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他桀桀怪笑,「之前也是我匿名向教务处举报你早恋的。」
我被惊得张大了嘴。
没想到他为了拖我下水,竟不惜把自己赔进去。
「汪洋,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我指着他鼻子控诉。
「为什么?」他鼻孔对我,「还不是为了你英才班的学习名额。」
「可是你的成绩根本达不到英才班的录取标准,就算我被赶出英才班,你就确定自己能进得去?」我问出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
11
他瞳孔缩了缩,「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现在我的成绩你也看到了。」我轻轻摇头,一脸惋惜,「很遗憾,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罗熙月,你不会以为我把宝押在你一个人身上吧?」他扬了扬手中的课本,「你的数学书可不是自己跑到我手上,告诉我上面有别人名字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呢……
「你们女生实在是太好骗了,一句喜欢就能让你们心甘情愿被我牵着鼻子走。」
他一脸嘚瑟,「还有两个月,只要能把你们拉下来一个,我就一定能上去。」
我胃里翻江倒海,被恶心得。
我不痛快,就更不想看他痛快。
「别人怎样我管不着,但我真心实意想谢谢你。」我故意激怒他,「之前我跟江蓝生虽然都在英才班,但是连说话机会都没有,就是因为情书这件事才建立革命友情。」
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跟他在一起,我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才明白人类的智商是有参差的。」
我毫不吝啬对江蓝生的赞美,「说起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呢,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汪洋脸都黑了。
「还有,知道你精心准备的情书,为什么没有发挥作用吗?」我再次挑衅。
他很不爽,但还是露出了「求知若渴」的小眼神。
「因为他们都坚信我的清白。」我义正言辞唱官腔,「感谢党,感谢学校,感谢老师。」
汪洋拳头都紧了。
「当然,这是官话,你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吗?」我继续卖关子。
汪洋被我这一吊吊的,吊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真相就是,事及江蓝生这块香饽饽~」我故意压低声音,神经兮兮地,「教务主任说,只要不影响成绩,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欺人太甚!」他将手中的数学课本狠狠砸在我身上。
我没料到他会动手,没躲开。
但现在是寒冬天,我穿的厚实,书打在身上并不疼。
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猜他当初被教务处传唤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扔了书,汪洋抱着头跑了,嘴里还低低咆哮着。
我好心情掏出录音笔,保存、关机。
「为什么不躲?」身侧突然传来熟悉人声。
我猝不及防,傻掉了。
12
江蓝生从暗处走了出来。
想到刚才编排了些什么鬼话,我差点在原地抠出一栋新楼。
他捡起课本后,打开扉页,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会。
知道他在看什么,我窘迫不已。
好在他什么都没问,直接将书递还给我。
「你回来啦?」我没话找话。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录音笔,淡淡点了下头。
「考得怎么样?」我尬笑。
「还行。」他眉眼含笑,「人类的智商这么有参差,作为你倾慕的强者,我的实力不允许我跌份。」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他什么都听到了。
空气中满满都是尴尬,我想逃。
「那个……我刚才就是想气他,希望你别介意……」我狗头保命。
「不介意。」他顿了一下,问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我沉思了半天,抬头看他,「江蓝生,能求你个事儿吗?」
