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自专栏《修剑最忌讳情字》
疯批·被迫恋爱脑·剑修·女主,非常规意义爽文。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冰雪仙人。
他似冰雕玉塑,眉目昳丽锋锐,纯白纹绣锦鹤的仙服裹得严严实实,腰封性感,修长优美的脖子被紧紧遮着一半。
他脸色略微泛红眉头紧皱,给他厚重强悍的气场添了一丝不妥。
很明显,他中了奇怪又凶猛的药物。
而我,一袭透明红纱半遮半露,色情的像是不正经求职网页里小广告的女主角。
这场面令我窒息。
我只来得及问那个冰冷的机械系统音:「你原来是真的吗?」
就被他一掌轰下了石床,砸在了地上。
我控制不住的喷了几口血。
我刚想骂人,就听见系统说:「没错,只要宿主完美的按照恶毒女配的人设剧本攻略人物,宿主弟弟的病可以不药而愈。
好了,请宿主尽快爬起来进行攻略任务。」
说完我便被传输了原主的性格与记忆还有大致剧情。
这是一个狗血修仙虐文。
眼前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正是男主,女主和恶毒女配的冷情师尊。
而我,是恶毒女配大徒弟。
女主是他前一阵子带回来的,我最小的小师妹。
女主有一众男配散落在这第一仙门蓬莱仙门的四处和魔界、妖界、人界与仙界,后宫强大。
为什么这么多后宫怎么还是虐文?
只能说女主只爱男主一个,其余人的爱从来都无法弥补师尊不够爱她的心灵创伤吧。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想救弟弟。
所以只要系统能救我弟弟它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即使出卖灵魂与未来。
眼下正是恶毒女配金意浓下药勾引师尊反被暴打的剧情。
我听见那个冰玉筑成的师尊说:「金意浓,你竟敢犯上作乱?」
冰冷无情就算了,居然真的满是杀意。
金意浓好歹是他的大徒弟啊,陪了他上百年,之后才有的后面一串师弟师妹们。
而刚刚他却完全没有留手,金意浓身体内部筋脉至少碎了十之四五。
我忍着痛,爬起来,抱住冷面师尊的大腿。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血涂在他的腿上,压着血沫沙哑仰头说:「师尊,意浓之心天地可见!师尊,意浓,意浓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他微微低头,光线晦暗不明打在他精致却冷硬的脸上,令我惊惧的打了个寒蝉。
他厌恶的皱眉,气息紊乱却毫不手软。
我被他一脚踢了出去。
贴地飞了好几秒才终于后背着物砸在了拔地而起的玉石柱上。
我再次剧烈的呛出一口血,肺部拉风箱一样的破碎声响,彻底起不来了。
这他妈的是真的一点手也不留啊。
我浑身筋脉,大概率不剩什么了。
他望死物一样的望着她,嘴唇翕合冰冷如风霜:「金意浓,念在你还小,不懂事,如今我便只是废你修为不与你计较此事。
从今以后你便去寸念崖思过,什么时候修为恢复什么时候回来。」
说罢,便直接将我扔出大殿。
*
仙门天骄大师姐的百年元婴修为,一朝丧于最亲爱的师尊手里,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若是金意浓真的只是见色起意可能现在这意也不可能再剩什么了。
奈何她对师尊倒真的是一片丹心,便是这样狠的惩罚都没有让她死心。
躺在寸念崖洞窟的石床上修养的我看着攻略任务有点头疼。
这金意浓居然还是对她这狠心师尊无法自拔情根深种。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一定还要继续舍身忘死的往上扑。
我终于从突然穿越的事实中冷静了下来,一言难尽的问系统:「我为什么会被你选作进行攻略任务?原主呢?」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平直冷静的说:「你有诚心所求之事,原金意浓神魂消散。」
「你要做的,就是完全接受金意浓人格,完成任务——以金意浓原主的性格人设攻略玫樱后宫,成为他们最在意的人。」
我疑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金意浓不是这样的人吧——」
因为我有金意浓的记忆,所以我知道要是金意浓在这,别说攻略玫樱的后宫了,她绝对更想杀了玫樱的后宫。
系统并不给我剧情,我只有金意浓的片面记忆。
它解释说,本书的世界和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有各自的人生与性格。
从我开始进入这个世界后,所有的故事都会发生改变。
我是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的。
他向我展示了我弟弟的样子。
他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管子。
这些管子吊住了他最后的生命。
其实这病是能治的,可是他知道我没钱,一直忍着疼痛瞒我,结果拖成如今这样。
我想去黑市卖肾救他,可是还没找到门路就被系统抓来了。
它承诺我说,只要我好好代替金意浓完成任务,就可以治愈弟弟。
我听着系统和传销一样的说法,心里几乎明白这个系统很大可能不怀好意。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我走投无路,穿来之前的我甚至已经决定卖命了,最坏的结局能是什么?
