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不经意间看见过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或者事情? - 洛小阳 的回答 - 知乎

所以以前我是不晓得你爷爷是赶⼫匠滴。

那你是啷个认得到我爷爷滴?

我追问着。

陈先⽣讲,是你爷爷找到我滴。

我的好奇⼼⼀下⼦被勾起来了,继续问他,是我爷爷找滴你?

他讲,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22年前,那个时候我刚出师,我独⾃接滴第⼀件事,就是替你爷爷做⼀双孩⼦。

⼀双婴⼉穿的阴阳孩。

⸺莫回头,⼩⼼吹灭了你肩膀上的⽕焰。

你猜得没错,那双孩⼦就是给你穿滴。

给我穿滴?

我有些吃惊。

是滴。

陈先⽣继续讲,从那以后,他每年都会来我这⾥要我给他做⼀双阴阳孩。

每次做完之后,他来取的时候都会指出哪些地⽅可以改进⼀哈,哪些地⽅做得不错。

⼀开始我哈以为他也是个孩匠,因为他讲的有些东西,连我师傅都不晓得。

所以有你爷爷到村⼦⾥头,我根本就不敢进来丢⼈现眼。

我还是不懂,继续问道,为什么要给我穿阴阳孩嘞?

陈先⽣讲,鞋分左右,路有阴阳,阳鞋护体,阴鞋辟邪。

他这是为了保护你。

我想到我爷爷每年都会送我⼀双布鞋,虽然有时候不穿,但基本上都会带到学校去。

没想到爷爷对我的疼爱,从我出⽣就已经开始发芽。

我⼜问,那你们孩匠和赶⼫匠,有么⼦区别不?

陈先⽣这⼀次没有急到回答我,⽽是⾛了好⼏步之后,他突然问我,⼩娃娃,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头?

我看了看四周,⽉⾊下视野⽐较清晰,银⾊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村⼦,很安详,很宁静⸺没有什么不⼤对头啊。

于是我说,没有啊,看到起都挺正常滴。

陈先⽣加快步⼦往前⾛了两步,和我肩并肩,他突然转过头来问我,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滴时间有点⻓了么?

被他这么⼀讲,我脑⼦突然嗡的⼀下,我意识到,我们村⼦本来就不⼤,⾛了这么久,就算是从村头⾛到村尾都要⾛到了,更何况还是住在村中间的我家?

可是到现在,依旧只看到远处有⼏间屋⼦,⾛了好⼀会⼉,还是没⾛到。

我讲,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陈先⽣讲,我就讲嘛,万⿏拜坟这么⼤的阵仗都摆出来了,要是晚上不搞点⼉动静,都不⼤正常。

⼩娃娃,你听讲过⻤打墙吧?

我点头,这是⺠间传说的⼀种,讲的是路被错路⻤错开了,你以为你⼀直在⾛,其实你只是在原地打转。

陈先⽣⼜讲,⼩娃娃,提到煤油灯。

看我啷个破它的⻤打墙。

我接过陈先⽣⼿中的煤油灯,只⻅他弯腰把脚上的两只鞋⼦脱了,左⼿拿着右脚的鞋⼦,右⼿拿着左⼿的鞋⼦,然后直起腰来,伸⼿把两只鞋⼦放到⾝前,然后在空中对撞两只鞋⼦的鞋底板。

「啪」的⼀声之后,陈先⽣往前⾛三步,我连忙跟上去。

随后,他每拍⼀下鞋⼦,就往前⾛三步。

之前还离我们很远的屋⼦,在陈先⽣拍了⼏⼗下之后,还真的就⾛到了。

可是等我举起煤油灯⼀看眼前的院⼦,发现竟然是陈泥匠的院⼦!院⼦⾥还⽣的有篝⽕,我们⾛了这么久,竟然⼜绕回来咯!我对陈先⽣讲,要不我们今晚就到这⾥将就⼀下算了,莫回去了。

陈先⽣讲也好。

就在我准备推⻔进去的时候,我听到院⼦⾥传来⼀阵熟悉的声⾳。

我贴在破烂⻔上通过⻔缝看进去,院⼦⾥⽕光摇曳,在⽕光的照耀下,陈泥匠的灵堂前,竟然依次坐着我⼤伯,⼆伯,陈先⽣,以及,另外⼀个我…… 第9章陈泥匠的遗像我从⻔缝⾥看进去的时候,⾥⾯的那个我,竟然不约⽽同地也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的嘴⻆,牵出⼀抹诡异的微笑。

「啊!」我⼀声⼤叫,转⾝要逃,「砰」的⼀声闷响,我撞到了墙上。

「⼩娃娃,是不是做噩梦咯?

