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样的虐文会被虐哭?-SIX

最后这顿饭在越川的怨念和池雪的理直气壮以及我的若无其事中度过。

第二天的手术很成功,出来的时候,看见苏语眼眶红红的,我垂下眼眸,没说话。

我没有义务一直安慰他们,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但圣母心我没有。

有些善意的话,我只说一次。

越川来的更勤快了,今天感冒了来买药,明天刚好路过来送吃的,后天是约了池雪吃饭顺便带上我,总之就是有各种理由。

刚开始我还能说服自己或许真的是有事,到后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终于在有一次他熟练地敲门进来后,我皱着眉头喊了他一声,“越川,律师工作这么空吗?”

他坐在沙发上,“还行吧,我累了请假休息不行吗?”

我张了张嘴,“你说过你听到我那天说的话的。”

声音微小却很清晰。

越川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啊。”

我感觉很头疼,“你……”

“可我也说了,我不缺你一个朋友。” 越川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薄唇因为喝了水而沾上点水光。

14

我偏过头,不愿去看他。

因为我在他眼神里,看见了认真。

后面越川一如既往找理由来我办公室,甚至有时候会带着电脑在我办公室办公。

他时常带东西给我,有时是糖,有时是热巧克力,有时是玩偶,有时是仙人掌。

他说仙人掌很好养活,让我不用太费心思。

渐渐的我会在外套口袋里放几颗糖,感觉不舒服了就含上几颗,也会在下雨天打开窗子的一小条缝,给仙人掌吹吹风,又或者是在难得的午休抱着玩偶小憩。

那天之后越川再来,我也就随他了。

今天一整天,我在办公室没见到越川,我以为是他今天有点忙。

可我再一次在急诊科见到了越川,可这次不是因为肠胃炎。

而是车祸。

我到的时候,急诊科医生正在给他做抢救措施,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瞬间红了眼。

他原本精致打理过的头发现在软软地趴在额头上,额角,侧脸,下巴都是血迹,甚至连黑色的西装也因为血液的渗透而加深了颜色。他的手在床边垂下,随着医生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因着失血过多,他的唇色近乎苍白。

我察觉自己身体此刻有些僵硬,可我依旧强迫自己去看越川的检查结果。

我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最有用。

他因为车祸而导致头部受创,血压一直在下降,只能尽快做手术。

时间紧张,而越川为数不多的亲戚也都不在国内,没办法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而科室主任正在进行另一台手术。

紧急沟通后,我在科室主任的电话授意下签了名字。

进手术室前,我嚼完了一整颗糖,认真消毒,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

主刀医生是我的老师宋教授,而我,自愿申请做他的一助。

好在程度不算很重,应该是越川在被撞的时候下意识做了保护动作。手术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我甚至感觉很快。

越川进了加护病房。

我坐在他的病床旁,心想,和这个男人见面为什么总是在医院?

我右手撑着下巴,从他的额头看到眼睛看到鼻梁再到薄唇,看的仔仔细细。

第二天,越川还没醒。

这两天我看着他,时常想起以前。

越川那时性子就不活泼,但他偶尔也会同我跟池雪开玩笑,干巴巴地讲着他从电视里学来的蹩脚笑话。

我和池雪每每听见都会笑话他,即使大多数时候都是池雪捧腹大笑,我在一旁憋笑。

这时的越川才会难得地露出羞恼的情绪,通常表现为把嘴一抿,转身闷头往前走,偶尔转头看看我跟池雪,确保我俩跟在他身后。

我又想起自己在急诊室看见他浑身是血的时候,其实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了,我只记得我很害怕。

比起慌乱,我内心的情绪反而是害怕更多一些。

我轻轻喟叹一声,忽的瞥见他缓缓睁开的眼眸。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越川身体恢复得很快,之后的检查显示并没留下后遗症。

他自己也在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一点,毕竟在他醒来的第四天,就已经开始在病床上办公了。

我依旧每天都过去看他。

“听说手术书上是你签的名字?”

