可是我把夏渊的惊愕和怒吼通通置之身后,纵身一跃,紧接着被江水裹了进去。

真是好笑,我本是要被夏渊淹死在池子里的,没想到躲过池子来了个大的。

其实我现在没那么想死,我甚至想游回京中。

可是浪贼大,水贼冷。

我梦见自己被救了。

然后一睁眼,瞧见的是李隐。

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李隐见我醒,低下身笑着在我耳边道:「大人把,把你的契纸......」

「李隐。」

那位大人来了,唤了李隐,声音不大,但敛藏了情绪。

李隐立刻弹到一边,给夏衍腾了地。

夏衍立于榻边,没有提及夏渊,只道:「水冷,游不回来的。」

这都知道。

「二爷呢?」我主动提起。

夏衍:「埋了。」

「我不信。」

夏衍:「被你一吓,他还真要把自己埋了。」

我怔了怔,「怪吓人的。」

「吓不坏你。」

许是水真浸了脑子,我竟慢慢地抓住了夏衍的袖子。

而夏衍曲着敛在袖子内的手指缓缓展开,回握住了我。

李隐低下了头。

我后来听李隐提到,二爷主事的那个夏府的确布下了红妆,而夏衍此前已经获悉,才多留了几分心眼,因此发现我不见后,第一时间就出了城。

然后发现了快要淹死的夏渊和我。

夏衍命人把夏渊送走,并交代拆卸府中用于喜事的种种装置。

夏渊想娶一个牌位,娶不成,想娶活的,还娶不成。

我同李隐说,或许那些红妆还能为沈灵灵冲冲喜。

李隐反而问我:「为何二爷心里有人,还能三番两次说要娶你?」

「你们男人的事,我哪知道?」

李隐:「你敢问大人吗?」

「你跟你主子有病吧,都喜欢让我去问送命问题。」

「你都敢骂大人了?」

「他一向知道啊。」

风寒一好,我又开始在府里四处蹦跶,可是现在管事都不给我派活干了。

我日常就是在夏衍身边打转。

平时有客到访时,我都会自己搁一边晚,可就是这天晚上,我眼皮跳了跳,于是就呆在夏衍身边给他斟斟酒,然后再悄悄把酒换成水。

果然,当那位尚书大人挤眉弄眼地说有份礼已经送到暮苍阁,要献给夏大人的时候时,我忽然生出种异样的感觉。

我独自前往暮苍阁,在榻上看到了不着一缕的美人。

美人见进来的不是夏衍,神色愕然。

「听话,回去同尚书说,夏少傅今晚有人了。」

从前我对沈灵灵一丝嫉妒都没有过,如今却因为一个即将要献给夏衍的尤物而感到躁闷。

夜色渐深时,推门声响起。

我把露出的香肩锁骨往锦衾内缩了缩,看着越走越近的夏衍道:「你还真来了?你还不如不来呢。」

「你把鞋子留在池子边,不就是引我四处寻你吗?」

还真是。

「找到了,然后呢?」我问夏衍。

夏衍依旧是寡言,他欺身压上来的时候也只道了两个字:「陪我。」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可受控的,通通都变得不可控制,无法收拾。

世子满月宴,是夏衍独自去的。

可到国公府家的婚宴时,夏衍把我带过去了。带个婢女本是寻常事,可是我今日穿得有些繁丽,跟京中的世家小姐无二,很是招摇。

京中的达官贵眷来了不少,个个都忍不住打量几眼跟在夏衍身侧的我。

国公夫人亲自过来招待夏衍时,顺带问了夏衍一句,跟着的是哪家姑娘。

「表妹,从前一直养在乡下,如今入了京,就到我身边来了,」夏衍一字一字道,「她叫冬姝,我们订了亲。」

冬姝,我叫冬姝,是夏衍未过门的妻子。

诸多旁人的异样眼光告诉我,满京城大抵都觉得是我这个乡下来的高攀了夏衍。

可我偏觉得,我同他百般般配。

番外·当芸儿被带离后

柴房是空的。

只剩下被砍断的绳索和被毁的窗户。

夏渊凝视着空无一人的案发现场时,心里的念头只剩下:夏衍强俘民女。

只需等自己把芸儿的契纸一烧,她就是良民,到那时候,就去官府告夏衍。

可是,契纸为什么也不见了。

杀千刀的李隐......

芸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妻,夏渊想,非要回来不可。

然而夏渊被沈灵灵拦了拦。

「二哥哥,你不许去,」沈灵灵虚弱地扯住夏渊,「你这一走,府中事务该如何处置?」

「有管家。」

「你会不回来的。」沈灵灵说着泪珠便掉了下来。

「我会把芸儿带回来成亲。」

「她一个奴婢!」沈灵灵声音嘶哑道。

「是与不是,不都在我一念之间吗?」

沈灵灵依旧不松手,重复念道:「你不能同她成亲,不能。」

「灵灵妹妹,」夏渊说,「好好治病,不必为我忧虑这些。」

「明明该是我。」沈灵灵道。

「你想说她明明该是你的药引对吗?可我后悔了。」

沈灵灵倏地松开了手。

夏渊去到京城时,本以为芸儿看见自己会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扑上来,不料自己的到来,却是打扰了他们主仆的赏琴时刻。

全乱套了。

芸儿也疯了,她说以前的样子是演出来的。

更要命的是,芸儿不仅不怕夏衍,他们之间还形成了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什么求药心切,什么江湖骗子。

分明是夏衍自己看中了芸儿。

夏渊此刻看谁都觉得恨得牙痒痒。

可是拿起刀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往自己的胸膛一下下地刺过去。

芸儿是不是在恨心头血的事?