我信不信它,都得老老实实受挟制。
我承担不起万一。
所以我答应了接受金意浓人格的要求。
但是我没松口一个我必须保持我自己的一定理智这个条件。
无论系统怎么引诱威胁我都没答应。
它隐藏的急切让我更加怀疑它的不对劲。
如果它能直接做到,它必不会征求我的意见,而它现在一直在征求我的同意,说明它一定是受了某些层面的掣肘。
我是可以提一定的要求的。
系统也终于明白过于刻意并不利于它所欲之事,便没了声息妥协下来,只冷漠的开始了我和金意浓的同化。
于是,我仿佛好像真的变成了金意浓,这个嚣张跋扈、秾艳狠毒的晏慎尊者绝世天才大徒弟。
但是我内心深处又清楚明白的知道我来自哪,我要完成任务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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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寸念崖洞窟上的石床上。
洞窟并不能挡住思过崖的罡风,我浑身皮肉被罡风割裂。眼睛也无法睁开,只能用布条缠住才能保护眼球。
我复盘着金意浓的记忆。。
故事还没开始的百年前。
机缘巧合下,晏慎收下了天资逆天但是背景全无的凡间少女金意浓。
那时他确实是对金意浓这个大徒弟最好——毕竟也没有别的参照。
晏慎性格不好,修为逆天却拒绝收徒弟,几十年来一直都是与金意浓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可奈何晏慎是第一仙门蓬莱仙门的三大首席长老之一,他座下不可能一直这么光秃秃的。
仙人不生育也得老老实实开枝散叶,徒子徒孙是必须越多越好,最好每位徒弟都得身份天资背景无一不深厚逆天,这样才能显现并加深第一仙门的实力。
本来掌门心想,晏慎性情冷漠若是一直不收徒便也罢了,他一个人便顶无数修仙世家,可谁知晏慎他突然收了个金意浓做徒弟,这说明晏慎并不是对徒弟过敏。
所以即使金意浓再祈祷想要独霸师尊也没办法,晏慎在又一次被掌门约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在是墨迹的心烦后,开始着手多收徒弟。
金意浓幼稚的想要独霸晏慎做她一个人的师尊,她也一直以为她的师尊愿意守护她这份唯一。
可是,这想法大概就和人生三大错觉:手机来消息,我能反杀和他喜欢我一样,都是错觉。
晏慎这块冰疙瘩完全没想过这种行为可能会伤害跟着他百年一直很省事的天才徒弟。
毕竟他收徒弟跟他决定闭关以后谈恋爱生孩子一样,关别人什么事?
金意浓算哪根葱?
金意浓小敏感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
她想,若是师尊来向她解释一下,她也愿意接受接下来的徒弟。
可是晏慎就和他的性格一样,他根本没看出来金意浓的伤心难过。
直到金意浓在晏慎第一次收徒大典上拔剑而出要和她的二师弟景云单挑时,晏慎才明了他这个大徒弟是伤心了。
但他还是严厉无情地喝退了金意浓。
他看着金意浓眼尾殷红强忍泪水紧握佩剑的样子没有任何表示,直到金意浓没忍住泪水跑了出去他被掌门揶揄没有照顾好徒弟情绪他才对自己伤害金意浓的事情有了点概念。
可他随即又觉得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小辈的情绪?