「你说。」他面上一派从容淡定。
「你今天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吗?」
我将录音笔揣回兜里,挺直了脊背一鼓作气问。
就算把录音交给学校,汪洋顶多挨两句训。
可是因为那封情书,我沦为全校笑柄,连江蓝生都无辜遭了殃。
更别提我跟汪洋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了。
现在我手上有了刀,不使劲扎汪洋一下,我就手痒难耐。
所以,我想将这份录音发挥出最大作用,想最大程度地整到汪洋。
江蓝生眉梢动了动,「你想做什么?」
「就,报个小仇……」我放软了语气,拽着江蓝生衣角撒娇,「我保证不会扰乱学校秩序,保证不会给你舅舅添麻烦,求求了……」
不扰乱秩序是假,不添麻烦也是假,我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
江蓝生凝眉看了我半天。
在我揪心不已时,他终于点了下头。
我秒活。
「寝室快熄灯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我松开他衣角,冲他挥了挥手,跑了。
第二天,我以采购生活用品的名义,出了趟学校。
然后花重金进了家网吧,把音频编辑了一下,合成了一个对我十分有利的版本。
当天晚饭时间,我避开摄像头,悄悄溜进校播音室。
我利索地打开外放设备,将录音通过大喇叭播放了出去。
录音播放完,我在来人前果断关设备跑路。
13
汪洋火了。
恶意伪造情书败坏同学名声,欺骗同学感情,甚至涉及上位黑幕……
罪名太多,彻底成了大名人。
我又被叫到了教务处。
作为教务处今年的常客,我现在超级无敌厚脸皮。
一进教务处,我就主动坦白被汪洋私下挑衅的事情。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拷问,我都坚称我是受害者,广播室这事跟我无关,我不知道。
我手机在班主任那里压着,他们拿不出我录音的证据,又不能去翻我宿舍,只能作罢。
这事影响挺恶劣的,说实话,我一直担心江蓝生向他舅舅揭发我。
但教务处的表现说明,他们一直不知情。
汪洋也找过我,我背地里猛掐自己,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然后流着泪告诉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气得他拂袖而去。
之前踩过我的同学,都借机来跟我道歉,说误会了我。
我假装小白莲,凄凄切切控诉汪洋的可耻行为,表示很担心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人性经不起考究,这下子人人自危。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羞于示人的小秘密。
汪洋人缘好,知道的也多,谁都怕哪天不小心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用付出代价的陷害只会带来惶恐。
我不过在一汪静池子里抛下一颗小石子,就有人主动将池水搅混了。
不知在谁的推动下,汪洋这件事从道德层面上升到法律层面,大家联名请求处罚汪洋。
学校迫于压力,叫了汪洋的家长来学校,还给他记了过。
听说当天,他母亲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江蓝生从始至终没站出来告发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件事后,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害怕……
我的成绩越来越稳,名次再没掉过。
大概是学校见我学习表现良好,放过了我。
但是汪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活成了一只过街老鼠,在光荣榜上的名次也一降再降,跌到了三百名之外。
前世他与英才班失之交臂,这辈子仍没缘分,我很满意。
我还亲耳听见有人骂他人品烂成绩烂,居然还有脸肖想英才班……
八天寒假,我揣着一兜水果糖,专程去汪洋家附近遛了遛。
我以清纯甜美的外表、五彩缤纷的水果棒棒糖,吸引了一群小朋友的注意。
在他们围着我吃糖时,我指着汪洋家,诉说了这位大哥哥在学校的英勇事迹。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他们对这些事懵懂,但是求知欲旺盛,我还借机解答了他们的诸多疑问。
走之前,我好心情地叮嘱他们,一定要树立正确的三观,千万别学这家的大哥哥。
他们开开心心地挥手跟我告别。
寒假结束,我听同学们说,汪洋来上课时,脸上带着青紫。
