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全都踏在我的心坎上。
我慌不择路的往姜府跑,踏下台阶时一脚踩空,直直的摔了下
去,头上珠钗散落,我厉声让护卫赶紧回府,然后自己爬起来斩断了马车上缚马的绳索,纵马往回疾奔。
我与巡防官兵几乎同时赶到,姜府被围住,里面的哭喊声越过
围墙传出来,让我直接跌下了马。
我被人护着往里走,院子里多了好多尸体,大都是面熟的家
仆,我扯住一个人,问他是不是韩云彻来了。
他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
韩云彻突然出现,带着余孽杀进了后院,现在已经被困住了。
我带着人去了后院,尸体果然要更多些。
我看见断了一掌的韩云彻和他所剩不多的随从被围在后院,只
要一声令下,我身边的士兵就会冲上去将他剁成肉酱。
可他挟持了我的阿姐,他将我阿姐禁锢在了自己身前,沾满血
的刀正比在阿姐的脖子上,让阿姐连动都不敢动。
在他身后的阶石上,我还看见了一具尸身,那具尸身的胸口插
了一把刀,血还在涓涓的向外涌。
「母亲……」我张了张嘴,发出两个几乎不成调的字。
挡在我前面的人被我一把推开,我疯魔了一般的想要往前走,
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那是我的母亲,是还没有教会我琵琶的母亲。阿姐也在哭,还在一点一点咬着牙的让我不要过去。
我被人拉住了,然后我便更疯魔了,嘶吼着让他们放开我。
最后是父亲和陆靖寒先赶回来了,父亲扣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回
拉,我扭头,看见的是父亲悲痛隐忍的脸。
我半跪在地上,指了指母亲的方向,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
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直到父亲叫我瑕儿时,我才终于哭了出来,
「母亲,母亲还在那儿,我要过去,父亲,你让我过去……」
是父亲将我拦在了身后,我看着阿姐的脖子被划出了血痕,陆
靖寒死死握着手里的刀,恨不得上去将韩云彻碎尸万段。
韩云彻说他要快马,要银票,要他的生母锦贵妃,还要父亲大
开城门,送他出去,否则他就杀了阿姐。
父亲久久没有说话,我看不见父亲的脸色,可我能看见他的手
在轻轻颤抖,那边有他最疼爱的女儿,还有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的脑仁有些疼,觉得四处都在天旋地转。
「我来吧。」我擦干了眼泪,也止住了哭声,艰难的从地上爬
起来,站到了父亲身边,对着韩云彻说:「我来换我的阿
姐。」
韩云彻的眼神阴鸷,似乎没有动摇。「我是太子侧妃,太子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和他一起做戏
的也是我,你绑了我阿姐,只能威胁我的父亲,可如果你绑了
我,就能威胁到太子。」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稳,韩云彻的手晃了晃,我知道
他动摇了。
僵持了许久后,他让我走过去,我就按照他的话,一步一步的
往前跨。
「不要!」带着哭腔的喊声,是阿姐在制止我,在我跨出第一
步时,父亲也拉住了我的手。
父亲的掌心有厚厚的茧,踏实得让人心碎。
我的父亲终究不愿用一个女儿的命,去换另一个女儿。
在拉住我手的那一瞬间,父亲和我对视一眼,脸色微变。
「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阿姐了。」
在宽大衣袖的掩盖下,我一边木然的说话,一边用手指在父亲
的手腕上轻轻写下一个字,然后挣开了父亲的牵制。
十.