」陈先⽣的声⾳在我⽿边响起。

我痛得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我躺在⾃⼰的床上,旁边躺着的,是陈先⽣。

⽽我当时脑海⾥冒出来的第⼀想法是,谢天谢地,旁边躺着的不是我爷爷。

虽然我知道爷爷对我没有丝毫的恶意,相反的,他还是在保护着我,可是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害怕看⻅现在这个样⼦的爷爷。

我想,我害怕的原因,有恐惧,也有内疚。

听到陈先⽣的话,我才知道我是在做梦。

我问,我们不是被⻤打墙了么?

我怎么会睡到我屋⾥?

陈先⽣转了个⾝,脸朝着⻔⼝,把后脑勺对着我,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后,才对我讲,你哈好意思讲,我们是被⻤打墙咯,所以我们⼜⾛回陈泥匠的院⼦咯。

哪个晓得你刚要推⻔进去,就晕倒了。

⼀个⻤打墙⽽已,你就⿊晕死过去了?

我听了陈先⽣的话,有些⼼慌,总感觉哪⾥不太对劲⼉,于是我问道,陈先⽣,那我们啷个回来了?

我们么⼦时候回来的?

陈先⽣讲,你晕过去后,你⼆伯背你回来滴。

刚睡下不久,屁股都哈没卧热和。

我急忙问,那我⼆伯呢?

陈先⽣讲,他回陈泥匠院⼦陪你⼤伯去了。

听到这话,我才稍稍放⼼⼀些。

我担⼼⼤伯⼀个⼈到哪⾥会出事。

⽽且,我总觉得陈泥匠的院⼦有问题。

于是我将刚刚做梦梦到地讲给陈先⽣听。

我说,陈先⽣,我刚刚梦到我们回了陈泥匠的院⼦后,我趴在⻔上往⾥看,我看到了院⼦⾥⾯,还有⼀个你,也还有⼀个我。

⽽且那个我,还对我扯着嘴⻆笑了笑。

陈先⽣听了这话,噌地⼀下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问我,这是你晕倒之前看到滴还是刚刚做梦梦到滴?

银⽩⾊的⽉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陈先⽣的脸上。

借着⽉光,我能清晰地看⻅陈先⽣的神情,瞪⼤着的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竟然是⼀副惊恐的表情。

我被陈先⽣的这副表情吓到了,我说,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我想,应该,是个梦吧。

虽然我不晓得陈先⽣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我还是安慰他讲有可能是个梦。

陈先⽣⼜像之前掐指开始算了起来,但是这⼀次他好像有些⼼浮⽓躁,掐了好⼀阵,似乎都没算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边穿鞋⼀边对我讲,⾛⾛⾛,穿孩⼦,到陈泥匠屋去。

我看他神情⼀直很紧张,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还是赶紧爬起来穿鞋⼦,然后提着之前的那盏煤油灯,跟着他出了院⼦往村头⾛去。

我看到这个时候的⽉亮已经到西边了,说明已经是凌晨了。

我有点懵了,到现在我实在是搞不清楚刚刚的⻤打墙到底把我和陈先⽣困了多久。

我甚⾄有点分不清楚,现在的我,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陈先⽣没有管我这么多,他出了院⼦之后,就把脚下的鞋⼦脱了,和之前⼀样,拍⼀下,⾛三步。

但是这⼀次他拍的很急,⾛的也很急,我跟在他后⾯都要⼀路⼩跑才追得上。

这⼀次我们并没有⾛多久就到了村头,陈泥匠院⼦⾥的篝⽕还燃着。

可是越临近陈泥匠的院⻔,我就越害怕。

我害怕我贴在⻔上往⾥看的时候,⼜看到另外⼀个我!陈先⽣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推⻔进了陈泥匠的院⼦。

篝⽕已经很⼩了,陈泥匠的灵位灵堂都还在,但是却没看到我⼤伯⼆伯。

这⼀下我有点慌了。

我问陈先⽣,我⼤伯⼆伯呢?