这样她该不恨了。

但为什么,她第一反应还是害怕,第二反应是去找夏衍。

不该这样的。

夏渊突然之间就谁也不怨了。连夏衍把自己投进牢狱,似乎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因为在狱中时,夏渊时常会想起老管事讲过的一件往事,夏家未发迹时,夏父要外出至很远的地方买货,结果就在这时,家中的所有财款被无良管家卷跑,连寥寥几个仆人也都一哄而散,夏母一病不起,是彼时八岁的夏衍守着刚出生的夏渊,给他喂了数日米汤,才不至在夏父赶回前夭折。

只原谅夏衍这一次,夏渊想。

可芸儿不能给他。

只是没想到芸儿会去跳江。

她厌我至此。

在听到她从婢女变成表妹冬姝时,他原本想着要与兄长夫妇,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孩子出生后,还是忍不住送去了一对手镯和一副金项圈。

幼子的事,与他们夫妇何干?

番外·婚后

「疼。」

夏衍只停下片刻,便继续在我伸出的双手上涂抹:「忍着。」

我看着手上的冻疮,泫然欲泣:「哪家官眷长这个啊,明明是去年冻伤的,怎么今年还复发。这下她们又得笑我了。」

「她们常笑你吗?」夏衍问。

「笑,当然笑,她们说你从前还能尚公主,如今只能娶我。」

夏衍:「她们的官人或父兄,品阶不也没我高吗?」

「也是,」我若有所思道,「你如今是二品,等你升到一品时,我就去耀武扬威.....滋——你轻点。」

夏衍:「我没用力。」

「那还是用些力吧,得快点好,」我皱眉道,「否则明年又要复发。」

「今年照料好些,未必会复发。」

「我还能练字吗?再不练到明年也还跟个鬼画符似的。」

夏衍眉目微扬:「未入冬时,你也不曾练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年前我做了好多事。」

夏衍:「学下棋,没学下去。练琴,把琴师给气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可我心思是上进的呀。」

「你是不是还要学画?」

「你怎么知道?」

夏衍答非所问:「你昨日指着我书房那幅一千两买回来的兰花图说是韭菜之后,我觉得你不大适合。」

「不行,我要陶冶情操。」

夏衍:「我本是商贾出身,无书香气,更无情致可言,你懂不懂琴棋书画,都没什么干系。」

「你不喜欢啊?我还以为你们中年人......」

夏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不过二十九。」

「过几年就是了嘛。」

明明是冬夜,夏衍却又执起那把玉骨扇止不住地摇。

我边吹药膏边问:「你热吗?」

夏衍不摇扇,摇头。

药膏干透后,我往厚厚的棉被里钻,「你把帐子放下来,我没手。」

夏衍把帐子拉下来后,隔着被子顺手拍了一把我的腰肢,「年后你是不是要过十八岁生辰了?」

我随口嘟囔道:「我都不知道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二月初四,可是二月我要到外地查盐税。」

「好差事啊,」我从被窝里冒出头来,「你是不是要升迁了?」

夏衍伸手把我按回被窝里,「你闭嘴。」

我闭嘴了,可是肚子开始叫。

这几日手疼,我连筷子都没怎么拿。

夏衍似乎听见了,他掀开帐子,随手拎起一件外袍披上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

「樊楼。」

「珍珠鸡,琵琶虾。」

「嗯。」

房门开后即关,一点冷风都没有灌进来,里面还是暖融融的。

夏衍提着食盒回来后,我吃得肚皮滚圆。

一连几天后,我发现肚子真的比之前圆了。

不吃了,不能在大晚上放夏衍出去了。

于是一到夜里我缠夏衍缠得越发厉害。

年后就是二月,夏衍动身去查盐税,回来时已是四月。

我都显怀了。

手上的冻疮已然不见痕迹,有力气拿筷子了,可我的胃口却变得不大好。

夏衍又开始在夜里去樊楼自取外卖。

我这人心软(确实)。

见此状总要勉强吃些的。

京中的贵妇如今也不爱编排我了,听说是最近有个爵位之家闹出了更难堪的后院丑闻。

我不伙同议论,听着只是笑,竟也有人夸我美丽娴静。

娴静是否不知道,但美丽是真的。

因为前不久我刚在夏衍那里套了话,他也觉得我美。

关于起名字这件事,可能是我跟夏衍进行的最深入的一次交流。

他拟了数十个,都得一一释义给我听。

文人真的有很多弯绕。备案号:YXA1w6ndkxdh2z9LmbofwMpj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