所以到最后他也没有和金意浓沟通,像一个顽固冷硬不可能低头的家长一样,让受他荫蔽的小辈自行自我和解。
这时候的他别说搞懂少女的心悦了,金意浓为什么哭他都搞不懂。
金意浓跑出去后自己躲起来哭了好久。
她一整夜都没回晏慎和她所在的摘星殿,期盼她的师尊可以来向她道歉解释安慰她。
可是她没有等来,晏慎故意冷落她以示权威。
最终,她明白了晏慎的示威,她懂了她没办法左右师尊的决定。
但是金意浓不是个善茬,在摘星殿野蛮生长的她心眼小又善妒爱找茬,即使不再拦着晏慎收徒却学会了仗着宠爱不断折腾。
一众后来的师弟师妹全被她欺负的抬不起头来。
没错,金意浓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其他的徒弟。
晏慎也像很多做错的家长一样,即使不认为自己错也不愿改变自己决定下来的事,后续还是会在行动上有一些弥补的意思。
所以晏慎从不阻拦她在限度内欺负师弟师妹们。
这对于万事冷漠无情的晏慎来说,绝对算是宠爱偏让了。
若无变故,这样一直吵吵闹闹下去金意浓也愿意忍,毕竟她的师尊还是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向着她。
这她便知足了。
但是一切从女主,也就是金意浓最小的五师妹玫樱来到摘星殿后变得不再一样。
金意浓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
即使别人无法感受到,她这个一直在揣摩师尊情绪想法的人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晏慎的变化。
他不再时刻冷酷镇定,他不再弥补与伤害都是一副遥远冰冷的样子,他甚至会为了玫樱训斥她。
金意浓想要阻拦,一如多年前阻拦晏慎收徒一事,全都以失败告终。
她还因为一己之私意外把二师弟景云害得重伤,惹得晏慎动真怒关她禁闭。
可就是关禁闭,也是在离他宫殿最近的一个竹屋里修炼而已,可见偏心宠爱。
可她万万不该动了脏心思。
在被关期间,她看见小师妹女主趁她不在天天上师尊殿,每次下来都是面泛桃花。
金意浓硬生生因为嫉妒小师妹,偷摸违令出了小竹屋,入摘星殿给师尊下了春药意图不轨。
终于把本就在气头上的晏慎彻底气得暴走毫不手软直接废了她一身修为。
也说明了为什么那个时候晏慎为什么下那么狠的毒手——没杀了金意浓就算是他还有点人性。
如今这才是真正关禁闭的思过崖可谓是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总结来说,若没有玫樱,金意浓绝对就是晏慎最得意的大徒弟,其他师弟师妹们加起来都比不过她的那种。
以金意浓这样的身份来说,确实应该是玫樱和晏慎之间最大的拦路石,而金意浓作为男女主的绊脚石,结局是什么样其实可以预见。
我有点唏嘘。
现在真正的金意浓已经死了,不知道晏慎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会像她梦寐以求的那样为她伤一次心、动一次念吗?
我想不清楚,现在我就是金意浓。
系统要我尽快修养好,参加不久之后举行的十年一度仙门大比。
我现在作为第一仙门三大首席长老之一晏慎尊者的大徒弟,向来都是压轴出场。
不用说,我也会全力以赴。
要不说我是顶级恶毒女配呢,就凭这条件,我还是硬生生靠自己一股狠劲把筋脉野蛮的用灵力穿通连接,在罡风中修炼并淬炼身体筋脉。
不到半年,我便重回元婴巅峰甚至一口气渡劫化神。
其实成为金意浓就是有这个好处,修仙路与攻略路艰难险阻,一切还得靠一颗强韧的道心。
我从寸念崖一飞冲天,隆隆雷电像是在庆贺金意浓的重生,也像是在欢迎它的强者。
我持着一把佩剑飞出思过崖,顶着雷电往上冲,一如金意浓那嚣张狂妄的性子。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即使上面有法阵与附魔,半年罡风的洗礼也挺不住,更何况雷劫的轰击。
蓬莱仙门共有五大主峰九十九小峰。
寸念崖的动静惊到了周围峰的一些人,五大主峰之一的揽月峰离此地很远,所以晏慎并没有来。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