我点点头,刚想和他解释。

“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吗?”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

15

之后的一周,越川被我强令待在家里,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交换条件是要每天和我视频。

我也答应了,刚好要盯着他吃饭吃药。

越川那几天看起来很忙,每次视频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开着电脑,我隐约看见了 “江南大厦” 几个字,心里猜测也许和上次的案子有关。

一个月之后,越川的伤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走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喝的鱼汤。”

鉴于越川还在养病,所以是我开的车。我把车停在马路对面,打算和他走过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人撞了一下我,我向前一个趔趄,幸好越川抓住了我。

路人朝我道了歉,我笑笑回了一句没关系。

我回头对越川道谢。

他顺势把手从我的胳膊移到下方,握住了我的手掌,我挣了挣,没挣脱。

我抬头去看他。

却见他目视前方,悠悠道,“人太多,我牵着你比较好。”

我手指蜷曲了一下,发觉他攥得更紧。

我默了默,没再动了。

晚上,我刚准备下班,就接到了越川的电话,“小时,你能来接我吗?”

低低沉沉带着沙哑的嗓音传入耳朵,我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电话那边的人轻轻应了一声。

我忍着想质问他为什么病刚好就喝酒的怒气挂了电话,接到人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我顶着他的同事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带走了越川。

我原想带他回他家,奈何这人上车就迷迷糊糊的,问不出他家地址,最后只能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好在人虽然迷糊,但没耍酒疯,酒品还可以。

我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我伸手去脱他的外套,他扭来扭去不让我脱。

我气笑了,恶劣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他大约是吃痛,终于撒开了手,我趁机脱下了他的外套,转身去卫生间拿了块湿毛巾给他擦额头。

正擦着,他突然睁开眼睛,轻轻喊了一声 “苏小时。”

他的眼神清泠泠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他的眼眸突然泛了一层水光,我吓了一跳,怎么这是要哭了?

“苏小时。苏小时。苏小时……”

他一声声喊着,我一声声应着。喊到后来我感觉我都要被喊得脸红了他才停止。

可仍然看着我,原本清泠泠的眼睛在泪光的掩盖下,铺上了一层雾,我觉得我大约快要陷进这双眼睛里了。

“苏小时,” 他攥着我的手,像紧紧抓住什么,“你能不能…… 喜欢我?”

“我好喜欢你。”

语气卑微又可怜,带着点醉酒后的哭腔。

我定定地看着越川。

我们靠的很近,近到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这让我想起了他常送我的薄荷糖。

清清凉凉的,就像现在。

我轻叹一声,俯身。

一个吻落到了越川嘴角,又一个吻落到了越川的鼻梁。

最后,我轻轻吻了他的眼睛。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睫的轻颤,也能听见加快的心跳声,只是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抑或是,我们的。

我知道的,我动摇了。

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

我不是念旧的人,唯独对你反反复复。

16 番外

我叫越川。

我有个发小,叫池雪。

小时候的一天,我一如既往地等她,只见她兴冲冲地拉着一个小姑娘给我介绍,说是她很要好的朋友。

我没在意。

我客气地朝她打了个招呼,耳边传来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叫苏时。”

之后,她们两个形影不离,我跟池雪这么多年的二人行最终变成了三人行。

池雪爱闹腾,每天都叽叽喳喳玩闹,像只小麻雀。

一会儿是 “苏小时,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

一会儿是 “苏小时,你作业借我看看呗。”

一会儿又是 “苏小时,今天我们帮你打扫卫生呀。”

“苏小时”是池雪给她取的昵称,她觉得叫 “小时” 很有意思。

我也觉得。

苏时没她那么爱闹,每次池雪闹她,她总是眉眼弯弯地笑着回应。

我不明白。

苏时她对谁都这么有耐心吗?

我和苏时交集不多,最多就是走廊上碰到会打招呼,收发作业的时候会互相点个头。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我更不明白了。

苏时好像对我没有那份对池雪的热忱。

我也没那么在意。

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苏时不喜欢吃笋,打扫卫生的时候,池雪总是捣乱,弄得她无可奈何,所以我就默默看她们玩,自己快速打扫干净,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候,我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看着她长长的马尾一晃一晃,下意识走到她身侧,让她走马路靠里的地方。

尽管之后我们还是不常交谈,可我却总是能在人群里看见她。

她总是含着浅浅的笑,眼睛偶尔会变成一弯月牙儿,我想,她好像月亮啊。

后来苏时和池雪两个人总是悄悄咬耳朵,也会时不时地看我,那种目光我描述不来。

总之每次我都很紧张。

有一段时间,池雪总是缺席我们的三人活动,以各种蹩脚的理由。

池雪不在,我和苏时之间的氛围就会变得沉默,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总是黏在我身上,带着欢喜。