陈先⽣讲,先找找。

说完之后,他喊了⼏声我⼤伯⼆伯的名字,然后⾛进其中⼀间屋⼦。

我看着陈泥匠的灵堂,不敢靠近。

于是我就在院⼦⾥⼀边⾛⼀边喊⼤伯⼆伯,想要看看院⼦的四周是不是有他们的⾝影。

在院⼦⾥转了半圈之后,陈先⽣从屋⼦⾥出来,看了我⼀眼,对我摇了摇头,⼜进了另外灵堂另⼀侧的屋⼦(村⾥⼈的房⼦,都是中间⼀间堂屋,两边各⼀间屋⼦,灵堂⼀般都设在堂屋⾥)。

我依旧不敢靠近,于是继续在院⼦⾥转,可是我突然有⼀种感觉。

我感觉好像有⼀双眼睛⼀直在盯着我看!我原地转了⼏圈,没有发现其他⼈。

更加不可能有眼睛盯着我看了。

但是我还是有那样的感觉存在。

这种感觉我相信⼤家基本上都遇到过,因为⼀般有⼈在看你,你应该会有察觉。

⽽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我试着换了⼏个位置,可是那种感觉还在。

我全⾝的寒⽑已经⽴起来了,我想进屋去找陈先⽣。

可就在我⾛向灵堂的时候,我突然找到了那双看我的眼睛⸺陈泥匠的遗照!银⽩⾊的⽉光照下来,洒在他⿊⽩的遗照上,就好像他的头就⽴在桌⼦上,⽽他的那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赶紧挪开视线,往左⾛了⼏步,想要避开他的视野。

结果我再看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珠竟然也跟着我转了⼀个⻆度,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我很想叫陈先⽣,但是我怕我⼀张嘴,他的头就会从相框⾥扑出来。

于是我只能⼩⼼翼翼地往前⾛,我⼼想,你毕竟是⼀张⼆维的照⽚,只要我站在和你同⼀条线上,你就看不着我了吧。

可是等我站在和陈泥匠遗照⻬平的时候,我发现,陈泥匠遗照上的眼睛,居然已经移到眼⻆,他,正在斜着眼睛看我!我吓得赶紧往⾥冲,却撞到了出来的陈先⽣。

陈先⽣问我,啷个回事,⼈找到了?

我已经被吓得语⽆伦次,不敢再看陈泥匠的遗照,⽽是朝着他的遗照努努嘴,⽤⼀种近乎颤抖的声⾳讲,他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且,他刚刚眼睛珠⼦都已经斜到眼⻆了!那绝对不是⼀张照⽚该有的眼神!没想到陈先⽣却笑了,讲,你看哪张照⽚不都是啷个,你动他也动,有么⼦好怕滴?

我说,不⼀样,平时的照⽚我晓得,但是有哪张照⽚的眼珠⼦能斜到眼⻆看⼈滴?

陈先⽣似乎被我害怕的表情说服了,于是⾛到陈泥匠的遗照前,就趴在桌⼦上,盯着他的遗照看。

然后吩咐我,你⾛两步我看哈⼦。

于是趁着陈先⽣在看的时候,我在陈先⽣的⾝后左右⾛了⼏步,我发现之前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且陈泥匠的眼睛也没有再跟着我转。

陈先⽣站起⾝来,讲,我看了⼀分钟,哪有你讲的那么邪乎?

我讲,要不你到他⾯前⾛⼏步看哈⼦?

陈先⽣看了我⼀眼,不过还是同意了。

于是他也在陈泥匠的遗照前左右⾛了⼏步,但是陈泥匠的遗照并没有么⼦变化。

这让我⼀度认为,莫⾮是我⾃⼰出现了幻觉?

陈先⽣没看到有么⼦奇怪的,于是招呼我,⾛⾛⾛,你⼤伯⼆伯没到这⾥,我们换个地⽅找。

我跟着陈先⽣往外⾛,⾛到院⼦中间的时候,我还是不相信的回头看了⼀眼,这⼀眼,我差点被吓死⸺⿊⽩相框⾥的陈泥匠,他的眼睛眯着,正咧着嘴,对着我笑! 第10章五体投地陈先⽣看我没跟上去,回头看了我⼀眼,我发现陈泥匠的遗照⽴刻恢复了正常。

我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就算我说了,陈先⽣也不会相信。

所以我低着头,紧紧跟在陈先⽣的⾝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就在我们要出院⻔的时候,院⻔被推开,却是我们找了半天没找到的我⼆伯⾛了进来。

他问,你们啷个⼜回来了?