吃到瓜的我,嘴角差点飞到了天上去。
都说羞耻心会激人奋进,但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 DNA 不会变。
凭我对汪洋的了解,怀揣着羞耻,他只会慌不择路,最终「误入歧途」。
14
高三下学期,我跟江蓝生的分数差距越来越小。
最好时,我考出了 730 的高分。
听说学校专程往我家打了电话,汇报这一好情况。
但我不满意,因为江蓝生比我高出了 14 分。
高考前的誓师大会,教务主任把我拎出来,给全校学生做典范。
他用「迷途知返的小羔羊」来形容我,引得全场爆笑。
笑点在哪我不知道,本人只觉得「囧囧」有神。
第二次迈入高考考场,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如我所愿,发挥得很好。
但我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今年的广大考生。
考完当晚,我回宿舍收拾东西,父母想帮忙,我拒绝了。
我怕掉出来什么不好的东西,毁了我一世英名。
到了宿舍楼,我听说汪洋因为携带无线接收设备进考场作弊,被监考老师发现,受到了停考 5 年处罚的消息。
这个消息大快我心。
只是看到堆成山、目测比我还重的书时,我很头大。
好歹是我这几年的心血,我不想为了几十块钱卖废品,也不想拿回家吃灰。
想了想,我给江蓝生发了个信息,问他能不能跟教务主任申请,在宿舍前面空地开个「跳蚤市场」。
反正高三的学姐学长们卷铺盖走人,低年级的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还不如一次影响个够。
再说我的笔记挺多的,如果有学弟学妹愿意收,我也愿意助人为乐。
江蓝生说要跟舅舅商量下。
在等回复的时候,我拉着室友一起拍照留恋。
过了一会,大喇叭里公布了通知,在高三宿舍楼前成立跳蚤市场,买卖自愿,只限今晚。
外面传来好多女生的尖叫,我还在纳闷,宿舍门被推开了。
来的是江蓝生。
我挑眉,「男生不是不能进女生宿舍吗?」
「男家长都能进,我为什么不能?」他反问。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高三宿舍区开放,来去自由。
「因为你不是家长啊。」我笑嘻嘻怼了回去。
「跳蚤市场的申请通过了。」他无视我的调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嘿嘿。」我指了指我的书桌,「帮我把书装袋,提楼下去呗。」
室友笑出声来,「罗熙月,你使唤起班长来,可真的一点不客气。」
「班长不就是为了助人为乐而存在的吗。」我睨了眼江蓝生,「班长,你说是不是?」
他没接话,走到我书桌前,拿起桌子下的帆布袋开始装书。
「多好的劳力啊。」我感慨了一句,看向室友,「小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才不。」她笑得温柔,「我要留着做纪念。」
「呦,看不出来你这么恋旧呢。」我打趣她。
「我不仅恋旧,还恋你!」她把我压倒,狠狠揉搓了一顿。
我拿枕头抵抗时,被我藏在枕套里的录音笔飞了出去。
径直滚到了江蓝生脚边。
15
江蓝生迅速弯腰,捡起录音笔揣到衣兜里。
「同学,那是我的!」我不满嘟囔。
江蓝生面不改色,「多少钱,我转你。」
「这是钱的事吗?」我瞪他。
「不要钱也行。」他似笑非笑,「你破财我保密,打平。」
我气得牙痒痒。
室友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我放下枕头,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拿走就拿走,我打心底肯定:江蓝生不会害我。
江蓝生跟我一样,选择把书送人。
我们俩支棱着一张硬纸板,在宿舍楼前摆了摊。
都怪江蓝生那张脸太勾人,加上「学霸」身份加持,我们的摊位比别人都热闹。
一个学弟想要江蓝生这几年的数学课本时,江蓝生的书早就被「夺舍」得差不多了。
学弟退而求其次,眼巴巴瞅向我。
我心酸又苦涩地给他找书。
可我翻遍书堆,都没有找到高三上学期那本。
想起那本书多舛的命运,我很是无奈……
因为要估分,我在学校留宿了一夜。
语文和英语涉及到作文,我估得保守,预估 720,上清华没问题。
估完分,江蓝生主动提出送我回家。
我东西比较多,光行李箱就俩,没拒绝。
我家是联排,我在书包摸钥匙时,江蓝生脚步不停朝我家方向走。
我一把拽住他胳膊,看了眼前方,「你咋知道这是我家?」
他轻咳一声,眼风乱飞,「去年八月。」
我秒懂。
「当时为什么不承认?」我哼哼。
他将提着的包裹往我怀里一塞,搪塞道,「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长腿一迈,跑得飞快。