联系到这几次池雪的反常,我模模糊糊觉得苏时大概是喜欢我。

我心里有些高兴,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和苏时聊聊。

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我和妈的新家被我爸找到了,他赖着不走,跪着求我妈原谅,我很担心。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放学都早早地走了,这件事的后续是那个男人又进去了。

回到学校后,我又看见了那个眉眼弯弯的女孩,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把目光黏在我身上。

我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没有找好时机跟她坦白,让她等太久了,失去耐心了。

我想去找她,去靠近她,可我突然害怕我也变成那个男人一样。

所以我不敢靠近。

我们再次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后来她们两个结伴去了医科大学,而我选择了政法大学。

考上大学后,我和我妈搬离了原先的地方,那时,她已经患上了抑郁症,我每天在学业与妈妈的病情之间来回奔波。

偶尔夜里打开窗,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女孩。

其实我和池雪还保持着联系,而她也终于知道了那件事,我拜托了她保密,她答应了我。

她知道的,我真正想瞒着的人是谁。

在和池雪为数不多的聊天中,我总是旁敲侧击地问苏时的近况。

听闻她的一切都很顺利。

我也为她感到高兴。

毕业后,我去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事务所,接了一些案子,都完美收官了,也打出了一些名气。

我再一次见到苏时,是在医院。

那时我妈脑溢血,到医院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她在这里工作,还是神外的教授。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倚仗,我抓着她的手拜托她医治我妈,但我其实很清楚,这点安慰不过是杯水车薪。

因为我妈不想活。

我想,她大约是不要我了。

直到最后,她欲言又止,却只说了一句 “别难为那个女孩子”。

我知道她在说苏时。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认识苏时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直到苏时从手术室里出来,低着头对我说 “对不起”。

我颤抖着抱住了她,明明我早就知道了我妈没有求生意志,明明也准备好了说服自己,但真的听到的时候,我还是哭出了声。

自那以后,我和苏时就没见过了。

我去了国外,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从池雪那里听说,苏时恋爱了。

心里没什么感受,好像理应如此。毕竟她这么好。

有一次 ,苏时微博更新了一张图片,是她抓拍的月亮,配文是 “我好像能抓到月亮”

我替她高兴,但我没敢点赞。

之后的再一次见面,是在酒吧,我看着喝醉的她皱眉,池雪跑过来跟我说苏时分手了,和那个小她四岁的弟弟。

我没说话,一言不发地把苏时送回家。

醉了的苏时和平时的她不一样,又撒娇又打滚,我没办法只能哄着她。

等她睡下已经是半夜了。

我坐在窗边静静看着她,给她掖好被子就走了。

后来我想,她现在分手了,那我能不能去试一试。

我想,我也不是非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是想靠近她一点,靠近一点就行。

池雪和我说,她告诉苏时那件事了,我很紧张,我等着苏时的反应。所以我之后每天都找理由去见她。

幸好,她没有害怕我。

她去见方陶那次我是故意跟过去的,我知道他是因为看见我在门口才拉住苏时,他问苏时能不能别喜欢我。

我也在等答案。

但她至少没说不喜欢,我心里的小火苗又窜出来了。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那几天我去医院的路上感觉有人跟着我,我怕他们跟着我去医院,顺着我查到苏时。

所以我停止了去找她。

后来才知道,是瑞安的人,他们想挖我,带着江南大厦的机密。

我没答应,所以出现了那场车祸。

但好在,那场车祸其实是我做的局,配合着池雪的爸爸。

我没想到吓到了苏时。我很愧疚。

那天我其实也没有那么醉。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带着点小心机,我问苏时,能不能喜欢我。

那天晚上,我喊了她整整十一遍苏小时,像是将那些年不敢喊出口的昵称,一次性补了回来。

等待审判的时候,我的心就在嗓子眼,也许是过于紧张,以至于我收不回我的生理泪水。

幸好,她吻了我。

那一刻,我很想和她说,苏小时——

你不用抓月亮了,你自己就是月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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