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最爽的爽文有多爽? - 小仙 的回答 - 知乎

」翠翠⼿起⼑落,剁下兔⼦⼀条腿。

张顾阳:「皇上⼜在⾏宫遇刺了,这是机密,娘娘听完就当没听过吧。

」我:「怎么⼜⾏刺了?

皇帝这⼝碑不⾏啊,要不从⾃⾝找找原因,是不是太昏君过头了?

」翠翠咚咚连剁,兔⼦⼀分为⼆。

张顾阳:「这回刺客竟然混⼊⾏宫,妄图⾊诱皇上,皇上受伤有点重,不过好在刺客扎偏了,性命⽆碍。

」我:「真可惜。

」咋就扎歪了呢?

翠翠⼀⼑砍下兔⼦脑袋。

「⼩姐,你说的⿇辣兔头咱什么时候安排?

」我抽空回了她⼀句。

「没花椒,多攒⼏个⻧了吃吧。

」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说⾊诱皇上?

这回来的不会还是个⼥刺客吧?

」张顾阳⽆奈地点点头。

「我们怀疑还是之前那个,不过这回那刺客逃得太快,我们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我开始严重怀疑这个时代的刺客组织是不是太⽔了点⼉。

⼀⽽再再⽽三逮着⼀个⼈祸害,劳模⼯作都没这么卖⼒的。

我看着张顾阳,很认真地问出了我存在⼼⾥很久了的疑问。

「是那姑娘⻓得不错,还是咱皇上不挑⻝?

」张顾阳:……不是我关注点清奇,⽽是我真的没啥兴趣。

皇帝死不死的,我都要⾛。

翠翠收拾好了⼀只兔⼦,⼜开始从井⾥打⽔,准备洗菜。

张顾阳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总⽽⾔之,最近宫中巡查有些紧,娘娘平时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免得⿇烦。

」好吧好吧,我承认最近皇帝不在宫⾥我胆⼦也肥了点,去看兔⼦的时候总是假公济私顺路去挖野菜,⼀不⼩⼼是跑得有点远。

但我还是很谨慎的啊,⾛的都是偏僻⼩路。

当然也不是我⾃愿⾛的,毕竟不偏僻的⼩路上也没野菜……如果徐盛还不回来,我甚⾄都有打算偷摸去挖⼏棵笋。

⼀来可以改善伙⻝,⼆来还可以种点⽵⼦。

说不好明年夏天能睡上凉席。

张顾阳⼜坐了⼀会⼉,啰啰唆唆了半天叮嘱我千万不能出⻔,还着重表⽰了⼀下因为最近严查,所以不能给我带太多东西的歉意。

我忙着哀悼我出师未捷⾝先死的⽵笋和凉席,答应得特别敷衍。

翠翠在井台⼦上⼀会⼉洗菜⼀会⼉淘⽶,⼀会⼉洗⾐服⼀会⼉刷地,左转右转就是不离开前院半步。

张顾阳⼤概也是正巧碰上翠翠了才来看看我,坐了没⼀会⼉就撤了。

我看着张顾阳前脚⾛,后脚就没事⼲了的⼩丫头,招招⼿把她叫了过来。

「翠翠,你要想清楚。

」说实话,其实我⼀直想和翠翠聊聊这个话题,只不过翠翠最近出去得实在太勤,我⼜在哀怨徐盛跑得不⻅⼈影,所以⼀直都没逮着空⼉。

「我是打定主意⼀定要出宫的,你也知道我的想法,要⾛⼀定会给云霞宫放把⽕,做个假死的局,从此就再也不会回皇城了,你如果跟我⾛,你也不可能再来皇城,更不可能再⻅厉远了。

」⼩丫头低着头,闷闷地应了⼀声。

「我是绝对不可能留在这⾥的,但你还有机会。

」我是前皇后,⼀旦册⽴新后,第⼀个要弄死的就是我,⽽且很有可能连毒酒⽩绫都混不上。

宫⾥有的是拜⾼踩低的⼈,我就是⼀个现成的给新后投诚的⾁靶⼦。

⽐唐僧⾁还⾹呢。

到时候随便下个毒给我安上个悔恨不已忧思成疾,⼀病不起最后暴毙冷宫的名头,渣皇帝和他的新⽼婆还会假惺惺地给我洒两滴眼泪⽔。

但是翠翠不⼀样啊。

宫⼥伺候谁不是伺候?

前任皇后宫中⾸席宫⼥加上对主⼦不离不弃忠肝义胆,光凭这两条,我前脚死,后脚她就能成为宫⼥中最靓的仔。

就算是不被重⽤,明⾯上也得重赏她,给宫⾥⽴个忠奴的典型。

「你如果是不想再在宫⾥出头,张顾阳应该找得到⻔路,把你从我这⾥调出去,随便往哪个犄⻆旮旯⾥⼀塞,再熬两年,就可以放出宫去了,到时候你和厉远的事⼉也好说,⼜或者你也可以等到我放完⽕,再去求求⻬德妃,我都⾛了,应该没⼈会再来为难你,你想出宫还是想留下,也都容易。

」翠翠抓住我的胳膊。

「⼩姐,我还是想跟着你。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厉远不可能放弃他现在的官位跟着我跑的,这对他不好,你也不想看到他不好的,对不对?

张顾阳也不会习惯每天跟我⼀块⼉扛着锄头下地的⽣活,本来就不是⼀条路,硬要凑到⼀起,消磨的只会是两⼈之间的感情。

」其实翠翠不跟着我会⽐较好,打⼩就在京城⾥⻓起来的⼩丫头,哪⾥知道外头的事⼉?

我开始给翠翠画饼。

「再说了,你跟着厉远留在这⾥,说不好再等⼏年,他还能外放当官,到时候我还能去那⼉偷偷看你去,⼜不是真的⻅不到了,那么纠结做什么。

」其实如果真这样,我是肯定不可能再偷偷跑来和翠翠⻅⾯的,最多就是打听打听她的⽇⼦过得怎么样。

否则以厉远和张顾阳的关系,只要我敢露脸,他就敢给张顾阳传信⼉去。

翠翠很是狐疑地看了我⼀眼。

「⼩姐,虽然我觉得你说的都对,但我总感觉你是在诓我。

」我:……我就纳了闷了,我的⼝碑有这么差吗?

