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习惯！
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自
己，谁还会爱惜。
我直接扯拽着顾思思去了医院的外科。
顾思思不让我进去，奈不过我，只能接受。
我惊呆了！
简直是触目惊心！
那一瞬间，我仿佛自己进入了没有人道的暴力世界。
顾思思的身上除了外露的部分，几乎全部有伤。
身上大大小小的皮鞭痕迹，有的地方旧痂未掉，新伤就布满了
全身。
尤其是脖子，手腕，脚踝……
那分明是长年累月的折磨，捆绑所导致的疤痕。同样，顾思思的左胸前有「XMZ」三个字母。
「许明哲说了，我就是他的一条狗。」
「这个字母就是对他的臣服。」
顾思思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听着何尝不是痛心疾首。
这么多年，她忍受了太多。
我和许明哲之间的事情，那是她心里一辈子的痛。
她本不该交我这个朋友，因为她的朋友，只会在许明哲的一步
步控制下，陪她下地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许明哲在我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绅士模样以及种种的暧昧，让
我深深陷入他的牢笼。
他一度的要求我为他纹身，因为他说，那是爱的象征。
对我忽冷忽热，不断的怀疑我对他的爱。
最后为了证明所谓的深爱，我也确实这么干了。
顾思思一次次的想要将要帮我，可是她有心无力。每一次的挣扎都会换来许明哲更不堪的折磨。
关于顾川……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顾思思有这样一个弟弟。
之前在和顾川的相处中，我甚至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顾思思叫
嚣。
对啊，她被许明哲牢牢禁锢在手里，怎会有自由。
摊上这样一个恶人，那是她顾思思的造化，不能连累太多了
人。
我极力的平复情绪，「思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顾思思照旧的冷笑，但眼神里却多了份凶狠。
「报仇！」
给顾思思看病的医生说了，这属于虐待，是可以报警的。
报警？
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顾思思忍受了五年，整整五年，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许明哲毁了我，更是毁了顾思思。他用一生都偿还不完这笔债。
顾川因为头部受到了重创，失血过多，手术足足做了十二个小
时。
顾思思提前走了，越到紧要关头她越不能自乱阵脚。
现如今的短暂自由是顾思思用后半辈子的命运争取来了。
他答应和许明哲结婚，成为他永久的奴仆。
病房里，我看着头上裹着白纱布的顾川。
「臭弟弟，我才一个下午没看住你，怎么就躺这儿了呢？」
我边说边起身把顾川身上的被子压实，眼泪止不住的扑簌扑簌
往下掉。
「臭弟弟，你看看姐姐啊，姐姐好想你。」
「你知不知道姐姐多喜欢你啊。」
「你那么懂事儿，那么体贴，还傻乎乎的，总是朝着对我
笑。」
顾川的手是那样的冰，冰到让我产生恐惧。
只有不住的摩挲和哈气才能让我获得一阵的心安。我从包里掏出了一枚情侣对戒。
这是我专门为顾川买的。
这么好的臭弟弟要是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所以嘛。
「臭弟弟，戴上这枚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哦。」
在顾川的无名指上，我深深的吻了下去。
……
顾川身上穿着病服，原本沾满血迹的衣服被护士装在一个袋子
里。
我拿出衣服，顺手检查口袋，猛然触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当我看清楚并且弄明白后，眼神凶光闪现。
「许明哲，你死定了！」
医生说顾川虽然手术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头部受到
重创，需要静养。
能够照料顾川的人只有我了。临走前，打电话给了顾川的舍友，让他们帮忙照料。
晚上八点多回到家，打算拿点日常的洗漱用品去医院。
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一阵的凉馊，瘆
得慌。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猛然间，许明哲从楼梯上冲下来，没等我反应，一把紧扣住我
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
「刘梦嘉，你是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
许明哲如猛兽一般发疯的攻击我，我拼命的躲，拼命的挣扎。
「许明哲，你就是个疯子！」
「对！我就是个疯子，得不到你，那我便毁了你！」
许明哲的眼睛嗜血如魔，疯乱的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直到看到那个纹身，「GC！」
许明哲瞳孔瞬间骤缩成了针尖，眼底下是无法掩饰的暴怒。
我的胸口一阵的灼热，钻心挠肺，血红色的划痕，肉眼可见。
「许明哲，你就是个恶魔！」我歇斯里地的呐喊，用脚使劲的踢着门。
门和高跟鞋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
「你干嘛，啊！你在干什么！」
「我这就报警！」
隔壁的大娘见状，隔着防盗门掏出手机来就要报警。
此时的许明哲疯癫的要命，谁敢违背他，那就是一个下场。
毁灭。
「许明哲，你别犯浑！」
我着急到尖叫，猛然想到包包里放着一瓶防狼喷雾。
那是顾川以前给我准备的，还教我怎么使用。
我慌乱的使用，许明哲被攻击的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开门，锁门，双重保险，防盗链，拉上窗帘……
「噗通！」
我直接浑身疲软的瘫软在地。
胸口疼，但心更疼。「顾川，我好想你。」
许明哲走了。
为了顾川、顾思思，为了让渣男死无葬身之地，我必须撑下