我愣了一下,放肆地笑出声来。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江蓝生闭着眼睛沉入无渊水底。
我大喊他的名字,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无数个记忆碎片开始组合,我记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那年暑假,有人的小狗掉河里了,找到了在打球的江蓝生,又担心江蓝生不救,谎称妹妹掉河里了。
人命关天,江蓝生选择了跳河施救。
他在水里几进几出,却找不到要救的人,最后精疲力竭,被大水无情卷走。
喊救命的人见形势不妙,悄悄开溜了,都没有替江蓝生求援。
江蓝生永远失去了生命,最后连遗体都没找到。
那一年,无数人对此表示深度惋惜……
只是我想破脑袋,都没想起出事的具体时间,只记得是个下午。
第二天上午,我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谎称有急事和江蓝生当面说,求班主任给查下地址。
班主任很给面子,直接给我拍了档案照。
让我惊讶的是,我们两家离得不算远,步行也就 10 分钟路程,且都在河东。
吃完午饭,我发信息问江蓝生在哪。
过了很久他才回,说在体育馆打篮球。
我捯饬了一下仪容,去了。
室外篮球场没人,我进到体育馆里面。
江蓝生穿着短袖短裤在篮球场穿梭,身姿矫健,弹跳惊人,是我不曾见过的样子。
他看到我楞了一下,我笑着跟他打招呼。
中场休息时,周围一群男生打趣,称我是「又一个暗恋江蓝生的妹子」。
神奇的是,我还没说啥,江蓝生耳珠先红了。
16
这个夏天,所有人都在讨论雪糕刺客。
而我在盯着江蓝生。
江蓝生倒也给面子,每天准时向我汇报行踪。
市图书馆、学校、篮球场、商超,或者宅家,生活轨迹简单。
六月中旬,城市接连下了几天暴雨。
雨过天晴那天,江蓝生约我看画展,说在体育馆等我。
我慢悠悠蹬着自行车往体育馆去。
虽然刚下过雨,但气温回升得很快,湿气夹杂着热气,整得我无精打采的。
到了体育馆,我没找到江蓝生,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听得还算快,说了句在忙,稍后给我打过来就挂了。
挂断前,我隐约听见一个女声,说的是帮忙救人之类的话。
一个「救」字,差点让我魂飞魄散。
我又打了一次,江蓝生没接,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往河边跑。
还没到河边,我就看到了江蓝生坐在护栏上正想下河。
河水这几天暴涨,水势惊人,前世溺亡时的窒息感瞬间将我吞没。
「江蓝生,停下!」我大喊着,加速朝他冲去。
车子却不小心撞上路边墩子,失去控制摔倒在地。
腿上火辣辣地疼,我低头看了一眼。
今天穿的短裤,膝盖到小腿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已经涌了出来。
而江蓝生,视线在我和河里权衡了一下,仍想要下河。
我忍住疼爬起来,疯了一样朝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他等等。
在他愣神看我腿伤的时候,我径直冲到了他面前死死抱住他。
他身上带着腾腾热气,我还闻到了微微汗味。
他红着脸推我,「有人掉河里去了,我先救人,待会送你去医院——」
「根本没人掉河里,你别下水……」我眼泪哗哗掉,分不清是疼得还是急得。
哭着哭着,鼻涕都有涌动的趋势。
「她骗你的,你别相信她。」我埋脸在他身上蹭,瓮声瓮气,「是她的狗掉河里了,不是她妹妹掉河里了,江蓝生,你别下水好不好……」
哭腔里夹带着鼻音,我说得颠三倒四,就是坚决不撒手。
「你刚来不了解情况,别冤枉人家……」江蓝生还想推开我。
「你看,她都没敢说话!」我止住哭腔,转向一旁呆站着的女生,「你自己说,到底是你妹妹掉河里了,还是你的狗掉河里了?」
只是看到女生的正脸时,我惊呆了。
是汪洋的堂妹,从小到大特别听汪洋的话那种。
而且据我所知,她从不养任何宠物,也根本不喜欢小狗。
「我……」女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气得指着她鼻子骂,「狗是狗,人是人,你这么大人连人和狗都分不清吗!」
江蓝生的视线在河面逡巡了很久,最后看向女生。
他一言不发,似乎在等解释。
女生咬着唇没说话,表情很是气恼。
「狗会游泳,它自己找到缺口会回家的,你别在这里害人了。」我气哼哼。
「要你管闲事!」女生使劲推了我一把,扭头跑了。
我腿本来就带伤不稳,被她一推失去重心,眼看着要跌进河里——
江蓝生眼疾手快拉住了我,顺势将我带离河边。
「罗熙月,你还好吗?」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我没骗你,真的没人掉水里,你信我好不好?」我仰头看他,声音哽咽。