翠翠很笃定地开始反驳我。

「⼩姐你要是被追封,我为了表⽰我是⼀个忠仆,肯定得⼀脑袋撞死在你的棺材前的,否则我这个忠⼼就掺了⽔了,没⼈会信的,就算我⼀下没撞死,他们肯定会拿铁锤给我脑袋上补⼀下,坐实我忠⼼殉主的名头,不管你是不是真死,我留下来肯定是真死,所以要烧⼀块⼉烧,我跟你是⼀条船上的蚂蚱了,跑不掉的。

」「再说了,就算新娘娘能留我⼀条命,肯定也不会再重⽤我,新娘娘不⽤我,那满皇宫⾥就没⼈敢⽤我了,想要宫⾥的⼈给我寻⻔婚事是不可能的。

⾄于外放了再嫁厉远,就算厉远肯娶,他家也肯定不会让他娶⼀个前皇后留下来的宫⼥,娶回去⼀点⽤都没有,我还不如熬到厉远外放,到时候我再偷偷去找他,如果他念旧情还没娶新妇,我就嫁他,如果他那时候已经娶了夫⼈了,这证明他就是⼩姐你平时经常说的渣男,⽆情⽆义,我不嫁也没亏。

」我⽬瞪⼝呆。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我这⼀⾝诡辩的本事的?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的危机感。

不过她都被我洗脑洗成这样了,以后再想嫁⼈是真难了。

起码听她这志⽓,给⼈当妾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试着探了探翠翠的⼝⻛。

⼩丫头看着我掷地有声:「⼩姐你莫要说这种丧⽓话,怎么说我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宫⼥,给⼈当妾是堕了娘娘名声,别⼈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的。

」我头痛扶额。

到时候还得跟徐盛说说,⼫体多准备⼀条。

也不知道这天杀的完蛋玩意⼉到底跑哪⼉去了,什么时候⾛,总得知会我⼀声吧。

不过张顾阳说得的确没错,在刺客锲⽽不舍的骚扰下,整个皇宫的守备的确是⼜加强了不少。

以⾄于景升在明芷宫都待不住了。

原因是曾有宫⼈举报说明芷宫⾥有⻤,半夜经常传出莫名叫声,短促尖锐。

然后侍卫们以为是刺客藏匿其中,⼤举涌⼊搜捕。

接着就搜出了⼀⼤窝⽩嫩嫩、胖乎乎、⼈畜⽆害但把整个明芷宫的草⽪都祸害秃了的⼤⽩兔。

据厉远传回来的⼋卦,当时⼀⼼想要⽴功的侍卫⼩队⻓,看着⼀群啃着⼤⽩萝⼘蹬鼻⼦上脸的兔⼦,脸都是绿的。

张顾阳花了不少⼼思,才把景升在明芷宫⾥养兔⼦这种说出去都不知道算不算犯事⼉的事⼉压下去。

不过⼤兔⼦是保不住了,全部收归御膳房,景升偷摸藏了三笼⼩兔⼦,连夜给我送了回来,然后依依不舍地辞别我,往御兽监赴任去了。

理由是会养兔⼦,得物尽其⽤。

这都什么操蛋理由。

⽼⼦⾟⾟苦苦培养出来的饲养员,就这么被吃⼈不吐⻣头的皇宫捡了便宜。

我恨啊。

没了景升这个给⼒外援,我上哪⼉去找那些个⽇常的柴⽶油盐酱醋茶哟。

我就是再能耐,也没法在皇宫的井⾥晒出井盐来啊。

景升赴任的那⼀天,我含泪抱着我的盐罐⼦醋坛⼦,和祥林嫂⼀样把我所剩⽆⼏的资产盘点来盘点去,反复在思考同⼀个问题:这点东西还够吃多久?

张顾阳打着过年的名头,给云霞宫添了不少东西,但我仍然忧⼼忡忡。

毕竟纯靠外⼒送进来的东西不能⻓久,唯有云霞宫⾥⻓出来的东西才能⽣⽣不息。

⽤⼈话来说就是,⾃⼰动⼿,丰⾐⾜⻝。

我开始琢磨着等开春了,再扩⼤点⾖⼦的种植⾯积,⾄少还能晒出点酱油不是?

除⼣那晚徐盛回来了⼀趟。

他回来时我正和翠翠吃⽕锅,理由是过年必须吃顿好的。

乳⽩⾊的⻣头汤底在锅⾥沸腾,油脂肥厚的⾁⾹在蒸⽓中飘向远⽅,丢在冷⻛⾥吹硬了的⾁块再⽚成薄薄的⾁⽚,在汤底⾥稍微涮⼀涮,趁着热⽓咬上⼀⼝,简直鲜⾹嫩滑,再加上在锅底熬了许久吸收了汤汁精华的⼤⽩萝⼘、浮在汤上随⽔沉浮的⽩菜、藏在汤⾥若隐若现的蘑菇,以及我⾜⾜剁了⼩半个时⾠才剁出来的⾁丸,涮出来再蘸⼀点早就做好的兔⾁酱……徐盛原本想跟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进屋屁股就黏⼩板凳上了,抢菜抢得⽐谁都凶。

我和他商量了⼀下跳井的可能性。

遭到了徐盛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个⼈跳井纯属意外,两个⼈跳井那就是脑抽。

再加上这个主意张顾阳已经想出来过了,要在井⾥⼀捞捞俩,难保他不会多想。

⼀多想就会去查,⼀查就会出意外,⼀出意外很有可能就会顺藤摸⽠。

我想了想我在外头逍遥快活的时候,冷不丁张顾阳冒出来冲我⼀脸幽怨地喊娘娘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冷战。

⼤冷天的,还是放⽕吧,好⽍暖和⼀点。

翠翠强烈要求把她也带⾛。

这⼀点徐盛答应得倒是很痛快,还说到时候⼫体不⽤我们担⼼,他绝对办得妥妥的。

我怀疑这货本来就打着把翠翠也⼀块⼉带⾛的主意。

这⼀回徐盛再没和我提灯节偷摸出宫的事⼉了,事实上是,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反正是在云霞宫⾥进进出出的,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太监⾐服,穿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当然这话我没敢跟他说。

但凡是个男⼈,你跟他说他挺像个太监,他⼤概都不会很⾼兴……张顾阳抽空也来了⼏回,除了给我送东西,还告诉了我⼀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

⻬德妃⼤概开春就要⽣了,⼏个太医看着都说是个男孩⼉。

我也没想到元淑妃和李贵妃争来争去,结果还真被⻬德妃捡到了便宜。

我原来以为⻬德妃⽣孩⼦跟我没什么关系,但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早知道她⽣孩⼦跟我有莫⼤联系的话,我⼀定烧⾹拜佛祈祷她挑个好⽇⼦。

事实上,她挑的⽇⼦挺好的。

三⽉三,上⺒节。

为什么我会说她那个⽇⼦很好呢?