不过你们来得正好,我⼤哥不⻅了。

我⼀听,⼼想完了,会不会⼜像我爸那样,被抓到坟⾥的棺材⾥去了?

陈先⽣问,啷个回事?

我⼆伯讲,我送完你们回去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哥。

我以为他窝尿(⼩便)去了,就在院⼦⾥等了会⼉。

⼤概⼗⼏分钟,他都没回来,我想,就是窝屎都窝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所以就到附近找了哈,没找到⼈。

准备回来拿根棍⼦,再出去找,就看到你们咯。

陈先⽣低头想了哈,讲,拿棍⼦没得⽤,你们⼀⼈拿只孩⼦。

说着,陈先⽣变戏法似的从怀⾥掏出两只鞋⼦,给我和⼆伯⼀⼈⼀只。

他讲,这是阴孩,要是遇到不⼲净的东西,你们就拿这个抽他,记到打脑壳!我⼆伯问,那我们现在到哪去?

陈先⽣低头想了哈,讲,去你爹⽼⼦坟地。

⼆伯带路,我⼀⼿提着煤油灯,⼀⼿紧紧拽着陈先⽣给我的鞋⼦⾛在中间,陈先⽣⾛在最后。

他还是和之前⼀样,⾛三步拍⼀下鞋⼦,最⾥⾯似乎还念念有词,但是我听不太清楚,所以不知道他在念什么。

⽽且,我⼀直很好奇,明明晚上的⽉亮这么⼤,路上的情况看得都很清楚,为什么还要点⼀盏煤油灯带在⾝上呢?

我很想问陈先⽣,但是现在的时机似乎有点不⼤对,所以我也只好跟着默默地往前⾛。

从村头到我爷爷的坟地,和从村头回我家,距离时差不多远,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晚上路不好⾛,最多⼗⼏分钟就能⾛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了⼤概⼗五分钟之后,竟然⼜回到了陈泥匠的院⼦⻔⼝。

很明显,⼜是⻤打墙!陈先⽣不得不在前⾯带路,和之前的⽅法⼀样,拍⼀下⾛三步。

但是之前很管⽤的⽅法,这⼀次竟然失败了。

我们从陈泥匠的院⼦⻔⼝往左⼿⽅向⾛的,没想到⾛了⼀段路之后,竟然⼜从院⼦的右⼿边回来了。

陈先⽣骂了⼀句,然后穿上左脚的鞋⼦,右脚的鞋⼦拿在⼿⾥(左鞋为阳鞋,右鞋为阴鞋)。

他对我说,⼩娃娃,你带路。

我⾛在最前⾯,⼼⾥⼀直默念着不要拐弯⾛直线、不要拐弯⾛直线。

可是⾛了⼀段路之后,我们竟然⼜从陈泥匠院⼦的右⼿边回来了。

陈先⽣有些恼⽕地讲,继续⾛,不要停!我有些不明⽩,明明我⾛的⼀直是直线,为什么⼜会回到陈泥匠的屋⼦呢?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我⼀直⾛的是直线,是因为我是看着天上的北⽃七星来定位的,北极星的位置位于正北,我爷爷的坟地也是那个⽅向,所以只要跟着北极星⾛,肯定不会错。

可是如果我⾛的是直线没有错,那么就只有⼀种解释了。

那就是,在这条直线的道路上,有⽆数个陈泥匠的屋⼦,我们经过的陈泥匠的屋⼦,其实并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是⼀座新的宅⼦。

我们⼜⼀次绕了回来,⼆伯喊陈先⽣先莫急到⾛了,这么⾛下去,没有尽头,哪个都吃不消。

我晓得⼆伯的意思,他讲的吃不消,不是⾝体上的吃不消,⽽是⼼理承受能⼒的吃不消。

因为每经过⼀次陈泥匠的屋⼦,我们的承受能⼒就会减少⼀份,对⾛出这个怪圈的希望也会减少⼀份。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不⾛。

陈先⽣答应了,然后我们三个站在院⼦⻔⼝想办法。

哪个都没有进院⼦的想法,似乎是潜意识⾥在排斥这座⼀直绕不过去的院⼦⼀样。

陈先⽣突然开⼝问我,⼩娃娃,你之前讲陈泥匠的遗照斜着眼睛看你,是你真的看到了,哈是你眼花咯?