多少千年老怪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走过元婴的门槛,多少修仙世家的老祖宗也才止步元婴便可称雄一方。
化神雷劫即使是在蓬莱仙门也很少见。
正统门派化神之人都会提前报备,篆刻进修者录,以便记录这天下又多了一位化神以上真正能触天的尊者。
而金意浓身为不到百岁的化神尊者,除妖界魔界等不以人类标准衡量的界度,修真界古往今来尽是晏慎、玉和、黎湖这些蓬莱仙门的长老掌门之辈。
是难以望其项背的绝世天赋。
强如蓬莱仙门,也再没有几个人敢因为金意浓凡间血脉而被轻视了。
*
外面纷纷扰扰并没有牵绊住我的脚步。
我渡劫完毕之后,立刻马上飞回了揽月峰摘星殿前。
我像金意浓一样,兴奋激动的想要第一时间去见到师尊,向他显示我的优秀,看我为他挣来的荣光。
我想着,即使他是这修仙界少有的大乘期尊者,我也是最有希望追随他的脚步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俯视天下的女人。
我本想用只有化神才可以随便使用的隐身术去给师尊个惊喜。
但当我兴高采烈的飞奔回去时我却看到了让我血冷齿寒的情景——晏慎他在为玫樱亲手演示剑招。
二人同时舞动,一刚一柔,配合默契,而我亲爱的师弟师妹们也都在一脸崇敬的修习观看。
整门师徒其乐融融,比我在的时候和乐多了似的。
就我一个归来的多余,就应该被罡风刮烂在洞窟里。
摘星殿前的竹林里,身着纯白纹绣锦鹤仙袍的晏慎持剑一勾一挑,力有千钧,在玫樱的前面,我却品出了些无言的温柔。
玫樱娇小姝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玫瑰一样美丽,又像樱花一样纯洁可爱。
这其时算是我第一次见玫樱,心中却涌现了无数无力与嫉妒愤恨。
我终于真正懂得了为什么金意浓那么害怕她抢走晏慎。
我的心剧烈疼痛。
我抓紧被雷电淬炼过的普通佩剑,努力飞近,然后便看见了玫樱手中拿的湛湛如冰晶般的剑——这是我曾经苦求过的师尊答应许给我的剑。
一股巨大的委屈袭上心头。
这本应该是属于金意浓的,可现在,我就是金意浓。
我鼻子酸的厉害,眼角发痒。
像是最在乎的人的背叛一样,又像是被自己的家,自己的弟妹排挤,只有自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一样。
可是,金意浓才是曾经这揽月峰唯一的大弟子啊!
晏慎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归来停下了剑势。
其他师弟师妹们修为才是元婴,四师弟仅为金丹巅峰,虽然都是惊才绝艳但还是无法感受到我的到来。
他们有点疑惑的看着晏慎。
才是筑基的玫樱自然也停了下看着晏慎,她小脸微红,饱满圆润的额头上有一点细密的汗。
一歪头看向晏慎,甜蜜有活力的嗓音一如当初:「师尊,怎么停了呀?」
他没有回玫樱,只无视我的隐身精准的看着我。
「金意浓。」
半年没见,晏慎的声音比我刚来时听见的更加平稳冷静。
也是,毕竟当时他正中春药,欲火怒火叠加,动手后多少带了很多情绪。
我显出身形:「师尊。」
身上略微褪色的红衣没来得及换,显得人风尘仆仆不太体面。
这帮大惊失色的师弟师妹小兔崽子们在我的积威下缩头缩脑的见了礼。
系统突然在心里出声:「发布任务:质问晏慎,刁难玫樱。」
我卡在那里:「不是攻略吗?质问怎么攻略?」
系统不耐烦的回:「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多嘴。」
我沉默下来,迅速进入了状态。
刚刚隐于自然的悲戚全部没了,狂躁性格显现出来。
我尖锐的问出了我回来的第一句话:「师尊,您将我扔进思过崖半年一句问候都没有,我千辛万苦回来就发现把我的东西送人了,您是不准备要我这个大徒弟了吗?!」
我以为金意浓的人格能冷酷傲慢的说,可是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像个怨妇。
我眨了眨嫉恨到酸痛的眼睛:「师尊你曾说过,此剑虽形似弱水,实则端正刚猛,霸道无匹,并不适合我,原来竟是适合玫樱是吗?!我一心求此剑,只因它是师尊您亲手打造的,师尊您最后可是答应下来了的,说我若是百年化神便送给我,如今我成了化神了,可是剑呢!」
我连珠炮似的发问。
晏慎冷漠的眉眼闪过情绪,我分辨不出来,反正不可能是愧疚!