因为我也选在了那么⼀个春光明媚的⽇⼦,撸起袖⼦,准备尝试做⻘团。

就在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打算把⻘团上锅蒸的时候,徐盛突然从墙外头扔进了⼀个⿇布袋。

接着⼜扔进来了⼀个。

再然后他就神兵天降⼀般,从墙上蹦了下来,⼀脚踹翻了我的⼤蒸锅。

我可怜的⻘团啊。

胖乎乎包着⾁和五⾹⾖腐⼲的⻘团啊。

就这么⼀个两个沾着灰滚进了⼟⾥。

然⽽徐盛并不是很能理解我对于⻝物的哀悼,他不仅⼀脚踹翻了我的⼤蒸锅,还从我的柴⽕堆⾥抽出了烧得最旺的那⼀根,接着搜刮⾛了我好不容易才留存下来的⼀坛油。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徐盛已经点着⼀间屋⼦了。

「快换⾐服,今天有⼈⽣孩⼦,满宫⾥⼈都到那⼉伺候去了。

」翠翠尖叫⼀声,蹦起来要去收拾⾏李。

我⼀把拉住她。

「你傻啊,都要死了拿什么⾏李,把镯⼦拿上⾛⼈就完了。

」翠翠如梦初醒,冲进屋⼦翻镯⼦。

我⽤最快速度换上徐盛带来的宫⼥⾐服,翠翠帮我把头发绾成宫⼥最常⻅的双把髻。

徐盛已经把屋⼦布置好了。

⻬德妃⼤概⽣孩⼦⽣得有点困难,因为云霞宫烧了半天了,救⽕的宫⼈太监才姗姗来迟。

最关键的是,围观的多,救⽕的少,⼤部分都是抄着⼿站着,嘴⾥喊救⼈喊得⼭响,实际上就是⼀通乱跑,⼿上连个盆⼉都不拿,救个屁的⽕。

前任皇后什么的,果然⼈缘就是不好。

徐盛带着我和翠翠净⾛犄⻆旮旯的⼩路,钻狗洞爬墙头,七拐⼋弯绕了⾜⾜⼤半个时⾠,我才终于再⼀次站在了京城皇宫之外的⼤街上。

翠翠拉着我的袖⼦,我感觉她整个⼈都有点哆嗦。

「⼩姐……我们真的出来了?

」我闷着头往前冲,⼀直等⾛到⼈群⾥才站住脚步,扭头往皇宫的⽅向看。

红墙碧⽡遮住了皇宫的天,我甚⾄连云霞宫被烧应该冒出的⿊烟都没有看到。

紧闭着的宫⻔让整个皇宫显得格外肃穆⽽⼜安静。

我反⼿握住翠翠的⼿,声⾳带了⼀丝我⾃⼰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翠翠,找个地⽅,把镯⼦卖了,咱拿钱⾛⼈。

」翠翠看着我⼀脸懵逼。

「⼩姐,镯⼦我没带出来啊。

」我整个⼈和被雷劈过⼀样,刚刚逃出来的喜悦顿时荡然⽆存。

在云霞宫⾥我曾⽆数次幻想过,等⽼娘出来了,就把那个镯⼦当⼀笔钱,就当是我和渣皇帝的分⼿费,接着我拿着这笔启动资⾦,出去盘间房⼦找间铺⼦,开个⽕锅店,接着开启勾搭⾼富帅,出任⽼板娘,⾛上⼈⽣巅峰的道路的情景。

然⽽我没想到的是,⼈出来了,启动资⾦没出来。

这不完犊⼦了吗?

翠翠⽆辜地往我⼼上⼜补了⼀⼑。

「徐公⼦说了呀,等⽕灭了张⼤⼈⼀定会去云霞宫⾥找的,要是没找到镯⼦,肯定会起疑⼼,到时候就不好了,所以让我把镯⼦放回去,我觉得徐公⼦说得有道理。

」我恨不得⼀巴掌拍醒翠翠。

「我是你⼩姐还是他是你⼩姐,你听谁的?

」翠翠看看我,⼜看看我⾝边的徐盛,毫不犹豫地把我给卖了。

「听你的和听姑爷的有区别吗?

」我咬⽛切⻮。

徐盛把⼿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按住我想伸出去揍翠翠脑袋⽠⼦的⼿。

然后往我⼀边⼿上套了⼀个镯⼦。

「我说过了,你在宫⾥有什么,我⼀定会双倍给你,我说到做到,决不⻝⾔。

」我余怒未消,⽓呼呼地扭头瞪徐盛。

「你说的?

」徐盛拉住我的⼿往城外⾛。

「我说的,以后都算话。

」我在冷宫的第三年,不仅实现了⾃⼰吃饱,⽽且还完成了顺利出逃,并成功地把⾃⼰重新嫁了出去。

徐盛不知道从哪⼉给我弄了⼀张路引,上头写的是我闺中名字。

许清欢。

守卫查对路引时,⼀匹⻢从我⾝边疾驰⽽过,得亏徐盛拉了我⼀把,我才没被撞倒。

「这是有什么急报吗,跑这么快?

」徐盛把我拉到⼀边,扭头看了⼀眼已经跑远了的骑⼠。

守卫⼀边翻翠翠的路引,⼀边顺着徐盛的⽬光看了⼀眼。

「不是急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刚刚过去那⼈,⾐服看着是宫⾥的侍卫,拿着的也是侍卫的牌⼦。

」翠翠⼀直到出了城,才偷偷凑到我⾝边来。

「⼩姐,刚刚过去那⼈好像是张⼤⼈。

」我瞟了⼀眼还在跟⻋夫讲价的徐盛,悄悄对翠翠做了个噤声的⼿势。

其实有很多事情,是真的不需要说的。

徐盛番外我是⼀个刺客。

应该还是挺厉害的那种刺客。

不过我觉得拜某些擅⻓想象的⽂⼈所赐,世⼈对刺客的定义好像有点奇怪。

圈外⼈眼中的刺客,应该是⼀⾝⿊⾐,英⽓逼⼈,可以在任何地⽅不顾场合地⻜檐⾛壁,随地隐形,罩上蒙⾯⼱可以让⼈对⾯不识,挽个剑花可以隔空杀⼈。

对此我只想说,他们可能真的想多了。

刺客也是⼈。

跳崖跳不死的那是⻦,随时随地藏在屋檐底下不被⼈发现的那是蝙蝠。

我们的头⼉就是⼀个看上去特别憨厚的汉⼦,但他什么都会。

⼤到发明改造各种机括,⼩到修理桌椅板凳,对外摆得了算命摊⼉,对内烧得⼀⼿好菜,⽂能提笔写锦绣⽂章,武能上⻢取⼈⾸级,堪称居家旅⾏对外装逼之必备良⼈。

头⼉对我们灌输的第⼀个理念就是,刺客是⼀⻔隐藏的艺术,想要杀⼈不被发现,你必须要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体,让所有⼈都觉得你出现在那⾥是理所当然,被发现的概率⾃然就很⼩了。

