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离他远些,什么时候金意浓歇了心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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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和女主的脑电波:
师尊:省事,终于可以不用管麻烦了。=_=
女主:我的东西怎么可以给别人!(╬•᷅д•᷄╬)
师尊:不就一把剑至于吗。=_=
女主:慷慨激昂的表白!(☆_☆)
师尊:你疯了吧净说不正常的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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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回到竹屋我还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后我便重重的趴在了竹床上哭了起来。
金意浓心心念念的都是晏慎,遭了一通罪归来后没有安慰与奖励便罢了,为什么只有划清界限……
我窝在小竹床上哭的一颤一颤的。
虽然肉身哭的肝肠寸断,我的一丝理智却还在冷静的问系统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系统迟疑了一下说:「除了有点怪,完成的还行。」
我疑惑:「哪里怪?我可是完全按着金意浓的性格来的。」
系统:「不是说你。」
那就是晏慎?可他怪在哪里呢,不是完全符合他不解风情刻板冷漠的形象吗?
「接下来便要去平澜峰玉和那里了,那里刚好有两个攻略目标。」
我震惊的停住了哭声:「啥?两个???」一个我都遭不住了好吗?!
「系统,你搞搞清楚,就金意浓这水平、性格拿啥攻略三个人,拿头铁吗?」
「那我不管。而且,不是三个,是一堆哦。」
「……」
就在我无语的时刻,玉和真人座下三弟子李静廷来了。
李静廷没被晏慎结界挡住,门都不敲,直接捣到了我的老巢。
他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我的小竹床上,把床压得嘎吱响。
「你轻点!」
这可是晏慎师尊亲手做的竹屋竹床!
晏慎收徒晚,我作为揽月峰大师姐,却比他这个平澜峰三师弟年龄还小。
我才豆蔻年纪进门时,他就早已百岁以上。
但修真界崇拜强者,我虽年龄小却迅速追上他,之后晋级都是紧咬着,还都爱穿红衣。如此两个心高气傲的天才,一遇到便死掐着对方不放,谁也不服谁。
每次看见都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而且自从玫樱经常去平澜峰学习认识了他之后,他更是看不惯我这个经常欺负玫樱的恶人。
这次我明显快了他很多,我已化神,他却还只是元婴巅峰。
而元婴巅峰能卡死很多人。
「金意浓。」他拖着长调叫我,突然顿住,然后阴阳怪气的笑道:「欸,你是哭了吧?你这疯子还会哭?啧啧啧,晏慎真人不要你了吧,我师尊可是让我来接你去我们平澜峰了。」
我恶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转头看他,他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让我恨不得一剑刺穿他的脑袋。
但是我又想到我可怜的剑被晏慎折了,简直悲从中来。
我恶狠狠的说:「就你们那破地方我才不会去!」
李静廷桃花春水似的脸上坏笑突然凝住,他猛地掏出他的法器金骨折扇,扇子上的利刃全弹出来了,差点刮到我的鼻梁骨,朱红色绣满麒麟的锦衣翻飞。
「你当平澜峰愿意要你这个疯子?」
其实他明显就是想试探我的虚实,看我是不是真的如传言到化神了。
我冷哼一声,没有剑便直接使用纯正真力挥出去,简单如此便把他的折扇卡在我的面前不能寸进。
他眼中有惊异,没想到之前我们还打的平手现如今我便可以明显高他一筹。我轻蔑的看了一眼花里胡哨的金骨折扇,玉和真人倒是心疼徒弟,一个老三就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可惜了玉和真人这么好的东西,被个废物拿着。」
李静廷脸色大变,春水似的妖孽脸都有点狰狞起来:「金意浓!」
我用力一挥,便把李静廷直接掀了起来。
「实话实说罢了。」
恰好此时系统突然发布任务:「宿主,请攻略眼前目标人物:李静廷。」
我:「……好家伙,你现在才说是不是就怕我没把人得罪彻底?」
我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奇怪起来,啊这……
就在李静廷捂着胸口淬了毒似的盯着我和我纠结的思绪中,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大师姐?」景云温润和煦的声音传进来。
我瞥了一眼李静廷,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对着景云回道:「进来。」
景云推门进来,手里带着几件漂亮的仙服,全是各式艳丽的红色,绣满着不同的图案。
这小子看见我的破衣服后,以他多年的历练早就条件反射的准备了新衣服。
我看着景云柔和顺服的面庞,小鹿眼睛低垂,抿着嘴唇下还有两个梨涡,少年气十足,实际上他已经两百岁了,比我大很多。
景云是揽月峰的二师兄,大小事务都是他来处理,比我这个大师姐,晏慎那个师尊更称职。
不过他居然不是目标人物,就挺奇怪的,毕竟揽月峰的几个崽子对玫樱都挺好的。
思过崖思过之前,他还被我的自私引入秘境重伤。但其实我并不觉得愧疚,因为我本来只是想引玫樱进去的,他偏要跟进去以身护师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放下衣服,看着他拿出一把漂亮的软剑,欲言又止。
我把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刃如秋霜,剑中央一条猩红血线贯穿全剑。
这么漂亮有灵气的剑,一眼就能看出出自晏慎之手。
「有话就说。」
景云干巴巴的说:「大师姐,师尊说……如果你听命去平澜峰,便把这剑给您。如果您不去……」
呵,不去就怎样?