我讲,我是真的看到了。

这个时候,我⼆伯也开⼝讲,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两个回去之后,我和⼤哥坐到灵堂前,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

我没敢问⼤哥,不晓得当时他有这个感觉没。

陈先⽣讲,我晓得问题出到哪⾥咯。

说完之后,陈先⽣⼀脚踹开陈泥匠的院⼦⻔,急匆匆地⾛了进去。

我和⼆伯对视了⼀眼,也跟了进去。

只⻅陈先⽣从左鞋的鞋垫下⾯取出两枚铜钱,放在⼿⼼⾥⽤⼀个很奇怪的姿势捏着,然后嘴⾥念了些东西,念完之后,他⾛到陈泥匠的遗照前,⽤铜钱贴到陈泥匠遗照的眼睛上。

按照道理来讲,陈泥匠遗照上⾯有⼀层玻璃,铜钱是⽆论如何也贴不上去的。

但是陈先⽣松⼿之后,那铜钱就好像是有磁⼒⼀样,紧紧地吸到玻璃上⾯,没有掉下来。

弄完之后,陈先⽣讲,⾛!我们跟着陈泥匠出了院⼦,再⼀次出发。

⼤约⼗分钟之后,我⼼⾥已经开始打⿎了,因为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出现陈泥匠的院⼦。

我很担⼼⼜看到陈泥匠的院⼦。

然⽽我的担⼼是多余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我爷爷的坟地。

是的,我们⾛出来了。

我问陈先⽣,为么⼦会这样?

陈先⽣有些得意地讲,陈泥匠⽣前和阴宅打交道太多,眼睛沾了很多阴⽓,等他死了之后,那双眼睛就有些作怪。

刚刚我们以为我们是在⽤我们的眼睛在看路,其实是陈泥匠的眼睛在替我们看路。

说⽩了,我们其实就⼀直围到陈泥匠的院⼦打圈圈。

哼,这个家伙,死了都不安⽣,等我找到你⼤伯了,回去就收拾他。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爷爷的坟地边缘。

然⽽,眼前的⼀幕,纵使是经验⽼到的陈先⽣,都被震惊的难以呼吸了。

爷爷的坟地⽅圆⼗⽶,堆积着密密⿇⿇的⽼⿏⼫体,它们全部趴在地上,头朝着坟的⽅向,两条后腿伸直,和尾巴平⾏。

⽽两只前⽖却各⾃握着两侧的胡须,胡须的⽅向,指着天空,就好像是虔诚的信奉者,趴在地上给他们信仰的神灵敬⾹⼀样。

但是,这些⽼⿏已经全部死了。

在⽼⿏⼫体之间,还有这各种各样的昆⾍⼫体,不计其数。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那还能够让⼈接受。

可惜的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除了这些⽼⿏昆⾍的⼫体外,在这个圈⼦的最⾥层,还有⼆⼗⼋位年轻的壮汉,他们的形体姿态和⽼⿏的⼀模⼀样⸺他们趴在地上,两腿伸直,甚⾄连脚背都贴着地⾯,他们的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双⼿前伸,两掌贴着地⾯。

他们⼆⼗⼋⼈,刚好把爷爷的坟围成⼀圈。

除了他们姿势⼀样以外,这⼆⼗⼋⼈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挖过我爷爷的坟!在这圈⼈的外⾯,我看到了⼤伯,他跪在我爷爷墓碑的正前⽅,头颅低垂,⼀动不动。

惨⽩的⽉光洒在这些⼈的⾝上,我从他们的⾝上看不到虔诚,只看到了⼀种感受,赎罪!我敢保证,如果不是⼆伯和陈先⽣在我⾝边,我⼀定会被眼前的这副诡异场景吓死。

有那么⼗⼏秒,我知道我是停⽌了呼吸的,那是因为,恐惧!「五体投地!居然是五体投地!」陈先⽣在我旁边颤抖着⾝⼦喃喃⾃语道。

 第11章重庆张哈⼦我⼆伯是警察,这⼀点他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就在我和陈先⽣都已经被吓得⽆法呼吸的时候,是我⼆伯先低吼了⼀声:救⼈!我不知道怎么救⼈,只好看着陈先⽣。