在⽂武双全的头⼉的影响下,我们每个⼈都掌握了⾄少三⻔⼿艺。

⽐如铁丝捅⻔,闹市⾏窃,修修补补,古玩鉴赏,吟诗作画,等等。

通常是任务需要我们扮成什么⻆⾊,我们就去努⼒学习这⻔⼿艺以及相关知识,⾄少提前⼀个⽉混迹于⽬标⾝边,再寻找合适时机,按照雇主要求给⽬标安排最合适的死法。

然⽽这⼀次头⼉派给我的,是刺杀皇帝的任务。

说实在的,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接这么个费⼒不讨好的任务,但奈何头⼉说了,事成了钱分我⼀半,再让我歇三年,⽉俸双倍。

看在涨⽉俸的分⼉上,我同意了。

头⼉跟我⼀起制订了详细的混⼊皇宫计划,然后转头把我卖进了⻘楼。

是的,卖进⻘楼。

作为⼀个娘⼉们。

临⾛时头⼉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个⽉之后⼀定把我赎出来,保证不让我沦落到接客的那⼀步。

我跟着⼀群莺歌燕语的雌性⽣物,每天除了花尽⼼思隐藏我⽼爷们⼉的⾝份,剩下的就是不停学习勾引男⼈的各种技巧,包括但不限于琴棋书画、描眉擦粉、陪客话术等等。

⽼鸨对我还不错,因为她说,我虽然不是她买的最漂亮的姑娘,但却是她⻅过的最上进的姑娘,假以时⽇定成⼤器。

我隐约觉得这对于姑娘来说,可能不是⼀个特别好的夸赞。

头⼉是个狠⼈,他⾜⾜拖了三个⽉才来接我,⽽且还是以嫖客的⾝份。

如果不是他第⼀时间告诉我宫⾥的假牌⼦已经做好了,并且找到了⾄少三种混进宫的⽅法,我肯定会跟他痛痛快快地打⼀架。

头⼉塞了三天的⼝粮给我,把我送到宫墙旁边,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努⼒活着就⾏,任务不着急完成,雇主不催。

这不废话吗,他催我还不⼲呢,进宫杀皇帝⼜不是杀只鸡,我脑抽了才拿着⼑直闯⾦銮殿。

我在皇宫⾥当了⾜⾜半年的隐形⼈。

吃的主要靠偷宫⼥太监的饭菜,偶尔去膳房改善改善伙⻝,住就随便找个没⼈住的空宫睡觉,房梁床铺都随我躺。

半年的时间,我把各宫各院的路摸得清清楚楚。

当过洒扫太监,冒充过修剪花草的宫⼥,倒过恭桶,运过蔬菜,凡是能让我在皇宫⾥活动的⻆⾊,我基本都试了个遍。

反正头⼉给我的⾝份⾜够多。

我开始筹划怎么⾏刺。

御花园东南⻆的⼏个宫室都空着,我不在宫⾥闲逛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个宫室随便住,直到那⼀天云霞宫⾥居然住进了⼈。

原本我以为就是哪个嫔妃犯了事⼉被发落到这⾥⼩住⼏⽇,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哦,不对,确切地说,是前任皇后娘娘。