他眉头紧皱:「金意浓,此剑确实不适合你……」
我激烈的打断他讲话,不想听他待会为了维护玫樱说什么鬼话。
「哦!不适合我!我不够正经霸道是吧?」我愤怒的一扭头对着吓得有点楞的玫樱说:「就你很霸道是吧?来,我们过两招,我看看是你霸道还是我霸道!」
说罢我把拎着剑刺了上去,刚猛霸道的劲头使了十成十。
晏慎不可能看我一个化神的打他才筑基的小徒弟,黑剑一挥便把我的剑势化解。
我跟着被挥开的剑踉跄的几步。
我简直不敢相信:「师尊!」
晏慎居然这么无情,我恨的心都在滴血。
怒火烧干了我的理智,我直接提剑迎上了晏慎。
一个很可能是现今修真界最强的大乘期剑修尊者。
他皱了皱眉,沉声说:「金意浓,你闹够了没有?」
说真的,一听师尊这略带责备的话我是有点害怕想要熄火的。
可这时玫樱突然插话:「大师姐,这剑是非要我哭着向师尊求来的,不怪师尊,您别和师尊动手了!」
她柔嫩青春的脸蛋急得比舞剑后还要红。
我血压直接飙升,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劝架的还是来拱火的!
「我没闹!」
我狠狠的回了一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就冲上去了。
不出所料的,被晏慎一剑挡了回来。
还劈断了剑,连带着我用力紧握剑的右手手腕也脱臼了。
景云那帮小崽子们吓得跟鹌鹑似的赶紧拉着玫樱往后拖:「小五,你可别掺和师尊和大师姐的事了!」
说真的,这帮小崽子是完全没有一点晏慎和金意浓的风采,就像不在一个窝里出来的一样。
我抿了抿唇,红了眼眶,手腕上尖锐的刺痛告诉我原来我这么无足轻重。
即使他这样对不起我也还是可以毫无愧疚心的打断我的剑我的手臂。
我是他的大徒弟啊!
「师尊,原来意浓的剑竟是如此轻贱?」我问。
晏慎明显感到不悦:「我只是教你学会何为尊师重道。」
我仍旧不服:「尊师重道?可是您不觉得您愧为人师吗?是您出尔反尔将我的东西给了别人,还折我的剑断我的臂!您叫我如何能够尊敬您……」
「放肆!」
晏慎被我顶的脸色更加不好。
他不屑于和我争论, 便直接干净利落的使了个封口咒并且放出威压。
我张不开嘴,被大乘期威压压得腿发软。
但是心中的愤怒伤心让我简直想要继续冲上去和晏慎较量。
其他那些小崽子们看到我这样毫不留情面的做派和师尊极低的气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景云,你带着你师弟师妹们回去练习我今日教授的归一剑势。」
晏慎交代了一下那边乱成一团的小崽子,之后冷冷的看我一眼:「金意浓,你跟我过来。」
我无法张开嘴,但是看见这冰冷刺骨的一眼后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晏慎动真怒了。
而且很有可能重于我刚来时被下春药的时候还要更生气。
我想了一下半年前那一掌一脚,直接吓得清醒了,不知道这次我会被怎样惩罚。
正在此时系统突然给我发布任务:「攻略晏慎。」
我快给自己吓哭了,有点崩溃的抱怨:「你是不是想我死?想我死就直说。」
我是真的不想再被打的那么惨了。
系统有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随手把手腕正回来,战战兢兢又低落的跟着晏慎回了殿里。
半年于修仙之人不是很长,但是再一次路过那张我穿着红纱醒来的床榻和撞到吐血的玉石柱还是恍如隔世。
晏慎不知道是不是也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曾发生过的不和谐剧情,顿了一下,气压变得更低。
他冷哼一声,直接一甩袖直接带我瞬移到了摘星殿的一处望月庭。
望月庭的一整面都是开放的,阳光微风正好洒落进来,不至于让我更加压抑。
我还可以望见外面茂密的竹林,层层掩映后的一个竹屋是我之前被关禁闭的地方。
得,闯祸精关禁闭的地方都得分大祸小祸的档次。
晏慎在玉石桌前落座。
白色法衣洒落在旁边,明明日头挺毒的,我还是怕的手脚冰凉。
他落座后半天都没说话,令人恐惧的沉默蔓延开来。
一股忍不住的伤心委屈漫上心头,明明是他先把我的剑给了别人的……
我自己挣来的剑,就是不适合我咬着牙用,或者扔在角落吃灰,也不应该给别人啊。
凭什么跟我做错了一样!