这把剑是不是就会再随手不知道给谁?
我拿着这把剑,并不轻巧,却与我是如此契合。
挺厉害的,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放弃这把剑,逼迫着我就范。
我把剑用力的甩进剑鞘收下。
我对着景云沉郁的说:「你去告诉师尊,我此去不是因为我认了这件事,而是玫樱别再想从我手里抢走第二把剑。弱水剑是我的,这事不是一把剑的问题,而是我的东西被他拿着给别人的问题,我此生用剑只用弱水剑。你告诉玫樱,别以为她拿着弱水剑就真的属于她了,我迟早会拿回来。」
这把剑我不会用,即使适合我我也不喜欢,我只想要我要的东西,哪怕它不那么适合我。
咬着牙我也只要我认定的。
说完我直接挑了一件金线绣着并蒂莲的殷红锦衣施法穿上,是金意浓最爱穿的满色深红,华贵且极具攻击性。
李静廷看着金意浓眉眼艳丽冷傲,漆眉墨目,刚哭过的眼睛战意蒸腾亮的像是黑水晶,殷红的红衣压他朱红一截,映着红唇靡丽丰腴,纯正的美丽蛇蝎形象。
「真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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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去见晏慎。
出了竹屋后我只是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巍峨庄严的摘星殿。
现下已是夕阳斜照,火红刺眼的落日烧着了大片的云,却始终无法热暖这座冰冷的宫殿。
我知道,这个时刻他绝不会再见我,没必要再闹得一地鸡毛。
景云一直送我到山脚。
他一脸担忧的拿出一堆储物袋塞到我手里,婆婆妈妈的念叨:「大师姐,您平常身上不染俗物,但平澜峰不如咱们揽月峰肃静,玉和真人时常会开课讲授,很多其他峰的弟子都会去,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用的平澜峰肯定不会给您准备,带着这些也好应付。如果您在平澜峰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叫我,我也会时常去看您的。」
李静廷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景云,说的好像他们平澜峰多差劲一样。再说了金意浓那个没良心的疯子都满脸不耐烦了他还能叨叨叨的说一路,真是活见鬼的圣父在世。
我拿过那些储物袋扫了一眼,灵石法衣一堆,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小法器,应该都是他自己攒下来的。
修真之人向来一心向道,我又一直都在追求强大比肩晏慎的路上飞奔,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其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唯有那些法衣却是他这些年来到处寻人精心制来的。
我挑出那袋装衣服的储物袋后就把其他的都扔给了他,说:「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说罢,就毫不留恋的转身向着玉和的平澜峰飞去。
徒留景云一人忧心忡忡。
沉默的飞了没一会,我们就离揽月峰很远了。但距离平澜峰仍有一段距离,两座主峰离得不近。
化神已经可以御风飞行,但李静廷却还要借助法器。
他一脸憋屈抿着唇不说话,这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耻辱,刚刚就被这疯子一顿嫌弃,打还打不过,现下这更是高下立判。
哪个认识的人看见不赞叹一句金意浓百岁化神的天才,在旁边借助法器的他简直脸皮都快被撕下来了。
到了平澜峰后,李静廷被自己唾弃的已经麻木了,生无可恋的对金意浓说:「师尊让你来了后先去他那里找他,他要和你聊聊。」
我不知道他这一路上心理斗争多么激烈,也懒得知道,无所谓的点点头便准备去止争殿。
