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过怎样的骗局?

现在好了,董事长在国外养病,估计只剩下半口气,大公子秦文佑疯了,小公子秦武滔死了,整个公司最有资格话事的就是他,前所未有的权力都掌握在他手里,股票跌点就跌点吧,等风头过了再找几个大庄家拉高就是,秦联的根基还很坚固,不在乎这点损失。

「莉莉小姐,待会儿去我的别墅看看吧,你不是学美术的吗,我卧室里还收藏了一副毕加索的油画,一起欣赏欣赏吧。」吴献东假装换挡,手有意无意的摸着女人大腿。

「讨厌,你不是说带人家去买项链吗?」女人娇滴滴的推开他胳膊。

「不就是钻石项链吗,你看中哪款我要别人直接送过来,我们还是先去别墅吧。」吴献东色眯眯的望着女人白皙的脖颈,还有礼服里若隐若现的酥胸。

「好吧,那你说话要算话哦。」女人边补口红边说。

臭小妞,看老子待会怎么收拾你,吴献东在心里恨恨的想,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一进别墅,吴献东就抱住女人一顿乱啃,女人边笑边挣扎,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个不停。

「妈的,哪个不识相的家伙?」吴献东接起电话大骂,却发现对方已经挂断。

手机上有十几条信息,全是财务部姚大维发过来的,信息内容是:有人在外面看到账簿,龙市长正在来公司的路上,账簿是否被盗走?

「干!」吴献东急忙穿好衣服,就如大热天就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慌了,满头冷汗的往外走。

女人在背后喊他:「吴总,你去哪啊?」

吴献东看了一眼衣衫不整却更显风情的女人,吞了吞口水,但随即恐惧就压倒性欲,他对女人说:「我回一趟公司,你就在这里等我。」

吴献东离开别墅五分钟后,那女人拿起电话,小声地说:「师哥,账簿不在别墅里,你猜的没错,他现在正在往公司赶。」

电话那头的我压低帽子,说:「好,你现在去见龙市长,就说有重要东西卖给他,等我电话。」

秦联大厦有二十多层,想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个账簿,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我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投石问路。

姚大维现在估计还在酒店和两个洋妞玩得火热,一时半晌发现不了我偷走他的手机。

而吴献东听说账簿被偷肯定会吓得六神无主,他会带我找到藏账簿的地方。

果然,半个小时后吴献东就一路小跑的出现在大厦门口,我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尾随他进电梯,他用力按了几下楼层,深吸

一口气,电梯停好的一瞬间,他就跑了出去,我心里好笑,这老小子估计是吓傻了。

我把烟头弹进通风管道,很快火警警报就响起来,那些员工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大厦里一片混乱。

吴献东却没停下脚步,直直地走向会议室。没人能想到,那份牵扯数百个官员的账簿居然会藏在会议室里,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股东要是知道桌子下有这么个东西,估计都会吓得尿裤子。吴献东弯下身子钻到那个大桌子下面,费力的拿出钥匙,打开那个大圆桌的暗箱,又用一把小钥匙打开隔层,用力的掏了好半天,终于把那本账簿拿出来。

看着上面的笔记还有一些转账凭证,吴献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妈的,姚大维在搞什么鬼,敢耍老子……」吴献东在心里怒骂,想起别墅里那个就差一点按倒的女人,火气越来越盛。

就在这时,他的领带被揪住,整个人被大力扯出桌子外。

还没来得叫喊,脑袋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他翻着白眼昏过去。我夺过他手上的账簿,快速翻了一遍,确认是真的后揣在怀里,随着涌闹的人群疾步往外走。

雨越来越大,打在人身上就像子弹,仿佛天公也在倾泻它的愤怒。

9「这是秦家的账簿?」光头鱼翻了几页,带着戒备的目光。

「如假包换,我刚从秦联大厦拿出来的。」我坐在沙发上,甩

甩头发上的雨水。

「账簿在谁手上?」账簿的封面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光头鱼虽

然语气凶狠,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信了。

「吴献东,就是秦文佑的舅舅。」

「好,果然是高手。」光头鱼把账簿锁进保险柜,目光阴鸷的

转过身。

「鱼哥,东西我已经帮你弄到手了,把我兄弟放了吧?」

「跟你一起那小妞呢?」光头鱼带着笑意问。

「什么意思?」我猛地站起来。

几个男人冲进来,把我的胳膊反扭,整张脸贴在茶几上,我挣

扎了几下,胳膊却越来越痛。

「兄弟,你是个人才,说实话我也想留你一命,但我老板再三

吩咐,办这事的一个活口都别留,你别怪我。」光头鱼抽出匕

首,眼睛里暴出凶光。

「哈哈,哈哈……」我实在憋不住了,笑的差点喘不过气。

「你笑什么?」光头鱼揪起我的脑袋,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

「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光头鱼丈二摸不着头脑,下一秒,茶几上的电话就响起来。光头鱼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像吃屎一般难看,带着复杂的眼神望向我,哈巴狗般冲电话那边点几下头,命令那些马仔松开我。