在靠近韩云彻的那一刻,我几乎能清他眼底的嗜血和疯狂,韩
云彻的手臂已经被包扎过了,少了左手的胳膊显得格外可怖。
阿姐呜咽着看着我越来越近,最后被我一把扯住,推向了陆靖寒。
在陆靖寒搂住阿姐的一瞬间,我也被韩云彻锁在了臂弯里,冰冷的刀刃贴在我的颈间,他微微用力,我便感觉到脖子一阵巨疼,接着就有温热的血珠顺着皮肤肌理洇进了衣服中。
父亲差人去备马,去宫中禀告太子,韩云彻挟持着我,带着下属被人包围着一步一步的挪动,从姜府到长街,从长街到城门。
太子令未至,城门就无人敢开,两拨人也就跟着这样僵持着。
韩云彻的呼吸在我耳畔无限放大,勒着我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紧。
「你害怕吗。」我尽力向后靠去,却还是无法忽视颈间传来的痛楚。
「闭嘴。」那把刀贴近的更狠了,韩云彻呼吸沉重,身体像柱石一样杵在原地。
「从小锦衣玉食的三皇子,一朝兵败成了逆贼,东躲西藏这么久,如今还要流亡他乡朝不保夕,除却害怕,应该还有不甘心吧。」
「我让你闭嘴!」韩云彻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连持刀的手都在轻轻颤动:「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不会杀我的。」我分不清衣裳浸湿的地方是汗还是血,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继续轻声说道:「现在杀了我,你就再也走不了了,你还要靠挟持我才能出城,还要靠我换回锦贵妃,就算要杀我,也只会拖着我一起走,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要了我的命。」
血海深仇,无论韩云彻挟持的是我还是阿姐,只要他脱了困,就不可能让人质活着回去。
韩云彻没有接话,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持刀的手越来越不稳当,尤其是听见我说锦贵妃时。
在韩云彻呼吸的间隙,我藏在袖中的手越握越紧,就在千钧一发时,太子到了。
在巍峨的城门前,我隔着人群,看见了策马赶来的太子,随着太子的身影越来越近,韩云彻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停下了动作。
太子猩红着眼,跑到了最前面,甚至比我父亲还要靠前一些,他怒声让韩云彻放了我。
韩云彻似乎很享受这种让太子失态的感觉,那把满是血迹的刀几乎就要直接划进我的脖子里,让我终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韩云彻,你敢伤她,天涯海角孤也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太子狠狠一挥袖,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我母妃呢,想要她活着,就打开城门,备上快马,用我母妃来换。」
韩云彻喊出口,另一头就有人牵来了一驾马车,太子说锦贵妃就在车中,车帘掀开一角,依稀能看见里面确实坐了一个女人。
可韩云彻并不买账,一定要让人先打开门。
在太子的命令下,城门轰然大开,韩云彻拖着我向后挪动,短短一段路,竟让人觉得无限漫长。
韩云彻要的快马都牵来了,和那架坐着所谓锦贵妃的马车一齐停在对面。
「孤将东西都给你,你放了她。」太子抬起手,指向了我。
「让我母妃下车,放她自己走过来。」
又是一阵僵持,车上的女人被人扶下了马,虽然形容憔悴,却还是依稀能窥见当初的风华。
太子曾说锦贵妃是最受宠的,平日里连一点血皇上都不会许她见着,如今我头一次见到她,竟是如此场面。
这就是皇上宠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连江山都要送到她儿子手中的锦贵妃。
「母妃!」韩云彻大喊了一声,锦贵妃也跟着泪眼婆娑。
两头都是人质,两头都不肯先放人。
锦贵妃哭喊着让韩云彻自行离开,可韩云彻一心只想带着她一
起走,有人扣住了锦贵妃的胳膊,由她哭闹。
在众人的注视下,锦贵妃突然对着韩云彻高呼了一声云彻吾
儿,就活生生撞死在了刀口之下。
血从伤口溅出,撒了一地,让我无端想起了倒在台阶上了无声
息的我的母亲。
我的手脚一阵发凉,耳边响起的是韩云彻撕心裂肺的喊声。
此一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锦贵妃用自己一条命斩断了韩云彻所有的后顾之忧,那些快马
终究悉数送到了韩云彻这边。
有人匆匆掩盖了锦贵妃的尸身,可韩云彻却没有就此上马离
开。
他似乎是疯了。
「尊贵的太子殿下,我的好二哥,你很喜欢这个女人是吗?」
韩云彻又哭又笑,疯疯癫癫般的挑衅:「既然这样,那你拔出
刀,自毁右掌,我就先饶她一命,你若不敢,我现在杀了
她。」我刺痛的皮肉似乎已经麻木了,耳廓也在发麻。
太子从来都是睿智的,人质几乎必死无疑这件事我清楚,阿姐
清楚,父亲也清楚,所以他不会不明白。