李静廷却又突然叫住我:「你等着,我不会被你落下太多的。」
「呵,你先突破化神再说吧。」我轻蔑的回道,又成功收获了李静廷愤恨的仇视。
我在路上问了系统,玉和是不是攻略目标,已经得到了肯定回复。
好家伙,师徒抢一女。
我已经麻木了,于是经过据理力争之后,系统妥协攻略任务只需要获得他们的最高重视即可。
如此一来,任务一下子就合理了很多。
李静廷这妖孽的攻略变得轻松起来,只要不讲理的压着他打,他就自然会把我放在他心上最咬牙切齿放不下的梦想:打败我并羞辱回来。
但是玉和,一个可以和晏慎做朋友的长辈,是真的有点棘手。
金意浓的性格,没有正常人能喜欢,但是又要在金意浓把所有感情全部系于晏慎的情况下攻略玉和获得玉和的最高重视,我想了半天最后觉得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获得他的怜惜。
可是以金意浓刚强桀骜的性子来说,软下身段谋取怜惜那更是脱离实际。
我挺直着脊背,不紧不慢的走进止争殿。
不同于摘星殿的冰冷寒气,止争殿大气元和,还有几位侍女在打理开的正热烈的兰草。
这在摘星殿根本不可能看到。
外面夜幕慢慢降临,还有些微光,止争殿却早早的就灯火通明,温暖明亮的仿若白昼。
我不是第一次来,但是都是很久以前跟着晏慎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老实省心的天才少女。
正准备抓住一个侍女询问,玉和却已经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洁白挺阔的仙服,上面绣有天蓝色祥云纹,从拐角处走来,恰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如果说晏慎就像那呼啸冷风的天山顶上悬挂让人虔诚叩拜的寒月,玉和就如供于神庙的和氏璧,过尽千帆却愈加华美。
玉和望过来,看着这位很久未见过的殷红衣裙脸色冷淡桀骜的天才小师侄,问:「意浓来了?」
我沉默的走上前,行了一个礼:「玉和真人。」
他笑了一下,满是安抚的意味:「来,我领你去你的住处。我相信你不会住太久便会解开迷惘,但还是怕你不习惯,所以就把你安排在了止争殿一处,也省的你师尊担心。」
我低下头,撇了撇嘴:他会担心?!
「谢谢玉和真人。」
我跟着他停在一个名为「静语阁」的地方,他对我说:「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我推开门往里看。布置精美细致,比我在揽月峰的住处好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让我有点想起了少年时凡间的商贾大户小姐的堆金砌玉生活。
我抿了一下唇:「谢谢真人。」
「不必句句言谢。」
「我没有禁忌,这止争殿也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你就当在摘星殿一样,随便逛,无聊了或者有疑问都可以来找我。」
我看着他:「可是我师尊不让我在摘星殿乱跑,没什么事也不让我去找他。」
玉和明显没见过这样说话的小女孩,微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晏慎为什么要找他帮忙送到这里。
他是知道眼前的小师侄和晏慎之间的事的,晏慎和他说起过。
半年前晏慎独自一人前来,浑身上下戾气横生,很严肃的和他探讨了一下弑徒的可行性。
玉和一脸诧异,连忙追问,晏慎沉默了半天,才简短的说了一下情况。
好家伙,听完后玉和也是惊了一下,曾经那个还算乖巧的天才少女竟然胆大到敢给晏慎下药。
惊叹过后才赶忙劝慰,金意浓只是从小入门,因为情感出了问题才会出现偏差,算起来晏慎也是有问题的,毕竟小姑娘的成长是由他引领的。
可晏慎只觉得金意浓有问题,不愿承认:「我师尊也从未教导过我。但我并没有想要对师尊不轨。」
玉和:「…………」你师尊也是老头你当然不会想了。
玉和本想让晏慎把金意浓送到全是女弟子的黎湖那里,可晏慎却在沉吟半晌后否定了:「黎湖弟子梅青瓷曾与金意浓有嫌隙。」
玉和突然想起了当年晏慎带着奄奄一息的金意浓杀上栖翡峰揪着黎湖要人的事了。