她镇静得很,倒是她⾝边的⼩丫头哭得好像⾃⼰才是被废的那个。

真有意思。

皇后来了云霞宫之后,整个后宫都轮着来看了她⼀遍,不得已,我只能搬到明芷宫去住。

那群⼥⼈明显是来看皇后失势的笑话的,却活活被这位皇后衬托成了笑话。

尤其是她管九嫔要东西的时候,那群⼥⼈脸都绿了。

最后居然还给她要到东西了。

我也是服⽓的。

说实话,看她⽐看皇帝后宫⾥那⼀群⼥⼈有意思多了,每天都是⽣机勃勃的,没过多久整个云霞宫都像活过来了⼀样,就是画⻛跟皇宫有点格格不⼊。

隔壁明芷宫⾥来了个⼩太监,应该跟这位皇后是旧识,隔三差五匀⾃⼰的⼝粮给云霞宫送东西,看得我是真着急。

⾄于这么费事吗?皇后在云霞宫⾥种了⼀堆萝⼘⽩菜,然后把⽼⿏抓了个绝种,我看着她做梦都在喊红烧⾁,突然觉得⼿⾥啃着的烧鸡不⾹了。

都说饥饿使⼈丧失理智,但我没想到,堂堂皇后居然会为了吃⼝⾁,⼤半夜地摸出云霞宫,跑去捞⻥。

⼤晚上的,我都不敢随便在皇宫⾥⾛动,侍卫巡查⼒度还是很密集的,就凭她们主仆俩那欲盖弥彰的样⼦,不出三百⽶就能被侍卫逮个正着。

算了算了,念在这么久围观之情的分⼉上,帮她⼀把吧。

就她和那⼩宫⼥去捞⻥的短短这⼀截路,我⼀共引跑了五次侍卫巡查,装了三回猫叫,惊了两回宿⻦。

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床帐钩⼦来当⻥钩。

那玩意⼉要能钓得上来⻥,我愿意当场给她表演⼀下活吞⼋仙桌。

哪怕她拿⼝锅呢,都⽐这靠谱啊。

皇后拉着她的⼩宫⼥在池⼦边坐了⼤半宿,回去时梦话就变成了要⻥篓要钓竿要渔⽹。

我记得好像御膳房⾥有⻥篓来着。

算了,好⼈做到底,给她捞⼀条送过去算了。

天天梦话⾥喊红烧⻥清蒸⻥的,喊得我都想吃⻥了。

不过她居然把我当神仙了。

给我送了满满⼀碗⻥⾁,还许愿说想杀了皇帝。

这可真有意思。

不过皇帝的命在她眼⾥居然只值⼀个酸菜缸⼦,这也忒便宜了点。

我开始好奇那位雇主到底给了头⼉多少酬劳,要换算成酸菜缸⼦恐怕可以放满整个皇宫了吧。

反正我也是要杀皇帝的,就勉强算圆她⼼愿了吧。

她好像许愿的时候还说要辣椒种⼦来着。

明天去膳房⼀趟好了,顺便给她带把辣椒来埋在⼟⾥,给她个惊喜吧。

不过我⼤概没有什么种菜的天分,辣椒没⻓出来。

亏我还特意埋在了最肥的⼟⾥呢。

我感觉看皇后娘娘过⽇⼦挺上瘾的。

原先我还是各个空宫随便住,最近睡云霞宫房梁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多了。

她往寝殿外种了⼀⼤圈⼉艾草薄荷,说是能防蚊,但实际上效果不佳。

然后⼜突发奇想,撺掇着⼩宫⼥和她⼀块⼉睡外头。

我是很想提醒她今晚可能下⾬,但想⼀想好像她也不怕打雷,就算了。

然⽽千算万算,我也没想到宫⾥的房⼦会这么脆弱,皇后娘娘的运⽓竟然这么矬,打雷劈房顶这种事⼉都给她赶上了。

那群侍卫冲进来的时候,我藏在房梁上捏紧了⼔⾸。

实在不⾏,就刺伤她再跑,想来曾经的皇后好⽍有点分量,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腾出⼿来抓我。

不过刺哪⼉好呢?

不能刺腿,她⾛不了路,也不能刺胳膊,她⼲不了活⼉,更不能刺肚⼦,万⼀刺出个好⽍来怎么办。

毕竟我学的⼿艺都是⼀击毙命,实在是没学过怎么把⼈砍得看似伤重实际并不要紧。

我蹲在房梁上纠结来纠结去,她带着侍卫们参观云霞宫改造成果,末了还给⼈⼀⼈塞⼀颗⼤⽩菜。

⾏吧,是她⻛格。

万幸那群侍卫被她吸引了注意⼒,没⼈发现房梁上还蹲了⼀个⼈。

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到底该砍她哪⼉。

那群侍卫⾃从发现云霞宫⾥还住着⼈之后,就经常往这⼉跑,尤其以那个姓张的⼩头头来得最勤快。

今天送点⽶明天带点⾯,还隔三差五给她送修房⼦的材料。

呸,有本事你就留下来帮她修房顶啊?

当值期间擅离职守,⼩⼼⼩爷我匿名举报你啊。

夏天最热的时候⽼听她叨念西⽠,还有⼀个什么叫冰鸡灵的东西,听不懂,鸡冰起来许愿就能灵吗?

那要不要帮她把张顾阳送来的⽼⺟鸡送到冰窖⾥去试⼀试?

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那只会下蛋的⽼⺟鸡现在是她的新宠,宝⻉得跟什么似的,没事⼉就盯着鸡屁股笑。

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希望她可以多笑笑。

皇帝去猎场其实并不是⼀个特别好的刺杀机会,⼭⾥看着好藏⼈,实际上特别适合被侍卫包饺⼦,再加上点虎豹狼蛇的,万⼀我受伤了还跑得了跑不了了。

左不过头⼉说了任务不着急,等到过年再说吧。

我才不会承认我是想甩开姓张的那个侍卫,⾃⼰⼀个⼈看皇后呢。

但是姓张的居然给她光明正⼤地带礼物了,⼀对⽩兔⼦,还有六张⽩狐⽪。

真不会送礼,⽩⾊最不耐脏,这让⼈怎么穿吗?

果然,皇后很嫌弃这个礼物。

如果她能义正词严地拒绝就更完美了。

不就是狐狸⽪⼦嘛,回头有空了我熊⽪都能给你扒了来,⼜保暖⼜耐脏。

张顾阳居然还敢跟皇后讨荷包?

太不要脸了。

今天果然也是看他很不顺眼的⼀天呢。

皇后送张顾阳的桃⼲是真好吃,晒的时候我没忍住偷了⼏块,她还以为是被⻦叼⾛的,⾁疼了好⼏天。

早知道我就不吃了。

不过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上茧⼦也挺多的,意思是我跟她更般配吗?

中秋的时候我偷空出了⼀趟宫,给头⼉汇报了⼀下⽬前我的调查进度,头⼉对我的努⼒表⽰⾮常满意,并提⽰我,过年的宫宴上可以动⼿了。

⼈多才能制造混乱,只要有混乱我就好脱⾝。

回宫之前,我⻤使神差地去找了⼀趟张⽼三。

他专⻔给⼈做假⼾籍。

虽然我完全可以随便报⼀个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张⽼三在问我填名字时,我居然报了皇后的闺名。

许清欢。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疯。

我打晕了个舞娘混进了献艺队伍,混在⼈堆⾥居然没有露出破绽。

没办法,谁让今年的献舞⾛的是⾯纱蒙⾯的朦胧创意呢。

只不过刺杀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不是我⼿滑,是皇帝⼿真的太快了。

我刚⼀扑上去,才亮出⼔⾸,他⼀把就把坐的最近的李贵妃薅过来挡他⾯前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另⼀只⼿还牢牢攥住了坐在他另⼀侧的元淑妃。

那应该是打算把元淑妃丢我怀⾥拖住我逃跑的意思。

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说呢,要不皇帝吃饭⾝边总要坐个皇后,没有皇后就要放个宠妃,闹了半天是给⾃⼰准备⾁盾呢?

得亏不是她坐在狗皇帝⾝边。

否则我这⼀⼑铁定扎不下去。

好吧,其实连李贵妃我都没扎。

倒不是爱屋及乌,我跟皇帝也没什么乌好爱的,纯粹就是时间不够了⽽已。

在发现皇帝有把元淑妃丢我⾝上想法的那⼀刻,我就沿着既定路线,毫不犹豫地往舞娘们的退场⻔⾥撒丫⼦狂奔。

开什么玩笑,元淑妃是后宫⾥有名的哭包,但凡被她缠上⼀点,我还跑不跑得了了。

就这么会⼉⼯夫,来逮我的侍卫们都快把⼤⻔挤破了。

我来的时候在殿外⽿房⼩过道的⻆落⾥藏了⼀⾝侍卫⾐服。

跑路的时候正好拿上,再往御花园的假⼭⽯头⾥⼀猫,换好⾐服把舞⾐卷吧卷吧往怀⾥⼀藏,装着⼀道搜宫的⼯夫,把⾐服扔墙根⼉底下,再往墙上踹两脚,做出个刺客想往外逃的假象,就⼤摇⼤摆地回了云霞宫。