「你的老板我早就查清楚了,就是龙市长的现任秘书,他想上位,通过这本账簿控制龙市长和其它高官,你觉得我真那么傻,会把账簿交给你,你看看后半本,都是小学生日记,你这么蠢怎么当的老大?」我揉揉手腕,点燃一支烟。

光头鱼连忙把「账簿」拿回到手上,翻到后面,牙齿咯咯作响。

「账簿被我分成上下两部,上半部分我已经交给了龙市长,那上面有你老板和一部分官员的受贿记录,想必你老板已清楚自己的处境。下半部分就精彩了,是龙市长还有其它高官的受贿记录,我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你放我和我兄弟走,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寄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光头鱼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第一,你老板刚刚跟你打了电话,他如果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就必须弄到下半本账簿,你没得选择;第二,我不可能把账簿全给一个人,那样我肯定会被灭口,你老板和龙市长都掌握对方的黑料,这样可以互相制衡,政治需要平衡,我也会安全一些;还有最重要的,我是个骗子,我只求财,没有什么野心,这件事我是个局外人,我没必要去站队。」

很快,大壮就被带了出来,他伤还没恢复好,看了我几眼就昏睡过去。

光头鱼的人把大壮放进车后座,我准备上车时,光头鱼按住我的肩膀:「说话要算话,不然老子还能逮到你。」

「对了,鱼哥,好歹我也忙活了十来天,给点辛苦费吧?」我一口烟吐在光头鱼脸上,笑嘻嘻地说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已经被杀了几百次。

但可惜不能,我吹着口哨把光头鱼递给我的那箱钱甩到副驾上,踩上油门离开。

10

光头鱼的三百万,加上龙市长给的三百万,还有玲珑骗吴献东的几十万,这些钱加起来,应该可以去另外一个城市换种活法了。

「师哥,我们今晚就走吗?」玲珑衣服都被淋湿了,脸色有点发白。

「你带着大壮从码头走,把这些钱都带上,大壮现在成了废人,好好照顾他。」雨打在车窗上,滑下的印迹像眼泪。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玲珑眼眶红了。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你们先走。」我喝了一口玲珑递给我的茶,这姑娘很细心,跑路还不忘把我的杯子带出来。

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大壮就算欠了赌债,想骗光头鱼背后的老板,他肯定也会找我帮忙。

他是怎么卷进这件事情里的,光头鱼又怎么确信我有能力帮他弄到账簿,种种疑惑就像乌云密布的夜色,让我看不清楚。

「师哥,你还会来找我们吗,前几天我听到你说梦话,你说想收手了?」玲珑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我读不出的复杂。

就在此时,大壮在后车座醒来,他费力的弄清所在之地,突然大喊起来。手筋脚筋全被挑了,他只能用脑袋撞着我背后的座椅。

「咚咚咚……」大壮神色悲愤,恶狠狠的看过来,用力的张大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壮的眼睛视角,直直地对着玲珑。

闪电在天空如银龙乍现,我终于知晓了所有的谜底。

但为时已晚,脑袋里的眩晕让我无法思考,眼前玲珑妩媚的脸变得模糊,耳边大壮在慌乱的嘶喊,下一秒,我就昏死过去。

昏暗的仓库里,我被反绑在木架上,那些马仔用棒球棍痛殴我,大壮满身是血的倒在角落,死相非常凄惨。

「说,还有一半账簿你藏哪了,他妈的说啊。」一个络腮胡子抓着我的头发大吼。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龙市长的手下。

「叫杜玲珑过来,我告诉她。」我笑着回答她,血液就像油漆一般,滴落在潮湿的地板上,溅起诡异的血花。

十分钟后,玲珑走进仓库,她眼睛高高肿起,嘴角微微发颤。

「为什么?」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能背叛我,一个照顾她十几年的兄长。

「师哥,你还不明白吗?」

「别人给了你多少钱?」

「钱?哈哈哈,师哥,你觉得我是为了钱?」玲珑笑得弯了腰,脸上神情趋于癫狂:「解逍遥,你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我,我有什么不好,是我长得不漂亮,还是我不够聪明,你凭什么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在一起要饭,我也不会埋怨,但你呢,你总是把我推得远远的。我要把自己给你,你打我,我故意找男人亲热气你,你视而不见,那也罢了。你不喜欢我,只要对我好,我心里也欢喜,但你为什么要去喜欢那个女人,那个总是装可怜扮无辜的小婊子,她哪点比我强?」嫉妒让玲珑的五官扭曲,她的嗓音因愤怒无比尖厉。

「那大壮呢,他哪里得罪你了?」我冷冷看着她。

「要怪就怪他太蠢,我给光头鱼的人打电话时被他听见,他冲进来要掐死我,说绝不许我害你,我只能做局把他干掉。」

「杀了我,没有另一半账簿,你怎么保命?」

「解逍遥,我看你是谈恋爱谈傻了,对于龙市长而言,有没有那一半账簿还重要吗?上面都是他的黑账,那本账簿在自己手上最好,消失了也罢,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对手弄到,所以师哥,你已经没有筹码了。」玲珑带着嘲讽的笑意,拍拍我的脸。