可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反手拔出了父亲的佩刀,左手持刀,右
手平举,闪着寒光的钢刀刀刃抵在了他的手腕上,连父亲都没
来得及阻止。
周遭的人都在叫他太子,都在让他三思。
他只问了一句:
「说到做到?」
韩云彻不可能做到的,我想要摇头,却无法做出动作。
随着太子的动作,韩云彻的胳膊晃了晃,那把刀似乎离我的脖
子远了些。
我看见钢刀之下,太子的手腕已经被绽开了一抹血痕,一如我
的脖颈。
我在看着,韩云彻也在看着。
他的嗓间发出生锈了一般的嗬嗬的诡谲笑声,连带着他的手臂
也在晃动。
我望向父亲,视线交错之时,我陡然握紧手中的金钗,狠狠插
进了韩云彻的大腿。
这是我在太子府摔倒时掉在地上的金钗,是我母亲曾经赠我的生辰贺礼。
如今金钗的大半截都没入了韩云彻腿中,他吃疼后退,我猛地推开他僵直了的胳膊,复又被他锁住了肩膀。
靠着自己并不精通的拳脚功夫,我与韩云彻纠缠在了一起。
「父亲!」
我长喝一声,电光火石间,有携带着万钧之力的箭矢破空而来。
那支箭矢擦过我的脸颊,直直射中了韩云彻的脑袋,而我的胸前也泛起一阵巨痛。
我的父亲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云麾将军,他曾告诉我和阿姐,软着脾气被人欺凌,就硬起拳头打回去。
韩云彻仰面朝上倒了下去,一声闷响,几多尘土,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随着更多的箭矢射向那些个已经群龙无首的余党,一直被迫按兵不动的士兵们也冲了过来。
我听见身后有许多道急促的脚步声,却没有力气转身。
我无力的垂下头看向自己胸前被韩云彻插的那把刀,血正在快速的向外涌,我只低头这一会儿,衣衫就已经被染透了。有人叫我瑕儿,有人唤我爰爰,可我说不出话,只能用和韩云
彻差不多的姿势倒下。
树林里有雀鸟惊飞,满头珠玉震碎。
是太子抱起了我,他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说不清一句完整的
话。
「韩云廷……我好疼。」
原来我的母亲死前,这么疼。
十一.
我是在一日午间醒过来的,有日光透进窗户,再透进鹅黄的床
帐,最后变成柔和的一片光洒在锦被上。
我的嗓子干涩得难受,刚想要说话,就有人靠近了床边,坐到
了我身旁。
「阿姐…?」我半阖着眼睛,努力适应着光亮。
「是我,我在呢。」
阿姐用两只手包住了我的右手,她的掌心有些凉,声音也放得
格外轻。
我想要起身,阿姐却不许我起来,只挥手召来了侍女,让她去
请太医和皇上。
「皇上?」我有些讶异,却不想牵动了伤口,疼得我瞬间白了脸。
「你别动,这儿是昭纯宫。」阿姐替我掖了掖被子,道:「前些天先皇驾崩,太子殿下已经登基了。」
「我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没想到晕了这么久。」
「你晕了快半个月了,太医说你伤得重,那天皇上抱着你回宫,差点就没能救过来你,这些天大家日日都盼着你能醒过来,如今你醒了,我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阿姐笑中带泪,一边说着,一边替我理好了头发。
父亲是外臣,不能时时进宫,阿姐这些天一直待在宫里贴身照顾我,人都清瘦了一圈。
阿姐说逆贼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城中也恢复了太平。
阿姐还说父亲将那日摸到我掌中金钗,和我在他手腕上写下一个「弓」字的事情也告诉她了。
父亲曾百步穿杨,一把重弓千军之中取敌将性命,我信父亲的箭术,父亲也信我不会放任韩云彻离开。
「那天先是禾姨娘救了我,又是你救了我,我……」阿姐有些哽咽:「若不是禾姨娘推开了我,那把刀就该插在我身上了。」
我的心忽地有些下坠,扯的我的心肝脾肺都疼。我努力去回忆母亲平时的模样,她总是单薄的,轻言细语的,
偶尔出现在父亲身边时,也是默不作声的瞧着,跟着,像是后
宅里柳枝投下的一道影子,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到她。
「母亲既然救了阿姐,肯定是希望阿姐好好活着。」我和阿姐
的手交叠在一起,掌间的热气也流转着。
「禾姨娘安葬在了族地,过些天等你身体再好些,我们就一起
去祭拜她。」
我轻轻点了点头,顺着侧脸滑下去的眼泪也跟着洇进了发丝
中。
阿姐喂我喝了几口温水,然后一点一点的和我讲着最近发生的
事,我有些头昏脑沉的,若不是外面突然传来请安和下跪的声
音,我差点就在阿姐的声音中又睡了过去。
太子登基,如今我该称他皇上了。
他的步子迈得极大,一起跟着来的还有太医。
阿姐挪了位置,换成了他坐在我的床边。
他也清减了许多,眉眼间沉沉的氤氲着凌厉和憔悴。
「爰爰,我来了。」
他俯下身,冲我露出一抹笑,只是这笑里藏了诸般心酸,实在
算不得好看。太医也上前替我把脉,好一通望闻问切,我躺在床上,都能看
见他有汗水从脑门向下滑。
「娘娘……娘娘她……」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