沿途有⼈问起,我就说我是跟着⼀块⼉搜刺客的侍卫,总⽽⾔之跟问我的⼈不是⼀个营的就对了。

反正哪个营的腰牌我都有。

不过每个⼈都忙忙乱乱的,我⼜不是不认识宫中道路,居然也没⼈真的查我腰牌。

宫⾥过年出了刺客,宫⻔⼝⼜没逮着⼈,按照惯例肯定每个宫都是要搜⼀搜的,尤其是房梁,那是重点照顾对象。

得亏我最近都待在云霞宫,其他地⽅的房梁应该是没什么痕迹了。

云霞宫的地窖是个很适合藏⼈的地⽅,我趁着晚上其实演练过好⼏次了,躲在⽩菜堆⾥,除⾮你能把⽩菜都搬开,否则别想找到我。

不过以这位皇后的护⻝程度,多半不会让⼈搬开那堆她好不容易才码好的⽩菜。

张顾阳在搜云霞宫的时候显得特别紧张,⼀边让⼈仔细翻,还⼀边不停地跟皇后解释只是例⾏公事,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这⼼虚的,怀疑我在这⼉就怀疑呗,反正你⼜没怀疑错。

张顾阳本来是想搬开全部⽩菜的,但皇后⼀直在陈述⾃⼰垒⽩菜垒得有多⾟苦,张顾阳也就没好意思全搬开,意思意思搬开上七⼋颗,看到底下也是⽩菜,就算了。

真是险,他要再搬开两颗⽩菜就能看到我了。

彼时⾝上侍卫的外⾐已经被我脱了,这⾝侍卫⽪穿得我不爽得很。

要真被他发现了,我可没法⼉逃了。

万幸没有。

不过张顾阳没发现我,倒是皇后发现我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继续来搬⽩菜。

结果刚搬⾛两颗,我拿着⼔⾸的⼿就露出来了。

那⼀刻我⽐那个⾬夜张顾阳冲进来时还要纠结。

我从没想过有⼀天我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她⾯前。

确切地说,我从没想过我会出现在她⾯前。

我是⼀个刺客。

放在⼈堆⾥必须毫不起眼,让⼈看⼀眼就得忘掉。

但是,现在,她看到我了。

我的⼿⽐我的脑反应更快。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抵在她⼼⼝了。

没办法,职业病。

不过她第⼀反应竟然是把我刨出来。

皇宫⾥前脚才闹了刺客,后脚她这⼉就多出个⾝份不明的⼈,她都不多想⼀想的吗?

我看着她为了刨我萝⼘⽩菜扔了⼀地,然后才反应过来。

张顾阳跟她说的是⼥刺客混进了舞⼥堆⾥,⽽我现在是男装……没想到扮⼥装居然还有这种福利,她多半以为我是还没来得及动⼿就深陷宫禁的刺客同党了。

她⼀直在旁敲侧击打听我的⾝份,我告诉她我叫孟义,这是头⼉给我取的名字,很明显她没信,对着这个名字不停地吹不⾛⼼的彩虹屁。

听得有点烦,还是把我之前的名字告诉她吧。

我是头⼉捡回来的,爹妈给的名字是徐盛,不过已经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陡然听到还挺新鲜的。

为了保险起⻅,我还是把我送⻥篓和⻥的事⼉跟她提了⼀嘴,免得她以为我是侍卫⼀伙⼉的,把我在这⾥的事情⼤嘴巴跟姓张的说了。

结果她看我的眼神都亮了,连⼤恩⼤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就为了条⻥,⾄于吗?

看她夸我这么卖⼒的分⼉上,就不拿⼑吓唬她了。

这⼈怎么蹬鼻⼦上脸的啊,居然还要我给她表演怎么收⼑!这有什么好学的?

我可能也是在宫⾥待得⽆聊了,居然就这么给她⼀遍⼀遍地演练。

我才不会承认我给她耍⼑是想听她夸我呢,我⼜不是⾛街头卖艺的,就是纯粹想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少不重复的词⼉可以⽤来拍⻢屁。

头⼉说过,拍⻢屁是⻔语⾔的技术,我⼜是⼀个好学的刺客。

嗯,⼀定是这样的。

我纯粹就是想学习⼀下怎么阿谀奉承⽽已。

⾃从在她⾯前过了明路之后,再想给她送东西就简单多了。

但我觉得她最想的,可能是出宫。

从宫中最近侍卫们的布置⾛向来看,皇帝好像在灯节有出宫看花灯的打算。

那天皇宫的侍卫巡查应该没有那么严,张顾阳也会跟着出宫,不会来云霞宫查岗,只要⼩⼼⼀点,应该还是可以把她带出去的。

反正我也是要去灯市上⾏刺皇帝的,⼲完活再把她带回来也不是不⾏。

那时候侍卫们肯定忙着封城⻔抓我,不会想到我居然还敢往皇宫⾥跑。

我在云霞宫磨磨蹭蹭待了好⼀阵⼦,只要跟张顾阳错开时间出现,他就逮不着我。

宫⾥给我的死法是跳护城河。

要么是侍卫们为了交差拿⼈顶缸,要么是头⼉安排的替⾝给我善的后。

我更倾向于后者。

有组织就是好,不⽤什么事⼉都要⾃⼰顶上。

皇帝果然打算灯节出宫,我都不⽤头⼉给我传消息,因为后宫⾥都传疯了。

娘娘们为了争夺单独陪皇帝出宫过节这个名额,掐得是不共戴天,⼩宫⼥们私底下⼋卦到底谁能脱颖⽽出,太监们⼲脆开了赌局。

据说元淑妃的呼声最⾼,赔率⼀⽐⼆,⻬德妃最不被看好,赔率⼀赔⼗。

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对于当⾁靶⼦这件事这么积极。

张顾阳灯节当班之前居然还给皇后送了⼀趟兔⼦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路上⼀抓⼀⼤把的东西,亏她还当个宝⻉。

拿个⽯⼦⼉打破它。

她好像有点伤⼼?