我一直低估了玲珑,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过了几分钟,那络腮胡子又带人走进来,开始用酷刑折磨我,逼我说出那半本账簿的下落。几个马仔拿出三寸多长的钢钉,把我的左手钉在架子上。疼痛就如火药,顺着神经传到我的每个细胞,我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剧烈的痛感让我无法思考。我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惨叫出来。

痛苦就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撞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性。

「哈哈,哈哈哈……」我带着眼泪大笑,笑声在密闭的仓库盘旋。

因果报应终有时,师父说得没错,做骗子的终究不得好死。

好在我早有心里准备,死前能守住尊严。

「妈的,这人还真是个硬骨头,再钉!」络腮胡子额头涌出汗来,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害怕。

我算透了人心诡异,却没算到自己也有软肋。

玲珑和大壮,是我从未猜忌的人,现在却把我带到死神门口。

马仔们累的满头大汗,我的双手、小腿、胳膊、腹部都被钉烂,身上的血已经快流干,整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玲珑刚开始还带着恨意,后来却神情痛苦,她捂住眼睛,不敢看我的样子。当那个马仔抽出最长的一根钉子时,她疯了一般跳起来,挡在我面前,恶狠狠的甩了那马仔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吼:「滚,给我滚!」

我已经能依稀看到归途,那是一片混沌。

「师哥,你是不是很痛,别怕,我对你好……」玲珑不顾我身上的血污,紧紧抱住我。

「师哥,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心爱你,你亲亲我好不好,你亲我一口,我就到下面去陪你,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在那里受苦……」玲珑把脸贴在我胸口,不停地摸我脖子。

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生物啊,撕心裂肺的爱和咬牙切齿的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都能集中在一颗心脏里。

「好,我亲亲你……」我声若蚊吟。

玲珑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颤,脸上浮现狂喜,把脸凑到我的面前。

我微卷舌头,藏在口中的刀片闪出,用最后的力气甩动脑袋。

带着一声惨厉的尖叫,血光飞溅在空中。玲珑蹲在地上大叫,紧紧地捂住自己左脸,血顺着她的指缝流

出来,她没有料到我居然还有力气反抗,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是我的最后一搏。

「我刚刚可以划你喉咙,你心里很清楚,玲珑,这一刀是让你

记住,我又放了你一次。希望你看在师哥的份上,别再去找那

女孩的麻烦……」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刀片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意识渐渐迷离,世间

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窗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雨声让我忘记痛苦,我想起很多往

事。

树林里五颜六色的塑料球,纷纷弹在空中。

山谷里那些漂亮的蒲公英,像雪花般飞舞。

还有那个温柔的雨天,微微弯起的眼角,她在向我挥手,她在

和我告别。

【尾声】

十年前,一个下着大雨的清晨。

汪俏俏背上书包下楼,看到一个男孩站在楼道,衣服单薄瑟瑟

发抖。

「师父也太夸张了,放风不给钱就算了,他妈的衣服总能多带点吧……」男孩在心里暗骂,不停地晃动身体,试图让身子暖和起来。

「你这样会感冒的。」汪俏俏在他身后怯生生地说。

男孩猛地回头,眼睛里有一丝狠气,随即眼珠一转,脸上浮出委屈的表情:「小妹妹,你能借我点钱吗?」

「你需要多少钱?」汪俏俏问。

「一百块,我和妈妈走散了,现在没钱坐汽车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男孩用着最简单的骗术。

「好,你跟我上来。」汪俏俏带他上楼,踮着脚把门打开。

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廉租房,基本没有家电,一张破桌子摆在正中央,旧报纸贴满了窗户,左侧有一个电磁炉,一瓶见底的酱油在炉子边。

「你爸妈呢?」男孩问。

「我妈妈死了,爸爸……昨天刚被警察抓走。」汪俏俏低着头,去房里的柜子里找钱。

「他犯了什么事?」

「他误杀了人,这些钱是一个叔叔留给我的,我爸爸……把那叔叔的妻子给杀了,那个叔叔是个好人,带我治病还给我留下钱。」汪俏俏把钱塞到小男孩的手里。男孩呆在原地,前所未有的,骗人之后心里浮现出愧疚感。

「我走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慌张失措站起,小男孩想要

离开。

「这件衣服给你,可能有点大,但比较暖和,我妈说淋了冻雨

会感冒的。」汪俏俏不知从哪找出一件皮夹克,递向男孩。

男孩费力的穿上,却发现袖子太长,像唱戏的甩来甩去。

样子有点滑稽,男孩和汪俏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汪俏俏是个孤独的孩子,平时没什么朋友,很少有同龄人和她

说话,尤其是他父亲出了这样的事之后,每天都一个人生活。

男孩却生性开朗,讲着从师父那里听到的笑话,逗得汪俏俏大

笑。

「我觉得你很亲切,我们做好朋友吧,我叫汪俏俏,你叫什么

名字?」汪俏俏停下脚,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下一次见面再告诉你。」男孩洒脱的跑到对面。

雨没预兆的停下,绚丽的色彩浮现在云端,阳光印在马路上,

两个孤独的孩子,微笑着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