我为自己争取一下不行吗?
难道就要憋屈着当没看见不记得一样受下来?
我倔强的不愿低头,强忍着心里眼里的酸意,死死的咬着唇:我才不要这么丢人的哭出来!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的,我凭什么哭的像被抛弃的败将一样让玫樱得逞?
我一个人在那里看着晏慎衣角的鹤胡乱的给自己打气,突然被他出声打断:「金意浓,这思过崖半年就没让你有半丝明悟?枉顾人伦,狂妄悖佞,忤逆师长,挑衅小辈,你还有没有一点为徒为长之仪?」
我愣愣的抬眼看他,晏慎皱着眉失望的看着我。
虽然没有了刚刚那股令人心悸的怒气,但是失望的刀子戳的更锋利。
刚刚做的一堆心里建设全崩了,我宁愿他继续生气也不想他对我失望。
我紧绷着的泪水哗啦涌出来:「师尊,我……」
他直视着我。
这是我最厌恶的眼神。
我最厌恶的就是他永远对谁都一样的冷漠态度,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我应该是特殊的!
我决绝的冒着再被打断全身经脉的危险直接破釜沉舟地冲了过去,给没有防备的他撞得有一丝摇晃。
我死死的抱住晏慎的腰,将头靠在他胸膛。
这劲瘦腰肢和坚硬胸膛实在是让人熨帖的想要落泪。
我梨花带雨的说:「师尊!什么人伦?我们修真之人洒脱不羁,为何要遵守人间那些陈腐枷锁!」
我在晏慎的胸前抬起头,看着他难掩惊愕的表情:「师尊,意浓自百年前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您!别说一把本就属于我的剑,便是一个表情您给了别人我也嫉妒!」
我慷慨激昂的疯狂表明心迹,想趁着这一次直接把女追男的那层纱给撕下来。
紧贴着晏慎的我甚至能数清晏慎浓密卷翘的睫毛,清淡的霜雪气息萦绕着我令我迷醉,我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他皱着眉说:「你疯了。」
我没疯!
我急急的抓住他的衣领,想要反驳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靠,又是禁言术!
晏慎像甩脏东西一样的用力推开我:「金意浓,你太过放肆!」
无论我如何使力也还是无法抗衡他的力量被推离很远,我用力的摇头,手徒劳无功的空伸着想要够向他。
他没有半丝心软:「半年前你敢行下流之事,今日又敢对我拔剑,半分不知悔改,终究是我对你太过纵容宠溺无度。念在半年前我刚废你一回,仙门大比在即,我不愿再伤你,但你也要好自为之,不要再惹我不快。从今日起你去玉和那里,不许再踏足半步揽月峰,什么时候歇了你不该有的心思什么时候你再回来。」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可以赶我走?
揽月峰才是我的家啊!