这有什么要紧的,下回我给她扎个凤凰的,保管⽐这破兔⼦强百倍。

我⾃⼰出宫倒是挺简单,带⼈却是头⼀回,好⼏次差点没被巡查碰到,情急之下我只能帮她⼀把,不过好像⼿法有点不太对,摔着她了。

等出去给她买瓶药油吧。

皇后可能是在宫⾥待久了,外头看什么都新鲜,她看摊⼉,我看侍卫,她琢磨怎么给翠翠带吃的,我寻思皇帝逛灯市的⼤概路线。

我好⼼提醒她东西最好别带回去,张顾阳来得太勤了,随便多出点宫外的东西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她竟然会觉得我穷?

她从哪⼉看出我穷的?

我,组织⾥排名第⼀的刺客,不出⻔有组织管吃管穿管住,出⻔有雇主承担⼀应花销,任务分账我拿四成,任务中赚的钱全归⾃⼰腰包,平时还有⽇常薪俸,换句话说,我的⽇常⽣活只分为两个部分,⼀为出任务,⼆为存钱。

我要穷就没天理了。

因为我压根⼉就没地⽅花钱去。

为了证明不差钱,我财⼤⽓粗地把⼀个钱袋⼦拍在她⼿⾥,告诉她花光了算她本事。

这话我是真没骗她,她要能⼀晚上花光的确算她本事。

因为⾥⾯除了有铜⼦⼉和⼏块散碎银块,夹层⾥还有五万两的四⼤钱庄的联号银票,外带那张我⽤她名字做的假⼾籍。

闹市⾏刺不是偷摸暗杀,被抓住或者被当场砍死的概率太⾼了,希望我运⽓能⾜够好,还能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如果带不回去,等她花光那堆散碎银⼦,应该能发现钱袋的夹层。

她可以⾃⼰出城。

就算没有我,也没有翠翠陪着,凭她的本事,应该也可以过得挺不错的。

真好奇她会在花灯⾥许什么愿。

这回陪皇帝出来的⾁盾居然是存在感不太强的⻬德妃,真挺出乎我意料的。

该不会皇宫赌局⾥最⼤的庄家其实就是皇帝本⼈吧?

我随便摸进个屋⼦偷了⾝妇⼈⾐服,只披了外袍,套了裙⼦,借了妆台给⾃⼰点了⼝脂抹了胭脂,反正灯下暗,就懒得擦粉了。

⾏刺依然很不顺利。

其实我更适合暗杀,尤其是制造意外的那种暗杀,像这种⼤庭⼴众之下掏⼑⼦实在不是我的⻛格。

但奈何皇帝⾝边是真混不进去,意外也很难制造,所以也只能勉为其难凑合凑合算了。

上⼀回皇帝拉了⼥⼈当⾁盾,这回则是⼀个花灯的穗带挡了⼀下我的视线。

如果不是灯市⾥⼈多把侍卫们挤散了点,我可能是真的逃不出去。

万幸我撤得快。

头⼉说我最擅⻓的其实不是制造意外,⽽是对环境特别敏锐,稍微有点不对劲,我第⼀时间⼀定先放弃任务。

这不是废话吗?

⼈都死了还谈什么下⼀次,⽬标的命留着我还能再来杀⼀次,我都死了谁来弄死他?

「留得⻘⼭在,不怕没柴烧」是我⼈⽣第⼀准则。

我⼀路跑⼀路脱⾐服,再带她回皇宫。

姓张的绝对看到她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

所有有关宫外的痕迹都不能留。

⾐服鞋⼦荷包吃⻝,我⾛的时候把她⾝上整个⼉搜了⼀遍,连鞋底⼦都没放过。

她⾝上倒是都⼲净了,可怜我⼝脂没擦完,还被她看到了。

我以为她猜出我男扮⼥装了,结果她居然以为我临时丢下她是去逛⻘楼找相好了?

开什么玩笑?

我逛⻘楼是进去观摩学习的好不好?

⽬标是跟花魁娘⼦当姐妹,不是当恩客啊。

说句不好听的,花魁娘⼦知道的我都知道,花魁娘⼦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她技术还不如我呢。

我的钱都是拿命挣的,要花在⼀个不如我的⼈⾝上,这让我怎么想得通?

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她不知道才能在张顾阳⾯前不露怯,就让她误会⼀会⼉好了。

张顾阳是⼀个很谨慎的⼈,就算他没找到皇后出宫的证据,也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他⾃⼰会看错,我可能得出宫避避⻛头了。

反正云霞宫有他看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头⼉让我缓缓再去⾏刺皇帝,毕竟⼀个⽉内连着杀他两回,就是个傻⼦也该提⾼警惕了。

缓⼀缓⾏刺倒是没问题,不过歇两天养好伤了还是得进宫看看的。

姓张的总围在她⾝边转,这让我很有危机感啊。

虽然知道这⼩⼦有贼⼼绝对没贼胆,娶个⼆嫁⼥都够呛,何况是娶个前皇后。

他还要不要在宫⾥头混了?

但我还是很不爽。

尤其是看到这货往她⾝边凑的时候,总有种⼀脚把他踹⻜的冲动。

伤刚养好我就赶着进宫了⼀趟,没想到张顾阳竟然还没放下疑⼼,亏得我在地窖⾥头⼜挖了⼀个⼩洞出来,刚好够躲⼀个⼈。

不过刚躲进去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胸闷⽓短的,该不会是伤还没好利索吧?

外头张顾阳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我在洞⾥越待越恶⼼。

⾝为⼀个刺客,我是真没想到,有朝⼀⽇我会栽在我⾃⼰挖的洞⾥。

太丢脸了。

然⽽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更丢脸,没有最丢脸。

因为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浑⾝上下只剩⼀条裤衩地坐在蒸汽腾腾的⽊桶⾥了。

翠翠在⼀旁添柴⽕烧⽔,她就坐在桶边给我扶脑袋。

这怎么可以?

!当年就是进了⻘楼我都没被扒得这么⼲净过,她必须要对我负责任!我把她堵在了房⼦⾥,结果她给我的解释居然是,我在地窖⾥晕倒和她没有关系,全赖地窖的蘑菇。

合着我还得找那⼀群蘑菇负责?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带着我挖地窖了。

是的,⼤半夜的,燃着蜡烛,孤男寡⼥,密闭空间,然⽽我们却在挖地窖。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

最关键的是,她⼀边挖还⼀边对我絮絮叨叨,从地窖必须做好通⻛设施否则植物的呼吸作⽤会排出⼤量⼆氧化碳导致⼈进地窖骤然晕倒,到蜡烛燃烧必须要⽤氧⽓所以可以⽤蜡烛燃烧来测试是否⼆氧化碳超标,最后绕了⼀个⼤圈,对我说,⻘楼要少去,影响不太好。

摸着良⼼说,除了最后⼀条⻘楼要少去以外,其他的我是⼀句没听懂。

植物也能呼吸吗?