他将我抱了起来,大步往主路走去,「我先送你去医院。」
「哦。」我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小腿。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我顿时一阵头晕……
17
我的腿瘸了。
从小到大没吃什么苦,一点皮肉伤就让我变得娇气不已。
父母一边笑话,一边纵容我。
由于他们都要上班,江蓝生就替他们照顾我。
他问我怎么知道他被骗的,我说我神通广大无所不晓,他笑了笑倒也没追究。
让我生气的是,江蓝生被诓骗的地段没监控,那个女生坚决不承认找江蓝生救人的事,还说我污蔑她。
没有证据,民警没办法立案,最后不了了之。
我火气撒不出去,就怪到江蓝生头上,说他缺根筋。
他不仅不生气,还夸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美丽正直的姑娘,说当时多亏有我。
我耳根子软,没抵挡住他的糖衣炮弹。
而江蓝生当时要下水救人地方的不远处,就是我前世溺亡的跨江大桥。
也就是说,上辈子我们俩的埋骨之地都一样……
高考成绩出来时,我已经能生龙活虎地蹦跶了。
我的成绩很不错,726。
查到分数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兜兜转转,我终于能够把人生拿捏在自己手中。
家人以为我是激动导致的,哭笑不得。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走了多少弯路,才走上这条正轨。
填志愿那天,我毫不犹豫选了清华。
因为是保送,又拿了省高考状元,江蓝生的通知书比我的到得早。
我拿到通知书那天,班主任请我在谢师宴当天发言。
我害羞地表示,这活应该江蓝生来。
她干咳了两声,说江蓝生说这几年能说的都说腻了,主动提出把这个机会让给我的。
我直接蚌埠住了。
我们学校的谢师宴一向与众不同。
因为我们校长有个怪癖:不管出了多少高材生,谢师宴只出席一场。
这些年,家长们斗来斗去,早就达成了共识:联名,AA。
宴礼当天,我站在校长边上致辞时,目光掠过当初嘲笑我最厉害的几个。
他们对上我的视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谢师宴最后,教务主任拿出了我当初立的军令状,开涮。
「别看这小姑娘长得文静秀气,有一年可会耍滑头了。」他笑眯眯看我,「一到考试,别人都会的题她不会,别人不会的她又会了。」
「这智商,丢出英才班嘛心疼,不丢吧肺疼。」他晃了晃手中的军令状,「好在做出了承诺,最终也没食言。」
全场哄笑。
连校长那么古板严肃的人,都笑得乐不可支。
我接受着众人洗礼,上下牙板磨得生疼。
好在我脸皮够厚,凭一己之力撑住了整个大场子。
这场谢师宴,汪洋没来参加。
听说因为名声太臭,又被停考五年,他家人抬不起头,把田地家产都卖掉搬家了。
看样子,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这才解气一点。
至于是谁接手了八年后的千万拆迁款大盘,我没打听。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该我肖想的财富,我也没眼红的命。
我只希望往后余生,与他永不相见。
清华开学那天,我和江蓝生携手迈上新征程。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前进方向又不断出现更加美丽的风景。
「罗熙月,我们试试吧。」江蓝生突然开口。
「好呀。」我应得干脆。
他被我的干脆震住了,「你都不问试什么?」
「试着在一起嘛。」我冲他飞了个媚眼,「我的男朋友,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他惶然瞪大了眼。
我不顾他的反抗,高兴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他脸色爆红,整个人都僵了。
我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靠上他的肩。
两世两生,开始的开始,我觉得爱情比前途重要,所以一次次为了爱情放弃前途。
带着一腔悔恨离世时,我又恍然觉得前途比爱情更重要。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对的人会始终站在我的前途里,与我一同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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