来。
给顾川的舍友打了电话，一切安好，许明哲那混蛋没有去闹事
儿。
紧张的心放下来，我洗了个热水澡。
我疯狂的让水流从上到下流窜整个身躯，猛烈的冲刷。
许明哲触碰过的地方，我嫌脏。
许明哲不仅触碰了我的软肋，更是要毁了我。
得不到就毁掉，这是他奉行的宗旨。
我打开顾川衣服里发现的录音笔，里面有他和许明哲的谈话。
「我都已经警告过你了，离刘梦嘉远点，她是我的女人。」
「你不配拥有他，她值得更好的人！」
「别惹我，否则你会付出代价……」「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你要是敢碰她，我也能要你的命。」
……
一声声顾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落，
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心中难捱的感动、悲痛一起释放。
「臭弟弟，你怎么那么傻啊！」
「姐姐会心疼死的！」
那晚，顾思思联系了我，她告诉我，计划提前了，是时候行动
了。
我点头答应。
无法忍受，那就不要忍受。
让许明哲拿命来偿还。
我去医院陪了顾川。
顾川摸了摸受伤的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笑。
「姐姐，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人家知道错了，好姐姐，别生气啦！」说着还扯着我的衣角，仅仅一厘米长短，左右摇晃，撒娇卖萌
着。
「姐姐，你怎么哭啦，不哭不哭。」
见我哭，着急的伸出袖子试图擦拭着眼泪。
我还哭……
「哎呀，好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那，那你骂骂我，打
打我，这样你就开心啦，嘿嘿。」
顾川边说边拿起我的手捶起了他的胸口，还做作的发出「咳
咳」的声音。
这臭弟弟……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姐姐要亲亲！」我红着眼眶，气呼呼说出霸道的这一句话。
mua!
顾川凑近身子，在我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一下。
好甜。
我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抱住顾川就是一顿的狂哭，「呜
呜呜，谁让你住院的，我都想你好几天了，我不管，你要补偿
我……」补偿？
顾川一听脸上霎时升起一抹激动的色彩。
咳咳，病房里还有人呢。
「我不管，我不管！」
这个时候我可以确定，顾川就是我爱的那个人。
在他面前我可以放下一切顾虑与束缚，真正的敞开心扉去爱
他、拥抱他。
「姐姐，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啊……」
「嗯~明知故问，你坏死了。」
……
隔天，我收到了顾思思给我寄来的文件，里面的内容让我触目
惊心。
我反复问她，「你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吗？」
她笑着回答我，「或许！」
她不会为了许明哲耽误自己的一生，她也想拥有新的生活。但谁知道呢。
那天，顾思思化着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美丽的婚纱。
即便原本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但她知道，这是她最美的样
子。
从今天开始，她也将永远的美丽下去。
她的新郎，许明哲。
一心一意说爱她，但也折磨她、控制她，她活的不如一条狗。
后来遇到了我，刘梦嘉，顾思思的好闺蜜。
顾思思被威胁，眼睁睁看着许明哲一步步把我拉入地狱，但却
无能为力。
唯独顾川，这是她下的最正确的一步棋。
顾川是她的弟弟，但她从来没和别人提及，包括许明哲。
顾川叛逆期，经常惹麻烦，顾思思从不敢张扬，全都低调处
理。
她害怕许明哲知道她的软肋，害怕害了她最爱的弟弟，毁了他
的一切。她忍受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了。
顾思思驾驶着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路边两侧的树木飞快的
后退。
这一段公路是易发危险的路段，稍微不注意，就会发生交通事
故。
车上播放着顾思思第一次和许明哲相遇时，路边放的那首梁静
茹的《情歌》。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许明哲安静的在副驾驶躺着，睡的很香。
顾思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和许明哲相处了。
这个男人，曾让她着迷，但也让她憎恨。
爱到极致便是恨。
「你醒了？」顾思思看着许明哲渐渐的有了反应，微笑着问
候。
笑的格外美丽。「你，你，你要干嘛？！」许明哲看着面前顾思思的模样，瞬
间惶恐不已。
他怕死，他当然怕死。
如果他深爱顾思思，死算什么，一起死也别有一番韵味。
可，他偏偏是个多情的种子，不管什么地方都会留下他爱的痕
迹。
一面教育顾思思要忠诚，做他最听话的狗狗，另一面却背叛了
爱情。
「明哲，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顾思思仍旧向前快速的开车，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没有回复许明哲的问题。
干嘛？
还能干嘛？
要么毁灭！要么救赎！
「顾思思，你停下，你是不是疯了！」许明哲试图伸手去抢夺
方向盘。
但他刚起身就重重的倒了下去。他浑身乏力，没有半点的气力。
甚至说话后音里都带了虚弱。
「别担心，我只是给你吃了点东西，让你安静安静。」
顾思思温和如水，在一袭白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唯独脖颈那里的红色伤疤刺目异常。
许明哲呼吸有点急促，恍惚间脸色苍白了不少。
「那水……」
水确实有问题，但那又怎么样。
它让你好好的睡了一觉，还消除了一身的疲惫。
你应该感谢。