当年他们同作为蓬莱仙门上一代中流砥柱,玉和脾气好,谁都合得来,有个好人缘,可晏慎却没几个朋友,玉和、黎湖算的上号,但那一次也算是为了金意浓与黎湖闹翻了。
这事还要从金意浓刚入门没多久时说起。
想傲慢如金意浓,也曾把玉和大徒弟钟离真和黎湖大徒弟梅青瓷当作过目标,是除了几尊大神之外她最尊敬敬佩、想要结交的对象。
只不过被残忍的现实吊打了一顿。
钟离真蔑视她,梅青瓷远近闻名的大魔王,二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金意浓的脸皮撕的什么都不剩。
后来的她见到二位都躲着走,也是金意浓唯二要躲着走的人。
钟离真,玉和大徒弟,百岁化神,如今已经化神巅峰半步渡劫,两百年前的仙门新一辈的绝对统治者。顶级武痴,只尊重强者,曾给金意浓留下深重的阴影,是金意浓为数不多发怵的同辈佼佼者。
钟离真对于她的蔑视曾深深的给金意浓留下阴影,只不过这阴影就金意浓一人知道。
那个时候她才刚来,屁大点娇蛮大小姐对着想要讨好的师尊老实,对着外人还以为自己能够备受宠爱众星拱月,刚刚筑基就屁颠颠的跑去要和钟离真做朋友。
那时候钟离真直接一刀劈过来,已经割断了她的鬓发,嫩滑的脸蛋上留下一道血线,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惧,吓得人都傻了之后被疑惑的一句「就这水平还想与我做朋友?」后便直接被当成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从此,此后金意浓看见钟离真就会想起那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刀,但为了强撑面子也从不表现出什么。
但梅青瓷更狠。
明明黎湖是一个温婉大气的温柔女子,也不知道怎么教出了梅青瓷这个大魔王。
当时金意浓不信邪,觉得可能钟离真就是一个老疯子,与梅青瓷同为三大长老之首徒的姐妹肯定会同她这个未来可期的妹妹组成同盟帮扶她,谁知道被梅青瓷抓着打了几个月。
明明那个时候梅青瓷已经化神了,还是逗着她压制自己修为每日同刚刚筑基的她打,没有一点手软,那时候金意浓身上总是有淤青和血痕。
开始金意浓还逞强想着努力进步总会打败她一次并且得到她的承认,谁知道有一次确实差点赢了,可因为骄傲当时嘴欠嫌弃了一下梅青瓷的师妹,还同梅青瓷嘴硬,结果被梅青瓷寻了个无人地吊在树上吊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个时候金意浓还没辟谷,三天三夜没水没粮,无人听得见呼喊,晏慎找到她的时候她差点死在树上。
晏慎罕见的发了怒,直接带着她就杀上了栖翡峰逼着黎湖让她找出来梅青瓷出来解决事情,他晏慎的徒弟还未成长起来便被人这样欺辱简直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黎湖虽然温柔,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看着梅青瓷被晏慎逼着下跪道歉后从此与晏慎再也没什么来往。而梅青瓷虽然道了歉,金意浓此后见到梅青瓷还是绕着走。
事后晏慎把金意浓带回了揽月峰加强教导,却因着性子冷漠,又与其相处没多久,便什么责怪或是安慰的话都没说,只要她好好修炼。
金意浓偷摸哭了一场,深切觉得自己丢了晏慎的脸。
晏慎这一辈子,就从来没被其他人比下去过,当年的玉和和黎湖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晏慎,但是作为他的大徒弟却被二人的大徒弟如此欺压,这是金意浓自己无法忍受的。
虽然晏慎实际上并没有觉得金意浓丢自己脸,她还小,那梅青瓷比她早修炼几百年她打不过很正常。可金意浓此后再也不怎么下揽月峰了,只每日潜心修炼。
无人想到她居然会痴恋上晏慎,甚至敢给晏慎下药。
玉和回想完,看着眼前艳美娇媚到过分却眼神倔强的少女,笑着说:「你应该是自打入门长这么大第一次久离揽月峰吧?可是,这里不是摘星殿,也没有你师尊,你应该尽情放松体会一下没有晏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玉和想,也许正是因为从小没离开过晏慎,正值心性不定的人生阶段唯有一个仰望的存在才会不自觉的把爱混淆,可是当她真正体会更加复杂繁丽的世界后应该便不会如此迷茫。