皇上握住了我放在身侧的手,他沉着脸询问太医,手却越握越
紧。
我瞥见他手腕上那道伤口,已经变成了一道淡粉色的印记。
「娘娘之前重伤,如今虽然转醒却左寸心亏,脉象虚薄,日后
怕是只能尽心将养,少有动作,才能勉强…勉强享常人之
寿。」
一语必,太医的头也直接抵在了地砖上,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
埋下去。
皇上的眉头又锁在了一起,眼见太医得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
我只好拽了拽皇上的手,道:
「没事,太医说的,日后我记下来,好好养着就是了。」
他挥了挥手,周遭的人就全都退了出去,连阿姐也跟着离开
了。
整座内殿都空了,也静了。
皇上伸手过来摩挲了一下脸颊,突然问我,「还疼吗?」我笑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有我在,天底下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名医我都会找回
来,不会让你再出事。」
我笑了笑,让他弯腰凑过来。
等他弯下腰凑到我面前时,我微微抬首,在他唇角落下一个
吻。
「有你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太医开的药总是苦的出奇,以前晕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醒过
来了,一口一口的喝,常常苦得我半刻钟都回不过神。
皇上总是会搜罗各式各样的药膏送过来,说是能淡去我脖子上
的伤疤,许是怕我多心,又说淡不下去也没关系,正好和他凑
一对儿了。
阿姐终究是外命妇,如今我醒过来,她也不好在宫里久居,等
我能下床随意走动了,阿姐也就提出要离宫回府了。
我和阿姐一起出了宫,先去祭拜了母亲。
母亲的墓和先夫人的离的不算远,碑上刻着的除了母亲的姓
名,还有姜榭亡妻四个字。
姜榭是父亲的名字,阿姐说,这是父亲让刻的。我在母亲的墓前待了许久,恍恍惚惚的想起母亲以前弹关山月
的模样,却又总是记不真切,一直到太阳西沉,我和阿姐才被
父亲派来的人接回了姜家。
父亲仍旧是话不多,不苟言笑,像一只猛虎一样。
只是原来猛虎的鬓角,也生了白发。
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不算团圆的团圆饭,父亲什么也
没多说,只是让我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
父亲没有提及姜家的昌盛,送别我和阿姐,自己再进府时,也
没有回头。
阿姐回了陆府,我也回了宫。
阿姐不在,我的日子愈发无聊了,太后召见过我几次,让我好
生将养,也敲打我让我恪守宫规。
皇上倒是常来陪我,不过也坐不久,有时候一局棋还未下完,
就又回勤政殿了。
我学了许多插花点茶的新玩意儿,无聊得紧了,也会出去看看
宫里的小宫女对阵踢毽子,毽子翻飞,她们笑,惹得我也开
心。
不知在宫里过去了多久,前朝突然传来了父亲辞官的消息。
边境的二十万大军,终究是皇家的,不是姜家的。皇上许了父亲一个清闲侯位,说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了,我管不
得前朝的事,仍旧日日喝着那些苦药过日子。
皇上说我的封后大典已经开始在筹备,等年关过了举行完大
典,我就是他真正的妻了。
当日嫁进太子府时缺的东西,他要一一给我补回来。
很快,京城就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下
来,红墙白雪,煞是好看。
我在午间赏雪,皇上突然来了,说宫里的梅花开了,趁现在雪
停,他问我想不想去赏梅。
他曾说过要带我去看梅,如今算是如愿了。
我裹上了厚厚的大氅,抱着手炉,和皇上一路缓行去了梅园。
几十个宫人浩浩荡荡,随处可见有人正在扫雪。
等到了入口,皇上让旁人都在外等着,只带着我进了梅园。
满园的红梅,朵朵枝头都盛着雪,香气兜头盖脸的扑过来,真
是好闻得紧。
「日后我差人在这里修一个亭子,我们过来赏梅就更方便
了。」皇上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又替我紧了紧大氅。
他说,日后都是好时光了。我想要折两枝梅花带回去,他便让我待在原地等他,梅园的积
雪太厚,他替我去折。
我看着他在梅枝雪影间的背影,清俊萧肃,长身如玉。
眼前这个人是在前朝运筹帷幄生杀予夺的皇帝,也是带着我踏
雪行路,替我折一枝红梅的夫郎。
他曾说他的真心总是要先权衡利弊,也曾说他给我的,一定是
拿得出的最真处。
人生如此,不能再多求。
我侧过身,在突然飘扬起来的雪花中看过去,宫墙巍然,琼楼
玉宇,实在看不见宫外的景象。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
我终究不能再自在了,不过还好,是我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