我用力挣扎想要破开禁言术撒泼耍赖留下来,却半分不管用。
晏慎直接把我丢回了竹屋里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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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慎坐在那里,将哭的梨花带雨眼神哀怨的金意浓送走后他罕见的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带徒弟。
他想起了当年初见金意浓的情景。
那时他去遥远的人间界寻找炼剑的金错莲,在荒郊野外测寻时遇到了她。
她才是半大的小丫头,穿着精致贵气到有些俗气,却被一群地痞流氓压着也毫不气弱的使劲抓挠折腾。
金钗金锁金手环全被硬撸了下来,嚎叫的声音犹如魔音入耳。
是中气十足的鬼哭狼嚎。
人间界的事于他何干,他半分不想救人。
只不过他实在觉得这个不同于修真界各式体面优雅女子的嗷嗷鬼叫过于扰民让他难以静心探寻金错莲,便出手救了她。
他看着金意浓哭的乱七八糟的脸只觉得脏。
谁知道她一轱辘起来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死也不松手,然后继续嚎。
若不是他克制并感受到了她身上金错莲的气息,他可能当时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意浓血溅当场了。
后来事情发展的晏慎自己都没想到,金错莲她给了,以跟着他为条件。
而他最后竟然真的收了金意浓为大徒弟带回了蓬莱仙门。
实际上刚开始晏慎对金意浓是嫌弃的,毕竟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直到金意浓每次天不亮困的摇摇晃晃起床根据剑谱心法独自摸索练剑的乖巧样子才对她这个徒弟有所改观。
觉得她当时可能是被吓得才那么讨人嫌。
她是他那时唯一的徒弟,是他关系最亲近的人。
他们是在修真界比父母亲缘、婚姻情缘还要牢固恒久的师徒关系。
他没收过徒弟,也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突然多了个半大的坏脾气娇小姐徒弟于他是一件陌生的事。
他没耐心,随手扔几本心法剑招就算教导,时常很久都不碰一次面。
他就跟没有这个徒弟一样省心,却没想到转头收获了一个在修真界都屈指可数的天才少女。
但听着掌门的感慨,晏慎没觉得欣慰或者与有荣焉,只觉得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反正不管好与坏金意浓都已经是他晏慎的徒弟了,以他的背景和能力,金意浓就是个废物他也能让她活的比大部分世家子弟好。
金意浓的省事让晏慎以为小崽子可能都是省事的,于是架不住掌门天天烦扰最后无所谓的答应了多收几个,反正就是多费几本心法剑谱的事。
谁知道一向省事的金意浓变得不省事了,让他一度想起来当年最开始见到的那个鬼哭狼嚎的脏孩子。
晏慎多收徒一事金意浓闹腾的他很不快,他甚至想动手教育她。
掌门劝他说她那是怕宠爱被抢走,越硬着来越容易逆反。
可他更加莫名其妙,不硬着来还得哄她不成?
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他又觉得掌门说的有道理,便决定冷着她,不惯着她的对他的得寸进尺。
谁知她竟然在外面大哭了一场,回来后就对着他委屈乖巧,对着景云凶狠严厉。
嗯,本质还是当年那个闹腾的娇蛮孩子。
他冷眼看着,本以为以后得天天闹腾,不再能靠几本书解决的事了。谁知景云脾气软,被欺负也能温柔的包容金意浓,比金意浓还要省心。
他不耐烦处理这些繁杂微末的事,感觉这样也挺好,准备下次收也收景云这样的。
金意浓看着凶狠实际上并不敢弄出啥大动静,都是小打小闹的下马威,闹不到他这来他就能继续省心了。
事情确实很顺利,他收了四个小崽子,都是软脾气的,金意浓欺负着也不闹事。
他看不见金意浓对玫樱的忌惮,只觉得一切如往常的平静正常。
直到她为一己之私将景云带入险地重伤,他才觉得纵容过火命令她禁足。
却紧接着便被她下了下流的药。
他终于意识到金意浓的想法,原来她怀的是不轨不伦之心。
晏慎震怒之下不假思索的下了重手,命其去思过崖苦地反思希望她能够迷途知返。
但事实上金意浓能回头那是不可能的,她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质问他并对他拔剑。
他比任何时候都生气,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那把弱水剑确实给了玫樱,也确实是不适合她。
玫樱乖巧不惹事,可怜兮兮的求了,还搬出了她的母亲玫繁,他便不愿受烦的给了。
给了玫樱之后他特意还另做了一把更符合金意浓柔劲的软剑作为她化神的礼物。
反正都是剑,符合她的不是更好吗?
若是她能乖巧一点他早就拿出来给她了。
可是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恐惧和不甘的倔强,他的怒火湮灭了。
实在是觉得养徒弟太麻烦。
却没料到她突然胆大包天胡搅蛮缠的拥抱,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他僵硬的感受着金意浓用力的拥抱。
馥郁芬芳的玫瑰香气少女身躯紧贴着他令他无所适从,秾艳的小脸抬着头梨花带雨的诉说着不正常的话,他半年来都不想回想的事被她赤裸裸的揭开。
可是他真的只当她是他最重要的大徒弟,从未有过任何其他想法。
他对她已经足够偏心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为一把剑要死要活。
他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金意浓的漫长仙途不应该囿于情爱。
他决定先送她离开揽月峰,去玉和那里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