我咬了咬唇,深深地望向他:「真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师尊,我可以体会没有他的生活,但我无法忍受没有他的生活。」
玉和的声音平静悠远:「可是没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
我倔强的不松嘴:「我!我就是离不开我师尊!」
玉和看着我像个斗鸡似的忍俊不禁:「好,我知道你离不开他了,不过,你师尊可是说你不放下他不让你回去呢。」
「哼!才不会呢,仙门大比我赢了之后师尊肯定会满足我的愿望的!」我满怀希望的说。
玉和哄孩子似的笑着点点头:「好,我和你师尊等你仙门大比的好消息哦。」
玉和转过身,失笑摇头,得,原来晏慎头疼的厉害的大徒弟看着桀骜不驯快要走上歪路,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娇蛮孩子。
俩人一个不愿意惯,一个始终不懂事,凑一块鸡飞狗跳。
我看着玉和缓步离开,白色锦缎上的蓝色祥云纹如水般流动起来,宁静的熏香悠悠传来,兰草开的热烈纯洁,浇息我心头的焦躁。
我甩了甩头发,推门进入了我的房间。
一扇窗户打开后,遍览平澜峰周围小峰,点点星火点亮这些峰峦,像是一条星火带蜿蜒绵亘,美不胜收,一些演武场现在依旧人声鼎沸,点点星火后面都是许多修士在夜以继日的努力修炼,以备一月后的仙门大比。
我沉默的望了一会,仙门大比,我只能赢绝不能输。
仙门大比参赛者要求百岁以内,十年一届,目的为选拔出整个修真界最有天赋的少年。
这一次将会是金意浓参加的最后一届大比。
她参加过五六次,每次都惊艳整个修真界,从筑基起就次次榜上有名,所有人都知道晏慎有个绝世天才的大徒弟,一如曾经笼罩在整个修真界的蓬莱仙门其他几代天才一般。
这一次,是最后属于她的时代,也注定将是她统治力最强横的一届。
百岁化神啊。
除了当年刚成长起来的蓬莱三大长老,便就是他们三位的大徒弟。
栖翡峰黎湖的大徒弟梅青瓷,平澜峰玉和的大徒弟钟离真,揽月峰晏慎的大徒弟金意浓。三个令人无力的被统治时代,三个令人生畏的绝世天才。
最不可能百岁化神的凡间出身的金意浓都在最后关头成功延续了蓬莱仙门的上一辈传奇,也注定成为蓬莱仙门下一代的传奇。
而遍观整个修真界世家,唯一一个出来的百岁化神便是年前弯道超车的温释缘。这次将直接对上金意浓,究竟花落谁家,万众瞩目。
本次大比可以说是最令世家激动的一届,是唯一一届可以挑动蓬莱仙门统治力的一个机会。这是一种奇妙的团结感,团结起来反抗压在头上的大 BOSS。早在一年前温释缘突破化神后就已经有人下注开盘了,并且赔率已经达到了一个离谱的状态,所有与蓬莱仙门无关的世家都把宝压在温释缘身上。
但是近几日金意浓化神消息已经传遍了世家,盘口的赔率剧烈变化,多少想捞一笔的人加入进来,盛况空前。
一月后就大比就在五大主峰之登天峰最大可容纳近万人的巨型演武场举办,在那之前会很多修真界其他世家大族都会带着自家优秀子弟前来切磋与成长,更重要的是,那位我注定会遇到的劲敌温释缘。
他比我早突破化神近一年,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纯法修,文质彬彬的正经小公子,见到我就脸红说不出来话。
不过剑修天生克制法修,我和他也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交手过不止一次,可惜他次次败于我的剑下,从无例外。
他的心不够硬,术也不够狠。
此次就算他弯道超车一年,如无意外也掀不起多大水花。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没办法拿剑。剑修没有趁手的武器,战力会大幅度削减,这是我亟待解决的根本难题。
去找晏慎要弱水剑?他不可能给的。
他只会冷漠的拒绝,不耐烦的让我用那把软剑,如果不用就自己想办法不要去烦他,他不可能为了她的任性去要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