顾思思脚底下的油门愈发向下，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明哲，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这七年我被你虐待折磨，活的生不如死。」
「为了控制我，你不让我和任何人接触。」
「后来我遇到了梦嘉！梦嘉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然而你也不
肯放过她。」「你爱她？也爱我？」
「你口中说的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爱情在你口中如此廉价？」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梦嘉又算什么？」
「我恨你，我厌恶你，我恨不得将你的骨髓抽尽，让你接受这
人世间一切的惩罚……」
许明哲挣扎着抬手，试图想要打开车门……
「你不知道吧，顾川是我的弟弟……」
顾思思此话一出，许明哲瞳孔瞬间睁大，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
川竟然是顾思思的弟弟。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杀了顾川。
而不是当初心软留了一条活路。
顾思思没有退路了。
窗外的树木飞速的后退，顾思思脚底的油门急速踩下，她几乎
是咆哮着大喊：
「许明哲，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你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脚底的油门到了尽头，在下一个急转弯口，车身宛如一把利剑
「咻！」的一下腾空飞起，高空下面那是无尽的悬崖。
许明哲怎么可能会想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自认为完美
的一生。
顾思思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让他深爱的男人竟会如此恶恨。
她忍了六年，不想忍了。
洁白的婚纱，就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祭奠。
顾思思看着许明哲，他此刻趴在空荡荡安全气囊处，满身鲜
血，已经没了气息。
她竭尽全力颤颤微微的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递到了许明哲的
手里。
随后她缓缓的俯身在方向盘上，面带笑容着闭上了眼睛。
顾思思想到了那个午后，她在路边的便利店和许明哲相遇。
「你好，我是顾思思」。
许明哲笑的阳光，「你好，我是许明哲。」
歌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我的眼里是有泪水的，因为我清晰知道顾思思为了这场复仇付
出了什么。
或许是六年的青春，或许是心里那份执着的爱，亦或许是生
命。
我踏进了警察局，带着顾思思给我的文件。
那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这六年许明哲是如何折磨她，甚至其他的
女孩……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我到了案发现场，看到了破碎不堪的商务车，许明哲的尸体，
以及顾思思的……
「快，这人还活着，快上救护车！」
看着顾思思奄奄一息的身体抬上担架，身上的白色婚纱俨然与
血液混合成一幅绚丽的水彩画，迷人而夺目。顾思思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眼睛勉强的挤出一条缝隙，朝
我笑了笑。
因为她知道，她成功了。
警察根据我提供的证据以及顾川之前的录音，包括许明哲手里
带有他指纹的凶器，判断许明哲是恶意凶杀。
顾思思是出于自卫，疏于防范，这才坠入悬崖。
再加上她铁证如山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顾思思是无罪的。
许明哲他折磨了顾思思六年，试图钳制了我四年……
他是罪有应得。
没有人值得再为他付出什么。
他的死，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救赎。
顾川的左手抱着一大束鲜花，右手紧紧牵着我的手，走进了顾
思思的病房。
「思思，你有没有好点啊？」我笑着坐在病床旁边，温柔的问
候着。顾川倒是心疼我，专门给我拿来个凳子，还放了个软垫，「姐
姐，你坐这儿，这儿舒服……」
啧啧啧！
顾思思住院都快一个多月了，早就憋闷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来
了个人说话，结果就吃了一嘴口粮。
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和好闺蜜。
这是什么生活啊！
「顾川，我可是你姐，你你你，你就这么对我啊，你都没这么
关心过我。」
顾思思一副气呼呼吃醋模样，小嘴一撇一撇的。
顾川挠挠头，看看我，再看看顾思思。
「哎呀，没办法，有了女朋友，自然就忘了姐姐了……」
随后小舌一吐，调皮的挤巴下眼睛。
顾思思一看嫌弃的看着我和顾川那恩爱模样，「难受，想
哭。」
「甜甜的恋爱，我慕了。」
22.听说那几天的日出很好，顾川吵吵着要带我去看。
早上四点出发，驱车到了山脚，爬上山顶。
我和顾川坐在石头上，相互倚靠一起，看着即将喷薄欲出的旭
日……
耀眼！炙热！绯红！
我问顾川，「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揭穿我？」
「揭穿什么？」顾川反问。
「我和你姐顾思思的关系。」我继续回答。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顾川没有回应，但他笑了。
面前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山的那边慢慢的攀升，带着他独特的光
晕和绚丽……
顾川扭头看向我，朝我的脸颊上深深的吻了下去，「姐姐，其
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完——
作者：今昭