陈先⽣似乎也被我⼆伯的这⼀句话惊醒,连忙道,把他们翻过来,听到陈先⽣说完之后,我们三个⼈顾不得那些动物的⼫体,冲进去把这些⼈的⾝体全部翻过来。

还好,他们都还有⽓。

这让我的⼼⾥稍微要好受⼀些。

如果这些⼈因此⽽毙命,不管是因为我爷爷,还是因为地下的那位,归根结底,这都要算到我们洛家的头上。

之前已经有了⼀个陈泥匠,我现在⼗分害怕再有⼈因此⽽丧命。

可是这些⼈虽然都还有⽓,但不管我们怎么拍打,他们都没有醒过来。

我和⼆伯协⼒将⼤伯从地上拉扯起来,让他坐在⼀旁。

望着这⼆⼗九个⼈,我和⼆伯不知所措。

我和⼆伯来到陈先⽣的⾯前,⼆伯问,⽼同学,现在啷个办?

我看⻅陈先⽣的眉头紧皱着,从怀⾥掏出了铜钱,可是想想之后⼜放了回去,然后对我们讲,我试哈⼦。

讲完这话之后,陈先⽣哼哼⼏声,似乎是在清嗓⼦了。

我想,陈先⽣应该要开始念咒语了,就好像电视⾥演的那样,什么太上⽼君,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之类的。

我也竖起了⽿朵,准备把陈先⽣接下来要念的咒语全部记下来,这样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问题,我也不⾄于这么⼿⾜⽆措了。

可是,陈先⽣接下来的表现让我⽬瞪⼝呆。

他清了嗓⼦之后,不是念咒语,也不是唱佛经,⽽是仰着脖⼦⼀声⻓鸣,「嘎苟苟…」竟然是在学公鸡打鸣!⽽且学的还真像!我和⼆伯⾯⾯相觑,⼼想,这也⾏?

但陈先⽣⼀声⻓鸣之后并没有停下来,⽽是⼀声接⼀声,⼀声⾼过⼀声地持续打鸣,就好像是打鸣打上了瘾似的。

⼏声过后,陈先⽣停下来,侧着⽿朵听了听村⼦那个⽅向的动静。

等了⼏⼗秒之后,陈先⽣再⼀次学公鸡打鸣,⽽且,这⼀次的声⾳,⽐之前还要响亮。

这对宁静的乡村来说,显得尤为清晰。

三下之后,陈先⽣再次停下来,侧着⽿朵听了听。

我也学着他的模样,竖起⽿朵听着村⼦那边的动静。

「嘎苟苟……」⼀声微弱的声⾳从村⼦那边传来,接着是第⼆声,第三声,第四声……然后是整个村⼦散养的公鸡都开始争相打起鸣来,声⾳⼀浪接着⼀浪,⼀浪⾼过⼀浪,从村⼦那边传过来。

说实话,在村⼦⾥⽣活了这么些年,我还是第⼀次听到如此激烈的公鸡打鸣。

或许是因为以前爱睡懒觉,所以才错过了这么壮烈的场景。

⼀分钟后,我看⻅躺在坟地⾥的那些⼈开始动了。

他们⼀个个眼睛都紧闭着,但是⾝体却站起来,然后像是梦游⼀样,朝着村⼦的⽅向⾛去。

我⼤伯也是⼀样,只是他去的是村头陈泥匠家。

陈先⽣讲,他们暂时没得事咯,等天⼀亮,今天晚上的事,他们么⼦都记不到。

我们三个跟在⼤伯的⾝后,隔了⼀些距离,⽣怕吵醒了他。

这个时候,我才得空夸陈先⽣,先⽣,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咯,我好佩服你。

我说的是实话。

⾃从陈先⽣来了我们村⼦以后,爷爷不再从坟⾥爬出来了,失踪的我爸也找回来了,⽽且还平安⽆事。

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就解救了这⼆⼗九个⼈的性命,我是打⼼眼⾥佩服他。

哪晓得陈先⽣摆摆⼿,讲,你莫⾼兴得太早,我讲了,他们只是暂时没得事。

要是我没猜错,今天晚上,他们肯定哈会再来这⾥五体投地。

我和⼆伯⼏乎是异⼝同声地惊呼,哈会再来!?