直接去找玫樱抢回来?我还不至于凄惨到那个程度,我的骄傲也不允许。
我要的是晏慎未来心甘情愿的亲手将弱水剑给我送过来。
当然,这个美好的愿望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行的,还是得先把这次大比的问题解决。
我从前只信晏慎一人,专精于剑修,可如今佩剑被折,弱水剑拿不回来,赌咒立誓此生用剑只用弱水剑,我唯一想到既能赢又不食言的法子就是以灵力凝成灵剑,随凝随用。
这个方法是很多没钱买好剑又不愿意凑合的落拓散修琢磨出来的。
以灵凝剑意味着没钱、没能力、没地位、没体面。
可金意浓一个蓬莱仙门的天才被逼到需要自降身份、自削能力去以灵凝剑,既是对于晏慎的无声宣示,也是想要把拿着弱水剑的玫樱架在火上烤。
以灵凝剑本质上是以灵凝物,需要有法修基础。
剑、法双修不难,难得是精通,有的剑修连剑都没修好就想着修法,结果最后两个都不行。
我因为从小崇拜晏慎,只精于使剑,从未动过修法的念头,即使玉和是大乘期法修可以给我提供超高水准的解答我也不愿意去找他询问,因为我想我所有学来的技能都是来自晏慎。
晏慎曾教过我如何给剑附灵,即在剑上包裹住灵力以增强剑的攻击力,需要极强的灵力控制能力。
若以此为基础,控制灵力填满本应该被包裹的剑的灵力形状,则可以直接凝成一把灵剑。
与以灵凝剑是完全不同的方式达成相同的结果,但是却可以不用修法,我生拧出来的野路子。
我在一条毫无基础的全新野路子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从靠自己硬憋,到不断改进至熟练,只用了一天,就成功了。
事实上我的想法没有错,这样确实可以不修法凝剑,只不过需要极其强悍的精神力与灵力的控制力。
如果不是没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没事闲的这样费力凝剑,可能我也算能够成为化神便自创招式造福修真界的神人了。
我看着手中凝实的光剑,幽幽的暗红色灵力波动威力不容小觑。
每一丝灵力的游走都心随意动了如指掌,随着熟练度的提高更是随心所欲的凝散。
看着今早已经熄灭过一回的灵灯在今晚的夜色里自动燃起,我轻吐出一口气,没有晏慎我也可以靠自己解决最大的难题。
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瓷白与鲜红在灵灯的映照下艳色无边。
这么美好的夜晚,不搞点事很浪费啊。
整个止争殿依旧灯火通明,每一个房间都放着自动明灭的灵灯,从远处看止争殿就像是天上的仙宫,明彻辉煌。
侍女们尽职尽责的照料着这座宫殿,沉默的站立,无声的巡逻。尽管只有玉和和我在止争殿内居住,为了保证止争殿的精致似乎依旧需要不小的人力。
我想起玉和对我说,整个止争殿我都可以随意进出。即使是从小长在摘星殿的我却依旧不了解这些庞大恢弘的宫殿究竟是什么样的,既然无事,我便准备挨个逛一遍探险满足一下好奇心。
整座止争殿很大,各式室、房、厢、庭、门等结构很多,看了半天却连一半都没看完,心中正逐渐烦闷焦躁,每一个可能都会勾起我在摘星殿的记忆,让我愈加思念晏慎。
正心头火起之时,一个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玉和的藏酒室。
我看着里面各式美酒,眼花缭乱,不由得产生一醉方休的冲动。
毕竟是玉和的珍藏,我还是找到了玉和询问能否向他讨得美酒。
他当时正坐在地上不知道镌刻着什么,灯光下温润如玉石:「哦?意浓会喝酒?」
「会的。您也知道,我自凡间来,我的生父母家族就是世代酒商,从小我也算是长在美酒里,十几岁便已是海量……可是自打入仙门斩断尘缘,上揽月峰后百年都未曾碰过酒水了,确实有点怀念。」我有些怅然的说。
玉和放下手中器物,饶有兴致的问:「你自己一个人喝吗?会不会很孤独。」
我直视着他:「孤独?真人,我从来都很孤独。我现在想要独自想一下事情,喝完我自己会回来的。」
玉和看着眼前人不容置喙的坚定小眼神,虽然有点担心她的状态,却还是答应了。
「好吧。你去那个藏酒室自己随意选择吧,有些酒很烈,记得不要贪杯。」
「谢真人。」