⼆氧化碳⼜是什么⻤?

我最近是对⾃⼰太放松了吗?

是我的知识储备没有及时更新,还是这本来就是她没事⼉编出来骗我玩的?

回头找头⼉拿点经费去⼀趟书肆好了,免得她还没在张顾阳⾯前露怯,我就先在她⾯前露怯了。

不过她好像很介意我去⻘楼?

哎,那地⽅去久了也没意思,等这事⼉完了再跟她解释清楚好了。

总不能跟她说实话我就是那⼥刺客吧?

挖到⼀半她打了好⼏个哈⽋,把她撵回去睡觉,没想到她竟然装睡,我临⾛时去看她,刚好和她看了个眼对眼。

太尴尬了。

我给她带了好多⾖⼦花⽣,她在云霞宫⾥种上了西⽠,还种出了⼀株葡萄苗。

张顾阳天天在她⽿边叨叨皇帝有⽴新后的打算,⼀念叨她就特不开⼼。

我⻅宫⾥其他娘娘好像都挺喜欢荡秋千,试着问了问她要不要也扎⼀个玩⼉,结果她居然跟我说秋千是要给⼼上⼈扎的。

这⼜是哪⾥的规矩?

只听说过聘礼要送⼤雁的,没听说过送秋千的。

再说了,我给她扎可不就是给⼼上⼈扎吗?

但她好像觉得我的⼼上⼈另有其⼈。

这是什么⻤?我只是想让她误会我逛⻘楼,不想让她误会我⻅⼀个爱⼀个啊。

我能和那狗皇帝似的三宫六院,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的吗?

不过这件事也是得抓紧点⼉了,姓张那⼩⼦最近来得太勤快了,⼜推了好⼏⻔亲事,瞅他那意思,恐怕跟我动的是⼀个⼼思。

我还能让他抢了先?

别的不说,就带她出宫这⼀条,张顾阳就拼不过我。

只不过头⼉那⾥要⿇烦⼀点。

⼲我们这⾏的,脑袋都拴裤腰带上,虽然说的确有刺客退隐制度,但据我所知,能够活着⼲到退隐的⼏乎没有。

头⼉听我说要退出组织倒也没说别的,就问我想清楚了没,然后临时给我加了个别的任务,指明让我正⾯刚。

也⾏吧,正⾯就正⾯,省得我布置来布置去,浪费时间,让姓张的捷⾜先登。

这回给我派的任务倒是不难,就是得⼿后被寻仇的追杀得有点狠,最后我被当胸狠狠捅了⼀剑,硬撑着⼀⼝⽓逃了回来。

头⼉给我找了⼤夫,并在我醒了之后第⼀时间告诉我,由于我这次是告别任务,所以⼀应花销由我⾃⼰承担,包括⼤夫和我⽤的药。

不过⼤概是我的眼神太过于⾁痛,头⼉说如果我再刺杀⼀次皇帝的话,不管成不成,他都帮我善后我的死亡信息。

免费。

我⼀⼝答应。

头⼉于我有救命之恩,也有再造之情,不管他给不给我善后,在我彻底退出之前,他的要求我都必须完成。

更何况还只是⼀次不计成败的刺杀。

成与不成我都要尽全⼒⼀试。

伤稍微好了⼀点我就撑着进了宫,头⼉只当我想早点完成刺杀任务早点退休,还安慰我说不⽤太着急,养伤也不耽误什么事⼉。

这点伤算什么,媳妇⼉被⼈拐跑了才是⼤事。

我觉得幸亏我去得及时。

⼀进云霞宫就看到张顾阳对她动⼿动脚的,还说什么要她等他。

我等你个⼤头⻤。

如果不是⼿边上没砖头,我肯定不拿棍⼦敲他。

情话谁不会?

⽼⼦学了⼀箩筐,男的说的⼥的说的样样精通,保准说个⼀年不重样。

不过我的伤好像真的还没好利索,还没等想好第⼀句话说什么,就⼜倒下去了。

真丢脸,在她⾯前晕两次,刺客的⾯⼦都给我丢光了。

看来以后得看紧点⼉她了,万⼀她拿着我这么糗的事⼉在江湖上到处宣扬,我还要不要混了。

不出所料地,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她扒光了。

上次好⽍还剩了条底裤,这回是连底裤都没保住。

算了算了,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不负责也不⾏了。

有⽔溅到她脸上了,伸⼿帮她擦⼲净。

嗯,脸还是很滑的,⼿感⽐那些个涂脂抹粉的妖艳贱货强多了。

不愧是我看上的⼈。

想到我来的时候张顾阳把她抱在怀⾥的样⼦就很不爽,抱的哪个位置来着?

趁她睡着了我也得抱回来。

看她醒在我怀⾥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尤其是她在听到我让她对我负责时,那种绿着⼀张脸活像⻅了⻤似的表情,让我的⼼情就更好了。

⾄少没有第⼀时间拒绝我不是?

就冲这点,我就⽐他张顾阳强。

但如果我知道她会⽤那种⽅式替我找药的话,我⼀定会听头⼉的话,⾄少等养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张顾阳在外头急得满头是汗,我在地窖⾥把⼿⼼攥出了⾎。

亏他还是侍卫出⾝,连最基本的接⻣都不会吗?

脱个⾅都能接歪了,我也是服了他了,不会就赶紧⿇溜地滚,不要耽误我给她接关节啊。

好不容易熬到张顾阳滚了,结果她醒来对我说的第⼀句话竟然是让我重新给她恢复成脱⾅状态,还说会让张顾阳看出破绽?

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是脱⾅状态如果拖得太久了,恢复起来会很⿇烦啊。

她着急忙慌地给我解释什么⼀天之内接好就没问题,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两下云云。

那⼀刻,我头⼀次恨我⾃⼰的⾝份是个刺客。

如果不是,我⼀定会第⼀时间站在她⾝边,替她解决掉所有的事情。

⽽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只能偷偷摸摸地来,甚⾄给她治伤都不能放在明⾯上。

原本还想等到过年再⾏刺,现在看起来,还是早点把事⼉了结了才是正经的。

张顾阳要跟着皇帝去⾏宫,这也是个机会。

我赶着和她道别。

顺便告诉她我⾝边既没有⻘梅⽵⻢的⼩师妹,也没有萍⽔相逢的⼤侠⼥,更不会对美艳动⼈的⼥刺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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