陈先⽣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讲,要是五体投地这么容易破解,也就不喊过五体投地咯。

在我的印象⾥,五体投地是两⼿、两膝和头⼀起着地。

是古印度佛教⼀种最恭敬的⾏礼仪式。

⽐喻佩服到了极点的意思。

这个词语源⾃佛教的《毗婆⼫佛经》,是个褒义词。

但是我知道,陈先⽣讲的五体投地肯定不是我所理解的含义。

所以我问陈先⽣,么⼦喊过五体投地?

陈先⽣讲,五体投地,放到古时候,是皇帝才能够享受滴待遇。

到我们这个圈⼦也是⼀样滴,有些成了⽓候的家伙,就会要求其他⼈给它五体投地。

每天晚上这些成了⽓候的家伙,就会把那些⼈招过来,让他们趴到(匍匐)⾃⼰坟边上。

然后它就可以慢慢滴蚕⻝他们滴三魂七魄,等到七七四⼗九天以后,这些⼈滴魂魄就会全部被它吃掉,到那个时候,这些⼈也就死透了,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果然,陈先⽣⼀讲完,我的脸⾊就变了。

要是这么讲的话,那我⼤伯岂不是活不过四⼗九天?

我急忙问陈先⽣,那要怎么办才能破解?

可不可以天天晚上来这边学公鸡打鸣?

陈先⽣摇头讲,你能骗过⼀次,难道能骗过四⼗九次?

再讲咯,我今天学公鸡叫,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最多也就是让他们提前点回家。

我不死⼼,我刚刚才失去了⼀位亲⼈,我不想再失去⼀位亲⼈。

于是我⼜问陈先⽣,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些⼈捆到床上不让他们出⻔呢?

陈先⽣讲,那死得更快。

原本还能活四⼗九天,你⼀捆,当天就死。

我看着前⾯慢慢前⾏的⼤伯背影,⼼急如焚。

但是却没有半点办法。

以前在学校,即便是再难的难题,总会有⼀个解决的⽅法,然后得到正确的答案。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所学到的这些东西,放在⼤伯⾝上,⼀点屁⽤都没有。

也是到那⼀刻,我才明⽩,⼈类在⽣死⾯前,真的是太渺⼩太渺⼩了。

这个世界上的未知那么多,⻛险那么⼤,似乎想要好好地活着,都成了⼀种奢望。

我不晓得我爷爷把他⾃⼰炼成活⼫之前有没有想到过这些后果,如果没有,要是他现在晓得了我⼤伯的情况,他会不会后悔?

如果他想到过这些后果,那他为什么还要⼀意孤⾏去炼活⼫?

⼜为什么要抢夺地下那位的运势?

我印象⾥那位夏天整夜整夜为我驱蚊扇⻛的慈祥⽼⼈,我以前总以为我很了解你,可为什么等到你⼊⼟为安后,我才发现,你的⾝上,竟然隐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如果这是你出给我的难题,那么,你是否也留给我解决这些难题的⽅法和答案?

我⼆伯看到我沮丧的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讲,你个⼩家伙,莫操啷多⼼,哈有四⼗⼏天,总会找到办法滴。

⻋到⼭前必有路嘛。

再说咯,就算没得办法,那也是你⼤伯的命,你瞎操⼼也没得卵⽤。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先⽣也回过头来对我讲,⼩娃娃,这五体投地我是没遇到过,⽽且破解这些东西也不是我们孩匠⼀脉所擅⻓滴,所以我不晓得啷个破解。

但是并不是代表这没得办法破解,我就晓得有个家伙,对付这些事情很拿⼿,就是⼈不⼤好请。

我讲,再难请也要请。

⼆伯也点头表⽰赞同,还讲,要是实在请不动,就是绑也要绑起来。

莫忘记了,⽼⼦也是有枪的⼈。

我问那⼈是谁,陈先⽣讲,重庆张哈⼦(哈⼦,瞎⼦的意思)! 第12章象鼻岭张哈⼦?

还是重庆滴?