我如愿的拎着一堆酒飞到了平澜峰的峰顶一处眺望亭。
我没有留在止争殿,害怕自己在止争殿闹起来,而且拿的酒都是最香醇烈性的。
我是想借酒浇愁,只想一醉方休,怎么可能听玉和的不贪杯。
漫天星子下,一轮洁白孤冷的月挂在天边,遥不可及。
晏慎,在我心里就像是那孤冷遥远又神秘深邃的寒月。
金意浓追随晏慎就像是赤足在风刀霜剑满是冰雪的天山上攀爬,不惧风雪,不惧苦难,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只为向信仰朝圣。她的心装满的都是晏慎,即使其他人再美好再强大,在她心里晏慎永远是最好的,最让她痴迷信仰的。这是一种强大的情感,是金意浓最不可放弃不愿放弃的执念与梦想。
晏慎,这个名字我在心里念着心都会酸涩满涨。
他是我最不敢亵渎虔诚迷信的神灵。
可是他不理解我,不认同我,更重要的是,打破他准则的人不是我。
我狂灌一口酒,跌坐在地上。衣服上金线纹绣的莲花铺满周身,衣服上的散碎宝石落在地上清脆悦耳。
微微凉风灌进我的宽袖,衣服散乱。
他为了别人耐心宠溺,我看着怎能不嫉妒?他把我的东西给别人,我怎能冷眼看着不在意?他为了别人撵我出家,我怎能不狂怒?
越想越伤心,借酒浇愁愁更愁。
我不知分寸的猛灌,边灌边沉默的流眼泪。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当年像是天神一样救下我,我再是刁蛮有底气遇见那帮贼人怎能不害怕呢?
我就是喜欢他,他陪我成长,为我遮风挡雨,成为我唯一的依靠,我就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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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玉和终于完成了手中的玉簪。
晏慎同他千年的交情,是他最重要的好友。虽然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往不多,但是情意却是无可改变的。
和黎湖正好相反,他其实没有女徒弟,座下一群只知道修炼的男人,从未体验过贴心小棉袄的温暖。
晏慎最重要的大徒弟他自然也很看重,金意浓这次被送过来,也算是间接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带刺的棉袄。
确实十分新奇,便想着送她个见面礼,谁知却被她突然前来讨酒喝打个措手不及。
他其实是有点担心的,但是看她坚定的小模样却只好无奈同意。
玉和看着手中莹润的玉簪,正适合金意浓那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但是一支玉簪已经刻完,她却仍旧没有归来。
玉和有点担心,叫来一个侍女询问她都拿走了哪些酒,才知道她竟然专挑最烈的神女醉拿的。
玉和无奈失笑,这师侄,答应的好好的不会贪杯,却转头就拿了一堆烈酒,真是没法管制。
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要管制她呢?
苍鹰野狼从来不会服管,他们注定属于自由与桀骜。
不过神女醉威力实在太大,玉和担心金意浓出事情还是出去找了她,最终在平澜峰顶的眺望亭里看到醉的小脸通红的金意浓。
她仰倒在冰凉的地上,小脸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正好一朵金色莲花在她脸边。明亮的月光混着亭中的灵灯光,洒在她秾艳春香的腻白脸蛋上像是艳丽魅惑的莲花妖。
她脸上泪痕交错,鼻尖发红眉头紧皱,过一会就无意识的将酒送进嘴里,落拓不羁又艳美无双。
玉和紧皱眉上前,蹲下来想要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却因她略微挣扎无法下手:「意浓?醒醒。」
金意浓醉眼朦胧的睁开眼,才停止挣扎无力的躺在他怀里,沙哑开口:「师尊?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