我⼤学就是在重庆,对重庆那⼀块说不上太熟,但是绝对不陌⽣。

于是我对陈先⽣讲,先⽣,你把这个张哈⼦的地址告诉我,我去请他。

哪晓得陈先⽣摆摆⼿讲,不急,先把陈泥匠送上⼭再讲。

怎么讲,陈泥匠滴死也和你们家有关,他⼜没得后⼈,送葬这件事,哈是要你们来办滴。

陈先⽣说的没错,尽管⼆伯说陈泥匠的死因是⼼脏病突发,但其实⼤家都知道,陈泥匠是因为下了爷爷的坟墓,招惹了不⼲净的东西,所以才会突然死掉的。

陈先⽣之前也说过,陈泥匠这些年来尽替⼈修⽼屋了,很久没修过阳宅了,阴⽓本来就积累到⼀定程度了,⽽我爷爷的坟,就是压死陈泥匠的最后⼀根稻草。

我记得陈先⽣之前说过,到这个世界上,做⼈做事都讲究⼀个阴阳相合。

所以他们那些和阴⼈打交道的⼈,都喜欢做⼀些和阳⼈打交道的事情,沾沾⼈⽓。

就好⽐陈先⽣,他是孩匠,替⼈做阴鞋做了三⼗多年,但是他在社会上的职业是⼀家鞋店的⽼板,给阳⼈做鞋卖鞋。

⽤来抵消他⾝上的阴⽓。

陈泥匠不⼀样,现在社会发展得这么快,他的那⾝泥匠⼿艺,也只有在村⼦⾥才能够⽤得上。

可是村⼦⾥哪有那么多阳宅要盖?

所以不可避免的,陈泥匠为了谋⽣,只能是替⼈修⽼屋。

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我还记得陈先⽣说完这些之后,深深地叹了⼀⼝⽓,说了⼀句,⼈啊,谁都不容易。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跟着⼤伯回到了陈泥匠的院⼦。

我们也停⽌了讲话,⽽是仔细地看着我⼤伯接下来的⾏动。

我看⻅⼤伯推开陈泥匠的院⼦⼤⻔,提起右脚迈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直接⾛到陈泥匠灵堂前的椅⼦上坐着,然后就看到他的⾝⼦⼀软,好像是睡着了。

我们也⾛了进去,坐在灵堂前,此时东⽅已经有了⼀丝⻥肚⽩,看样⼦很快就要天亮了。

陈先⽣起⾝⾛到陈泥匠的灵前,上了三炷⾹,然后将贴在他遗照上的铜钱取下来,讲了句,死了就安⽣点⼉,这次是封你眼睛,下次再闹事,把你整个⼈都封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我之前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且,等我再看陈泥匠遗照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看着前⽅的,⽽不是看我。

天亮了之后,给陈泥匠做法事的道⼠先⽣来了,⼤伯也在这个时候醒了。

他看⻅我们都在,问,你们啷个都来咯?

我说,我们接你回家。

⼤伯笑着讲,⼜不是三岁⼩娃娃,莫找不回去哈?

说完,⼤伯就朝着院⼦外⾯⾛了。

果然,他已经记不得昨晚发⽣的事情了。

⼆伯追上去和⼤伯并肩⾛,不晓得他们讲些么⼦。

我留在后⾯和陈先⽣⼀起⾛。

说实话,我现在对陈先⽣他们的这个圈⼦充满了好奇,总觉得他们能够解决各种奇怪的事情,本⾝就是⼀件很神奇的事。

我问陈先⽣,先⽣,为什么我⼤伯也会被招过去五体投地?

这个问题我昨晚就想问了。

如果仅仅只是招那⼆⼗⼋位壮汉,那我好理解,⽆⾮是他们动⼿挖过他的坟,所以地下的那位不⾼兴了,要报复他们。

但是我⼤伯可没动⼿啊。

陈先⽣讲,哈是之前的那个原因,你爷爷偷了地下那位的运势,他⼜对付不了你爷爷,所以只好找你们这些⼈动⼿。

我⼜问,那为什么不是⼆伯,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呢?

陈先⽣听到这个问题,嘿的⼀声冷笑,笑得我有些打战。

然后我就听到他讲,你⼆伯是警察,职业特殊,有职业庇佑,他估计是不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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